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婚禮
一名年老的太監輕手輕腳地走進禦書房，小聲提醒：“皇上，該早朝了。”
“嗯。”洛子軒點點頭，轉過身時，眼淚已經收回，肅靜沉穩，一副君王的氣度。他往好的地方猜想，或許，師傅已經拿到了不死丹，所以他打定主意，早朝時，並不公布洛雲岱和師傅成婚的消息。
剛邁一步，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透著無盡疲憊。
“詔告天下吧。”聲音冷冷，卻忍不住讓人哭泣。
金鑾殿。
洛子軒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俯瞰著跪拜在地上的群臣，麵色一片肅然。群臣在下麵說什麽，他一個字都沒有聽見。耳旁依舊回想著那一陣清幽的聲音。
“昭告天下吧。”冷冷的聲音似一把冰錐直戳他的心底。他猛然抬起頭，俯視著群臣，眸中卻閃過了一絲冰冷的光芒，心中已有了一個膽大的決定。
群臣們正在商討南疆與蒼穹止戈息武的事情，陡然見洛子軒冷光射來，心中不由一震，停止了爭吵。
“傳朕的旨意，兩天後，父皇和葉清塵成婚，此事昭告天下，普天同慶。”他緊緊抓著扶手，聲音冷冷。
先皇和王妃成婚？眾人愣了一愣，這怎麽可以，且不說這是禮儀森嚴的皇族，就算是尋常人家，如果發生大哥強奪弟媳的事情，亦會被世人唾棄。
“皇上，事關皇家威嚴，萬萬不可。”一名年邁蒼蒼的老臣站了起來，大聲地說道，他是禮部尚書，司職宮廷禮儀，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年輕的帝王犯錯。當日，先皇之所以輕易地被趕下台，固然和葉家有關，最重要的還是失了民心。奪弟媳，毀皇陵，他的名聲在百姓心中降到了穀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前途無量的帝王，可不能重蹈洛雲岱的覆轍啊。
“朕意已決，此事不得再意。”洛子軒冷冰冰地說，瘦小的身體散發出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氣息。
龍顏震怒，聯想起昨晚詭異的天罰烈火，群臣中再沒有人敢出來拂逆他。
早朝就在這種極其壓抑的氣氛下結束，隨著洛子軒身旁的太監喝道“退朝”時，眾人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大家陸陸續續地退下了，一早上一直魂不守舍的葉天正欲退出大殿，洛子軒忽然開口：“葉愛卿，你留下。”
葉天一怔，忙躬身說：“是，陛下。”
群臣都退走後，洛子軒緩步走下了玉階，雙眸冷冷地望著葉天。多年征戰沙場，很少感到恐懼的葉天，心突然猛烈地跳動了幾下。年輕帝王的眼眸，竟然和葉清塵的眼眸有幾分相似。
“葉愛卿，朕和你做一個交易如何？”洛子軒緩緩說道。
“交易不敢，陛下有什麽事，隻需吩咐微臣即可。”葉天連忙說道。雖說他把持了整個朝綱，可是由於葉清塵昨晚臨走時留下的警告，讓他不敢對洛子軒表現出半分不敬。
洛子軒嗤笑一聲，他知道葉天的眼中為什麽會有恐懼之意，愈發堅定了他的決定：“朕可以勸師傅饒過你們葉家，不再追究不死丹的事。”
葉天猛然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洛子軒。原來不死丹的事，是洛子軒告訴她的！
“陛下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臣粉碎碎骨，萬死不辭！”葉天重重地跪在地上，隻要能擺脫葉清塵這個煞星，叫他做什麽都願意。
“在大婚舉行前，殺了洛雲岱！”洛子軒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響徹在葉天的耳旁。
“他就住在宣德殿，我會安排人手，裏應外合的。”年輕的帝王轉過身，緩步走出了空曠的大殿，隻留下一臉發呆的葉天。
他沒有聽錯吧，洛子軒居然命他殺了他的親生父親！良久，一直發呆的葉天忽然露出了苦笑。
瘋了，這父子兩都是個瘋子，一個可以毀壞親生父親的皇陵；另一個更狠，居然派人暗殺自己的父親。
……
洛子軒走出金鑾殿，一旁的太監殷勤地服侍左右，身旁還跟著一名年輕英武的侍衛。
“天河，你去和程潛碰麵吧，就說他的條件我答應，不過必須幫我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殺了宣德殿的主人。”洛子軒忽然收住腳步，對著那名年輕侍衛說道。侍衛天河，是他在從小在宮中認識的朋友，並未因為他是落難的王子而欺負他，所以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洛子軒登基後，就將他升職為侍衛統領，作為心腹。
天河抬頭頭，猶豫了下，沉聲道：“是。”說完，下去辦事了。
天河走後，洛子軒望著前方層巒疊嶂的宮闕，眸光閃爍不定，驀地，他揚起手，一把抓住了身前的一根枯枝。“吱呀－－”枯枝被他捏的粉碎。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師父受傷害，他一定要做點什麽，哪怕是背負罵名，他也在所不惜！
……
“冷心，清塵到底去哪兒了？”睡醒後，洛秋寒就再也沒有看到她，一顆心空蕩蕩的，似沒有著落。他連忙找到冷心，想要問明白。
冷心和鬼厲正在屋中收拾包裹，聽到洛秋寒這樣問，冷心答道：“秋寒大哥，你不要擔心，清塵姐姐去南疆了。”
南疆？洛秋寒的身軀猛然一震，她去南疆是為了找他的解藥嗎？可是為什麽不一起去呢？
冷心知道洛秋寒的疑惑，便解釋：“秋寒大哥身上的毒並不是無藥可解，不有一味藥十分難找，隻有南疆才有，找起來也很費工夫。清塵姐姐一直想秋寒大哥的傷早點好起來，便先趕往南疆。不過你放心，我們現在就趕去南疆，在南疆和清塵姐姐碰麵。那時，姐姐應該找到那味藥了吧。”
“是這樣啊。”洛秋寒默然不語，心頭卻愧疚不已，這一切都怨他，非但沒幫上清塵的忙，還給她添了這麽多麻煩。
見洛秋寒一反常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鬼厲上前擊了他一拳：“你小子，就不要這麽氣餒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好讓你們兩口子早點重聚。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過著無憂無慮，海闊天空的生活了。”
雖然之前，他們並沒有交集過，不過發生了這麽多事，鬼厲和他已經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了。他這一拳，是對他的激勵和鼓舞。
“嗯。”洛秋寒點點頭，眸中漸漸充滿了神采，逐漸恢複了昔日妖孽王爺的幾分神采，眼神朝一旁的冷心睨去，嘴裏悠悠道：“你也是，也要加油，千萬不要辜負了人家的好意。”
冷心麵嫩，不由轉過頭去，一張臉紅彤彤的，又不由豎起耳朵，凝神諦聽，看鬼厲如何回答洛秋寒的話。
鬼厲沉默了一下，忽然提起打好的包裹，大笑道：“走，我們現在就出發，趕往南疆。”他率先走出了屋子。
冷心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這麽多年她都苦熬過去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時間。她相信，最終有一天，鬼厲會被她的真心感動，真心愛上她。想到這，冷心清秀的臉龐蘊著笑容，她便是這樣一個人，憂愁來的快，散的也快，單純開朗，沒有任何心機。
“秋寒大哥，你的蠱毒還沒有被完全壓製，所以在出發前，你必須先服藥。”冷心拿出一個小瓷瓶，小心地倒出了一粒，遞給洛秋寒。
洛秋寒不疑有他，一口吞咽了下去，笑著對冷心說：“好……”忽然神誌一陣模糊，腳下像踩了棉花糖一樣。隻看到一個身影迅速飛來，接著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冷心，秋寒會昏睡多久？”扶住洛秋寒的正是去而複返的鬼厲，此時他一臉凝重地問冷心，全無剛才的灑脫輕鬆。
“六個時辰。”冷心說道。
“六個時辰，應該能遠離京城了。”鬼厲低頭忖度，自言自語，抬起頭，雙眸歉意地望向冷心，“隻不過冷心，這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
“不苦。”冷心搖了搖頭，心頭反而湧起一股欣喜，隻要能和鬼厲大哥在一起，吃再多的苦，她也願意。
“那好，我們走。”鬼厲背起洛秋寒，快速地朝外走去，冷心提著包裹緊隨其後。府外，馬車早已預備好，是兩匹通體雪白，神俊非凡的千裏馬。
安置好洛秋寒和冷心，鬼厲坐在馬車前，一抖手中的鞭子，喝了一聲：“駕－－”。駿馬撒開四蹄，宛如一陣風往前飛奔。
……
宣德殿，一抹青影站在了屋簷下，眺望著漸漸墜入西山的落日，唇角輕輕揚起，一抹妖冶的笑容綻放而出。
他與葉清塵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離婚禮還剩一天，他卻有些等不及了，一直翹首以待。
雖然得不到葉清塵的心，甚至這場舉世矚目的婚禮隻是一個形式，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隻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葉清塵是他洛雲岱的妻子，就足矣！
他要葉清塵永遠也忘不了他，這段記憶，會像一根尖針永遠地刺在她的心頭，永不掉落。
夕陽落山，點點碎金照紅了整個瓊宇，仿佛鮮血一樣妖冶如紅。彎曲飛翹的簷角忽然閃出數個黑影，一把冰冷的寒芒劃破了這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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