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見孟梓非的母親

  孟梓非的母親家住在郊外，那所房子沒有豪門的闊氣，雕花木柵欄圍著正開的紫蘇，有一種淡泊的安寧。去的時候，孟梓非開著跑車在環形公路上繞了好幾圈。


  「我們還沒發展到這個程度吧？」顧陌然並沒有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只是孟梓非的霸道她已經習慣了。


  孟梓非沒有搭理顧陌然，眼睛看著前面的路，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富有意義的見面，他只是完成母親的一個心愿。


  「誒，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啊？」


  「啊？」


  「還真能裝，」顧陌然扯下孟梓非的藍牙耳機，「我不想去。」


  孟梓非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顧陌然，一條酒紅色的雪紗裙，配戴著一副深藍色的寶石耳環，所有的行頭都是孟梓非安排的，顧陌然此刻像一個身價不菲的明星。


  「去吧，就當幫我一個忙，我媽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


  孟梓非的母親叫付奕蓉，知道兒子要來看她，已經做好了一大桌的菜在家裡等著了。


  「梓非，你媽為什麼不和你們住在一起？」


  「因為我媽和我爸離婚了，住在城裡的是我后媽。」


  顧陌然沒有想到孟梓非似乎也有一段複雜的家世，她看了一眼孟梓非，然後就再也沒說什麼……


  孟梓非的母親很瘦小，手指已經起皺，靜脈也很明顯地突兀出來，烏青的血管突起似乎能讓人感覺到下面的血液緩慢流動的速度。付姨的眼神滯留，已經不靈動了，眼角還有紅色的血絲，像是常年失眠的癥狀。


  就這樣一位母親，住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房子是一幢幽靜的別墅，卻已經失去了繁華的光輝。怎麼樣也想不到，這會是孟梓非的母親。


  「伯母這麼樸實，你為什麼把我打扮成這個樣子？我自己的衣服不就挺好的嘛？」


  「你別問這麼多了，一會你就叫我媽叫媽。」


  「誒，你這也太自作主張了吧，還沒經過我同意呢，難道這樣也是你霸道的一部分嗎？」


  「那你就叫伯母好了。」


  「我還是叫付姨吧。」


  付奕蓉見到兒子來了，嘴角收不住地笑，他開門看見兒子身邊的陌然，心裡更是喜悅。


  「非非啊，快進來快進來，媽都做好菜等著你們了啊。」


  「媽，你怎麼自己做菜呢？小翠呢？」


  「小翠在裡屋打掃房間呢，我這不是高興你回來么，自己親自下廚做的，非非快介紹下，是不是女朋友啊？」


  「媽，是未婚妻，顧陌然。」


  「哎呀！未婚妻？！兒子呀，媽終於是盼到你結婚了啊，這姑娘長得真俊俏，比那個狐狸精漂亮多了，我兒子真出息，快快，都快進屋裡來！」


  「非非，媽盼著這一天盼了多少年啊，就盼著你找一個漂亮的媳婦兒，多好啊，一下就把狐媚惡毒的女人比下去了，真的太好了，非非，媽媽終於……終於盼到了今天，我……」


  孟梓非抬頭一看，母親的眼淚已盈眶。


  趁著付奕蓉在廚房做菜的空檔，顧陌然把孟梓非拉到角落裡嘀咕著。


  「梓非，付姨說的狐狸精……是你后媽？」


  「我媽自從和爸離婚後，整個人憔悴很多，像是瞬間老了十幾年，她不甘心和我爸好不容易創下了家業，卻在人老珠黃的時候讓別的女人搶走了，輕易地就瓦解了一個好好的家庭。所以我媽做夢都盼著我找一個比后媽漂亮的女人，總之……唉。」


  孟梓非的父母當年都沒什麼文化，想法自然變得簡單了，也許讓兒子找一個比小三漂亮的媳婦，就是她內心最大的滿足，多麼簡單的滿足。孟梓非因為母親的犧牲，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那個「家」溫暖。


  「付姨什麼時候離婚的啊？」


  「在我大班的時候，她和我爸就離了。」


  「那後來付姨就一個人住在這裡了嗎？」


  「我媽離婚後一個人走了，沒有帶我，帶著一筆錢自己蓋了這幢房子，當時她每天都以淚洗面，她實在是想不通，整個人也很崩潰。」


  「大班的時候……也就是……」


  「是的，那年我5歲。」


  付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總是盯著顧陌然打量，上上下下已經好十幾遍了，這讓陌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又不好說什麼，為了不尷尬只能亂找話題瞎聊。


  「付姨，孟梓非其實……」


  「小陌啊，你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顧陌然突然被米飯噎住了一樣地做出很尷尬勉強的樣子，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孟梓非倒是很平靜顯得沒事人一樣地回了話：「哦，媽，不出意外的話就明年夏天。」


  「夏天啊，那要選個黃道吉日啊，哎呀，我們非非要成家了，我做娘的心裡高興啊！你可要好好疼人家姑娘啊，這麼年輕漂亮跟了你了，不像那個狐狸精，跟那些個中年男人不清不楚幹些凈見不得人的事情！」


  「媽，我們以後就不要再提她，你知道我有多麼恨她，我比你還恨她。」


  付姨猶豫地思忖了許久才問：「你爸……他怎麼樣？」


  顧陌然感覺到空氣的溫度驟降，身邊的孟梓非怔怔地看著他的母親，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卻令孟梓非不知道如何回答，孟梓非的眼神里分明閃過一絲落寞。


  顧陌然忽然不自覺地握緊了孟梓非的手，這令孟梓非史無前例地感覺到來自顧陌然的回應。


  「爸……還是原來的樣子，現在公司的業務不比幾年前，加上爸又擴大了公司的發展，有時候還會績效虧損，爸比原來固執了，很多小股東的意見聽不進去了。」


  「非非，你爸的事業是我和他年輕的時候一點一滴做起來的，那時候我們也遇到過很多困難，能到今天，也是你爸爸的血汗，你一定要幫你爸爸把事業做起來啊。」


  「媽你放心，這是自然的，我會儘力協助爸爸把公司做好，倒是你自己，這些年一直失眠，心事繁重，也不見氣色好轉，很令人擔心啊……」


  顧陌然發現孟梓非的手指關節有些冰涼，今天，孟梓非帶她來見自己的母親，這應該是最接近他內心深處情感的方式，當顧陌然聽到孟梓非和付姨談論家事卻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一種家的感覺，可是家對於顧陌然實在有些陌生……


  「陌然，我媽很喜歡你。」


  「付姨看起來身體的確不太好呢……」


  「別轉移話題了，陌然，你今天握住我的手的時候，難道沒有什麼感覺嗎？」


  顧陌然突然臉頰發燙起來，她的確是情不自禁地在那個時刻握住了孟梓非的手，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那是一種什麼樣的下意識……只知道那一刻孟梓非需要力量，她就握住了他的手……


  「你別多想了，我完全是……完全是把你當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真的。」


  「顧陌然！」孟梓非突然踩住了剎車，車子停在了半山腰上。


  孟梓非的眼神里略帶生氣，他怒視著顧陌然訝異的臉，他知道自己再也扼制不住內心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