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定下婚期
第51章 定下婚期
離開正殿後, 霍酒詞匆匆跑回偏殿,風一般地快,生怕裴知逸會追上來。
夕鷺正在用早點,見她進來即刻放下筷子, 擔憂道:“姐姐, 你的臉為何這麽紅?太子殿下將他的病過給你了?”
“你胡說什麽東西。”霍酒詞摸摸自己發燙的麵頰,對上夕鷺的臉時莫名心虛。她自顧自走到洗漱架子前, 手指上的繃帶已經掉了, 皮膚上的印子還是有些深。
她捧起清水往臉上潑。清水上臉才散了熱意。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上揚, 粉麵含羞,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
以前在侯府裏, 她的嘴角要麽是平的,要麽是下垂的, 神態像個曆盡滄桑的中年女人, 哪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胡公公到……”倏地,門外傳來一道太監的同傳聲。
嗯?霍酒詞扭頭望去。
胡霽從外頭走進,畢恭畢敬地站在房門口,沒走太近,他是笑著的, 笑容比昨日真一些,“霍姑娘,早。”
霎時, 霍酒詞變得拘謹起來, 硬聲道:“胡公公早。”
胡霽瞥了眼桌上的碗筷和早點, 體貼道:“霍姑娘先用早點吧, 老奴待會兒再說事。”
“我不餓, 胡公公有事便說吧。”霍酒詞上前。她曉得,胡霽不會平白無故來找自己,定然又有事發生了。
昨日朝堂風起雲湧,許多人都在盯著裴知逸。他若要娶她,絕不容易。
胡霽緩緩搖頭,麵上神情耐人尋味,“霍姑娘還是先用早點吧,不然太子殿下知道老奴不讓霍姑娘用早點,怕是要找老奴的麻煩。”
“噗嗤”一聲,夕鷺忍俊不禁。
聞言,霍酒詞麵上一赧,羞惱地瞪了眼夕鷺。
“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笑了。”說完,夕鷺連忙包住自己的嘴,圓鼓鼓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霍姑娘,快用早點吧,用完隨老奴去皇上那兒。”胡霽又說一句,“慢慢吃,老奴去外頭等著。”語畢,他退了出去。
*
霍酒詞一向不喜讓人等,更別說對方是宮裏頭的大總管了。她喝下一碗紅棗粥,肚子飽了立馬出門。
胡霽帶著霍酒詞去了禦花園的涼亭裏,涼亭裏坐著兩人,一個不怒自威,正是當今聖上裴雍;一個俏麗靈動,是錦靈公主裴子渠。
“五嫂,早啊。”裴子渠笑嗬嗬地朝霍酒詞打招呼,全然沒了以前的囂張跋扈,反倒十分可愛。
裴雍麵上沒什麽大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畢竟她還沒嫁給裴知逸,裴子渠這麽喊,霍酒詞還真不好回應,她提起裙擺跪地行禮,“民女霍酒詞,見過皇上,見過公主。”
“不必多禮,起來吧。”裴雍拿目光上左右打量霍酒詞,昨日朝堂上,他坐在上頭,沒怎麽瞧霍酒詞,隻道她膽識不錯。今日近距離一看他才發現,霍酒詞是個實打實的美人。“坐。”
“謝皇上。”霍酒詞僵硬地坐下,暗自思量著,他們倆找自己做什麽。眼角餘光一掃,她看到了石桌上的請帖。
裴雍輕輕叩著石桌,綏安侯府裏的事,他略有耳聞,精彩至極。隻能說,他對紀忱已經另眼相看了。“霍姑娘,你是真心實意與紀大人和離麽?”
“嗯。”霍酒詞肯定地吐出一字。曾經,她對紀忱是有那麽一點感覺,可這感覺的來源是裴知逸,並非紀忱本人。至於後來,她對紀忱隻有恨,如今大仇得報,她連恨都沒了。
裴雍挑眉,問:“那你覺得太子如何?”
“父皇問得好。”裴子渠單手托腮,認真看著霍酒詞。
這問突然又直接,霍酒詞呆了一下,小聲道:“太子殿下,他,他很好。”
“很好?很好是什麽意思。”裴子渠皺眉,直截了當道:“你就說自己喜不喜歡?”
“……”相比於裴雍,裴子渠更直接,霍酒詞垂著眼,細不可聞地點了點頭。她,是喜歡他的吧。
裴雍看了這麽多年的人,哪兒會連個女子的心思都看不懂,他按著桌上的請帖推過去,“來,你看看,朕找人算了成婚的良辰吉日,下月初六。”
霍酒詞往喜帖上一瞧,下月初六,還有十天,這也太快了。前幾日她剛跟裴知逸說過,自己還沒做好準備。
“怎麽,這個日子不好?”裴雍故作不解。
“……”皇帝不愧是皇帝,他說出的字句中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叫人根本不敢拒絕他。霍酒詞麵露難色,也不曉得該怎麽說,能對裴知逸說的話不一定能對裴雍說。“民女……”
“父皇,你們在聊什麽?”這時,裴知逸從小道上跑來,眼神清澈,嘴角帶笑,像個尋常人家的朝氣少年。
裴雍吐出一口氣,平靜道:“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還這般不懂事。”說著,他繼續看向霍酒詞,“酒詞,朕以為,你該晾太子一年,等他長大些。”
萬萬沒想到裴雍會如此說話,霍酒詞當場愣住。
裴知逸主動坐到霍酒詞身側,目光觸及石桌上的請帖,將方才的事猜了個大概,“小醫仙什麽時候嫁,我就什麽時候娶。”
“小醫仙?”這個稱呼好聽。裴子渠闔了闔眼皮,眸中似有羨慕之意。
霍酒詞側頭看去,裴知逸正衝著她笑。她回憶起晨起的事,心生歉意,“皇上,民女覺得這個日子很好,就這個日子吧。”
“你答應了?”裴知逸雙眸一亮,正要伸手摟霍酒詞,奈何有人在場,於是生生忍了下去。“聽夕鷺說,你過來得匆忙,沒好好用早膳,再吃點。”
邊說,他邊拿了一碟子肉鬆糕放在霍酒詞麵前。
“嗯。”霍酒詞捏了一塊送入口中,誰知肉鬆糕剛下口,胃裏便起了幹嘔的感覺,“嘔!”她飛快往旁側去,用衣袖擋住自己的臉。
“這是……”裴子渠瞪大眼睛,使勁拉了裴雍一下,不可思議道:“五嫂,你有身孕了?”
裴雍:“……”
“我要當爹了?”裴知逸滿臉欣喜,激動地拉了霍酒詞的手把脈,“……”他麵上的驚喜瞬間凝固。
裴雍心下了然,不禁想笑。
“五哥哥,怎麽了,五嫂肚子裏的胎兒不好麽?”裴子渠緊張地湊了過來,滿眼關切。
霍酒詞疑惑地望著裴知逸,他會看病麽?而且這才多久,能把出胎兒好不好?不過看裴知逸這臉色,她還真有些慌了,“有什麽問題?”
裴知逸不答,暗道,她答應得這麽快,估計也是以為自己懷孕了。倘若她知道自己沒懷孕,那……
“沒有問題,胎兒一切正常。”
“是麽?”霍酒詞將信將疑,瞧他方才那奇怪的樣子,不像是胎兒正常,反倒像是不正常。
“嗯。”裴雍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既然你們倆都有孩子了,還是快些成親吧,省的叫有心人做文章。明日朕便會將你們倆的婚事昭告天下。”
“謝父皇。”裴知逸舒展眉眼,摟過霍酒詞便要走。
霍酒詞推了他一下,矮身對著裴雍行禮,“謝皇上。”
兩人手牽手走出涼亭,漫步在禦花園裏。時值十月底,小道兩側開滿了大片的木芙蓉,粉白一片,高低錯落,各自擺弄姿態。
“小醫仙,你想不想做休夫的第一人?”走著走著,裴知逸問了這麽一句。
“我不是休了麽?”霍酒詞反問。
“對,你休了紀忱。”裴知逸舉起霍酒詞的手,改為十指相扣,“我想將你休夫的事寫進榜文裏頭,有你開頭,說不定與你差不多處境的女子便不會再強忍著委屈過日子了。”
“好。”霍酒詞點頭。確實,她來帝都一年,還真沒聽過有人休夫的事,而男子休妻則傳了幾百年,估計他們的觀念都沒轉變過來,有她開頭也好。
俗話說,人JSG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成婚的喜事。
裴知逸將霍酒詞送回東宮,第一件事便是騎馬去帝都城最大的茶樓。昨日,他已將霍酒詞的事說予幾位有名的說書先生,就等他們今日開說。
*
今日休沐,紀忱早早來了主街道上擺攤,照樣是拍賣自己的一幅畫,價高者得。近來,他每日都會畫一副,但也就第一天掙得最多,後麵幾天的價格並不高。
果真,霍酒詞說得對,有些東西就是少才貴。
一念起霍酒詞,他心頭的後悔之意便如同石子落入湖水一般,層層蕩開,攪得思緒煩亂,連帶手也不聽使喚了。
他想著霍酒詞,手上也跟著畫起了霍酒詞的模樣,毫無知覺。
“紀公子,你這畫的不是我們家小姐吧?”丫鬟越看越不對勁兒,忍不住出聲提醒。
紀忱回神,一看畫像上頭的人,急忙撕了畫框上的畫紙。“賈小姐,對不起,我這便重畫一副。”
沒一會兒,一群人相互簇擁朝茶樓湧去。
“快走快走,今日笑談茶樓的說書人要大說特說綏安侯造孽的荒唐事。”
“綏安侯府的荒唐事?真的假的?”
“比黃金還真,街上都傳遍了,想聽的趕緊收攤,不然一定擠不進茶樓。”
……
行人一個帶一個,一個帶兩個,全往笑談茶樓湧去,他們一走,道上的人流頓時少了大半,冷清非常。
紀忱不是聾子,自然是聽到了那些話,且聽得清清楚楚。他心裏奇怪,說書人為何要說他們綏安侯的事。
造孽?荒唐事?
他潦草地畫完畫像,叮囑池淵收拾好東西,自己跟著人流去了笑談茶樓。
期間,行人路上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議論,他被看得不舒服,隻得買了鬥笠遮臉。
眾人相繼進入茶樓,有錢的去了二樓雅座,沒錢的擠在一樓。
說書人端坐在案前,衣冠整齊,見人來得差不多了,他拿起扇子,猛地一拍醒木,“今日,我們便來講一講,綏安侯幹的狼心狗肺事,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
紀忱混在人堆裏,一聽這話,氣血直衝腦門,恨不得上去將說書人抓去衙門。奈何這會兒人多,他若是這般做了,隻會惹起民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