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擒賊先擒王
暴風驟雨陡然一停，凜冽的寒光在離高公公不足一寸距離時生生收住，暴怒絕望的眼眸漸漸恢複了清明。
“謝謝——”他認出了高公公，清晰地吐出這兩個字。
高公公已經是淚流滿麵，他知道洛秋寒這麽一去，他和皇上之間，必定有一個人會受傷。
他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嗯——”洛秋寒忽然皺了皺眉，剛才刹那收刀之際，身形露出了一道破綻，被一名侍衛趁機砍傷後背。
反手一刀，看也未看，洞穿了對方的胸膛，左手一提韁繩，白馬嘶吼一聲，以不可阻擋之勢朝霞光殿方向奔去。
洛秋寒一走，所有的侍衛跟著跑過去阻攔。高公公站在禦花園中，雙眸空洞淒然，驀的，他像是失了全部力氣，整個人軟軟地坐在了地上。
老天保佑讓王爺帶著王妃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隻有這樣，雙方才不會都受到傷害。
……
漫天箭雨阻住了葉清塵的去路，雖然她可以用劍護住周身，但是卻怎麽也翻不過那道高牆。
劍影密不透風地護住周身，羽箭一遇到劍光，便被砍為兩端，掉落在地上。雖然現在看似沒有危險，但是葉清塵知道，她已陷入了絕境之中。
對方明顯想耗幹她的精力，隻要她體力稍稍不支，稍稍一個破綻就會讓她墮入萬劫不複之地！
可是她會讓對方如意嗎？眸光冷冷一掃，看到了被禦林軍層層守衛的洛雲岱，心頭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
洛雲岱，即使我死了，我也會拉你做陪葬！眼眸微微眯起，猶如擇人而噬的凶野獸。隻要她衝到洛雲岱三丈之內，就可以動用最後的底牌，讓周遭一切都化為粉塵！
全身的肌肉陡然緊張起來，葉清塵調動起全部的精力，所有的力量都集中於劍尖，她準備最後一搏。要不然隻要力氣一耗盡，她必死無疑。
秋寒，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再找你。眼前驀然飄過那張出塵妖孽的臉，邪肆張狂的笑，盈盈淺淺的眸光……無波無緒的心境陡然泛起了無數漣漪，每一個波光都沉浸著她對洛秋寒的愛。
原來她愛洛秋寒愛的這麽深。
忽然宮闕遠處傳來一聲震天的吼聲，雖然兩地相隔很遠，但是依舊清晰地傳入了霞光殿。
“清——塵——”
是他來了!這個傻瓜，不是警告過他如果掙脫繩索，就此緣分斬盡嗎?雖然這樣想，心頭卻沒有半分惱意。
秋寒，不能同生，就要共死嗎？一抹微笑綻放唇角，笑容嫣然美麗，猶如曇花夜放，絕豔無雙，卻又刹那芳華。
聽到洛秋寒的呼聲，洛雲岱的臉陡然陰沉下來，原本想放洛秋寒一馬的，他卻不知死活地殺進宮，那就休怪他不顧兄弟之誼了。
至於葉清塵，他得不到的，便要毀去！
眸光陰冷地朝葉清塵望去，他想從這張臉上看到恐懼、後悔、慌張，他甚至這樣想，隻要葉清塵改變主意，開口求饒，他便饒她性命。可是——
對方始終是一副美若冰山的表情，萬年難化，仿佛周圍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縈繞她的心緒，包括掌宰萬千生靈的他！
冷若冰山的臉突然融化，一抹明亮的笑容掛在唇角，燦爛的顏色陡然劃開了他的心扉，一瞬間，他所有的心神被這抹笑容奪去。
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不屬於他呢？心頭升揚起狂暴的妒忌，憤怒，他可以坐擁整個天下，為何還得不到一個女子的心！
他不甘心，不甘心！葉清塵，我得不到你的話，誰也別想得到你！手高高揚起，剛毅的俊臉閃爍著陰冷的光芒，聲音冰冷絕情：“繼續放箭，直到她死！”
劍雨陡然大盛，仿佛洶湧的波濤積攢到極點，醞釀出一道高達萬丈的怒浪，誓要摧毀一切。
“得得——”宮廷之中，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上，紅衣紅馬，從遠方奔馳而來。越來越近的時候，才發現那種紅色竟然是鮮豔無比的濃血。
一人一馬幾乎是從地獄中衝出來一樣，馬背上的人抬頭，抬眸望向重重如墨的箭雨，那裏閃爍著一道微弱的寒光。
還好來的及時，心頭微微一鬆，眸光陡然鎖住了洛雲岱，失望、憤怒以及張狂的恨意滔天向洛雲岱卷去。
洛雲岱微微一驚，這個行事乖張的弟弟還從未用這種眼神瞧過他，看來他們之間的確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殺了他！”僅僅刹那的猶豫，他立刻下了死殺之令。君王比殺手更絕情絕義，他豈會給自己留下一個不安的隱患。
既然洛秋寒對他起了殺心，那他也不能再留他了。
“殺了他！”洛雲岱的聲音似一把利箭，狠狠的刺中了他的心，洛秋寒自嘲的一笑。
想不到十幾年的兄弟之誼，今朝卻這樣輕易地斷去。
殺！
禦林軍潮水般湧向洛秋寒。洛秋寒的刀光太寒，太快，紅色的身影如同一把犀利的血劍，逐漸朝洛雲岱這邊靠近。洛雲岱心頭震驚，沒想到洛秋寒的實力這麽強，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家夥果然早存了叛逆之心，要不然怎麽會隱藏自己的實力？洛雲岱神色更加陰寒，薄唇輕啟，驟然喝道：“放箭！”
洛秋寒之所以有這樣驚人的速度，全仗著他坐下的駿馬，若駿馬死，他前進的速度將會大打折扣，而禦林軍困住他的機會就大大增加。
數千弓箭手分出了一部分，羽箭如雨，刹那間吞沒了一人一馬。洛秋寒武藝再高，也不能照顧到身下的馬匹。被無數羽箭射中，駿馬哀鳴一聲，立刻委頓在地上。
洛秋寒陡然從馬背上躍起，刀光如練，擋住無數支羽箭，猶如一頭紅色血鳶鳥，以不可阻擋的速度超洛雲岱落去。
擒賊先擒王，禦林軍殺之不絕，況且城中的守衛也正在往這邊趕，如果他和葉清塵想安然離開這裏，就必須生擒洛秋寒。
與葉清塵不同，洛秋寒身負渾厚的內力，再加上他承受的箭雨比她輕的多，所以奮力一博下，可以衝到洛雲岱的身邊。
見洛秋寒不顧一切衝來，洛雲岱終於變了臉色，他身負重傷，如果洛秋寒衝過來的話，隻能束手就擒。
“護駕！”他大聲喝道。
無數刀鋒齊齊砍向洛秋寒，試圖阻擋他。
“吼——”全身的內力全部被激發出來，他擋去了大部分致命的進攻，其他的攻擊則全然不顧，頓時身上添了無數道傷。
不過他最終衝到了洛雲岱身邊，邪魅的丹鳳眼中揚起一道令人心悸的光芒。
清幽的長劍架在洛雲岱的脖子上，血衫飛揚，猶如風中的血蝶，俊美無儔的臉揚起了一抹肅殺的笑容。
“都給我住手！”冰冷的聲音回蕩在霞光殿上空，陷入慌亂的禦林軍頓時像被點住穴位一樣，一動不敢動。皇上被人製住，他們豈敢亂動？
葉清塵垂下劍，望著一身浴血的洛秋寒，清冽的眼眸泛起了憐惜、痛心的眼神。這個男人，為救他不顧身死，不知道是被感動，還是說他傻呢。
那一刻，看到他不顧自身安危，奮力衝向洛雲岱時候，她的心提到了嗓門口，她從未如此緊張。
如果秋寒死了，她會讓整座皇宮陪葬的！她甚至產生了這樣瘋狂的念頭。
“你……”猶豫了下，葉清塵淡淡道，收斂了眸中的那份感動，“你很不錯，沒有讓我失望。”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吐出來卻是這幾個冷冰冰的字。
洛秋寒開心地笑了起來，清塵就是這樣，外冷內熱，別看她強勢淩厲，其實在感情方麵是非常笨拙的，讓她說一個謝字比登天還難，更別說那些卿卿我我的肉麻話了。
“清塵，此事一了，我就和你去西戎，北狄，東海，南疆……做一對逍遙夫妻，再也不要呆在是非之地了。”
洛雲岱臉色蒼白，心裏暗暗擔憂，現在他在人家手上，不知道他們會怎麽處理自己？不過單看葉清塵的眼神，她一定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秋寒，我答應你們，放你們離開蒼穹王朝，今生今世再也不糾纏你們。”洛雲岱連忙說道，他知道能不能逃過一命，就看洛秋寒了。
洛秋寒冷睨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葉清塵，淡淡問：“清塵，他怎麽處理，一切聽你的。”
聽到洛秋寒將自己交給葉清塵，洛雲岱的臉色陡然一變，疾聲說道：“秋寒，你不能把我交給葉清塵。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是她要刺殺我，我是被迫防衛。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對你起過殺機。”
還在狡辯嗎？任你巧舌如簧，葉清塵殺他的心堅定無比。不過現在要利用他逃出皇宮，所以就暫且留他一命。
“想活命的話，讓禦林軍讓開。”葉清塵走到洛秋寒身邊，冰冷說道。
洛雲岱咬著牙，搖了搖頭：“葉清塵，你以為我是三歲孩子嗎？要死大家就一起死，誰也別想走出這個皇宮。”洛雲岱善弄權術，怎麽會不知道葉清塵的想法。既然橫豎要死，不如拉上洛秋寒和葉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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