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垂死狀態
秦松沐這一路上心裡像開了鍋一樣，強打精神來到了樓下的一病區。
此時，主治醫生李邵成還沒有來，那個叫張達裕的大夫接收了新來的患者，一看秦松沐又返回來了，便迎上去詢問：「秦主任您又來有事？」
秦松沐臉色一片肅然：「我要看看新來的患者。」
「哦，他的身份很特殊···」
「我知道。他目前在哪？」
張達裕一看這位上司沒好氣的樣子，顯然還沒有從之前的氣憤中離開擺脫出來，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把他安排在1011病房了，那裡是這裡的VIP病房。」
秦松沐並沒有再搭話，而是大步奔向了1011病房——
張達裕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跟了上去。陪同秦松沐來的魏青霞也跟在了後面。
當秦松沐邁入1011病房時，李建兵已經被安頓好了。他的鼻孔插著氧氣管，就像許多腦死亡患者一樣，安詳地仰卧在病床上。
秦松沐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當再次重逢時，頓時驚呆了，眼前的李建兵臉色已經不見一絲血色，曾經豐滿的國方大臉枯萎如同乾癟的黃葉一樣，徹底失去了鮮活的樣子。
李建兵這副形如殭屍的樣子徹底震驚了秦松沐，讓他放下了心理一切陰霾，全身投入在了這位患者的狀況上來。
秦松沐很難相信這是他曾經熟悉的第一人民醫院的腦外科病房轉過來的患者，簡直就是剛從地獄之門迎回的苟延殘喘的待斃之人，眼前的患者完全是一副垂死的樣子。
張達裕在旁一皺眉頭：「看樣子這位李主任已經挺不了多少時間了。上面把他轉院到這來，簡直是多此一舉。」
秦松沐臉色鐵青，立即回頭交待張達裕：「請你立即安排一下，讓患者去前面的門診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
張達裕顯得很意外，不由詫異道：「他都被市一院放棄了，我們還有必要···」
「你就按照我的話去做，不要再啰嗦了！」
秦松沐的心情壞極了，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憤然打斷了。
張達裕一看他今天的脾氣如此糟糕，再也不敢爭執了，只能連連點頭：「我立即聯繫前面的門診。」
秦松沐一看時間，然後再向張達裕下達了命令：「我估計門診下午是不進行CT檢查的。所以，你趁現在距離中午下班還有一點時間，一定先聯繫好前面的CT室。我要在今天下午就能看到關於李建兵的CT片子。」
張達裕首先點頭應許，隨即又提醒他的上司：「秦主任，您要想了解他顱腔內的情況，完全可以查看從市一院轉來的病例和CT片子嘛。」
秦松沐思忖一下，隨即表示：「關於市一院做的病例和CT片子，我是一定要看，但咱們的檢查也要抓緊進行。」
「好的，我聽您的。」
秦松沐決定把關於李建兵的病例和部分CT片子拿回自己的辦公室里仔細查看，於是就提著裝滿這些資料的包裹，並領著魏青霞離開了一病區。
他倆剛來到外面的樓道，就發現秦朵朵領著段莉莉走了出來。
秦朵朵一看爸爸手裡提著一大包沉甸甸的東西，不由詫異道：「爸爸，您手裡提著的是什麼東西呀？」
秦松沐一看到女兒，鼻子頓時一酸，但不想隱瞞，用一種沉重的語氣告訴女兒：「你的李伯伯轉到一病區了。爸爸手裡提著的是關於他的檢查和治療情況。」
秦朵朵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李伯伯怎麼會轉移到這來呢？」
「他們放棄了對他的治療···這可能是你麗娟阿姨的意見。」
秦朵朵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露出懇求的目光：「爸爸，我···能去見見李伯伯嗎？」
秦松沐眼睛不禁濕潤了，無法拒絕女兒這一人性化的請求，於是輕輕地點頭：「你快去吧。他被安排在1011病房，並且很快要推出去做檢查了。」
秦朵朵得到爸爸的許可，又低頭對小莉莉商量：「莉莉，姐姐去探望一位李伯伯。咱們可以晚一點去魏阿姨的病房嗎？」
段莉莉因為魏青霞正站在現場，於是看看她，然後欣然點點頭：「好滴，我陪朵朵姐一起去。」
魏青霞一愣：「你倆原來要去我的病房呀。」
秦朵朵點頭解釋：「嗯，我已經幫莉莉輔導完功課了，她並且打完針了。我和莉莉想過去陪陪您，並看看電視。」
魏青霞目前並不想返回病房，首先過去和藹地撫摸一下小莉莉的頭部，並微笑著講道：「你倆看完那位李伯伯后，就可以去我的病房。不過，我會晚一點回去。你們可以先打開電視看。」
秦朵朵和段莉莉同時點頭答應。
秦松沐因為心情沉重，便沒有跟女兒有過多的交流，甚至連小莉莉也沒有招呼一句，便轉身奔向了電梯方向——
段莉莉一看秦松沐表情一直很沉重，便望著他的背影沖秦朵朵低聲道：「秦伯伯好像心情不好。」
秦朵朵點點頭：「他一定是為了李伯伯傷心了。」
段莉莉好奇道：「那位李伯伯到底是誰？」
秦朵朵一拉她的小手：「咱們走，你跟姐姐先進去看看他，姐姐會慢慢告訴你的。」
再說秦松沐提著包裹陪著魏青霞上了電梯后，魏青霞顯得很驚訝：「看樣子不僅你跟那位李主任很熟悉，怎麼連朵朵跟他關係也不一般呢？」
秦松沐不禁嘆了一口氣：「此事說來話長呀。」
魏青霞嫣然一笑：「那你就慢慢告訴我，我是有耐心聽的。」
秦松沐試探道：「難道你要跟我回辦公室嗎？」
魏青霞點點頭：「我看出來你跟他有很大的淵源，所以感到好奇。」
秦松沐不禁苦笑：「你既然想知道一切，就跟我上四樓吧。」
他隨即把手指按到了數字鍵4。
等他倆又重新回到秦松沐的辦公室后，秦松沐一邊解開包裹，先取出裡面的CT片子查看，一邊把自己、前妻以及李建兵的三角關係簡單地向魏青霞介紹一遍。但秦朵朵是李建兵的親生女兒一事，卻閉口不提。
魏青霞得知這一情況后，不禁瞪著驚訝的眼神：「天呀，原來你跟那位李主任以前還是情敵關係呢。怪不得你把他的手術做壞了，就遭到種種非議呢。」
秦松沐苦笑道：「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不過，我對於那次決定我命運的手術失敗還一直找不到任何原因呢。」
由於秦松沐要專註看那些CT片子，不能跟魏青霞暢所欲言。魏青霞也不方便多嘴問更多的細節。
「他的情況怎麼樣？」
魏青霞等他連續看了很多張CT片子后，才試探地詢問。
秦松沐的眉頭又是緊鎖：「他的顱腔內的淤血程度當然很嚴重。但我感覺他還需要進行二次甚至是多次手術處理。我的那些昔日同事為什麼沒有再為他做手術呢？」
魏青霞思忖一下，隨即分析：「你當時身為外科第一刀都失敗了，那其他人就沒有膽量去嘗試了。畢竟，這位患者的身份太特殊了。你還沒至於他死地呢，就差一點砸了行醫的飯碗，其他醫生還敢冒險嗎？」
秦松沐一聽，不由苦笑：「我其實的倒霉，完全是拜劉合所賜，恐怕跟那次手術失敗並沒有多大關係。」
魏青霞又露出了好奇的眼神：「劉合是誰呀？」
「他是市衛生局的副局長，也是我前妻的現任老公。」
「啊···那位李主任和要整垮你的劉合咋都跟你的前妻有關係呀？」
秦松沐心裡愈發沉重了，往事對他來說，真可謂是不堪回首。
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魏青霞強作笑臉：「青霞，我現在還要研究一下患者的病例，不能多說話。現在朵朵和莉莉應該在你的病房了，你就過去陪陪她倆吧？」
魏青霞一看他的情緒實在不好，便不方便對煩他了，只好點點頭：「那好吧，我不多打擾你了。」
秦松沐擔心自己的言語會傷害到她，趁她轉身沒離開之前，就在她的身後提醒：「等到吃飯的時間，我會親自去病房裡接你的。」
魏青霞回頭嫣然一笑：「好滴。我和朵朵她們一起等你。」
秦松沐等魏青霞一離開，只是簡單地翻閱一下他昔日的同事趙曉光醫生做出的病例，然後就掏出了手機，直接撥通了陳麗娟的電話。他目前急迫的心情已經顧不上陳麗娟目前在忙什麼，是否有空接自己的電話。
經過短暫的待機之後，陳麗娟終於接聽了他的電話：「松沐，你為什麼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我現在還有一個會呢。」
秦松沐的情緒顯得很激動：「我不管這個，現在要問問你，為什麼把老李轉到我們的康復病區？」
「松沐，原來你為了這件事呀？」
「麗娟，請你給我一個解釋！」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市一院的大夫們說他的情況很難恢復了，那還有在那裡治療的價值嗎？我不能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就讓他長期霸佔病床一直緊張的市一院的腦外科的VIP病房吧？」
秦松沐一臉憤然：「我剛才查看過他了。他目前的樣子就像是從一個死人堆里刨出來的活死人，哪裡像是在VIP病房裡得到過精心治療的樣子？」
陳麗娟呆愣一下，便模稜兩可道：「也許他的病情惡化到無法控制的程度吧？」
秦松沐雖然是跟自己的『女神』通話，但臉色依舊鐵青：「還用得著你幫我分析嗎？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陳麗娟第一次聽到秦松沐如此嚴厲的口氣跟自己講話，即便是通過電話，依舊讓她難以接受。
她的雙眼頓時泛起了淚花：「松沐···你幹嘛這樣對我？」
秦松沐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激動了，趕緊控制一下自己的態度，然後語氣一緩：「麗娟，對不起，我剛才的情緒有些激動。」
「算了，咱們不要提他了，就讓他在那裡自生自滅吧。」
秦松沐一臉糾結：「麗娟，難道你真的不顧老李的死活嗎？即便他千錯萬錯，但現在是最需要親人關心的時刻呀。」
陳麗娟發出無奈的口氣：「我也希望他好好活著，並且儘快好起來，因為他畢竟是東東的爸爸。可是，他既然無法蘇醒過來了，難道讓他當一輩子的活死人，而把咱倆的幸福拖到底嗎？」
秦松沐一臉肅然：「難道老李目前的狀況是你一手指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