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兩人的話一出口，聽到對方的意見后，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對方。一瞬間時安也忘記了自己之前的尷尬和不適，板著一張臉，語氣十分強硬，「我要魔藤。」
看到時安的意識體就這樣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他面前，那硬生生的語氣終於對上了這張板著的小老頭臉，冀北無數次在心裡頭喊過的稱呼下意識地脫口而去，「小安師弟……」
時安：……
對方竟這麼實實在在地喊出了他的身份！還是這個稱呼……
聽到冀北的稱呼，時安整張臉立即皺成了時博士，這個稱呼從出現的那一分鐘起，他就一直持反對意見，現在聽到冀北竟真的敢對著他直接這麼稱呼，他抿緊了唇，「我不是你師弟。」
「……小安？」冀北十分乾脆地順桿爬，笑容十分溫和，他甚至伸手想要輕觸時安，結果卻只抓到了一把空氣，他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掩下的眼神中無比堅定。
時安沒有繼續在稱呼問題上糾結，而是板著時家家傳的面癱臉，吐字清晰地重複了一次自己的要求，「我要魔藤。」
「小安，」冀北面帶無奈，「你不想回到你的身體嗎？」
「魔藤。」十分清楚自己說起來絕對拼不過冀北的時安，選擇了堅持重複自己的選擇，別的不再多說。
冀北還沒遇到過需要自己妥協的對象，他笑容不變，但聲音中卻多了些不容否定，「我覺得，這個消息的性價比，比魔藤高。」
脫離終端，沒有了系統身份掩飾的時安整個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他的性格一點都不像他那張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看起來非常孤僻、難以接近。在外人面前常年緊皺著的眉此時清楚地顯示出了時安此時的心情，他直接閉緊了嘴，選擇了無言的反抗。
冀北張了張口，向來以長袖善舞著稱的商人看著時安虛虛地漂浮在半空的身體，聲音放軟了些，「小安，咱們之前不是說過要坦然的嗎？你知道，這個消息對你對我，都非常重要……」
「我計算過，」時安面無表情，「那株魔藤能讓你的紅色能量總量實現一次翻倍式的增長。」
「他這說的倒是沒錯。」看到兩人因為他的一句話針鋒相對起來，簡看起來還十分愉悅，「你體內的紅色能量比起治療能量少太多了，如果無法儘快增加紅色能量的話，二者無法保持平衡，你的能量會再次暴動的哦。」
他的聲音中完全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冀北決定回去就讓簡繁接一些扮相難看的劇本。他看向時安，語氣十分溫和，但話中的意思卻堅決不動，「小安，生物波沉眠的患者，部分人體機能發生變化、衰變的可能性極高，沉眠時間越長，通過復健恢復的可能性越低，甚至還會發生一些不可逆的變化。」他輕聲道，「況且，在你的生物體沉眠期間，幫你護理身體的都是你不認識的護工，你願意讓他們長期幫你清理身體脫落的毛髮、皮屑，甚至是排遺物……」
冀北的聲音溫柔得膩味，同為科研工作者的時安還沒有反應，簡卻被自己想象到的畫面噁心到了。他抬抬手，制止了一個生物學者的紀實性勸說台詞。
「停，這樣吧，」他雖然非常樂意看到兩人意見相悖，但這一刻卻完全不想再聽冀北講話了。「給你們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魔藤和消息都給你們，你們把剛才那個人給我。」
他說的明顯就是簡繁。正經商人冀北沉吟，思考著跨位面人口販賣的可行性，目光對上了時安時卻一頓——他差點忘記時安和簡繁之間那點不明不白的關係了。他摸了摸鼻子，從事非法貿易活動的*瞬間強烈起來。
時安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可能。」
「真可惜。」簡聳聳肩，「你們的選擇時間已經過了，現在只能由我選擇交易貨幣了。」他輕笑一聲，指尖的那株魔藤倏地脫落，時安眼神一定，一面小小的空間壁立即在短短几秒內閃現而出，恰好接住了正要往下墜落的魔藤。
接住魔藤的一瞬間，時安眼也不眨地將其收到了自己的空間內，然後硬邦邦地開口，「交易達成。」
負責提供商品的冀北：……
他定定地看著時安，隨後長長地吁出了一口長氣，眼神十分複雜。「……謝謝簡先生，您要求的商品我們在之後會為您一一送來，這株魔藤就當做定金吧。」
這下輪到簡沒反應過來了，「……我以為，這株魔藤的價值已經足夠支付我想要購買的一切物質了。」
「簡先生，您可真愛開玩笑。」冀北收回了一切其他思緒，臉上迅速地擺出專業商人的笑容，唇邊上揚的弧度都恰到好處，「簡先生，雖說在商言商，不過我是實在人，這會兒也就跟您透個實在底兒。您的這株不明植株，於藥用市場而言沒有藥品監督局證明，於食品市場而言沒有質量驗證，於觀賞植物市場而言呢，又沒有形成品種受眾群，所以總體而言，市場價值很難評估的，這樣我們很難給它定下一個合適的價位。沒有合適的價位，那我們想要跟你進行一次愉快的等價交易之前，還得需要很長的評估程序呢。」
一下子從高逼格三階魔葯變成不明植株的嗜血魔藤淚流滿面。
時安繼續面無表情，只有嘴角可疑地抽了抽。
無法理解太多人類語言和專業辭彙的大豹瞪圓了一雙獸瞳，大腦袋都晃了晃，簡卻是沉默看著冀北，許久之後才緩緩地開口，「你倒是很有把握我不會殺了你。」
冀北微笑，「在商言商，我相信簡大人的操守。」話落他剛要習慣性地讓時安將簡之前說好要購買的商品清單放出來，忽然想起時安已經不在他的終端內了。他稍頓了一秒，正打算自己操作終端時，卻發現時安不知什麼時候靠到了他身旁，一隻手的指尖化作無數凌亂的數據字元，形成了一道數據流接上了他的終端，很快，一塊光屏跳了出來。
他看著一張臉別到了另一邊的時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口中的語速卻沒有慢下來。「簡大人，您在之前我們提供的大型生活紀實片中已經看到過你想要購置的這些商品了，對它們的功能和應用也十分清楚，這些我就不一一贅述了。我現在為您提供您購物清單中，不同商品的價格。」
「飛行器，這一種商品主要有三種規格，主要區別在於飛行高度、船體材料和功能上。高空飛行船具備供氧功能，可以在距地面3英里以上的高空飛行，同時他還具備超大容量的能量艙，供能系統可以滿足超過100個小時的不間斷飛行。亡靈森林的植被密集，想必您會比較需要可以直接在喬木上方飛行而過的這一款高空飛行器的。」
「通訊器，薩倫大陸沒有鋪設通訊網，所以我推薦你購買區域網內通訊器。您可以為您的朋友，」冀北親切地朝大豹小豹笑了笑，「還有您的交易對象人手購買一個，基本就可以實現一對一的通訊了，我們可以保證你們的有效通訊範圍超過包括中央學院、亞歷山大小鎮及亡靈森林加起來的面積。」
「至於光影劇，」冀北笑得更加和藹了，「簡繁先生是我們位面一位優秀的演員，他的片酬在我們的星球上都是數一數二的，所以價位上可能會稍微偏高。另外，簡先生您之前提到您想要購買的一切商品都必須是簡繁先生代言的……您知道明星品牌效應嗎？」
簡有種自己的整個亡靈森林都要被搜颳走的感覺，直到他在那面光屏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一架所謂的高空飛行器，一個只能在區域範圍內定點通訊的通訊器，以及可以看到簡繁實實在在的表演的光影劇——這些還都只是預購，實體商品要在他們回去后再運輸過來，然而在他還沒看到這些商品的實體之前，他已經又送出去了數十株「不明植株」作為定金。
面不改色地收下了大豹和小豹在周圍搜羅一圈后叼來的魔葯后，冀北笑得更甜美了，整個人充滿了售樓小姐賣出了十棟別墅后想象到自己拿到的提成數目時的氣息，「對了簡先生，我忘記告訴您了，這些商品都是需要能源才能運行的。簡先生既然在我們這裡完成了這麼一大筆交易了，我就給您打個折。每一塊高等能源石我只賣您五十顆元素球，如何？我還可以給您提供一個得到元素球的便利渠道——我記得簡先生您認識哈瑞斯先生吧，到時您可以通過通訊器聯繫到他的學生亞伯，再讓他從哈瑞斯先生手中獲取大量元素球交易。」
擁有著一整片亡靈森林的簡一點都不缺魔葯，但是看到冀北的模樣，他還是瞬間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他沉默許久，忽然伸手捏著時安，將他塞進了冀北的終端內，聲音中憋著一股莫名的氣，「請把他帶回去你們的位面。」他定定地看著冀北許久，「我覺得繼續當面交易下去，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冀北笑吟吟地摸了摸自己的終端，「那我回去后再跟你聯繫哦，簡先生。」話落，他腦海里的聲音卻溫柔得不可思議，「小安師弟，我們回去吧。」
小安師弟一點都不想理冀北，但看著簡一副瀕臨暴走的模樣，還是抿了抿唇慢慢地啟動了位面*傳輸功能。空氣中一片扭曲，冀北的聲音倏地消失在了簡的面前。
留下了簡站在原地輕哼了一聲，隨後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張和簡繁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