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粉色
第四十五章 粉色
李太醫的突然出現終是打斷了兩人沒完沒了的親熱。霜落頭一回見到這樣子的魏傾, 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世間萬物皆掌控在他的手心,誰生誰死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霜落有點不太適應,漫長的親昵過後腦子清醒不少。她以後也要像別人一樣稱呼魏傾陛下, 每回見麵都跪拜嗎?按照規矩來說是要的, 畢竟魏傾是皇帝。
魏傾坐在床邊幫她蓋好被子,指尖順著她的烏發撫摸。他見霜落琥珀色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目光時不時往自己身上瞟, 魏傾就猜到了大半:“有什麽話就問,不要憋在心裏。”
霜落有點遲疑:“真的可以問嗎?”
“當然。”
“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 霜落努努嘴巴, 說:“我以後是不是要和別人一樣,向你跪拜, 稱呼你為陛下?”
魏傾揉揉她的腦袋:“不需要, 你怎麽高興怎麽來。”
“真的?”
魏傾點頭:“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聞言霜落低下頭去, 翻舊賬一般:“你還沒騙我呢?你把我騙的團團轉都找不著北了, 你可知我有多擔心, 這段日子過的多煎熬……”
霜落小聲抱怨, 這些話落進魏傾耳朵裏,他的心又緊了緊。錯了便是錯了,沒什麽好狡辯的。
魏傾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我的錯, 我向你道歉,以後不會了好不好?”
兩人距離極近, 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 霜落微微怔愣。人人都說當今聖上性情暴戾, 鐵血無情,怎麽對她就這麽寬容呢?三番五次縱容她的小性子,現在竟還向她道歉。
看來流言不可信, 至少魏傾在她身邊時可溫柔了。
“阿吉吉——”霜落伸手勾住魏傾脖頸,她還是習慣這樣叫他:“你真的是皇帝嗎?哪裏有皇帝給宮女道歉的,真是前所未聞。”
魏傾笑,“這不就看到了。”他親昵地蹭蹭霜落鼻尖,說:“再說我向你道歉怎麽了,你可不是一般人。”
她確實挺不一般的,頭一回找對食就瞄上了皇帝。這眼光,這運氣可不是誰都有的,霜落姑且將這番話當作誇獎,樂嗬嗬地收下了。
“那我以後就住在這裏了嗎?這裏好無聊,什麽都不能做。”
魏傾回答:“當然不是。”他有別的考慮,但帝後成婚是大事草率不得,他還有許多事需提前打點。魏傾想了想便問:“你覺得鳳儀宮怎麽樣,搬到那兒去好不好?”
“你認真的?”大魏可沒有這樣的先例,一個宮女入主鳳儀宮……“可是,我怕。”
“怕什麽?”
霜落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就是覺得這件事不會容易。“我不知道,但這一切好像太快了,我……我還沒有準備好,也沒有適應你的身份。”
魏傾又親了她:“那我給你時間適應,反正這件事也需花費許多日子籌備。”
霜落點點頭,“阿吉吉,你真好,我想天天都見到你。”
魏傾笑,這有何難?若換成別的女子,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早就要這要那的,霜落這個小財迷竟然隻想天天看到他。想到她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魏傾說:“等哪天有空帶你去我的庫房瞧瞧。”
庫房?那個她夢裏偷金子的地方?
霜落眼睛霎時亮了,搓搓手:“真的嗎?你真敢把我放進去?”
“有何不敢?你還能搬空不成?”
霜落嘿嘿笑笑,“搬空倒不至於,我會給你留一點點的。我能帶麻袋進去嗎?帶兩隻,不對五隻。”
這個蠢貨,費力搬出來又運到哪裏去呢?
緊接著魏傾便聽霜落說:“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要抱著成堆的金子睡覺,怎麽翻身,怎麽隨手一摸都是金子。”光是想到那副畫麵霜落就幸福的直想轉圈圈:“抱著金子我一定會睡的很好的。”
“你不抱著金子也能睡的很好。”
霜落反駁:“那不一樣。”
魏傾捏她的臉,一小團嫩嫩的肉掐在指尖,觸感光滑細膩像羊脂玉:“既然如此,那你抱著我睡吧。”魏傾忽然湊近說:“把我抱緊一點,金子都是你的。”
離宮一月積壓了不少事情,他與霜落待了一會便要動身去福寧殿。霜落躺在床上被子裹的嚴嚴實實,嘴唇有些腫。
“晚上再來陪你。”魏傾說。
霜落點頭:“我等著你哦。”
魏傾嘴角不可抑製地翹起,起身走了。待魏傾離去,芍藥領著一幫侍女進屋。那些侍女手中都端著朱紅色的承盤,每個盤子擺放不同的物件,從布匹到首飾,五顏六色看的人眼花。
“小娘娘,這是尚宮局差人送來的,都是今年秋天各地剛到的好東西,青竹嬤嬤說讓您看著挑。”
芍藥說是青竹的意思,但誰不知道是魏傾的意思。實際上,今日望月居一事才傳出去,各宮就有了新的巴結對象。根本不需要魏傾吩咐,衣裳,布匹,首飾,甚至冬天取暖的銀炭……早就有人自覺的送過來了。
這些人各懷鬼胎,有的純屬好奇想見識見識這位被皇上看上的宮女,有的嫉妒霜落說她走了狗屎運,當然還是巴結的最多,魏傾繼位以後沒見哪位娘娘得寵過,如今出現了不得好好供著嗎?
如今,霜落麵對花花綠綠的首飾和衣物,還真有點不知從何下手。女孩子哪有不喜歡首飾和漂亮衣裳的,霜落看看這個,再試試那個,她覺得哪個都好。
芍藥笑說:“那就都留下。”
霜落擺擺手:“不可。我一個人哪裏用得了這麽多,放著浪費。”她節儉慣了,又看一圈終於挑選了幾樣順心的,說:“就這些吧,夠了。”
芍藥有點為難:“小娘娘真的不再挑挑?”
霜落堅持說:“不挑了。”
芍藥隻得提點她:“小娘娘選的這些東西顏色,款式都比較單一,皇上喜歡穩重一些的顏色。比如這塊黛藍的蜀錦,還有這塊檀色的也不錯。至於首飾,點翠珠釵比珍珠要貴氣些……”
霜落不明白,不是為她自己選的嗎?那肯定她喜歡什麽就選什麽,為什麽要考慮魏傾的喜好?“陛下喜歡就送去給他吧,我就不挑了。”
芍藥知道霜落和別的娘娘都不一樣,但也沒想到她竟會這般不一樣。宮中妃嬪都喜歡猜陛下的喜好,按照陛下的喜好打扮興許得寵的可能也大一些。霜落倒好,完美避開皇上的審美,卻還能這麽招陛下喜歡。
想到這些,芍藥便知是自己多此一舉了。霜落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今日她們目睹後心知肚明。皇上把人寵到這份上,哪還需要在打扮上花費心思。
“奴婢省得了。”
魏傾早出晚歸忙碌了幾日,他早上早早出門,晚上披著月色而歸,看起來一切都和十三所時沒什麽區別。漸漸的霜落適應了一點,她又變回了那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每天晚上纏著魏傾要他抱,喊他阿吉吉,不高興就咬他。
魏傾隻是縱容,沉默地看著她笑,每每這種時候霜落都被他那張好看的臉迷的七葷八素。隻是望月居裏麵呆久了日子就無聊,這晚霜落往魏傾懷裏擠擠,撒嬌說:“我能出去走走嗎?”
魏傾也沒有限製她的自由,隻是他不發話,一幫奴才就當他不答應,因此沒人敢放霜落出望月居。
“我想出去逛逛,想回浣衣局看妙心姑姑和雲芝,她們肯定想我了,好不好嘛阿吉吉?”
她不撒嬌魏傾也對她有求必應,如今他在宮裏借給對方十個膽子,想必也不敢欺負到霜落頭上來。
黑暗中魏傾眼中溢出笑意,故意說:“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嗎?求人辦事不是這麽求的。”
霜落不明白:“那怎麽求,你教教我呀。給你錘錘肩,捏捏背,還是誇誇你?”
魏傾說:“自己想。”
霜落想不出來使勁蹭著他耍賴。“我想不到嘛——”
她這段時間養在望月居,天天好吃好喝身上總算長了幾兩肉,不似以前幹癟癟的。但還是瘦,魏傾抱著她手掌在脊背上撫摸,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霜落細細的骨骼。
霜落趴在魏傾身上,胸前的柔軟蹭著他。魏傾依稀記得,以前似乎是沒有這麽……大的,他一隻手就能掌控,指縫還能留有餘地,如今卻不知道怎麽樣了。
魏傾又想起了她那件粉色的肚兜,上頭繡著一隻小老虎。這樣想著,魏傾的手就自然而然地從霜落衣擺下麵鑽了進去。
他的指尖輕輕點在霜落腰上,剛伸進去,霜落便掙紮了下咯咯笑出聲來:“癢——我最怕癢了。”
魏傾攬著她,不讓霜落動。手掌已經來到她的背部,霜落還是很癢,她又掙紮了下。
魏傾聲音沉沉道:“別動。”
霜落當真不動了。她隱隱感覺到,這就是所謂的求人辦事的態度,求人總得付出點代價。對她來講這種代價不算什麽,以前在十三所時魏傾也對她做過。
霜落安靜下來,魏傾的指尖好像帶著火,在她身上到處點燃。霜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溫度漸漸升高,她好像真的著火了。
魏傾咬著她的耳朵,忽然說:“我檢查一下。”
隨即,霜落呼吸一滯,嗓子深處發出一聲嚶嚀,她覺得自己又溺水了,呼吸不過來了。
本能的,她想要去親魏傾,魏傾使壞笑著躲開,忽然對她講起了故事:“知道嗎?我捏泥人捏的可好了。一團泥在我手裏可以變成任何形狀,一會這樣,一會那樣,還能這樣……”
霜落猶如暴雨中的小樹苗,在他身下抖成一片,最後癱了軟了化成一汪水,沿著縫隙流進土壤裏。
皇帝回宮過去十來天,整個皇宮都知道了有個浣衣局的宮女被皇上藏在望月居,外頭有重兵把守,裏頭有專人伺候,日子過的跟神仙一樣舒服。但聽說歸聽說,很多人並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
那日太後承妃帶人闖宮的消息也隱隱傳了些出去,但都諱莫如深大聽不出來什麽,眾人隻覺得這個宮女愈發神秘。
曆朝曆代不是沒有皇帝寵幸宮女的事,宮裏的人對這種事也很包容,還有些惋惜怎麽被看上的不是自己呢?按照皇家的規矩,霜落如今該正式封個位份,賜一座宮殿好好養胎,但霜落一直住在望月居也不見封位份眾人都有些奇怪。
關於霜落位份的事,朝中有人早就明著暗著打探過,但一無所獲。因此便有人猜想,興許皇上隻是一時興起,並不打算將人長久地留在身邊。
隻有蘇茂才這個禦前得力幹將知道,皇上是打算幹一票大的。
魏傾哪裏是不想把人長久留下,正是因為想把人永永遠遠地留在身邊才如此小心。封後不是簡單的事,他已經預料到可能遭遇的阻礙,魏傾將想到的一樁樁一件件交代下去,最近蘇茂才腿都快跑斷了。
這日天氣晴朗太陽高照,外頭卻一點也不暖和。知道霜落要出門轉轉,芍藥在她肩上罩了件雪白的披風,與霜落今日穿的鵝黃色小襖裙甚是相稱。
小姑娘精神很好,臉頰粉撲撲的白裏透紅,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會說話。霜落渾身上下都是少女的氣息,她走路步子邁的很大,胳膊一甩一甩的看得出心情不錯,恨不得繞著皇城小跑一圈。
一路上芍藥等人跟著,一幫人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步子,芍藥走了會喘氣連連:“小娘娘——您——您慢點。”
霜落說:“是你走的太慢了。”說罷當真停下來放慢步子:“好吧,我等等你們。”
行至禦花園時,正巧李太醫從別處問診回來。李太醫走路也快,見到霜落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見過小娘娘,小娘娘近來身子可還好?懷孕初期若哪裏不適,一定要告知老臣,老臣隨時可以到望月居去。”
霜落笑嗬嗬說沒事,除了貪睡她目前都還挺好的。霜落注意到李太醫也是走路極快,腳下生風帶起袍子邊角顯得人很精神。
霜落說:“你走路真快,等哪天我們比比。”
李太醫擺擺手:“不可不可,小娘娘有身孕不可胡來。”
“那就等我好了。”霜落說。於是賭約就這麽定下,霜落快樂地想,她又結識了一個好朋友。
告別李太醫後霜落帶著芍藥等人繼續往前走,不知不覺來到一處遊廊。這裏假山魚池甚是精巧,低頭能瞧見橋底下遊來遊去的金魚。
霜落看了一會,視線中忽然出一個身著黛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遠遠地朝她走來,等離的近了才看清來人楊柳腰遠山眉,手持羅翠軟扇一步一動端的盡是大家閨秀風範。
霜落沒見過這個人,芍藥小聲提醒說:“小娘娘,這是寧妃。”
哦,又是皇帝的女人。
霜落心頭哽著不知名的東西,實在不是滋味。本來出門高高興興的,現在好心情都沒了。霜落不知道為什麽,但她就是不舒服。
霜落本打算帶上芍藥等人繞路走開,不想寧妃帶著侍女已經來到麵前。與徐清婉的嬌蠻任性不同,寧妃言行間俱顯大氣端莊,一看就很教養。
寧妃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也是溫溫柔柔跟水一般:“你就是霜落姑娘吧,百聞不如一見,霜落姑娘當真美貌動人。”
聽聞望月居一事,寧妃也對裏麵的宮女甚是好奇。到底什麽樣的女子才能讓陛下這般護著呢?今日她出門,剛好聽見李太醫和霜落的對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皇上金屋藏嬌的人就是她。
令寧妃想不到的是,霜落竟然已經懷有身孕。怪不得那日太後和承妃铩羽而歸,肚子有皇嗣誰能動她。
寧妃好不容易才穩住高門貴女的臉麵,她不動聲色地來到霜落跟前,微微一笑甚是很好說話地樣子。“霜落姑娘得空可以到秋水宮坐坐,我愛好品茶手藝也不錯,到時可以嚐嚐。”
霜落怔愣了下。按照規矩,她其實是該給寧妃行禮的,畢竟自己還沒有位份……她剛要欠身,就被寧妃拉了一把:“霜落姑娘不必拘泥於這些禮節,都是姐妹不用這麽麻煩。”
霜落心裏更堵了。
她強打著精神和寧妃一通寒暄,好不容易尋到借口離開。她幾乎是落荒而逃,步子邁得更快了。
很快霜落的背影消失不見,寧妃站在遊廊處久久不曾動身。直到身邊的侍女提醒她:“娘娘,安嬪還等著您呢。”
寧妃收回目光,再動身時有些怏怏,她問侍女:“皇上喜歡這樣的女子嗎?”
侍女是她的陪嫁丫鬟,說話自然向著寧妃:“娘娘哪裏的話。那丫頭言行粗鄙,裝扮幼態,哪兒有為宮妃的樣子。要奴婢說皇上肯定隻是貪圖新鮮,過不了多久就棄了。皇上喜歡的,肯定還是娘娘這樣端莊自持的人。”
真的嗎?
寧妃頭一回懷疑自己。她入宮後,穿著,打扮,飲食起居哪樣不是按照皇上喜歡的樣子來。為了打探皇上的喜好,她可花了不少銀子和心思。可結果呢,皇上的目光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兩年了,根本不知道後宮有寧妃這個人。
寧妃歎了口氣,滿腹愁緒走了。
霜落本打算回浣衣局看妙心和雲芝,但芍藥派去浣衣局傳話的侍女回來稟報,妙心和雲芝有事外出都不在。芍藥見霜落麵色不豫,隻以為是見不到妙心雲芝鬧的。
“小娘娘,好不容易出門一趟不如再去逛逛,奴婢聽說太液池那邊新種了睡蓮,無論春夏秋冬都開的豔。若小娘娘真想人想的緊,明日叫妙心雲芝二人到望月居即可。”
一番話非但沒有紓解霜落的愁緒,反而給她添堵。霜落氣呼呼的:“哪兒也不逛,回去了。”若去太液池再看見個什麽妃什麽嬪,她今天就要堵的吃不下飯了。
霜落也不知自己是什麽心態。她卑鄙地想,寧妃若是張揚跋扈一點,或者對她無禮一點自己或許還能光明正大地討厭她,可是寧妃太好了,好到她作為女子都挑不出對方毛病來,隻能悄悄的討厭她。
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在她心底生長,這種酸澀憤憤的感覺在霜落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她以前也會羨慕有錢人家的小姐,羨慕爹疼娘愛的嬌嬌姑娘,可是從未有哪次像今天這樣,讓她難過到吃不下東西。
用晚膳時,霜落一口未動。眾人都有些擔憂,芍藥貼心地問:“可是飯菜不合胃口?小娘娘想吃什麽,奴婢讓人去弄。”
霜落心思不在用膳上麵。她沉默了會,拉過芍藥問:“陛下當真喜歡黛色?他還喜歡什麽呀?”
霜落發現,她似乎從沒有注意過魏傾的喜好。
聞言芍藥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小娘娘不是不在意這個麽?“陛下的喜好也不一定,奴婢是聽禦前的人說的。福寧殿裝飾以黛色為主,但陛下卻從沒承認過喜歡黛色。”
霜落哼了一聲,怪不得呢,寢宮到處是黛色,寧妃衣飾也是黛色,還真是臭味相投。她就不喜歡黛色,沉悶老氣,難看死了。
若青竹在的話問一問今天外出發生了什麽,或許就能猜出幾分。但是今日青竹有事回端太妃那邊,芍藥一點頭緒都沒有。她知道小娘娘不高興,但不知道她為何不高興。
霜落就這麽和一桌子飯食較勁,直到深夜魏傾回來都沒有動一口。魏傾眉宇間有疲態,遠遠瞧見望月居滿院子的燈火渾身疲憊一掃而光,他眼含笑意進屋,片刻後神色冷下來。
“怎麽回事?”魏傾在霜落身側坐下:“身子不舒服?還是飯菜不合胃口?”
霜落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他,魏傾眉頭皺的更深,揮手示意侍女退下,等屋內隻剩下兩個人時,才抱了抱霜落,哄說:“不高興?”
霜落默認後,魏傾伸手將人抱至自己腿上,柔聲道:“能和我說說嗎?”
霜落隻顧著生悶氣,根本不想搭理他。魏傾有點委屈:“是你的阿吉吉做錯什麽事情了嗎?”
聽聞一聲阿吉吉,霜落瞬間破防。她終於抬眼肯望向魏傾,望了好一會才說:“我問你個問題,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
“你問。”
霜落咳嗽兩聲,目光飄忽故作不在意:“你是不是喜歡黛色?”
話音才落,霜落便緊緊盯著魏傾。要是他敢說是,霜落想她就不要他了。
魏傾一頭霧水,他不知霜落為何突然問這個,但肯定有什麽原因。魏傾如實道:“不喜歡。”
“真的?”
“真的!”
霜落又問:“那我怎麽聽說福寧殿裝飾都是黛色?你還說不喜歡……”
魏傾要冤死了。“福寧殿的打掃,裝飾都歸蘇茂才管,他愛弄什麽樣就什麽樣,我不在乎這個。如果硬要說,那隻能是蘇茂才喜歡黛色,而不是我喜歡黛色,明白了嗎?”
霜落心裏舒坦一點了,但還是不夠解氣,霜落又問:“那你喜歡粉色嗎?”
這次不等魏傾回答,霜落便道:“不準說不喜歡!明天我就讓蘇茂才把福寧殿裝飾成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