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甘心（上）
冷心的雙眸漾動著水澤，一墨一藍，煞是好看，她癡癡地望著鬼厲，仿佛再也看不到他似的，將他的五官、身形牢牢記在腦海裏。
“保重。”她轉過身，一滴晶瑩的淚從眼眶中滑落。
“保重。”鬼厲看著她的背影，內心輕輕一歎，冷心的心，她豈會不懂？隻是他和她情深緣淺。腳下輕輕一點，黑色的身影悄然掠入黑夜之中。
冷心走到門口，雙眸眺望著夜空，夜風吹拂，將素白的衣衫吹的獵獵飛揚，秀麗的臉頰上滴落著淚珠。
“鬼厲大哥，我會讓你永遠記住我的好，一輩子也忘不掉。”她輕輕地說，眸中閃著金石般堅定的眼神。
……
龍榻上，洛雲岱閉目躺著，一名老太醫正仔細地給他搭脈。
“我的傷，怎麽樣？”洛雲岱忽然睜開眼，臉色蒼白，目光卻駭人淩厲。
“陛下幸好服下了曼珠沙華的解藥，隻是解藥分量不足，況且陛下又將曼珠沙華的毒都逼向左腳之中，所以陛下的左腳……”說到這，老太醫的神情變得猶豫起來，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恐怕有些跛了。”
跛了？洛雲岱臉色一變，一揚手，將老太醫推到在地，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聲音陰戾暴冷：“你們這群廢物，毒箭木醫不好，曼珠沙華也醫不好，我要你們何用？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陛下饒命啊。”老太醫慌忙跪在地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洛雲岱臉色鐵青，毫不留情地揮揮手，兩旁的侍衛將老太醫拉了下去，老太醫知道難逃一死，索性破口大罵：“你這個暴君，強奪弟媳，毀先皇皇陵，現在又濫殺無辜，洛雲岱，你早晚會有報應的！”
報應？洛雲岱站了起來，神色陰翳。他才不信這一套神鬼之說。這皇宮裏的人，哪一個沒沾過鮮血，如果真有報應，恐怕這裏沒有一個人能活。
他朝不遠處躺在床榻上的葉清塵望了一眼，眸中的陰鷙冰寒立刻化為款款柔情。為了得到葉清塵，他做一回暴君又何妨？剛邁出一步，身子突然一陣搖晃，他一個不穩，，立刻摔倒在地。“皇上——”一旁的侍衛連忙去攙他。
“滾開。”洛雲岱推開了侍衛，神色陰冷地站起來。他是蒼穹王朝的真命天子，豈會需要別人的同情？
一跛一跛，他走到了葉清塵的床邊，伸出手，摸著她冰寒的雙手，眉宇間是一片溺寵。
“清塵，據前線回報，討伐南疆的軍隊節節勝利，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攻入南疆皇室，取得毒箭木的解藥，所以還要再委屈你一些時間，對不起。”他輕柔地說，生怕聲音一響會驚動她一樣。
“陛下——”一名公公走進了宣德殿。
“什麽事？”洛雲岱揚了揚眉，殺氣陡然從眸中迸出，他和葉清塵說話時，最討厭被人打擾。
“陛下，不久前有人揭了榜文，說是能治葉姑娘的病，現在正在宣德殿外候著。”那名公公感受到洛雲岱的殺氣，戰戰兢兢地說道。
能治葉清塵的病？洛雲岱臉色陡然一喜，連忙說：“快，請他進來。”太醫對毒箭木的毒束手無策時，洛雲岱便在全國張貼榜文，希望能招攬一些奇人異士，救治葉清塵的病。
然而毒箭木的毒太過霸道，一個多月過去了，這還是第一個揭皇榜的人。
“是。”公公連忙退下。
不一會，一個身穿白色群衫，頭戴雲帽，雲帽下一塊白色的絲巾遮住了真容。她來到大殿之上，朝洛雲岱彎了彎腰：“民女拜見陛下。”
“大膽，看到皇上還不跪下！”一旁的公公喝斥。
“無妨，”洛雲岱心情極好，隻要對方能治好葉清塵的病，可以不講究這些禮節，“你說你能解毒箭木的毒？”不過看到對方年紀很輕，洛雲岱還是有些懷疑。
“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說過鬼門十三針？”冷心平靜地說。
鬼門十三針？洛雲岱聽後神情震驚，聽說這是遠古大賢扁聖醫所創，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端得精妙無比，想不到這個年輕女子居然是鬼門十三針的傳人。
他繼而露出狂喜的神情：“那就有勞女聖醫給清塵解毒了。”
冷心點了點頭，說：“不過在我解毒箭木的毒時，陛下必須答應我兩個要求，否則我是不會醫治她的。”
“可以，女聖醫請說。”別說兩個要求，就是兩百個要求，他都全部答應。
“鬼門十三針施針時，講究針心合一，最忌被人打擾，所以請陛下命所有的人都退出大殿。另外，給我準備一個大鍋，還有配有大量的龍膽草，放在殿中，我醫治時需要用。”
“好。”洛雲岱連忙命人準備龍膽草和大鍋，同時令所有人的都退出了宣德殿。
不一會，龍膽草和大鍋都準備完畢。洛雲岱忐忑地站在一邊，眸中流露出不安的神情。鬼門十三針雖然神妙，但能不能解毒箭木的毒呢？還有他心中有一種隱憂，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冷心轉過身，看到洛雲岱站在一旁，不由冷聲說：“陛下，還請離開宣德殿。”
“我也要離開？”洛雲岱有些不滿，他是一國之君，也不能破例？
“陛下在殿外守候就行，鬼門十三針施針時，任何人都不能在場，這是鬼門的規矩。”冷心說。
“好，女聖醫，我就在殿外等你的好消息。”洛雲岱跛著足，一瘸一拐朝殿外走去。
“皇上——”一眾侍衛看到洛雲岱也被“攆”出來，連忙躬身行禮。
“我吩咐你們做的事情，怎麽樣了？”洛雲岱的臉色忽然陰沉下來，眸光幽暗難測。
“軟骨香已經製好，隻要女聖醫治好王妃的病，我們便會在大殿裏釋放軟骨香。”侍衛回答道。
洛雲岱點了點頭，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軟骨香，和十香軟筋散差不多，可以讓人失去內力，隻要葉清塵聞到軟骨香，便會變得手無縛雞之力，任他擺布。
“對了，你們知道龍膽草的藥效嗎？”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洛雲岱總覺得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陛下放心，龍膽草是清熱解毒的植物藥，女聖醫用它，想必是做配伍之用吧。”一名太醫連忙回答。
“哦。”洛雲岱這才寬下心。現在一切籌備妥當，隻要女聖醫治好葉清塵的病，他就可以真正擁有葉清塵了。
……
宣德殿內，冷心走到葉清塵身邊，仔細看著被冰心絕冷的葉清塵，不由輕輕一歎。怪不得鬼厲大哥會喜歡上她。
這樣的女子就是沉睡時，也是美的出奇。
拿出針囊，指尖拈著幾枚銀針，快速地插在了葉清塵的周身大穴上，然後她捋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藕臂，驀然，一揚手，數枚銀針刺入了她的肌膚中。
銀針與銀針之間，有一道如蛛絲一樣的絲線，隱隱可以看到血紅色的顏色從葉清塵身體裏流出，慢慢流向冷心。
……
像是做了一場久遠的夢，葉清塵先是在現代的五星級酒店裏，然後穿越到一個奇異的年代，再接著她遇到了令她一生難忘的人。
各種畫麵，像菲林一樣，在她眼前不停地閃現。她的耳旁仿佛充斥著各種聲音，有無聲地悲痛，不甘的咆哮，還有得意的狂笑。
腦海中忽然定格了一個畫麵，一襲青色的長衫，腰間纏著寶玉帶，一把白色的紙扇，一張俊的發邪的妖孽臉，正戲謔地望著她。
“秋寒……”她的腦海驀然一疼，一種奇異的疼痛流轉全身，她忍不住睜開眼。
白色的紗幔，錦色的被裘，雕欄畫棟……這是在宣德殿！葉清塵一凜，正要起身的時候，身旁忽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不……不要動……聽我……說。”
葉清塵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頭戴雲帽，麵罩薄紗的女子正倚在床邊，輕聲和她說。看著自己身上和她手臂上的銀針，葉清塵即刻明白了，是她救了自己。
“我是鬼厲的朋友，因為他，我……才救了你。你聽著，外麵有……很多侍衛……你現在重傷剛愈……是衝不出去的……你將鍋子裏的龍膽草點燃，然後……再加上……這個……”冷心艱難地從懷裏拿出一個用白紙包著的藥方，示意葉清塵放在鍋中。
“謝謝你。”雖然不明白鬼厲為何要救她，不過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她站起身，拔掉身上的銀針，接過冷心的藥方，將它倒入了鍋中，然後用火石點燃。一股紫色的煙霧，立刻從大殿裏飄出，飛向皇宮各個角落。
冷心靜靜地望著葉清塵，見她忙完這一切，輕聲說：“你長得真美，怪不得鬼厲大哥……會喜歡你……咳——”她忽然猛烈地咳嗽，絲巾上染上了一抹鮮紅。
鬼厲喜歡她？葉清塵不由一呆，不過看到冷心咳出一口鮮血，連忙一把扶住她：“你沒事吧？”說罷，掀開了對方的麵紗。
冷心想阻止，可是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葉清塵揭開麵紗：“別……看……我的眼睛很可怕的……”除了師父和鬼厲，每個人都對她避之不及，她怕葉清塵也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