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談
雷伊遲疑片刻,落在了房頂上,示意布萊克先走,他要留下和葉逸談談。作為同族的精靈,他相信葉逸不會害他。
天驕學院重新平靜下來,兩人相對站著,就像是雙胞胎一般的臉,目光也同樣平靜淡然。若不是他們衣著不同,肯定會認錯。
「坐吧。」葉逸坐在房頂上,雷伊在他右邊。血脈中的共鳴再次跳動起來,雷伊遲疑片刻,伸出左手,能量開始運轉。葉逸的右臂上同時泛起雷光。
真的是同族,而且他們血脈相近……
突然,葉逸右臂上有什麼東西開始跳動,那是一條血管,黑色的,肆意的跳躍,好像要衝破皮膚。雷伊心裡一驚,停下了能量的運轉。黑色的血管並沒有平息下來,而是倔強的繼續跳動。
「你的血脈……」雷伊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是啊,我血脈不純。」葉逸道。「教官說,發現我時,我身邊有一具奇怪的屍體和一封血書。」
雷伊沉默了,他靜靜聽著葉逸說下去,這男孩會把他背後的故事告訴他,因為那份血脈中的親近感。
「他說,逸這名字是我母親給我取的,脫離無邊的苦難。」葉逸繼續說道。「這是母親留給我的。」
他手上攤著一塊掛飾,木頭雕刻出葉子的外圍與葉脈,裡面的葉肉是一種墨綠的物質,不知是什麼,像是翡翠。雷伊能感受到那上面隱隱的能量波動。
「它可以幫我抑制我的血脈。」葉逸道。「每次血脈不受控制,我都是靠它挺過去的。」
「你沒有家人嗎。」雷伊有點不敢相信,他已經猜到了什麼。
「我兄弟就是我的家人。」葉逸道。「至於那個男人……不讓我知道就算了,讓我知道,一定要他萬劫不復。」
雷伊看著葉逸眼底升起的濃重恨意,心頭微微一跳。他沒見過誰像葉逸一般,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帶著這樣的仇恨,沉澱了十幾年,他依然記得。
「萬一……你父親他有什麼苦衷呢。」雷伊勸說葉逸,他不想看見葉逸和自己的父親動手。
「你不用擔心我,我和他沒什麼感情。」葉逸道。「哪怕我出生時沒見過他,可是我的母親給了我一些記憶,所以我模糊的記得那男人的臉。一切都是他的錯,我身上一半屬於人的血,居然是來自那個男人。」葉逸的語氣已經變了,平靜下是對那個男人的恨。
雷伊沉默,他不知該說什麼,他知道自己勸說是沒用的。
「哪怕會因為精靈力量而死,我也要用這份力量親手殺了他。」葉逸道。「算是替我見面不過七天的母親報仇。」
「如果你真的想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你變成精靈。」雷伊道。
「成為精靈,我可以擁有什麼。」葉逸已經平靜了下來,他剛才只是抑制不住而已,現在他重新隱藏了自己內心的感情,依舊是那個雲淡風輕的少年。
「成為精靈,你就不會再被血脈的問題困擾了。」雷伊道。「同時,精靈有千萬年的生命和無盡的力量。」
「聽起來很不錯。」葉逸枕著雙手躺倒。「可是,我不想做精靈,怎麼樣都不想。」
「為什麼。」這次換雷伊詫異了。同時擁有力量和生命,這是許多人都渴望的事,怎麼這男孩不願意?
「我的兄弟們,他們體內有那種元素,他們活不了多久了。」葉逸道。「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體內的血脈似乎排斥那種元素,所以我從來沒有使用過它。」
「如果我的兄弟們都離開了,而我只能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再長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
原來如此……葉逸根本不在乎什麼力量,精靈力量對他而言只是個痛苦的來源,如果可以,葉逸寧願做一個普通的人。哪怕他真的成為精靈,漫長的時光帶來的只有孤獨。
「天驕學院的人不在乎有沒有人隨時在自己身邊。」葉逸接著說道。「可是我們在乎,兄弟們好不好。精靈力量給大家都帶來了麻煩,我真的不想要。」
是啊,再強大的力量都無所謂,他們變強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不給大家拖後腿。
「曾經我們有一個兄弟。」葉逸說道。「他天生體格就弱,所以他拚命訓練,來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
「後來呢。」雷伊問道。
「後來。」葉逸眼中閃過一抹悲傷。「在一次任務中,為了掩護大家撤退,他獨自留下了。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入口。」
「我們去找屍體的時候把他帶回來了,火化,燒出了兩斤彈頭。」葉逸說的很平靜。「那時候他的屍體依然堵在那裡,一直沒有倒下。」
「算了,反正你們不會懂的。」葉逸閉上了眼。
「怎麼不懂。」雷伊道。「我也有兄弟,生死與共的兄弟。」
如果是讓你留下換他們的安全,你會做嗎?雷伊自問。
會,當然會。
「為了我的兄弟,我可以付出一切。」雷伊道。「因為我們是兄弟。」
「你走吧。」葉逸跳下房頂。「烏拉諾斯不會攔你,這在我的權能範圍之內。」
雷伊飛身離去,已經不用說什麼了,葉逸身上哪怕只有一半精靈血脈,那依然是他的族人。至少除了外貌,他們的性格也有些相似。只是雷伊不明白的是,葉逸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值得他恨那麼久?
「怎麼樣。」布萊克還在等他。
「他只有一半精靈血脈。」雷伊道。「無所謂,我承認就行。反正整個宇宙也找不到別人了。」
兩人趁著天還黑著,迅速飛了回去。被顏恪發現他們大晚上的跑出去,又要被校長訓了。
「五哥,怎麼樣?」南希緊張的問葉逸,方遠也探出頭來。
「沒事,你可以相信他們。」葉逸道,給了他們一個安慰的笑容。「趕緊睡吧,我們早上還要訓練呢。」
這些人是他堅守的理由,哪怕為了他們拋下生命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