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是怪物
很快外面響起外公的聲音：「恩，好，不急。」
蕭策抬腕看了看錶，下午三點多。
還有時間去尋找血源，一個鎮上不可能沒有醫院，他想著，轉身問靜然：「這裡的醫院在哪裡？」
靜然看著他，忍不住笑出來：「你到一個新的地方，先問醫院幹嘛，難道巴不得生病么？」
蕭策一臉黑線，知道沒辦法和她解釋清楚。
他只好一手捂著肚子，裝著有些難受的樣子說：「我有經常肚子疼的毛病，每次都必須去醫院。」
靜然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作假的，關切的說：「不會吧！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蕭策心裡說著抱歉，臉上卻繼續著剛才的表情說：「每次都會突發。」
靜然想到那次在皇家公館的事，難道也是這個原因？
「要不，我去找外婆要點葯……」
蕭策趕緊拉住了她，苦笑著說：「吃藥不管用，我必須去醫院。」
「好吧好吧！」靜然看著他那張俊臉無可奈何，誰叫自己喜歡這個男人，「我去找外公外婆借摩托車。」
蕭策看著靜然出去，默默的低了低頭。
很快，外公外婆都走進來噓寒問暖，弄得蕭策好不尷尬，覺得騙了他們心裡過意不去。
蕭策走出院子，看著靜然已經坐到了摩托車上，忍不住想笑。
「你還會騎摩托啊？」他坐到她的後座上，調侃著說。
要不是顧忌到他現在不舒服，靜然真想轉身把他揍扁推下去，居然敢取笑她！
「是啊，怎麼，不行么！」她傲然的說。
蕭策剛要說話，靜然一腳油門，摩托車猛地啟動，嗖的一聲衝出門去，差點沒把兩人扔出去。
他一臉黑線，想著這也叫會騎嗎！
蕭策抱住她的腰，靜然感覺到，忍不住心跳不已。
「好久不騎，你將就一點！」靜然扶不住車把，車子左右搖晃著。
蕭策大聲調侃：「警官，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你……討厭！」靜然邊羞澀的喊，邊駕駛著摩托車在大路上左拐右拐的「跳舞」。
蕭策想著，這麼個顛法，就是沒病都能給顛出病來。
兩人和摩托車一起一路「蹦躂」到鎮衛生所，蕭策下車伸展一下快要散架的身體，望著面前小的不能再小的衛生所啞然失笑，這種地方會有血漿嗎？
他繼續裝著肚子疼，微微彎著腰往裡面走，靜然放好摩托車，跟著趕了上去。
無需挂號，無需排隊，衛生所的醫生靜然認識。
「劉叔，沒想到你還在這裡干啊！」靜然親切的打著招呼。
劉醫生也認出了靜然，他微笑著扶了扶眼鏡說：「我就這點本事，別的也不會。」
他說完，按了按蕭策的胃部問：「疼嗎？」
蕭策只好回答：「有點。」
劉醫生搖了搖頭說：「可能有點胃脹氣，開點葯吧！」說著開始寫單子。
靜然撇撇嘴，看了一眼蕭策說：「我就說嘛，吃吃藥就好了，只有你這種大少爺，一點小病才非要找醫院。」
這哪是醫院啊，蕭策簡直無語，他進來的時候就到處都看了個遍，這個小衛生所恐怕沒有他要的東西。
「醫生啊，要是有人大出血，你們這裡有備用血漿嗎？」蕭策想著，終於忍不住問。
劉醫生笑得很和藹，他指了指門外說：「你也看到了，我們這種規模和條件，哪有存儲血漿的設備啊！那種情況只能馬上送市醫院。」
這句話讓蕭策徹底無奈，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要上哪裡去弄血漿，總不能跑到鎮上隨便抓個路人上去吸血吧！
按理說後山應該有動物，可是靜然如影隨形的跟著，他有什麼理由自己跑去後山呢？
看著蕭策一臉愁容，靜然拉了拉他的胳膊說：「走吧，拿葯回家！」
這情形倒真像是兩夫妻來看病，蕭策只能這樣聊以安慰自己。
兩人坐上摩托車往回趕，蕭策看著即將下山的太陽，心裡叫苦不迭。
正在他想辦法的時候，忽然感到全身的力氣在逐漸被人抽走，這是開始需要血液的前兆。
不對，現在不到六點，一般八點才會有感覺，難道因為一路勞頓，所以提前了嗎！
等他們到外婆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蕭策沒辦法，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去後山找些動物的血液，否則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然然，你先進去吧，我給公司打個電話。」他只能臨時編一些理由先搪塞過去。
靜然有些不解的「哦」了一聲，推著摩托車走進院子。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蕭策快速移動身影，朝著後山的方向而去。
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一些從山上回來的人，然而不知道他們中的誰受了傷，鮮血的味道立即傳來。
在他缺血時陡然嗅到這種味道，後果是他的眼睛忽然變成了紅色，在黑暗裡，像兩團耀眼的紅色火焰。
「怪物！」前面的一眾人指著蕭策的方向，嚇得大叫起來。
「是不是狼人啊？」有人忽然提議說，「一起過去殺死他！」
其他人也迅速從驚恐中反應過來，跟著喊：「對，這麼多人，怕什麼，一起上！」
蕭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繼續上山，要看路不能閉眼睛，這兩團紅光無疑將是他們的指引，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追到山上，而他不出現，靜然馬上會知道一切。
他只能無奈的往回走，瞬間移動，他很快看到外公外婆家的院子還給他留著門，閃身進去躲入了一邊的柴房裡，關上了門。
靜然等蕭策半天都不回來，一聽到聲音，便猜到是他，以為他在故弄玄虛玩捉迷藏。
她含笑，躡手躡腳的走到柴房門邊，一下子推開門喊道：「出來吧！我找到你了！」
蕭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心如死灰，不知道事情到這一步，要怎麼瞞過她。
借著外面昏暗的燈光，靜然見蕭策坐在牆角，閉著眼睛，支起一條腿，胳膊無力的搭在膝蓋上。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她從未見蕭策如此失魂落魄。
靜然緩緩走過去，蹲下摸了摸他的手，心疼的問：「發生了什麼事？」
蕭策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力，他不怪靜然把他帶來這裡，怪只怪他不是個正常人，沒有權利體驗正常人的生活。這次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現在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是不想看到靜然知道真相后的失望，想留給她一個完美的蕭策。
蕭策的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你身上怎麼這麼涼，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過，會慢慢告訴我的，我們不是最親密的人嗎！」靜然晃著蕭策的胳膊，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晶瑩的眼淚落到蕭策的手背上。
蕭策摸索著抱住靜然單薄的身子，他的心此刻被痛苦撕扯成碎片。
「然然，讓我自己待在這裡，別管我，好嗎？」
靜然這次沒有生氣的轉身而去，因為她強烈的感受到蕭策的孤獨，甚至是絕望。
「我不懂，什麼事，這麼難說出口！」
一群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蕭策的嘴邊扯起一絲凄然的笑，這麼快就來了么？
「章叔，章嬸，我們鎮上有怪物，紅色會發光的眼睛，他們懷疑是狼人，他往這邊來了，你們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靜然聽出來，這驚恐的聲音來自隔壁的李叔。
接著傳來外公的聲音：「沒有啊！」
靜然快速將這些事全部關聯起來，她慢慢推開蕭策，看著他依然緊閉的眼睛，懷疑似的低聲問：「是你嗎？」
這話像利劍一樣直刺入蕭策的心，鮮血淋漓。
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他絕望的慢慢睜開眼睛，紅色的光在柴房裡閃耀，靜然嚇得險些驚叫出來，她慌忙掩住了口，站起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沿著牆壁跌坐了下去。
靜然不慎踢到柴房裡的雜物，發出「哐啷」的聲響，將外面人的吸引力引了過來。
他們警惕的望向柴房，李叔舉著手裡的傢伙什，厲聲問道：「什麼人在裡面？」
聽著這逐漸走近的腳步聲，蕭策逐漸坦然，剛才靜然的表現已經將他最後一絲希望粉碎。
她怕他，這才是讓蕭策感到無望的事。
「很快就結束了！以後你不用再害怕……」蕭策釋然的笑著，依舊那麼英俊。
忽然，靜然覺得他也沒有那麼令人恐懼。
曾經溫柔的擁抱，這個男人就算是怪物，也從不曾傷害過她，還給於她從未體驗過的愛情。
教堂里的誓言彷彿又在耳邊響起：你願意嫁身邊的男孩為夫，無論富貴還是貧賤，健康還是疾病，成功還是失敗，都支持他，愛護他，陪伴他，矢志不渝，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嗎？
這個誓言她清清楚楚的在心裡默念過「我願意」。
靜然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看著蕭策那雙紅色眼睛中無邊的絕望，她的思緒在飛速旋轉。
蕭策不再閉上眼睛，如果今天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麼他想多看一眼，但願那些人不要在靜然面前處決他。
他支撐著身體慢慢站了起來，扶住牆，外面的天一片漆黑，就像他的心，再也透不進光亮。
蟲鳴聲彷彿也在此刻停止，等待著這黑暗中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