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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床上有人

  落入龍飛的耳中,猶如一根小槌輕輕擊打著,他的餘光瞟向少夫人,方才還春風般和煦的黃衣少女,忽然神情失落。


  她叫他騙子……


  明明是罵人的話,為什麼令他有一種莫名的心悸?


  他緊閉的雙唇略略鬆開,隨即又緊緊閉上。


  因為走廊的盡頭,正慢慢走過來一個人。


  一身落落青衫,冷峻堅毅的臉,濃黑修長的眉,鷹隼一樣明銳的眼,挺如青松的身姿,還有萬年冰山一般令人生寒的氣息。


  他的主人慕容白。


  短短的走廊,他不過片刻就走到了龍飛的面前。


  龍飛略略垂首,挺直腰背,尊敬喚道:「少主!」


  少主信賴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卻沒來由地讓他心慌。


  「她……逃跑過沒有?」慕容白問。所謂的「她」自然指的是少夫人。


  「逃過一次,被屬下當場捉回。」龍飛回答。


  門裡靈越哼了一聲。慕容白這才發現,原來「她」就站在門后。


  「不自量力。」他的眉頭揚起,流露出諷刺之意。


  靈越往前走了一步,明艷的晨光霞影溫柔投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姿展露無遺。晨風微微吹起她淡黃的襦裙,裙帶一時飛舞起來。


  「總有一天我會逃出慕容山莊。」她毫不畏懼地迎著慕容白驚異的目光,恨恨地說。


  不知為什麼,慕容白竟良久沉默,沒有立時冷嘲熱諷,反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她。


  從她用單手胡亂梳起的髮髻,落到修長的頸項,再到身上那一襲淡黃衣衫,尖銳的目光如刺一般,令她不安起來。


  「哪兒來的衣服?」他的聲音竟然出乎意料地柔和,她未免納罕,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原先的衣服髒了,就從柜子里……找了一件。」她忽然有些心虛,畢竟這不是自己的衣服。


  她等著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然而又是良久的沉默。


  慕容白低聲問龍飛,「如果她長到這麼大,會不會就像她這樣?」


  龍飛的目光微微落在靈越的身上,又飛快移開,「嗯!」


  靈越忍不住問,「誰?」


  慕容白的臉原本寒意消融的臉,又罩上了一層烏雲,訓斥道:「少打聽跟你無關的事!」


  「好吧,那我就打聽一下跟我有關的事……」靈越不理會他突如其來的怒意,這人真是喜怒無常啊。


  「什麼事?」他有些不耐,又有些好奇。


  「我被你軟禁在這裡,我的丫鬟小吉祥呢?」她擔憂地問。


  慕容白冷哼了一聲,居然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令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裴大小姐!」


  「什麼意思? 我可是一直被你關在這裡……」靈越覺得慕容白不可理喻。


  「你和情郎白玉龍相會的那天晚上,你的丫鬟就不見了!」


  「什麼?」靈越幾乎喊了出來。小吉祥不見了,她如何解開封制自己武功的毒藥呢?

  「裝模作樣!」他看著她激動的神情,認定她又是在演戲,輕飄飄地給她四個字的評價。


  「裝你個頭啊!」她忍無可忍,索性像市井婦人一樣破口大罵,要是她的武功還在的話,真想將他揍一頓,撕下他那不可一世冰冷的面具。


  不知道是否錯覺,她恍惚覺得龍飛的嘴角好像偷偷笑了一下。


  她不覺又看了一眼龍飛,他的神情未變,依舊跟他的主子一樣,冷如冰山。


  慕容白雙眉倒立,「裴之翠! 你不要太囂張!」


  這個女人,總有辦法激怒他,令他失去控制。


  「小吉祥去了哪兒? 你堂堂慕容山莊走失了丫鬟,難道就這樣不聞不問嗎?」她無視他的怒意,繼續挑釁。


  「哼,也許她跟她的主子一樣,跟某個情郎私奔了呢? 我又何必浪費山莊人力物力無謂找尋? 何不成全了他們,做一對亡命鴛鴦?說不定傳出去乃是一段江湖佳話。」他斜著眼看她,話裡有話。


  靈越扶額,慕容白一口一個情郎,看來白玉龍對他的刺激真是不小啊!

  傳說中的慕容白殺伐決斷,他如今跟裴之翠玩貓鼠遊戲,會不會將怒火發泄在她的丫鬟小吉祥身上呢?

  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雙眸望向慕容白。


  「慕容白!」她聲音顫抖著,神情十分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懼怕,「你不會殺了她吧?」


  慕容白清冷的眸光掃過她的頭頂,不屑地哼了一聲,當即毫不遲疑地轉身而去。


  她怔怔地看著在廊間消失的青色背影,心潮起伏。


  她喃喃自語,又似問龍飛,「你家少主這樣哼哼,是什麼意思?」


  龍飛恍若未聞。


  靈越放棄了從他嘴裡套問消息,轉身進了廳堂。


  就在她掀起水晶簾的瞬間,龍飛的聲音低沉而又清晰地傳來,「少主沒有殺你的丫鬟……」


  她驚訝地回過頭來,卻只看到門外高瘦的少年側向挺立,在明透的晨光之中,猶如一則鮮明的剪影。


  這一日好像過得特別慢,靈越看了幾回桂花,擦了幾回桌子,又來來回回在後院轉了好幾個來回,那桂樹的影子只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陽遲遲不肯落下,天光好像凝滯了。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天竟然會如此之長。


  她百無聊賴,跑到別的房間轉悠了一回,意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書房,裡面竟有不少消遣的讀物。她拿了一本笑林廣記抖落了上面的灰,坐在桂樹下,慢慢翻看起來。不知不覺間,太陽終於落下了西天,漫天的霞光散盡,皎潔的月亮悄悄在枝頭露了出來。


  夜晚終於要來了!

  她從沒有懷著這樣興奮和期待的心情等待夜晚的到來。


  這樣歡悅的心情,令她吃飯時也帶著蕩漾的笑意,三口兩口吃完,便又鑽回了房間。


  龍飛覺察到了她的心情,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開心。不過看到她眉開眼笑,他的心也不由舒展開來。


  靈越沐浴過後,便坐在梳妝台前,耐心等待著。這一等足足等了幾個時辰,月上中天,明亮的月光透過窗紗而入,一屋清晰可辨。她等得睏倦不已,便半靠在床上,竟然睡了過去。


  夜半時分,她驀然醒來,頓時大驚失色,她的腰上環著一隻手!


  床上有人!


  她將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強自壓回,輕輕將那隻手從自己的腰間摳了下來,那隻手乾瘦而粗糙,在月光下顯露出可疑的傷疤,觸目驚心。


  靈越緩緩舒了一口氣,該來的終於來了!


  她輕輕地床簾撩得更高,好讓月光映入床中。


  床中的人睡得安穩,呼吸勻稱。她的臉微微往枕中側著,頭髮凌亂地散落下來,難辨面目。


  靈越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髮順到耳後,托起了她的臉。


  「啊——她忍不住低聲叫了起來,才剛出口便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瘋婦的臉,傷疤縱橫交錯,幾乎分不清五官,在清朗的月光下,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魔,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是她!那夜在桂花樹下送她桂花牛皮糖的鬼面人!

  此刻她安然入睡,就像一個照料孩子疲憊入睡的尋常婦人。


  靈越凝視著那張詭異的臉,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輕柔地將婦人的手放好,為她蓋上絲被。自己在一側偎依著枕頭,眯著眼睛似睡非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乾瘦的手又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寶寶……」


  靈越清醒過來,低聲應著,「嗯?」


  「吃!」婦人似乎非常高興,又塞給她一個大大的橘子。


  靈越剝開了橘子,將白色的桔梗清理乾淨,掰下來最大的一片,塞到她的嘴裡,她輕聲道,「娘,你吃。」


  婦人愣了一下,喃喃重複,「娘……」


  「嗯,娘,我是你的寶寶,你就是我娘啊!」靈越握住她的雙手。


  「寶寶……」婦人忽然嗚嗚哭了起來,「娘……」


  「娘,寶寶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婦人又是一呆,歪著腦袋想了很久,「寶寶?」


  問來問去,婦人似乎只記得寶寶。靈越未免氣餒。


  「睡吧,娘!」她拍拍婦人的手背,婦人卻又從懷裡掏出一個什麼東西,「給寶寶。」


  她接過來,摸著形狀,感覺是一朵珠花。拿起來對著月光一照,果然是一朵光華閃耀的珠花,外層五個花瓣似是美玉雕成,中心一層以金絲扭結成同樣的五個細小的花瓣,內外金玉輝映,十分奪目。


  她搖搖頭,仍將珠花交還給婦人,「娘,太貴重了,寶寶不要。」


  「寶寶……給寶寶……」婦人急了,一個勁將珠花往她手裡塞,她拚命推辭,婦人嗚嗚咽咽又哭起來,「寶寶不乖……寶寶不乖……」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滴答滴答滴落在靈越的手上,溫熱而潮濕。


  靈越心中一軟,將珠花戴在頭上,「娘,寶寶好看嗎?」


  月光照進床帳,並不分明,哪裡看得出好看還是不好看?那婦人的哭聲卻嘎然而止,破涕為笑,「寶寶好看……好看!」


  靈越看著紗窗,外面蒙蒙月光,不知此時是幾更。她折騰了半夜,也有些困了,便哄著婦人,「娘,夜深了,睡覺吧!」


  婦人很聽話地躺下來,兩隻手又伸過來,想要抱住靈越。


  靈越微微嘆了一口氣,心中充滿憐憫,側身躺下,聽憑她抱住自己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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