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幾乎在一瞬之間我的身體就動不了了,那種全身失去知覺的麻木感覺就像我的這具軀體本來就不曾屬於我一樣。
徹底失去自由的我四肢馬上就變得有些癱軟無力起來,整個人感覺就像自己的雙手和雙腿都被什麼東西死死固定住了一樣,又像似被打了麻藥。
現在的我就像一個全身都陷入癱瘓狀態的植物人,任人宰割不說,此刻我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活的自理能力。
隨著這種恐怖的麻木感在全身迅速的蔓延,我的整個身體在瞬間就不知原因的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
這種情況讓我心裡感到特別緊張,除了四肢不受控制之外,我的腦海里就感覺自己的的整個軀體都像似飄浮在了空中一樣。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我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空中不斷地緩慢旋轉,隨著旋轉的節奏加快,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的一點點融化,直到整個身體最後都融化成了一灘黃色的水。它被一件乳白色的器皿托在中央,輕微的搖動之後這灘水就開始慢慢變得清澈了起來。直到最後它就又開始凝聚,最後恢復成了我原先屬於人的摸樣。
因為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所以我的心裡就有點著急。我想奮力反抗,可是全身卻總是感覺不到一點力氣。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周身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大腦里思想苦苦掙扎了半天卻毫無一點結果的情況下,我就只能心灰意冷的放棄了想要繼續反抗的打算。
可是過了一會兒,我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死心。如果這時候放棄了,或許當下一刻來臨之際,說不定就會意味著我生命的結束。出於求生的本能,我就只能在心裡無聲的大聲喊著:「快點放開我,誰快來救救我啊,救命啊,綁架活人了,要死人了。。。。。。」
可是不管我的內心是怎麼樣劇烈掙扎,或者是帶著絕望的表情和撕身裂肺的呼喚。這一切努力對於現狀來說卻都沒有一點改變。除了不起作用之外,相反在內心經過劇烈掙扎之後,我的大腦就已經變得有點異常的疲憊了起來。
被安靜的放置在那裡的我此時大腦已經因為缺氧而變的有些急促了起來,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在繼續奮力的想著發生這些事之前的事。現在所發生的情況讓我不得不仔細捋一捋此前發生的一切,好讓我可以在腦海里產生一個清晰的思路。
對啊,我的胳膊不是被那個熱血過頭的小混混用片刀砍了嗎?被刀砍了之後胳膊幾乎整個就撕裂了下來。讓我吃驚不已的是,當時的我卻沒有感覺到一點點胳膊斷裂之後那種帶給人周身撕身裂肺的疼痛感,相反我還能利用剩下來的另一隻手越打越猛。
我甚至都不再顧及自己是否受了很重的傷,全身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勇猛。等他砍完我之後,我記得眼神發紅的我當時上去就猛猛的給了他臉上兩腳丫,甚至這兩腳還磕飛了他的兩顆上門牙。
小混混見我一隻胳膊斷了還能如此生猛的和他繼續PK,意志徹底崩潰的他就只能丟下片刀爬起來鬼哭狼嚎的跑了。
別人一看老大跑了,一群人也就一鬨而散了。等他們跑的快沒影的時候,我這才回過神來關心起了自己被砍傷的胳膊。
我開始還納悶怎麼自己胳膊快斷了卻不怎麼疼,而且我還發現傷口處就只有一點點血流了出來。在藉助路燈仔細觀察下,我才吃驚的發現傷口處竟然有些冒著淡藍色電火花的線頭裸露在血肉模糊的外面。這些東西就像通信電纜裡面的東西一樣,只不過要比這些東西更加細密。比頭髮絲還細好多的線頭同時向外伸張著,一簇簇的從斷裂的胳膊處、骨骼和肌肉中間裸露了出來,然後就有更多纖維狀的、閃爍著淡藍色細微電火花的斷裂線頭也隨著斷裂的胳膊被肌肉壓迫裸露了出來。
這些密密麻麻的線頭和血肉交織在一起讓人心裡感覺一陣噁心,許久之後我的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胳膊裡面竟然會像光纜里一樣奇葩,這下就換到我開始鬼哭狼嚎了。對現在的情況我甚至都有點不知所措,心慌意亂的我瞬間就感覺自己的未來已經就開始變得一片茫然。
自己的同夥早已撇下我撒開腳丫去追那群混混了,一群人前一刻還在這裡刀槍血影的廝殺,轉眼之間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昏黃的路燈下。
此時深受重傷的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卸去慌張,丟下手裡的片刀之後,我就一屁股坐在街邊昏黃的路燈下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那裡用眼睛直直盯著那些一直閃爍著淡藍色電火花的線頭到底哭了多久,最後當我坐在那裡哭幹了眼淚,心中最終平靜下來之後,我的腦海里就飛速思考起了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原因。
這究竟是什麼回事,我的胳膊裡面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這些東西我記得只會在那些幻想片中的機器人身上才會出現,難道我不是人?難道我是一個機器人?可是這又怎麼可能,我可是我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
我明明是在小衚衕里的路燈下暈倒了,可是現在這裡又是哪裡?這裡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住在醫院的急診室,也不像是在手術室。我怎麼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而且自己還一動也不能動的。
我是怎麼了,怎麼自己會變成現在這種摸樣?大腦意識中的這個通體被刷成乳白色的巨大穹頂房間又是什麼回事?除了我之外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的這個地方究竟又是什麼回事?難道這只是一種夢境的延續?想象不到自己現在是在那裡之後,我的心就顯得更加著急了起來。
還是感覺無法自我控制的我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生命正在受到一種來自外界的嚴重威脅,危險和不安的信號越來越多的浮現在我腦海里,所有不安的信號都快速的在我腦海里凝聚,然後這些信號就開始在我腦海里不斷的放大,最後壓迫著我的中樞神經,刺激著我的每一個可以判斷事物的腦細胞,以至於最終在我內心深處形成了一陣強烈的、幾乎帶著絕望的恐懼感。這種不可抗拒的恐懼感讓我情緒低落,心跳加快,全身顫抖。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這一刻我明顯的感覺到死亡的陰影似乎已經籠罩住了我的全身。
我想掙脫,奮力掙脫。可是就在我極力想擺脫這種無形束縛的時候,突然之間我的大腦就不再遊離飄渺了,潛意識告訴我,此時我的大腦已經開始再一次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
在生與死的臨界點,在自我控制得以恢復的同時,我一下子就再一次睜開了用來看待這個美好世界眼睛。
望著這個世界依然清晰的展現在我面前,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我心裡就不由的發出了一陣感概。
「感謝上帝給予我新的生命,讓我又一次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已經不會在感覺到那種絕望、恐懼存在的我,此時心裡就默默祈禱著對自己說。
即便是已經獲得自由,可是當我雙眼睜開后的瞬間,自己還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完全驚呆了。
先說說我身處的環境吧。我現在的處境是整個身體都被懸空放置在一個高出地面約三米的淡藍色水晶玻璃透明培養箱里,培養箱的下面有無數個比頭髮絲還要細的淡藍色細長軟管穿透淡藍色的玻璃罩子直接插進了我身體的各個部位。
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束縛住我的手和腿,我就這樣被懸空放置在水晶玻璃盒子里,自己一動也不能動。
我感覺自己除了大腦的意識之外,全身上下都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了。地面上四個銀白色、巨大的,像機械手一樣的東西形成了一朵蓮花狀的結構,它們輕輕的托住承載著我的透明水晶玻璃培養箱。
除了那些細絲般的觸角在不斷的溫柔觸摸我的身體之外,那個蓮花瓣狀的東西還不時的在下面指揮著這些觸角和我之間的那些無數細細的淡藍色管子在我身體的一些部位輕輕碰觸著。
它們的觸動讓我身上沒有舒服或者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此刻,除了大腦意識暫時屬於我之外,我身體的其他部位貌似都還不曾屬於過我一樣。
我就像置身在一個盒子里的嬰兒一樣,在觸角的一再碰觸下,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慢慢的被再次融化成了一灘深紅色的水,半刻鐘之後這灘水就開始變得透明了起來,之後這潭水就開始慢慢的凝聚,最終又形成了一個新的我。
我在腦海里無數次的想著這種不可思議的過程,它讓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果這不是一種單純夢境的話,這些東西還真的是完全顛覆了我對現實事物的應有認知。
是的,如果你要問當時我被虛托在半空水晶培養箱中睜開眼睛之前的夢中感受的話,那這些也許就是最好的描述了。
此刻的我也顧不了那麼多,既顧不了我身體上到底遭遇了怎麼回事,那攤融化了我整個身體的水是什麼回事?也不再費力的思考這裡到底是哪裡,或者存在在我胳膊里的那些冒著淡藍色電火花的線頭究竟是什麼回事。
現在的我想的只是要怎麼逃跑,我想活命。已經完全顛覆了對現實認識的這個環境讓我恐懼不以,現在我也不再想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回事?也不再想到底在我身上過去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難道我只是一個機器人?還是這一切都是一種劇烈疼痛感帶來的幻覺?如果這種假設不成立,是機器人的假設也就不會成立。我可以把之前的感受都歸做夢境的一部分,可是現在被插滿軟管的我又應該怎麼樣去解釋?
可是如果我不是機器人的話,那些帶著淡藍色電火花的線頭又該怎麼樣去解釋?我究竟是誰?是不是陳新耀?如果不是,那我又會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怎麼會是這樣的?現在怎麼樣我才能逃離這裡?腦海里再次閃現出那些恐怖電視劇里的恐怖情節,要不就是直接展現出來的恐怖人體生化試驗場面,已經完全有點慌亂的我就像困獸一樣掙扎,隨著這種感覺的日漸強烈,我想馬上逃離這裡的念頭就充斥著我的腦海。
可是舉棋不定的我突然之間就又回想起自己斷裂的胳膊,那些冒著淡藍色電火花的線頭。心裡已經完全亂成一團麻的我就又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最初的身份來。
難道我真的是一個機器人?隨著腦海里關於機器人的描述和電視里大片的浮現,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讓我整個人都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當中。我就開始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甚至是一種超越現實的寂寞,或者說就是一種讓人無法接受的憂傷。大腦里飛速的想了好多,可是越想就越覺的腦袋就變得越發沉重,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甚至是感覺有點窒息。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的時候,突然之間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劇烈的跳動了起來。而且每次跳動都好像炸雷一樣,那種切身的感受讓我呼吸急促,沉沉的、重重的壓迫著我的心房,讓我血液流動加快。隨著自己心臟的超負荷的跳動,血液就再一次開始在我全身快速的流動了起來,血液的流動讓我體力在急速恢復,不久之後我的整個身體也就隨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是的,我感覺這時候自己的全身又一次讓大腦給控制了。感謝上帝,還好,我的腿還長在自己的身上,手也是、頭也是,就連被砍裂的胳膊此刻看起來也貌似已經完好如初。雖然還是不能動,可是還好,現在我身體的一切都還是我的。我沒死。還活著,而且現在全身感覺良好。
恢復自我控制的身體讓我欣喜不已,隨著這種喜悅感的增強,我就開始在嘴裡不停的祈禱了起來。讓佛祖保佑、耶穌保佑,上帝保佑。嘴上快速的默念著不同的信仰,我承認在生命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我其實是很膽小的。
我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周末早上我去河邊背英語,不知不覺自己就被三個十來歲的孩子給圍住了。他們嘴裡叼著煙,手裡都拿著一尺長、帶著血槽的開刃片刀。當他們把刀頂在我胸膛和後背、腰部的時候,當場我就被嚇傻了。當時我不僅給了他們身上所有的錢,而且還叫了他們每人一聲老爺。
此刻,真的,當我再一次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又一次面臨到嚴重死亡威脅的時候。我的大腦就因為極度的恐懼感而不由自己的馬上開始飛速旋轉了起來,這種逃生的本能讓我處於喜悅狀態的心情頓時就變成了深深地憂慮。
也就在我的大腦即將崩潰於思考著各種死亡問題和逃生方案的時候,我那一直直視著各種儀器的眼睛就突然看見在我身子下面的蓮花形機械手停止了動作。
隨著它們的瞬間停止,伸到我身體里的那些細細的管子也就同時都收縮進入了那個蓮花機械手中。在這些動作都完成之後,我就聽見這個像百級手術室一樣的房間里就響起了「物品已經保養結束,一切正常,檢測結束,請求關閉系統。」的合成機械聲音。
這段話說完之後就是從十到一開始的倒計時。雖然直到此刻,我還在那個透明水晶培養箱里虛空飄著,可是當我聽見電腦合成聲音的時候,我還是激動了。
因為那是人類的聲音,我可以聽懂,雖然她把我當成了一件物品,不過我一點也不生氣。因為還好,我還活著,而且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活在地球上。
也許,也許這一切都是一場遊戲一場夢,什麼斷的胳膊,什麼淡藍色的電火花,什麼融化了又還原了,一切都是夢,一切都是虛幻的。剛才不就是一場夢嗎?也許這只是一個國家高級點的醫療室,現在電影里演的那些國家高級實驗室不都是這樣的嗎?
恩,對,也許,一切都沒想的那麼嚴重。看著完好無損的胳膊我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