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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水闊魚沉何處問

  眾人合力將棺材蓋蓋上,只留一絲縫隙,便依舊回到蒲團上坐定。慕容白傳令下去,令山莊護衛加強巡戒,遇到可疑人等立即上報。


  這一天弔唁的人依舊不斷,未料一天過去,山莊護衛報告,並未有什麼異常。


  到了第三天,靈越終於看到了裴家來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裴夫人。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頭上俱是一色的銀飾,哀哀戚戚,在堂上完香,對著棺槨低語,對親家母的離世表示萬分痛惜。


  因後面還有人磕頭上香,她在靈越和慕容白跟前只停留片刻,說了一聲,「節哀順變。」便由裴之翠引著,去了內室。


  靈越看著她在穿堂消失的背影,心中有千萬個問題呼嘯而至,恨不得立時將她拉住,問個痛快。


  好不容易捱到晚飯過後,她找個借口支開龍吟和龍泉,急匆匆奔進洗心閣。


  洗心閣中,燭光高照,華美堂皇,圓桌之側,裴家母女笑意吟吟,目光齊齊凝視著她,似乎早就料到她一定會前來。


  她滿腹的疑問,在笑意之中竟難以開口,一時千頭萬緒,只是化作一句:

  「裴夫人,別來無恙?」


  「不叫我娘了?」裴夫人微微一笑,走到靈越近前,指尖掠過靈越撒落的一絲秀髮,替她繞到耳後。


  「夫人說笑了,靈越何德何能,有夫人這樣的巾幗英雄做娘親?」她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裴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靈越姑娘不認我做娘,我卻當姑娘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啊……」


  「夫人的美意,靈越恐怕無福消受啊,不知道連環十三塢的碼頭,如今可是繁華依舊?」她含笑望著裴夫人。


  「你這孩子……」裴夫人掩口一笑,聽出靈越的話中有刺,絲毫不以為意,親親熱熱挽起靈越的手,宛如慈母,「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不過我裴家總歸不曾虧待於你,十里紅妝,百抬嫁妝,風風光光將你嫁進了慕容山莊。你不會不知道,有多少姑蘇女兒哭著喊著都想嫁給慕容白吧?」


  「可惜我不是姑蘇女兒……」靈越凝望著裴夫人的眼眸,那眸子中雖然如釋重負,卻依舊有著熟悉的憂愁。


  「如今木已成舟,靈越姑娘不妨當一回姑蘇女兒又如何?若是討得慕容白的歡心,從此相依相伴,來日生下滿堂兒女,便坐穩了慕容夫人的位子,你又是個聰明至極的女子,那幾個姨娘根本不足為慮……」裴夫人淺笑盈盈,話里話外依舊是勸說靈越認命,頂替到底。


  「夫人如此為靈越著想,靈越真是感激不盡,只是我有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裴夫人眸光微閃。


  「如此大好姻緣,夫人為何不讓自己的親生女兒自來,卻要冒著被識破的風險,讓我這個不知名的丫頭坐享尊榮呢?」


  「這……你想必已經知道,翠兒早已有了意中人……」


  「是啊,靈越,你不是知道清清楚楚嗎? 我歡喜的人是白玉龍,此生非他不嫁,就算是慕容白這樣的人物,也不可能奪走我的心……」裴之翠語氣鏗鏘。


  「這只是其一吧……」靈越輕笑一聲,在圓桌邊坐了下來,素手取出幾個粉花茶杯,提起棕褐色紫砂壺,緩緩地倒入茶水,動作似蜻蜓點水般優雅好看。


  她先將一杯茶,遞給裴夫人,「夫人,恐怕說來話長,不如先潤潤嗓子,如何?」


  「哦?」裴夫人接過茶杯,先望了一眼茶湯,接著微蹙起眉尖,輕輕品了一口,秀美皺了起來,「想不到慕容山莊的茶,竟如此鄙陋,恐怕尚不及我大風鏢局的粗茶。」


  「是么?茶猶如此,人何以堪?我這堂堂慕容山莊的少夫人,尚且喝不到一口好茶,夫人又如何斷定,我將來必定榮華富貴,風光無限呢?」


  「這……」


  「我不信夫人,對我今日的困境,會一無所知……」靈越的嘴角彎起一絲微笑,凝視著裴夫人的雙眸,「還是夫人早有預知呢?」


  「靈越姑娘的話,我卻不懂了……」裴夫人眉心一跳,面上若無其事,「這男人的心,只要抓住了,自然將你捧在手心,疼到骨子裡。相信靈越姑娘如此聰明,必定很快就能得到慕容白的寵愛,到時還怕喝不上好茶么?只怕全姑蘇城的稀罕物兒,只要慕容夫人相中,還不是全都送上門來?」


  「夫人啊夫人,你描述的前景真是誘人,真是令我動心不已。只是你我心知肚明,慕容白是絕對不會寵愛我的……」靈越似笑非笑。


  裴之翠聞言瞪大了眼睛,插口道,「你為何如此斷定?雖然高君玉比你有風情,李可人比你狐媚,你也不至於一敗塗地,毫無希望吧?」


  「這就要問夫人了……」靈越微笑著看了裴之翠一眼,一雙眸子,如同天上最明媚的月光,閃爍著清亮的光芒。


  「靈越姑娘,不必心急,老身雖然不懂后宅爭鬥之術,卻也認識幾個閨中好友,來日討教一番,定能助姑娘捕獲慕容白的心……」裴夫人依舊裝傻。


  靈越失去了耐心,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夫人,容我冒犯問一句,尊夫裴應元到底是因何失蹤的?」


  裴夫人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發出「哐當」一聲脆響,粉花瓷片四濺,如同暗夜飄飛的桃花。


  她的臉一剎那變得極為蒼白,雙手抖了起來。


  「娘!」裴之翠急忙扶住了她,讓她靠坐在床上。


  「你何必要追問我爹的事情? 你只需要安心當好你的裴家大小姐,就足夠了,何必要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須知,一個人知道了太多,並非好事。」裴之翠望著靈越嘆了口氣,幽幽地說。


  「大小姐,事情遠沒有你想象得如此簡單,你可知道昨天早上,我差點被慕容白殺死?」


  「什麼?」裴家母女吃了一驚,異口同聲問道。


  「只是因為他認定,是我殺死了慕容老夫人……」靈越苦笑。


  「你?怎麼可能? 我越來越覺得那個慕容白腦子有問題,是不是被我家的小白龍嚇傻了……」裴之翠脫口而出,冷不防裴夫人的眼風飛過來,她臉紅著住了口。


  「慕容白懷疑我卻有他的理由,當中還牽涉到慕容山莊三年前的一場大火。夫人,你在當時可曾聽說過?」靈越盯著裴夫人,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異色。


  裴夫人點點頭,慢慢地說,「三年前,慕容山莊的一場大火,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我們在杭州也是聽得議論紛紛,實在是太慘烈了。」


  「不錯,若非那場大火,我恐怕三年前就已經嫁進了慕容山莊……那一場大火據說燒死了五十多條人命,山莊上下雞犬不留,只有幾個人幸免於難。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裴之翠問。


  「和我自然是沒有關係,和杭州裴家卻大有關係。」


  裴之翠的身形微微搖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慕容白自列的嫌疑人名單中,你父親裴應元名列其中……」


  「這……這絕不可能!我父親當時失蹤良久,怎麼可能會現身慕容山莊,無緣無故屠殺這麼多人命? 何況他與慕容伯伯乃是八拜為交,情同兄弟,這完全說不通!」裴之翠斷然否認。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父親義薄雲天,在江湖是響噹噹的好漢,誰人見了不恭恭敬敬尊一聲:「裴總鏢頭」?連她昔日在江湖行走,報出父親的名號,所到之處皆是禮遇,哪個不以與大風鏢局的裴總鏢頭結識為榮?

  她思慮至此,又重重地哼了一聲,對著靈越冷笑,「真真可笑之極!」


  靈越見她神情激動,不覺望向裴夫人,卻見裴夫人蹙起眉尖,似在苦苦思索著什麼。


  「夫人,靈越無意冒犯,還請夫人告知裴總鏢頭當日為何失蹤……或許靈越推敲之下,能找到裴總鏢頭的蛛絲馬跡。」


  裴夫人沉吟良久,眼中淚光閃爍,「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自己都不知道夫君是為何失蹤的。」


  「那裴總鏢頭是何時失蹤的?」


  「說來也巧,也是三年前,但是我能肯定,在慕容山莊大火之前,他已經失蹤良久了。我們大風鏢局畫影圖形,出動所有人馬四處尋找,也在江湖之中發出花紅懸賞,誰能找到我家夫君,可得白銀一萬兩。夫君若是在慕容山莊出現過,慕容大哥和嫂子怎會不告知我?」裴夫人擦了擦眼淚。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失蹤之前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比如他有沒有提起過想去什麼地方?」


  「沒有,大風鏢局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我只怕他會想不開……」裴夫人搖搖頭。


  「毀於一旦?」靈越敏銳捕捉到這一點,追問道,「當時發生什麼事了嗎?」


  「靈越,你一點不曾聽說過嗎?」裴之翠眼中也起了一層水霧。


  「三年前,我還是一個閨閣中的千金小姐,不曾關注江湖傳聞……」她眼中掠過一絲惆悵。


  「怪不得我看你也不像個鄉野丫頭……」裴之翠咬著嘴唇,神色忽然變得黯然,「三年前的事情,還是娘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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