第五十二章
雖然從這裡逃出去的可能已經變得很渺茫,可是一想到如果再這樣下去唐雪雁也終歸會落入韓勇波之手之後,我就有點寢食難安了起來。在我的生命中沒有那一天會像現在這樣讓我渴望得到自由,每一天我都在期盼是不是有人會帶我離開這裡。朱莉在那裡?我的朋友們在那裡?對自由的渴望和對唐雪雁安全的擔憂讓我望眼欲穿。當所有的情感和念想都交織在一起在我腦海里浮現的時候,我甚至就想到了自殺。因為除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外,在這裡似乎就再也找不出可以活著的理由。
面對一米多厚,按照三防要求建造的軍工監獄來說,那種電影上演的越獄場景似乎就會顯得及其荒繆可笑。而想到韓勇波的瘋狂,也許在這裡讓我終老一生就是他早已安排好的懲罰。
心裡承受著的巨大壓力有時候就會讓我試圖在放風的時候直接沖向大門,我想朱莉也許就在離我不遠處的地方,看到我的生命受到威脅的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然而世界上也許還真的沒有太多的僥倖,當每一次我沖向大門口的時候,無疑都會換來看守一次又一次的暴打。
他們都感覺我有病。因為就算是沖了出去,面對外面一望無際的沙漠和再遠處的雪山、無人區,我逃出去的理由看起來還真的有點滑稽可笑。那還不如讓他們一槍把我打死的好,那樣最起碼我還能被人埋在地下,免得曝屍荒野。
而過了半個月之後我也就想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我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幼稚可笑的在狙擊手和看守的眼皮底下沖向大門,也不再聽天由命。我想生命本來就是一種煎熬,不管怎麼樣,現在的我沒有死,那麼對於我來說,這就是希望。我想總有一天我會出去的,對於這一點我毋庸置疑,不管是朱莉還是歐陽靖她們,我想此刻他們都會準備著。
不再一味消沉的我就開始積極配合起了獄警的工作,後來由於我在網路上的特殊技能,他們甚至就聘請我做了監獄網路維護的協管員。後來我竟然就有了自己獨體的一間小房子,沒有鐵欄杆和被人上了鎖的鐵門。我開始進出自由,沒有了約束。
讓我感覺慶幸的是經過長達一個半月之久的煉獄生活之後,終於有人來看我了。而來的人也是老熟人,吳國熊。
我現在對吳國熊真的沒什麼話可說,是他造就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何羽帆是不會原諒他的,我更是不會原諒眼前的這個人。
我覺得作為一個人,在一個團隊中,忠誠是一個人最基本的前提。它不僅僅展示了一個人的道德價值觀,而更為重要的是別人對他的信任。背叛是可恥的,就更不用說是出賣了。
「新耀,我知道你恨我。當然我也沒有理由去取得你的原諒,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何羽帆。算了,廢話不說了,有人在京都想見你,韓勇波就派我來這裡接你了,跟我走吧。」說著他就示意守衛打開我的手銬。
「你這個王八蛋,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多少人。你害了我和羽帆還不夠?現在就連唐雪雁也搭進來了?」守衛剛打開我的手銬,我就立刻衝上去給了吳國熊臉上一拳。
見到我突然開始發怒,站在身邊的兩個守衛就急忙上前阻止。他們試圖再次為我戴上手銬,而且在我的激烈掙紮下,他們就把我死死的壓倒在了吳國熊眼前的地板上。
「給他帶上手銬和腳鐐,然後立刻送他上我的直升機。」吳國熊被我打了一拳后也沒說什麼,他只是朝一邊吐了一口痰,然後就看著被按倒在地上的我命令著。
「現在你滿意了吧。」補充了一句之後他就獨自一個人朝門外走了出去。
被拷在飛機一側座位上的我對面就坐著吳國熊。他望著一直還怒氣未消的我就臉色平靜的說:「新耀,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就只想給你說一句話,那就是你必須對得起何羽帆和唐雪雁現在做出的犧牲,她們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只是為了換回你的自由。如果你還是一個男人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冷靜下來,不管怎麼樣,未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唐雪雁現在已經在韓勇波的控制之下了,而逼迫韓勇波就範的是她的以死威脅,所以這也是韓勇波想讓你回去的根本原因。」
「你覺得自己現在還有理由讓我相信你的話嗎?你出賣了朋友,你憑良心問問自己,我過去對你是怎麼樣的,我陳新耀過去在那一點上對你不好了,以至於你要在現在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對付我和我身邊的人?你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商靜和何羽帆嗎?」
「如果換做你會怎麼辦?那晚我原本是打算按照計劃來的,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韓勇波不知道怎麼查到我的手機號的。他給我發了個視屏,視屏里他用槍指著我爺爺的腦袋。他要殺了他,他說現在的他真的敢那樣做。他限我十二小時之內交出你們,不然他就會殺了我爺爺。我不知帶該怎麼辦,我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讓自己變的這樣無助。往日的朋友都不敢插手,也沒人幫助我。面對那黑乎乎的槍口我真的很無助。一邊是最好的朋友,而另一邊是我的親人。我希望被那個槍口指著的是我,我希望死的是我,是我,而你們都好好的。你不用再說了,等這件事結束后,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我吳國熊敢作敢當,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那我認命,也接受懲罰。」吳國熊用激動的語氣說完之後就從身邊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支煙狠狠的吸了起來。
「給我一支。」心煩意亂的我看到他開始吸煙就冷冷的喊道。
吳國熊也沒說話,他走過來把我的手銬打開之後就塞給我的一包煙。
於是我們兩個各懷心事的男人就望著窗外那藍到沒有盡頭的天空一支接一支的吸著煙。
等在一處軍事基地轉機來到京都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第二天中午吳國熊就帶著我來到了韓勇波的寓所,而一進門我就看見唐雪雁正站在那裡望著我。
「新耀,他們對你沒做什麼吧,你明顯廋了,都是我不好,不然你和羽帆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見我從門外面被帶了進來唐雪雁就一下子衝到我的懷裡低聲哽咽了起來。
「沒事,這事不怪你。是我連累了你們大家,我在路上想了很久,也許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好了,現在陳新耀已經回來了。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在今天下午二點我們就一起送他和法國使節團一起離開,你也最好能遵守自己的承諾。而現在作為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離眼前的這個男人遠一點。」韓勇波見到我們兩個長時間的抱在一起不放手就在一旁冷冷的提醒著唐雪雁。
就像中了咒語一樣,聽到韓勇波的警告後唐雪雁就猛的推開了我的身體,然後就無力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四,我知道你現在殺了我的心都有,這我知道,當然我也不怪你。因為我也想殺了你,可是現在我們倆卻誰也殺不死誰。既然臉皮已經徹底撕破,那我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了。就讓吳國熊好好照顧下你吧,等吃了中午飯我們就一起送你上飛機,我們後會有期。」說著韓勇波就走過去一把抓起唐雪雁的手,然後就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唐雪雁和我沒有能一起吃午飯,而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在機場了。因為韓勇波在場,她也和我再沒有再說什麼。她只是默默地望著我登上了法航的飛機,然後等到飛機滑出跑道之後才極不情願的被韓勇波拉上了一旁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