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落荒而逃之後，我們四個人就跑到南校門外面找了一家燒烤店坐了下來。氣喘呼呼的我們向烤肉的老闆要了一些肉和腰子、還有啤酒之後，我們幾個就坐在那裡大口吃了起來。在經歷了剛才的風雨之後我們幾個才深深的體會到了這個女人的陰險和狡詐，果然是潑婦難纏。鬱悶不樂又興緻全無的我們四個人喝了兩箱啤酒之後就腆著肚子各自回宿舍睡覺去了，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就為唐宗理現在怎麼辦，問了半天也沒見他說出一句靠譜的話，最後他就直接扯著呼睡著了。第二天下午五點半的時候吳國熊就打電話告訴我說讓我和唐宗理立馬到南校門口來，他的車就停在校門口馬路對面的停車位上，他在那裡等著我們，看校門的老頭好說歹說也不讓他把車開進來，沒辦法，現在就只能我們自己走出來了。他的意思是要拉上我們一起去外面吃個飯，順便也有撮合唐宗理和歐陽靖這兩個冤家對頭和好的意思。也許是因為昨天中午在一號食堂的事情弄的大家實在是不爽，所以不管我怎麼說，面對吳國熊的邀請唐宗理就是不肯去。最後沒辦法，我就只能架著他推推搡搡的一起離開了宿舍。


  在校門口坐上吳國熊那寬大的大奔新款轎車后，吳國熊一腳油門，車就一路飛馳著向二環外的方向開了去出。吳國熊在車上告訴我們說因為今天下午歐陽靖沒課，所以她就已經先前到飯店等著他們一起吃飯，而且我們要去吃飯的醉樓也是她們歐陽家的產業，自己人在自家的館子里吃飯也方便。他一路上還一直在安慰唐宗理，雖說是在安慰唐宗理，可是滿嘴卻都說的是自家妹妹的好。說什麼自家的妹妹是如何的溫柔善良，長得又漂亮迷人，本事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脾氣大，不服人。吳國熊說著，我也就一路上附和著。雖然吳國熊一路上都在苦口婆心的誇耀自己的妹妹，也在有意無意的掩著著她的缺點，可是對於吳國熊的討好，坐在車後座的唐宗理卻一點也不領情。一路上他都在靠著車後背椅閉目養神，車跑在路上盡然一句話也沒有和我們說。自知無趣的我和吳國熊最後也就失去了繼續給這個木頭人做思想工作的耐心，自感無趣的吳國熊最後就只能在車上放起了流行的搖滾音樂，於是車就在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聲中一路向前飛馳著。因為沒堵車，所以在大奔的一路疾馳下我們很快就到了位於二環邊沿位於商業區黃金地段的醉樓樓底下。


  把車鑰匙交給門口的服務生泊車后，輕車熟路的吳國熊就帶著我們倆來到了位於二樓豪華包廂的就餐休息室。在路過兩邊都放滿名酒的走廊時，吳國熊順帶就從旁邊的一個玻璃櫥櫃里拿出了二瓶1978年的法國餐酒抱在了自己懷裡。


  金碧輝煌、貼著華麗絲綢壁紙和鋪著整塊進口地毯的豪華包廂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就連一個招呼客人的服務員也沒有。巨大的水晶吊燈和圓桌中央的小型噴泉襯托著空氣中彌散的檀香味孤獨矗立在那裡等待著前來欣賞它的客人。見服務員不知去向，歐陽靖也不見蹤影，吳國熊就有點生氣的把嘴裡叼著的煙頭搗進了餐桌上的水晶煙灰缸里。隨後示意我們先坐下來之後，他自己就起身朝門外走了出去。他站在門外四處張望了一會兒之後就朝著隔壁包廂門口的服務生大聲問道：「209包廂的服務生呢？你們怎麼招待客人的？209桌上的客人都坐下來半天了，你們怎麼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台的服務生呢？四個人都上廁所去了嗎？茶在那裡，趕緊給我們倒茶，想不想幹了？小心我投訴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上帝的嗎？真是的。」


  「歐陽總經理說209包廂今天不用看台，如果來客人了也不讓我們隔壁包廂的服務員進去服務。209包廂的服務生從一早上就都被貴賓區包廂領班調到三樓西餐廳幫忙去了，別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到，請您原諒。」聽著吳國熊相當粗魯的問話，隔壁那個看守在門口正在分菜的服務生就面色平靜的禮貌回答著吳國熊的問話。一字一句見都說的不急不慢，像是早有準備似得。


  「你這小小的服務員，連小爺我你都不認識了？還是你們家那潑婦事先交代好讓你這樣說的？還真是有什麼樣的母雞就能下出什麼樣的蛋。那好吧，茶水我們自己倒，人我自己找，我就不信你們今天會一直不伺候大爺我吃飯。你告訴他們，不看台可以，那我就茶水隨便潑，煙頭隨便彈，你們這些高貴的地毯著火了可別怪我事先沒說清楚。」看著人家服務員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吳國熊大聲數落了一頓之後就自知話里毫無分量的灰溜溜的走了進來。親自給我們都倒上那瓶1978年的法國餐酒之後，吳國熊就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唐宗理還是半躺在那裡面無表情的干坐著，看到這樣子，我就邊品嘗著杯中的紅酒，邊就笑著對吳國熊說：「要不我們去別家吃飯吧，來這裡這不是狼入虎穴嗎？你看就連人家服務員都不鳥咱，這明擺著就是歐陽靖事先安排好的。我現在的感覺就是一個字，賤。」聽到我的提議，吳國熊就連忙笑著說：「沒事，我這個妹妹天生就是這麼一副倔脾氣。我們就讓她一點，就讓一點點，等會她見面子已經贊足了就會自然出來招待我們。女人嘛，天生都是愛佔小便宜的。作為男人，我們這點氣度還是要有的。拿出點紳士風度來，爺們不和她們計較。來，來，來，兄弟幾個，我們喝酒。」說著他就端起了手中的酒杯開始勸我們兩個喝起了酒。等喝完一杯之後，吳國熊就拿出手機又給歐陽靖打起了電話。


  電話撥通之後，吳國熊就對著手機大聲斥責的說：「你在哪呢？我們都到包廂了，你怎麼半天不接電話？不是說好你在包廂等著我們來的嗎？怎麼我們到了包廂卻不見你的人影？而且209貴賓包廂連一個服務員也沒有，你們這兒再忙，一個包廂四個服務員總不會全部都調走吧。這頓飯是小爺我掏腰包，我們又不是來吃霸王餐的，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上帝的嗎？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現在你馬上讓209的服務員來這裡看台，而且你必須馬上下來。再說人家兩個人是我請來的客人，作為哥哥，你總得給我一點點面子吧。好妹妹，你就快點下來吧，不然哥哥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吳國熊一頓粗聲粗氣的大聲斥責和數落聲過後，他的聲音就開始越變越小，最後就直接變成了像蚊子一樣的低聲哀求和抱怨。


  「我這會兒在上面忙呢，有外賓來這裡就餐，而且還都是生意夥伴，十分鐘以後才能下來。你們先坐著喝點紅酒，209包廂的服務生我這就找人通知她們下來看台。菜自己點，免得說我們家又小氣你了。自己掏錢？我這店都開了快五年了，怎麼就沒見你來這裡吃飯掏過一分錢？不過這樣說了也行，等會卡先壓上再點菜。」歐陽靖在電話里一通輕聲頂嘴后就不等吳國熊再次數落自己，那邊已經就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


  看著掛斷的電話，吳國熊也就只能看著手機搖搖頭。他心裡明白，歐陽靖之所以這樣說，其原因還是在和唐宗理賭氣。他是知道歐陽靖那倔強性格和脾氣的，在某些事情上她是不會讓自己受到一點委屈的，特別是在和男人打交道的時候，她就更是得理不讓人。但願她別在等會叫的菜里再做什麼文章，不然今天的事情可就鬧大發了。


  不管怎麼說，今天是自己組的局。如果今天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自己也不好和陳新耀還有唐宗理交代，再說連自己都調查不清楚身世和背景的人，那對於他來說一定就是很不簡單的人，而唐宗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管表妹今天如何的不滿，也不管她想如何在唐宗理身上占回便宜。雖然腦袋笨，但是在父親和老爺身邊耳聞目染十幾年的吳國熊此時已經練就了一副為人處世的圓滑做人性格，他敏感的覺察到有些事是有紅線的，這種紅線就像他的第六感一樣在內心深處不斷的告誡著他，那種紅線是不能碰觸和越界的。


  精於世道的吳國熊覺得像唐宗理這樣的神秘人物還是不惹為好，連自己的關係網都調查不清楚的人其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種實力。再者說他還是陳新耀的舍友，而自己此時和商靜的幸福就把握在陳新耀一人手中，單是從這點出發來看，他都不願意因為歐陽靖一時的耍小性子而壞了自己即將功德圓滿的幸福大事。出於種種考慮，一直以來都欺負別人的吳國熊今天就忍氣吞聲的一直當起了和事老。他在來醉樓之前就已經在心裡暗自下定了決心，今天不管怎麼說，就算歐陽靖再鬧騰，自己也要使出渾身解數讓他們兩個冤家對頭最終握手言歡。如果再有可能的話，歐陽靖能和唐宗理組成一對的話，那以後自己在他們倆個面前也算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媒人，這對於他的將來是有很大好處的。在一段時間的接觸和調查當中，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唐宗理的不平凡之處，這種不平凡被唐宗理那獨特的氣質展現了出來，讓閱人無數的吳國熊在和唐宗理說話的時候總是感覺有點自己的氣場不夠。所以不管怎麼說，歐陽靖如果和唐宗理好上的話，她也不可能吃虧，而對於自己來說，多少也算是撿了個漏，這也是他願意自己掏錢請唐宗理和陳新耀來醉樓吃飯的真實目的。


  這時候打電話也沒叫來服務生和歐陽靖的吳國熊只能自己親自忙前忙后的為我們兩個端茶倒水，他一聲一個兄弟的招呼我和唐宗理，遞上來一個香蕉還要給我們剝好，這讓我感覺一陣肉麻和極度的不適應，雖然我們兩個最終還是欣然接受了他的這種反常舉動，可是對於我來說這種極度的獻媚真的有些受不了。吳國熊自己卻對他的行為一點兒都不在乎，不僅剝香蕉，他還在外面給我們端來了果盤，一邊殷勤的伺候著，一邊就對我們兩個笑臉相迎的解釋著歐陽靖為什麼到這會兒還沒出現的原因。他說這裡的產業原本是歐陽家的，自從歐陽靖上了高中之後，這邊的餐飲她就開始接手管理，其實話說簡單點就是讓她在這裡練練手。家裡人開始的意思是醉樓攢錢賠錢無所謂，反正家裡貼錢就是了，唯一的目的也是為了讓歐陽靖慢慢開始學做生意，當然出入這裡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家裡人也有讓歐陽靖慢慢結交這些名主的意思。後來讓家裡人沒有想到的是，除了剛開始兩個月貼錢之外，在歐陽靖引進西方餐飲模式和進行了人事改革之後，醉樓的生意就變得越來越好了。也就是在去年，歐陽靖力主讓醉樓擴建到了過去的一倍。她引進的國外高學歷的酒店管理人才，並且還帶入了新潮的餐飲文化，所以現在的醉樓在京都也算是帶響的牌坊了。現在除了土地產權屬於家族之外，這裡基本上就歐陽靖一個人說了算，所以一到店裡她就會顯得特別忙。不過吳國熊馬上就又說讓我們別急，歐陽靖馬上就會來的。


  我倒是沒什麼，等著就等著唄。把玩著手裡的水晶筷夾，把腳放到茶几上之後我就開始和吳國熊瞎扯。可就在我們還沒說上幾句話的時候，坐在一旁的唐宗理終於就沉不住氣了。只見他鐵著臉蹭的就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然後就對著吳國熊不溫不火的說：「既然人家不歡迎咱們，那我們還坐在這裡幹什麼？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是人家不給你面子，等了這麼久了我們也不想再看她的臉色。再坐下去也是自討無趣，新耀，我們走。」說著唐宗理就率先向著包廂門外走了出去。


  「哎呀，唐大少爺本事沒有多少，脾氣卻不小啊。你當我這裡是菜市場，想來就隨便來，想走就能隨便走？」就在唐宗理剛要走出包廂的時候，歐陽靖就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那你要怎麼樣。別以為這裡是你的地盤我就會怕了你，我敢來就能自己走出去。」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歐陽靖，唐宗理就顯得極為不耐煩的說。


  「你必須向我道歉，從來沒有人那樣羞辱過我。現在就連你們宿舍的那傻大粗見了我也那樣叫我，這對於我自尊心傷害很大。但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你現在只要向我鄭重的道歉就行，你當面給我說聲對不起，並且對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那樣幹了。這樣一來，我就當以前的事沒發生過，不然今天就算有吳國熊在，你們兩個也別想跨出這個門。」說著歐陽靖就緩緩走進來坐在了餐桌前的一把椅子上等著唐宗理的回答。


  唐宗理沒有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這樣不可理喻，他還真的沒有見過如此難纏的女人。有點不屑一顧的他並沒有把歐陽靖的話放在心上，回頭冷冷的看了歐陽靖一眼後唐宗理就再次朝著門外走了出去。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還沒走出包廂門就自己又退了回來。剛要起身跟上去的我這才發現竟然有四個高大的男子已經把他又逼回了包廂。


  只見那四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把唐宗理逼進門后就輕輕的關上了門，然後他們四人就排成一排站在包廂門邊用冷冷的眼神看著我們。


  見到此情形，唐宗理先是一愣，然後乾脆就繼續在原先的地方坐了下來。看到氣氛開始變的緊張了起來，我就看著吳國熊笑著說：「你和你表妹就是這樣招呼客人的嗎？來了半天了，茶沒人倒，菜也沒人端上來，我都餓了半天了。你們倒好，打手先來了。你讓你表妹趕緊上菜。就算要打，吃飽喝足，有力氣了打起來也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