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神偷白玉龍
什麼?情郎?靈越的心快要跳出來,路……路小山,是他來了嗎?
她的眼波頓時熱切起來,這微弱的變化沒有逃過慕容白的眼睛。他的神色更加陰沉,如同罩上了一層寒霜。
靈越渾然不覺,她甚至問,「真的么,你知道他在哪兒?」
「神偷白玉龍,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你這個昔日的情人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我怎麼會知道呢? 」他冷冷道。
「神偷白玉龍……」靈越喃喃念著,「你是說,這個標記是神偷白玉龍的?」
「你還在裝瘋賣傻??」慕容白怒不可遏,「裴之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明明是你慕容白欺人太甚!靈越正要反唇相譏,慕容白又冷哼一聲,「你和白玉龍的那段往事,莫要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靈越乾脆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不怒反笑:「是嗎?說來聽聽。」
「想不到你如此厚臉皮……」慕容白瞪著她,「你既然想聽,我便說給你。三年前,你邂逅了神偷白玉龍,不知道他用什麼法子討了你的歡心,你竟然與他一見傾心。你屢屢逃婚,尋死覓活不就是為了與白玉龍雙宿雙棲?」
靈越心想,原來裴之翠早已有了心上人,難怪寧死也不願意嫁給慕容白呢。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肯成人之美呢?」她幽幽地問。
「成人之美?」他鷹隼一般的銳利的盯著她,裡面滿是嘲諷,好像她說的乃是天大的笑話,「在你裴之翠的眼中,我慕容白是會成人之美的人嗎?莫要忘了,如今你已經嫁入我慕容家,生是慕容家的人,死是慕容家的鬼……」
靈越目光流轉,露出十分真誠的神色,再次重申,「然而我並不是裴之翠。「
慕容白嗤笑了一聲,表示這個謊言昨天已經被他拆穿過,他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
他依舊指著牆上觸目驚心的標記問:
「你昨天跑出去,是不是為了和白玉龍裡應外合,好盜取紫龍珠之後私奔?」
「紫龍珠?」
「你看看,又裝出一副全然無知的樣子。」他凝視著靈越的眼睛,露出一絲譏笑,「你莫要告訴我,你從來沒有聽說過紫龍珠。」
「我的確從來沒有聽說過。」靈越無可奈何道。
「裴之翠!」他終於失去耐心,怒意如同暴風雨般席捲而來。
靈越清亮的眼眸毫無懼色地看著他,「我真的沒有聽說過。現在請你告訴我,那枚你如此珍視的紫龍珠被人盜走了嗎?」
慕容白輪廓分明的臉上,翻騰的怒意忽然化為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 「紫龍珠已經被人盜走了,不過……」
他顯然十分得意,笑容大大地加深——不可否認,他的確是俊朗不凡的男人,笑起來還有幾分迷人。
他盯著靈越的眼睛,一字一頓,聲音清朗,如同金石擊玉,「那是一個贗品!」
靈越也笑了。
她一邊笑,一邊拍手讚歎,「慕容大公子真是聰明絕頂,竟然料事如神。」
「不用你拍我馬屁,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昨夜跑出去,是不是私會白玉龍?」慕容白劍眉微微揚起,瞟向靈越的目光里滿是寒意。
靈越輕輕嘆了一聲,「如慕容大公子所言,白玉龍既然盜取了紫龍珠,我們也見面了,那為何我不按照你的設想,昨夜與他一起私奔呢? 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此刻聽你百般羞辱?」
「這……」慕容白微微一怔,隨即又露出那種靈越已見慣的冷笑,「或許,你已經被他拋棄了!」
這句話猶如匕首一般,投向靈越的心口,她的眼睛里不由自主流露出莫名的悲傷。
「你已經被他拋棄了!」慕容白猶嫌刺得不夠狠,重複了一遍。
靈越不由將手撫向心口,那裡翻騰不已的,是突如其來的痛。
在金黃的圓月下,那個人,黑亮的眼睛看著她,閃著戲謔的光芒,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輕輕道:「我是為你而來!」
在婆娑的樹影下,那個人,雙手將她環在樹上,不容她躲避,在她唇上印下第一個輕輕的吻。
他抱著她,笑容如同陽光般灼熱明亮,他說,「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
但是月夜之下,他卻棄她而去,甚至未留下隻言片語。
慕容白盯著靈越的臉,只見她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如霜,眸光之中盈盈的水霧若隱若現,她用一種奇特的口吻回應著他刻薄的猜測:
「是啊,你說的很對,也許他是拋棄我了!」
慕容白冷哼了一聲。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一大早竟然和剛剛拜堂成親的妻子討論為何沒有跟昔日的情郎私奔。
靈越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奔到牆邊仔細查看標記。
「你發現了什麼?」她的神情如此專註,令慕容白忍不住問。
「慕容大公子,為何你如此斷定,這個標記是出自神偷白玉龍之手呢?」她用手輕輕沾了沾標記,湊到鼻端嗅了嗅,發現是用印泥畫的。
「江湖上誰不知道,神偷白玉龍每次作案之後,必定會留下一條小龍為記。」
「既然江湖上都知道,那也不能說明這就是白玉龍所為啊?也可以是別人嫁禍栽贓。」靈越的眸光閃閃,看向慕容白。
慕容白冰山似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睫毛一點一點地揚起,露出如墨玉般的瞳孔,「裴之翠,你真是費盡心機為你的舊情郎開脫啊!不過你的質疑也有道理,一條人人可畫的小龍,並不能作為指認白玉龍的證據。」
「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別的證據?」靈越很快就領悟到他的言外之意。
「不錯,昨天有人在屋頂上看到了神偷白玉龍的身影。」
「你剛才還說,白玉龍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就那麼巧,有人認識他的樣子?」
「呵呵呵……」慕容白笑出聲來,「裴之翠,為你的情郎辯解之前先用用你的腦子。」他又補上一句,「當然假如裴大小姐有腦子的話。」
靈越氣結,幾次被慕容白嘲笑沒有腦子,真是奇恥大辱。
慕容白看到她如同刺蝟張開了滿身的刺,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神龍白玉龍屢犯大案,他曾經潛入康王府,盜過皇帝御賜的夜明珠,也曾經偷入宮闈,盜了常平公主最心愛的七寶玲瓏簪,還曾大搖大擺混進皇家馬場,順手牽走了太子最鍾愛的踏雪千里駒。而更囂張的是,你的情郎每次都會在現場留下這個印記,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的賊名。你說這犯下累累罪案的要犯,朝廷會不會畫影圖形,張榜緝拿?我的書房碰巧就有一張白玉龍的畫像,你信不信?」
「你的碰巧可真多……」靈越低聲嘟囔。
慕容白的表情看不出是歡愉還是嘲諷,他走到一個書架子邊,從一疊繁亂的紙張里翻了翻,抽出一張紙來,輕飄飄扔到靈越面前。
靈越頓時吸了一口氣。
這是一張海捕文書,圖影上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畫像。他的眼神明亮,露出堅毅之色,額頭飽滿,鼻樑尤其挺直,赫然是個極英俊的男子。
若不是畫像旁邊的幾行字,誰也想不到如此英俊的美男子竟然會是名滿江湖的神偷。
那上面寫著:「 江洋大盜白玉龍,身負多條重案,罪大惡極。各州府見則捕之,生死勿論。
慕容白見她盯著畫像目不轉睛地看著,面上又露出複雜的神色。半晌,他冷冷開口,「裴之翠,你看夠了沒有?」話語之中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耐。
靈越抬起頭來,對他微微一笑,「可否告知我,是誰看到了白玉龍?」
慕容白看著她的微笑如同春花綻放,令萬物失色,不覺將冷硬的聲音稍稍放柔:「是我家的老管家平叔。平叔當年跟著父親行走江湖,有幸見過白玉龍一面。昨夜白玉龍在屋頂出現,被他發覺,立時就認了出來。只是白玉龍輕功卓絕,等我趕到,早就沒了白玉龍的蹤影。」
靈越心想,看來這個標記是白玉龍留下的無誤了。只是這個紫玉珠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又聽到慕容白繼續道,「當我聽平叔說,白玉龍在屋頂出現時,我就心知不妙,他定是趁著今日慕容山莊辦喜事,嘈雜一片,沖著紫玉珠而來。於是我立刻奔到書房,查看紫龍珠是否安然無恙。」
「那當時紫玉珠還在嗎?」
慕容白看了她一眼,神情變幻莫定,半天才道:「我查看之時,紫龍珠仍完好無損。可是我今日早晨半睡半醒之時,忽然想到……」
「想到你中了對方的投石問鳥之計……」靈越瞟了他一眼,介面道。
慕容白面色一沉,不知道是惱怒還羞慚, 「你的情郎太狡猾了,一不留神就著了他的道……」
「是你不動腦子……」靈越悠悠反駁,感覺總算報了一箭之仇,當下心情大好。
「你……」他氣急敗壞,又祭出飛刀,「裴之翠,你被人拋棄了還這麼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