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第24章 chapter24
“子鉞,你這麽一板一眼的問話,會把我這兒媳婦嚇壞。”席子城看出懷念的緊張不安,開口為她解圍。
“哦,嚇壞了?”他眉眼微挑,看似語氣帶了一絲關心,手卻滑到內側,用力捏了一下。
懷念腿一顫,暗暗咬牙,左手狀似很自然的拿到桌子下,抓住那隻亂動的手,笑得很勉強,“沒有。”
她想拉開那隻手,可男人的大掌輕鬆的反握住了她的手,五指扣入她指縫裏。
“跟小鄴感情不錯?”他看著她問道,唇角淺笑,但隻有懷念看到,他眼底不帶絲毫笑意,甚至泛著冷。
“嗯……!!”就在她應聲的瞬間,男人直達要害,用力施壓。懷念抓緊了筷子,惱羞的不行,卻又不敢去瞪他。
坐在首位的席老爺子絲毫沒感覺到這邊的暗流湧動,樂嗬嗬的接口道:“咱們小鄴跟念念好著呢。小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找到念念這樣的好姑娘,患難見真情,禍福與共。夫妻就該這樣子。等小鄴好了,給他們操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老爺爺,求求您別說了……
席老爺子說的越高興,那人折磨的她越狠。懷念麵色潮紅,埋著腦袋,咬緊牙根,一言不發。他們隻當她是不好意思了,懷念卻是快要崩潰,體內湧動的熱流逼得她鬢角滲出細汗。
……下流的老男人!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懷念咬碎壓根,不敢表現出絲毫異態。她丟不起這個人。
“念念太靦腆,羞的臉都紅了。”席子城笑道。
懷念驀地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開口的聲音有些無力,帶著沙啞。
“不舒服嗎?”席子鉞抽出手,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腿,一本正經的問道。
“沒事,謝謝叔叔關心。”懷念賠笑,迅速起身離席。
她從飯廳離開,繞過客廳和走廊,進了衛生間。
關上門,她跌坐在椅子上,總算喘了一口氣。
她今天穿著紅色呢大衣,裏麵是白色針織打底衫,黑白格中裙,黑色連褲襪,黑色短靴。
普通厚度的絲襪哪裏經得起碾壓,被折騰的一片汙漬……
遭遇這麽齷齪的事,懷念恨自己居然還臉紅心跳有反應。她按捺著噗通的心髒,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緩了一會兒,她用冷水拍了拍臉,調整出正常的狀態。
她打定主意,吃了飯就告辭。這裏她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早知道席子鉞會出現,她不可能過來。
狀態鎮定後,懷念打開門,男人高大的身軀直立眼前。才剛緩下來的血壓陡然飆高,懷念臉都白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席子鉞將她往裏一推,長腿邁入,反手關門,落鎖。
“你……啊——”倉惶後退的懷念被他用力一拽,猛拉入懷。下巴被抬起,男人的嘴巴咬下來,啃她的唇,撬開牙齒,侵入她口中,瘋狂席卷。
懷念艱難的發出嗚咽聲,野蠻粗暴的掠奪,毫不憐惜的纏著她舔.吸,火熱的舌在她口中每一寸用力刮過,仿佛要將她吸幹。
他將她推靠到牆壁上,在她耳邊啞聲道:“我不是讓你分手麽?”低沉的聲音,夾著戾氣。
“我……”懷念正想解釋,他的手惡意進犯,懷念血氣上湧,恨的咬牙。她為什麽要對他解釋!她分不分手關他什麽事!這無恥的老流氓,還想她乖乖被奴役嗎!
懷念屈膝,還沒攻擊到要害,被他輕鬆抵住,壓下她的腿。她抽出手,朝他臉扇去,手掌沒落下,又被他擒住,扣押在牆上。接連兩次襲擊失敗,懷念氣急敗壞的瞪著席子鉞。她此生的修養和定力,在遇到這個無恥之徒後,全都被消磨殆盡。
“這是在你家!外麵是你病重的父親!”懷念啞聲罵道,“席子鉞,你要點臉!”
席子鉞捏著她的下顎,麵色陰沉,“那你呢?一邊自稱是我女人,一邊舍不得跟席鄴分手?”
男人雙眼冰冷,黑漆漆的視線,就像是兩把利刃。懷念胸口發涼,後知後覺的畏懼從血液骨髓裏冒出來。她意識到這事是踩到他的底線了。
懷念咬著唇,想解釋什麽,又開不口,眼眶裏轉動的水光掉了下來。
席子鉞盯著她看了幾秒,冰冷的眼神不經然回溫,有無奈,也有心疼。他放下她的手,不再用那個屈辱的姿勢扣押著她,轉而將她抱入懷中。
他撫摸著她的長發,俯到她耳邊,聲音低緩,一字一字斥滿威脅意味的說:“最後一次,你敢再以席鄴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席家,我就把你給辦了。”
懷念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將她鬆開些,溫熱的手掌在她白裏透紅的皮膚上擦過,抹去了那些淚水,“以前打死都不哭,怎麽到我這兒三天兩頭哭鼻子,嗯?”
懷念拍掉席子鉞的手,別過臉不看他。
席子鉞離去後,懷念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回到餐桌上。
席子鉞已經不在桌上,那幾人吃的差不多了,懷念應付下便說自己吃飽了,跟他們同步結束晚餐。
懷念說:“公司有點事,我可能今晚就要趕回去了。”
原本她是答應席子城過來陪老爺子過周末,但現在一時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你們一個兩個,別都一門心思忙事業,生活同樣重要。”席老爺子勸道,“年輕的時候拿時間換錢,等老了,錢多的花不完,時間卻沒了。人生在世,活得就是個過程。別等老了才後悔。”
傭人進來說,外麵下起了暴雨。
席子城說:“這裏山路崎嶇,暴雨夜車子更難走,明天直升機過來,我們一起走。”
“念念,你現在要放緩工作節奏,養胎才最重要。今晚就在這兒好好休息,東西不是都帶了麽,明天再一起走。”李君華笑眯眯道。
懷念一愣。席子鉞和席老爺子都愣了下。
席老爺子率先反應過來,“念念……懷孕了?有了鄴兒的孩子?”
懷念一臉懵逼,“我沒……”“哎喲,瞧我,漏嘴了。”李君華的聲音直接蓋過了懷念的聲音,“念念死活不讓我說,其實這是喜事啊,有什麽不好說的。”
“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席老爺子樂的合不攏嘴,“鄴兒有兒子了……你們……你們……”老爺子太激動,氣沒順過來,席子城迅速按下警鈴,很快,幾名醫護人員奪門而入。
懷念尷尬的僵立一側,現場氣氛緊張有序,容不得她這時候插一句無關的閑話。
緩過來的老爺子被送到特護房裏,席子城跟了過去。李君華留下懷念。
無人時,懷念不悅的問李君華,“阿姨,我沒有懷孕,你為什麽……”
李君華微笑道:“你看爺爺多高興,讓他老人家高興下不好嗎?”
“可是我跟席鄴分手了。這次過來是因為席叔叔說爺爺身體不好,讓我哄哄老人家。席叔叔說了下不為例,以後我不會再過來,你這麽說……”
“以後你過來也見不著了,老爺子還能活多久?”李君華歎了一口氣,語氣變得溫柔,“既然是哄他高興,不如好人做到底。你什麽都不用做,對你也沒影響,這種善意的謊言,讓老人家走的安安心心,何樂而不為?”
就算她這麽說,懷念還是很不滿。
李君華又道:“對了,上次專家為你父親看診後說,這舊疾能做手術根治。我可以請海外最頂尖的權威醫生給你父親操刀,治好了以後就不會再反複發作。”
“可以根治嗎?”懷念猶疑的問。她以前帶父親看診過,但是從家鄉的醫院到大城市的三甲醫院,醫生都說情況不樂觀,得靠慢慢療養。
“改天我帶你跟專家麵談,你可以詳細了解情況。”李君華牽著懷念在沙發上落座,語重心長的說:“以前我是對你有誤會,以為你貪慕虛榮跟鄴兒在一起,上次你說分手,我去了解了,的確是鄴兒對不起你,你在他出事後還照顧著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以前是我不好,你別跟我這個愛子心切的長輩計較。以後咱們就算沒有婆媳的緣分,也可以交個朋友。”
李君華這一番體己話,說的情真意切。懷念的處事原則向來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李君華端出這麽平和善意的一麵,她也不能甩臉子。
“阿姨,我知道,席鄴出事對您的打擊太大了……”
李君華眼眶泛紅,“鄴兒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
懷念看著悲傷的李君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個還沒來得及感受這個世界陽光雨露的孩子……
懷胎十月,他成了她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當他被殘忍剝離,她的痛苦無異於去地獄走了一遭。.
席老爺子突發異常,按下警鈴後,整棟別墅裏都閃著忽明忽暗的紅光。書房裏的席子鉞很快反應過來,放下手頭的公事,趕去特護病房。
席老爺子已經轉危為安,他心情很好,躺在床上滿麵笑意。
席子鉞進來,他蒼老的聲音顫巍巍的笑著說:“鄴兒有孩子了……太好了……”
席子鉞眉頭一擰,不確定的問:“席鄴,有孩子?”
“是啊……念念懷了他的孩子……太好了……你們要好好對她……鄴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你這個做叔叔的,一定要好好照應她……別虧待了人家……”
席老爺子沉浸在喜悅中,沒發現站在床頭的兒子,臉色越來越陰沉可怖。
25.第 25 章
夜深了,席老爺子安睡,別墅恢複寂靜。
房內,席子城問李君華,“你為什麽跟爸說懷念懷孕了?”
李君華坐在梳妝台前,細心梳理著她的長卷發。她通過鏡子看身後的男人,身量修長,眉眼俊俏,雖然不如他弟弟那麽耀眼,但也是人中龍鳳。她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當初如果不是被這幅皮囊蠱惑,又怎麽會選了一個誌不同道不合的人。
席子鉞那種有野心有魄力又有實力,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男人,才是她真正欣賞的類型。
可惜,生不逢時,她比他大了十歲,她跟席子城的時候,他不過十歲少年。誰會知道,當年那個孤僻少年,長大後如此了得。
李君華放下梳子,說:“有了曾孫,爸立遺囑的時候,自然會多為鄴兒考慮,把未來孩子那份算上。”
“君華,你到底在想什麽?”席子城顯然沒料到,她彎彎繞繞的居然是為了遺產,“以我們的家底和在東耀的股份分紅,這輩子都花不完,你為什麽弄這些假把戲?你就算騙的了爸,騙的了子鉞?”
李君華麵目不變,“你難道不了解你弟弟?他心氣高,格局大,心思都在東耀發展上,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瑣碎事。”
她也是拿準了,席子鉞不會因為遺傳分配問題介懷,特地去調查。
“你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又是何必?爸還沒死,你就在算計著遺傳。席家沒有虧待過你,你怎麽就不知足?
“我還不是為了鄴兒著想!”李君華豁然起身,怒視席子城,“你想過鄴兒的將來沒有?
他進入東耀沒幾年,根基不穩,職位不高,現在又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我們一家三口的股份不過席子鉞的零頭,他一個人操控著東耀的生死大權。等鄴兒將來醒了,老爺子走了,沒人撐著他,他的下場就會跟你當年一樣,被擠出東耀。”
“那是我自願離開!如果鄴兒有心作為,子鉞會好好栽培他。”
“嗬?栽培?栽培他自己的兒子吧?從小帶著他滿世界跑,東耀成了他的遊樂場!所有機密實驗室,我們都進不去的地方,他一個小孩子暢通無阻!全東耀誰不知道,席思遠才是未來的接班人!我們鄴兒的位置,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
李君華緩過一口氣,紅著眼眶道:“鄴兒已經這麽慘了,我為他多爭取一點東西,有什麽不對?你清高,你不屑,你什麽都不在乎,所以什麽都要我來操心!為了這個家,為了鄴兒的成長,我付出了多少,你沒看到嗎?你憑什麽指責我!”
李君華眼淚滾落,席子城低低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將老婆抱入懷中,撫著她的後背勸慰她。.
懷念打了個噴嚏,放下吹風機。
十二月的氣候,天是越來越冷了。她沒開空調,沒開暖氣,穿著薄薄的絲綢睡衣,才吹個頭發的功夫就著涼了。
她將窗戶闔上,又走到門邊,將房門反鎖,方才上床。
懷念睡眠不好,有認床的毛病,加上白天那些煩心事,輾轉反側睡不著。她將手機音樂打開,插上耳塞,聽著dj的聲音和音樂入眠。
她已經打定主意,明天去見席老爺子,告訴他弄錯了。無論出於什麽原因,假冒懷孕太離譜了,誰知道還有沒有後招?一步錯,步步錯,關鍵時刻不能讓步。
電台節目結束,耳邊恢複了短暫的寧靜。懷念翻個身,莫名覺得房裏好像有其他聲音。
睜開眼,床邊坐著一個人。在黑暗中麵目模糊,隻勾勒出寬厚的雙肩。
懷念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瞬間坐起身,臉色嚇得煞白。
雙眼漸漸適應黑暗後,她看清了,這是席子鉞。
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卻又愈發緊張。
“你怎麽進來的?”她明明反鎖了門。
席子鉞姿態放鬆的坐在床邊的貴妃椅上,手裏拿著酒杯,輕輕晃動,不疾不徐道:“這是我建的房子,哪個地方我進不了?”
“席子鉞,你到底是個知名企業家,不要做些不入流的事情!”懷念往後退了又退,直到靠在床頭,拉緊被子,仍如驚弓之鳥。
“你怕我?”席子鉞淺啜一口杯中酒,將杯子放下,盯著她道。
懷念攥緊了被子,冷笑一聲,表達不屑。
但她知道,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確怕他。每當兩人獨處時,他看著她的眼神,灼熱又瘋狂,帶著赤.裸裸的**,像是迫不及待要吃掉獵物的野獸。
席子鉞端著杯子起身,懷念渾身汗毛直立,不由自主的想往後退,卻是避無可避。
他坐在床邊,將酒杯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將懷念拉了過來。前一刻舉止斯文優雅的他,在拽她入懷時,動作幹脆有力,強勢到野蠻。她沒有絲毫掙紮餘地,被他的雙臂箍住,倒入他懷中。
男人強烈的氣息將她包圍,她驚魂未定的喘著氣,目光與他交匯。
席子鉞低頭看著懷中人,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反而騰出一隻手,慢條斯理的撫摸著她的長發,低低的帶有磁性的聲音,溫柔到近乎蠱惑,“懷念,我不想逼你。”
黑暗中,男人雙眼如星子,落入她眸中。
她的胸腔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漲滿。
席子鉞歎息般重複,“我真的不想逼你。”
懷念深吸一口氣,回道:“那你就不要逼我。現在,放開我,從我房裏出去,以後再也不要打擾我。”
席子鉞一聲低笑,就像是聽了個有趣的笑話似的,手掌仍在她發間穿梭,“你知道,這不可能。”
懷念又看到了他眼底掠奪的光。
“你懷席鄴的孩子了?”他輕悠悠問道,“上次不是還說沒跟他做過麽?嗯?”
“我……”懷念心思一轉,決定賭一把,說,“上次是騙你的,我的確懷了他的孩子。席總,你總不會強迫一個孕婦吧?要做風流事,還是換個女人比較合適。”
席子鉞沉默了幾秒鍾,開口道:“隻要是你,無論什麽樣我都有性.趣。”他將‘性’字咬詞極重。懷念對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滲人的感覺浸到骨子裏,渾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男人低笑,笑裏帶著殘忍,“沒跟孕婦做過,今晚可以試試。”
懷念身體寸寸僵硬下來,眼裏斥滿驚恐,她還沒來的及開口說話,被男人堵住。
抗拒……糾纏……沉淪……
烈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那一瞬間,由身到心,快樂到可怕,連靈魂都在顫栗。
男人表情快樂又脆弱,像是孤苦無依的遊子終於回到溫暖的家,饑寒交迫到快要死去的人終於被賞賜了一頓飯,他滿足,他極樂,他惶恐,他瘋狂的索取。
她無處可逃,無力逃亡,跌入他製造的風暴浪潮裏,被侵蝕,被席卷。
她已經分不清是抗拒還是迎合,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死了。曾經唯一一次經曆是在酒後,完全沒了印象,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醒又強烈的體會。足以要命。
終於,她在這浪潮裏偃旗息鼓,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識。
他等了太久,空了太久,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累極的懷念這一覺睡得很沉。
日上三竿,門外有人敲門,她渾然未覺,趴在男人胸口睡相正酣。
胸口發悶,像是被什麽箍住,她想要脫離那種被束縛的感覺,動了動,往一側翻轉,可是那束縛感馬上跟了過來。她擰著眉,實在太困,不願意醒來,在不適感中繼續睡。
席子鉞已經醒了,遒勁的雙臂將她摟在懷中,深黑的眼仁盯著她看,眼底又燃了火。兩人緊密相貼,嚴絲合縫,距離為負。
敲門聲還在響。她沒醒,他沒做聲,無人回應。
門外的李君華疑惑道:“難道是出去了?”
“可能是吧。”
吃早餐的時候懷念沒下樓,李君華想了想,拿著早餐來找懷念,打算打感情牌給她做思想工作,說服她將錯就錯。她知道席子城更有親和力,特地叫上席子城一起。
李君華不信邪的擰門,門開了。
她一邊往裏走,一邊試探的叫道:“念念?念念?”
沒走幾步,房中央的大床映入眼簾。
席子鉞上身赤.裸,靠在床頭,夾著煙,拿著手機,耳裏帶著藍牙耳邊,一邊抽煙一邊對手機另一端下達指示,聲音帶著饜足後的慵懶。
懷念躺在他身旁,閉著眼沉睡。被子蓋得恰到好處,露出她修長的脖頸和光潔的鎖骨。
李君華手一抖,端著的牛奶和麵包摔落在地。
她猛地捂住嘴巴,步伐不穩的後退兩步,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畫麵。
席子城本是守在門外,女性房間不方便擅自進入,聽到東西落地的摔砸聲,方才緊張的跟了進來。
房裏的一幕,同樣將他衝擊的呆立原地。
席子鉞吐出一口煙圈,放下手機,看向那目瞪口呆的兩人,淡淡問道:“找她有事?”
一貫的淩人姿態,此時此刻,更多了幾分不羈。
“你……你……”好半晌,李君華找回自己的聲音,對席子鉞怒喝,“這是你侄媳婦!席子鉞,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這一聲怒吼,終於將懷念由沉睡中喚醒。她揉了揉眼,正要坐起身,席子鉞按住了她的肩,他將下滑的被子往上拉,俯身,吻上她的額頭,聲音低柔,“房裏有人,不要亂動。”
懷念怔怔的看著不斷放大,最後緊貼到眼前的俊臉,昨晚瘋狂的記憶悉數回到腦海……
“懷念……鄴兒出事你就勾搭他叔叔……你這下賤的女人,你怎麽能不知廉恥到這種地步!難怪非得跟我兒子分手……”李君華的聲音顫抖著,憤怒、憎恨、不齒,種種情緒瘋狂上湧。
懷念僵硬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臉色陣白陣紅。
活了這麽多年,從未有過的羞恥感將她牢牢捆住,令她動彈不得。
席子鉞坐起身,麵容冷厲,目光筆直看向李君華,“閉嘴!”
男人陰沉的視線,就像兩把利刃,將空氣劈開,直射向她。氣壓低沉,男人可怕的氣場將周遭空氣凝結。李君華僵立原地,唇角抽動著,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席子鉞冷冷睥睨那兩人,下令:“出去。”
強勢的氣場,高高在上的姿態,猶如生殺予奪的君王。
席子城率先冷靜下來,攬著李君華的肩膀說:“我們先出去……”
他連拖帶拽的把僵硬的李君華弄走了,出門時,為他們帶上房門。一聲低低的無奈的像是家門不幸的歎息,伴著關門聲傳入懷念耳中。
她咬住下唇,一言不發。
席子鉞下床,慢條斯理的穿著衣服。懷念沒看他,卻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看著自己,她拉起被子,蓋住腦袋,整個人蜷縮在黑暗中,與外界隔絕。
席子鉞穿好衣服,徑自離開了房間。
李君華和席子城坐在客廳裏等他,氣氛一片凝重。
席子鉞下樓,坐到他們對麵,開口道:“懷念跟席鄴已經分了,她現在是我的人。”
“子鉞……”席子城仍是一臉難以置信,試圖勸服他,“你為什麽要跟她……就算分手了,她也是鄴兒曾經的女朋友。跟了侄兒,又跟叔叔,這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話嗎?以後鄴兒醒來,怎麽麵對她,怎麽麵對你這個叔叔?”
“你想找什麽樣的女人不行?為什麽偏偏是她!”李君華仍是激動,“鄴兒身邊的朋友都知道懷念,他還求過婚,你叫他以後的臉往哪兒擱!你是他叔叔,是長輩啊!”
席子鉞一聲嗤笑,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我沒有問你們的看法,我隻是通知你們。”那線條冷硬的臉上就寫著四個大字,不服憋著。
“另外,以後少拿懷念做文章,誰都別給我招惹她。”席子鉞的目光射向李君華,冰冷淩厲,“假懷孕這種事,有第二次,就不是革職這麽簡單了。”
“你說什麽?”李君華表情一變,臉色登時慘白。
“離職文件已經在內網下發,自己看。”席子鉞懶得再廢話,轉身上樓。
席子鉞回到懷念房裏時,她已經穿好衣服,正在收拾箱子,將帶來的洗漱用品裝起來整理好放進箱子裏。
她將箱子拎起來,看向靜立房中的席子鉞,“席總,我能做的都做了,可以走了吧?”
席子鉞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語氣平和,帶著溫柔,“我跟你一起走,送你。”
他走上前,剛要牽起懷念的手,被她猛地甩開。
她避之如蛇蠍,後退幾步,冷冷淡淡的看他,“欠你的情我肉償了,我們兩清。”
“懷念……”他眉目隱忍。
“席總器.大活.好,我也不吃虧。”懷念無所謂的笑,笑得沒心沒肺,“不過睡過一次就夠了,席總,您可以去找其他獵物了。”
席子鉞猛地攥緊她的手臂,帶著風雨欲來的沉沉怒意。
“沒夠嗎?還想再來一次?”懷念問他,“您這樣的大老板,我得罪不起,隻能好好伺候。您想要我現在就脫了衣服陪你,玩到你滿意為止,怎麽樣?”
她抽出自己的手,退開一步,開始解衣服。紅色大衣,接著是針織衫,格子中裙,一件件跌落在地,她表情輕浮,眼含譏誚,動作機械而麻木。
席子鉞盯著她,沒有絲毫欲.望,眼裏怒意在翻騰。
她隻剩內衣,站在他眼前,就那麽無所謂的看著他。
空氣寂靜的詭異。
她姿態張揚的,甚至是挑釁的,用這種方式與他對峙。
席子鉞的目光在懷念的臉上、身上遊走,最後回到她臉上,清秀細致的眉眼,挺立的鼻梁,小巧的嘴巴,臉側一顆小小的褐色的痣,每一個細微處他閉上眼都能勾勒出來。
席子鉞眼神平靜下來,他走到貴妃椅旁拿起薄毯,搭在懷念身上,將她裹住,由身後環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不要感冒了。”磁性的聲音,帶著寵溺的溫柔。
26.chapter26
他摟著她低聲慢語。她表情冰冷,既不掙紮抗拒,也不予以回應。
明明是很緊密的擁抱,溫度卻是冰涼。這種如願以償,令席子鉞索然無味。
他放開了懷念,淡淡道:“我安排人送你走。”轉身離開房間。
懷念抓緊身上的毯子,跌坐在床,低下頭時,眼淚滾落。
另一邊,被解除職務的李君華氣的渾身發抖,“他憑什麽……他說踢人就踢人……從我嫁給你……跟著爸開始創業……東耀同樣有我的心血……他就這麽獨斷獨行……不顧情麵……這個暴君……專橫的暴君……”
席子城不知如何是好,“你用假懷孕欺騙爸,惹惱他了吧。”
“……都是那個蕩婦!”她打著如意算盤時萬萬沒想到,懷念會跟席子鉞扯上關係,不然這事也拆不穿。“我太小看她了,竟然能爬到席子鉞床上去,厲害啊!我看就是她給席子鉞吹的枕頭風……鄴兒出事那陣子,我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她早就對我懷恨在心。”
席子城沉默。懷念跟席子鉞好上,同樣挑戰著他的接受底線。
“我要去找爸!他老人家還在,東耀不是席子鉞一個人的!”李君華氣極離去。
席子城想了想,決定去找懷念談談。
懷念拖著箱子出門,外麵有專車在等候。
席子城攔住了她的去路,低聲道:“懷念,我們談談?”
懷念瞬間聽出來,他對她的稱呼由長輩叫晚輩那種親昵變為了客氣拘謹的懷念。
但她不在乎了。現在跟席家有關的一切,她全都不在乎。
懷念淡淡道:“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她站著沒動,顯然並不想跟他借一步說話。
席子城長話短說:“子鉞是席鄴叔叔,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不太合適。我知道,這是自由戀愛的年代,你跟席鄴分手了,有權跟任何人談戀愛。但是,人畢竟是活在社會大環境裏,還請你顧及大家的顏麵,多做考慮。”
懷念沒有應聲。席子城頓了頓,又道:“子鉞有個五歲大的小孩,你不想年紀輕輕就……”
“席子城!”凜冽的聲音,由後方傳來。
席子城一回頭,看到了麵色陰沉的席子鉞。
他很少對他直呼其名。上一次還是十年前,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導致公司遭受重創,那次在公司會議上,他不顧情麵對他大發雷霆。作為下屬,他的確該罵,可作為兄長,他在感情上和尊嚴上都難以接受。於是,為了擔責,也為了解脫,他提出離職。
十年了,他又一次對他發火,居然是因為一個女人。
席子鉞大步走到懷念身邊,手臂環上她的肩,以絕對擁有者的姿態摟著她,氣勢逼人的看席子城,冷聲警告:“我說過,不要招惹她,不要幹涉我們之間的事。”
席子城突然覺得這個沉穩老練的弟弟變得像個頭腦發熱的愣頭青,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家庭和名聲,報複大嫂,衝撞兄長。他還沒做什麽,他就擺出一副緊張捍衛的樣子。
席子城剛想說什麽,隻見懷念推開了席子鉞。
她退離幾步,語氣冰冷,“不好意思,我跟你之間沒什麽事。”
席子城臉色微變。
“懷念……”席子鉞眼裏劃過一抹刺痛,神情是隱忍的克製的。
他牽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別碰我!”懷念猛地甩開他的手,一臉厭惡。
她接連後退幾步,看著席子城和席子鉞,忍無可忍道:“我能做的都做了,能給的都給了!我沒有可以奉獻給你們席家的東西了!你們還要我怎麽樣?放過我行不行?!”
“我對豪門糾紛沒興趣!我跟席鄴沒關係!我跟席子鉞也沒關係!我跟你們全家都沒關係!請不要再騷擾我,謝謝!”懷念臉色蒼白,泛白的唇微微發顫,說完,不等那兩人有所反應,拖著箱子大步離去。
她拉開車子後座的門,將箱子甩上去,上車,關門。
兩個男人呆立原地,半晌,席子城轉頭看席子鉞,眼神變了又變,難以置信的問:“你逼她的?”
席子鉞的目光追逐著車影,臉部線條緊繃,眼底一片晦暗。
席子鉞的沉默,在席子城看來就是默認。
“席子鉞你……”席子城血氣上湧,抓住席子鉞的衣領,怒目相向,“你還是人嗎?!”
素來溫文爾雅的人,氣的一拳揮下,席子鉞沒有閃避,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你找什麽女人不行,為什麽侮辱我兒媳婦!”席子城恨聲斥責。席子鉞眼裏驟然迸出怒意,他抓住席子城的手臂,一個用力,將他推到椅子上。
席子鉞俯視席子城,一字一頓的說:“聽清楚,懷念不是你兒媳婦,她是我的女人。”.
病房裏,李君華在老爺子床前哭哭啼啼。她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把懷孕的事情弄錯,就輕避重,開始了對席子鉞和懷念的討伐。
“子鉞怎麽能這麽做……他搶了鄴兒的女朋友,還要解除我的職務……子城已經走了,非得把我們全家趕盡殺絕才行嗎……他在東耀的地位,誰也動搖不了,怎麽還容不下我……”
席光耀躺在床上,歎著氣,讓人把席子鉞叫來。昨天還為曾孫高興的不行,今天就得知是個烏龍,而且那中意的孫媳婦,突然就變成兒子的情人……這要是早幾年他身體好的時候,夠他大發雷霆了。現在是年紀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什麽事都看得淡了,動不起氣。
席子鉞進房,李君華低著頭抹淚,沒敢看他。
席光耀對李君華說:“我跟子鉞聊聊,你先回去。”
李君華點頭,起身回避。
“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席光耀看向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我都半截入土了,還不讓我省心?”
“李君華拉幫結派搞小團體,影響高層風氣,且私下買賣股份,投機倒把,這種思想不正行為不端的人,與東耀的核心價值觀不符,繼續留任而且是留在培訓中心那種輸送人才的地方,會讓東耀內部生瘡。”
“她畢竟是你嫂子,沒必要鬧到革職,這麽多年她一步步跟著我們走過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樣會讓人寒心。”席光耀語重心長道,試圖勸服席子鉞。
“任由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才叫有德有為之人寒心。在東耀,憑能力和業績說話,用道德遵守衡量,這是公開的法則。”席子鉞分毫不讓。
席光耀知道他一意孤行的性格,當年兩人在公司發展方向上有衝撞,就算他是老子,他都不聽他的。後來時間證明了,他堅持的轉型是對的,大量研發資金投入,厚積薄發,才使得今天的東耀立於不敗之地。
“那懷念是怎麽回事?”說起這個,席光耀更鬧心,“我讓你找個女人你死活不找,你不是不婚主義者,為什麽對鄴兒女朋友下手?”
提起懷念,席子鉞原本公事公辦的冷硬表情褪去,神色柔軟又複雜。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煩躁的掏出煙,正要點燃被席老爺子瞪了一眼,意識到這是在病房,又放了回去。
“你是認真的?”席老爺子問。
席子鉞扯唇笑,“我要找人玩玩,會等到現在?”
“我不是不婚主義,我是一直在等她。”席子鉞低下頭,像是想到什麽煩心事,用手搓著臉,一臉疲憊的懊喪,“每一次都那麽難……”
他人生的挫敗感,全都來自於那丫頭。
什麽都做得到,唯獨無法讓一個小丫頭心甘情願的跟他。
“不能換個女人?”
“我要是放手,早就放了。”席子鉞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自己老子,“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
“家人是一輩子斬不斷的血緣親情,席鄴是你侄子。”席光耀提醒他。
席子鉞突然扯唇一笑,“要說血緣親情,她是思遠的親生母親。我要為了侄兒的麵子,讓我兒子沒有媽?”
“她是思遠的媽?”席老爺子大為驚愕。
席思遠的母親一直是個謎,席子鉞從來沒提過。他這些年孑然一身,所有精力都投身到事業中,久而久之,大家默認為席思遠是他找女人代孕生下的,為了傳宗接代。
席子鉞應了聲,叮囑道,“不要告訴思遠。”
“為什麽?”
“那孩子知道了,會去找她。我怕她接受不了。”真相突然暴露,會對她造成多重打擊,席子鉞抿了抿唇,“有把握的時候再說。”
“你這到底是什麽時候欠下的糊塗賬……行了行了,我理不清,也管不了,你自己看著辦……”席老爺子擺著手道,相比年輕的孫子,這年紀一大把還打著光棍的兒子顯然更叫人著急。“不管怎麽著,你趕緊把人娶回來,閉眼之前看到你們一家團圓,我也算心滿意足。還有,對你哥嫂,照顧著點,別讓我走了後在天上看著你們把這個家鬧散。”
“我有分寸。”席子鉞淡淡道。.
“古色這批上新又賣爆了……”
“他們開始拓展生產線,已經不局限民族風。”
“他們店鋪流量和轉化率遠超我們。”
會議室內,懷念聽著這些,心情煩躁。
“懷總,有個好消息,你被《真心相約》節目組選中了。”
此話一出,前一刻死氣沉沉的會議室頓時鮮活了起來。
“《真心相約》是香蕉台現在最熱門的相親節目,上去露個臉,曝光率杠杠的!”
“懷總就穿著預售的主打款去!價值千萬的活廣告!”
“懷總棒棒噠!網紅第一步,一戰成名!”
“那上麵出好幾個網紅了,什麽拜金女,幹物女,腐宅女……”
《真心相約》是這兩年最火爆的電視相親節目,話題性十足,幾個出位的女嘉賓熱度堪比小明星。現場有12位固定女嘉賓,每一期海選出六名男嘉賓登台,與女嘉賓進行配對。成功牽手後,補上新的女嘉賓。
當初團隊提議報名時,懷念是抗拒的,那感覺就像是站在台上兜售自己,等著男人來挑選,尷尬至極。可是營銷總監振振有詞的告訴她,這是收視率很高的節目,這是極好的炒作平台,怕隻怕沒機會上。
為了公司發展大計,為了推廣品牌,懷念硬著頭皮上了。
她的情況算是一個典型,26歲,身材苗條,相貌姣好,淘寶店主,小縣城的女孩到大城市打拚,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漂亮、溫柔、獨立、能幹,這些都是可以貼在她身上的標簽。
為了博人眼球,公司給懷念的定位是,挑剔,無比挑剔,挑剔到令人發指,讓男人討伐女人驚歎。
懷念背負著公司重任,出發了。
她在錄製前一天飛往c市,在香蕉台附近的酒店下榻。
次日,她掐好了時間前往香蕉台。
原本要跟她接洽的電視台工作人員臨時有事,讓她自己去錄製中心。
節目還沒開始,後台熱火朝天,女嘉賓們挑選服裝,找熟悉的化妝師化妝。還有兩個嘉賓為了搶同一件衣服,吵得麵紅耳赤。
懷念是有備而來,她跟節目組溝通,為了展示個人特色,穿自主品牌服裝上台。導演見她衣著色彩清亮,古色古香,形象上鏡又有古典氣質,便同意了。
“妝太淡了,是不是要補一下?舞台燈光強。”
“太濃了不適合我的穿搭,就這樣,挺好的。”
於是,其他女嘉賓忙的熱火朝天時,懷念悠閑自在。
不想待在擁擠嘈雜的化妝間裏,聽一群女人聒噪的言語,懷念一個人離開,四下轉悠。
無人的樓道裏,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低聲講電話。
掛電話時,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她。那一瞬間,男人眼裏閃過驚豔。
懷念禮貌性的微笑,低頭,繼續往下走。
男人愣在原地,腦海裏浮現出四個字——一笑傾城。年少時所有關於女神的幻想,全都踏踏實實的落在了這個女孩身上,沒有絲毫偏差。
懷念拐個彎,往下一段樓梯走,他突然跑過去,站在她下麵幾層的台階看她,“你好……請問……可以簽個名嗎……”
簽名?懷念莫名其妙的看他。
男人看起來二十四五的樣子,皮膚白皙,眉眼清朗,帶著黑框眼鏡,一身簡單的休閑裝,外麵套了件格子夾克,左肩挎著男士休閑包,模樣斯文俊秀,看著她時臉上浮出淺淺的紅暈。
“你是明星吧……”這一身古裝可能是剛從哪個片場出來,到電視台來趕通告。男人穩定了情緒,語言比較流暢了,“可以給我簽個名嗎?”他由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
懷念回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明星。”
她沒有接本和筆,徑自往下走去。
男人看著她的背景發呆,想追上去又怕冒昧,幾番糾結,女人的背影已經走遠。.
演播廳內,節目錄製開始。
懷念作為新補上的女嘉賓,首先要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懷念,今年26歲,經營一家淘寶女裝店——念念不忘,店裏賣我自己設計的古風女裝。”說完,她對鏡頭展顏一笑,“我今天穿的衣服,就是自己設計的。”
她走到發言台一側,將全身裝束展示在鏡頭下,輕旋半圈,擺了個pose。
“新來的女嘉賓顏值很高啊,還是女老板,有才又有財,白富美!小夥子們抓緊了!”主持人總結,又對懷念笑道,“預祝你在我們真心相約的舞台上,找到心儀的另一半。”
後台,等待上場的幾位男嘉賓,看到現場畫麵,紛紛讚歎,“漂亮!”“仙氣!”“清新脫俗,飄逸靈動。”“這種女人怎麽會找不到對象?不是來走秀吧?”“那可不一定,越是看起來高不可攀的,越是沒人追,最後都嫁給了條件一般的老實男人。”“厚下臉皮,沒有追不到的女神。”
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的周穆深一抬頭,看到屏幕裏的女人,雙眼發直。
……是她啊。
她居然是來參加這個節目的!
周穆深眼裏湧動著欣喜,微信提示音響了下,他表姐再次提醒他,“你還是假把意思選個心動女生,走走過場,這幾期男嘉賓質量都不行,你可是形象擔當。”
他表姐是這個節目的總導演。
他回複:“我真有心動女生了。”
“???”
他盯著屏幕看,捕捉每一個掃過她的鏡頭,沒心思回複了。
另一邊,東耀基地。
工作間隙,席子鉞陪兒子席思遠吃下午茶。
助理送來幾份文件,順便,匯報了一件事:“懷念報名參加了相親節目《真心相約》。”
席子鉞剛端起的咖啡杯在半空定住,怔了幾秒鍾,似不確定的問:“她去參加電視相親?”
“是的。下一期節目的錄製時間就是今天。”
“相親是什麽意思?”席思遠插話進來,一臉不解。
“相親就是以結婚為目的去認識一個人。”助理為他科普。
“媽媽要去跟別人結婚?!”席思遠剛咬到嘴裏的蝦餃吐了出來,他接連呸呸了兩聲,一抹嘴,從位置上跳起來,天塌下來了似得喊道:“爸爸!媽媽要去跟別人結婚了!”
27.第 27 章
《真心相約》錄製現場。
接連四個男嘉賓,都被懷念在前兩輪滅燈了。其中兩位男嘉賓離場前公布的心動女生都是12號懷念。主持人笑道:“12號是今晚的爆款。”
“懷念,大家應該都在好奇你理想的類型是什麽樣的?”
懷念笑了笑,說:“沒有具體的條條框框,最重要的是感覺。”
到了最後壓軸的男嘉賓周穆深登場,身高一米八,眉清目秀,衣著得體,俊朗斯文,可謂是青年才俊的代名詞。現場的掌聲比之前幾位登場時熱烈了許多。
照例,首先選擇心動女生,他很快就選了。
大屏幕裏播放男嘉賓的個人vcr。
“我叫周穆深,今年25歲,畢業於麻省理工,是一名高級測試裝備開發工程師,主要負責無線產品測試能力建設。我的生活很簡單,娛樂愛好是打球和看電影。平常沒時間也沒有渠道認識女孩子,在朋友建議下來到真心相約,碰碰運氣吧,說不定能遇到緣分。我對喜歡的女孩沒什麽要求,她什麽都不用做,讓我喜歡就好。”
畫麵裏展現的男人清朗帥氣,當他站在球場上精準的投出一記三分球,漂亮的投射,完美的姿勢,頗有漫畫美少年流川楓的感覺,現場呼聲陣陣。
第一輪介紹過後,現場滅了三盞燈,其中包括懷念。
周穆深看到懷念滅燈,眼神黯了下去。
主持人先問另外兩位女嘉賓為什麽滅燈,其中一人說:“比我小8歲,hold不住。”另一人說:“太帥了,條件又好,這種男人我沒有安全感。”
主持人最後笑著問懷念,“你為什麽滅燈?其實你們倆很匹配,俊男靚女,年齡相當,而且都有一種小清新的氣質。”
周穆深攥緊了手裏的話筒,他緊張的等待著懷念的答案。
懷念說:“我不喜歡戴眼鏡的男生。”
周穆深:“……”
現場觀眾:“…………”
主持人無辜的笑:“好了,現場所有戴眼鏡的男士都沒機會了。嗯,包括我。”
接下來兩輪,周穆深情緒低落,表情寡淡,發言很少。
直到最後,有四位女嘉賓為他留著燈。大屏幕上公布他選的心動女生,12號懷念。主持人說:“你可以牽手一位女嘉賓,也可以堅持選擇心動女生,再試一次。”
周穆深取下眼鏡,拿起話筒,看向懷念,說:“我可以不戴眼鏡。”
男人瞳孔清亮,取下眼鏡後,俊秀的眉眼愈發出眾。
懷念微笑道:“你不用為任何人改變,做你自己就好。”
這是婉拒。周穆深惜敗離場。
節目錄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終於結束。
幾位女嘉賓相約一起吃飯,唯獨沒有招呼懷念,當她進化妝室拿東西時,周遭的人安靜了下來,她一走,她們開始竊竊私語,“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挑三揀四。”“清新脫俗的綠茶哦~”“穿著奇裝異服搏出位……”
懷念跟節目組告辭後,回到下榻的酒店。她的安排是明天返程,今晚有空,計劃逛逛c市的麵料市場。
正要出門時,接到節目組的電話,約她在一家餐廳裏見麵,說是有事要談。
懷念不敢怠慢,拾掇拾掇自己就出發了。
到了餐廳,被服務員帶領著來到靠窗的位置,懷念看到端坐在對麵的人,愣了下。
周穆深換了一身西服正裝,打上領帶,眼睛上沒有戴眼鏡。下午的他是個校草級別的大男孩,這時候儼然有了社會精英的氣質。
他對懷念微笑,笑容帶了三分靦腆三分緊張,“我姐是節目導演,我讓她幫了個忙,約你出來。”
“哦……這樣啊。”節目導演家屬,也是最好不要得罪的人呢,懷念回以微笑。
“我就是想跟你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謝謝,我的榮幸。”
“你今天上節目時穿的衣服很漂亮,是你自己設計的?”
“對啊,我偏愛複古風,喜歡帶有古典元素的衣飾。”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了,一道道精致的粵菜被端上,懷念慢條斯理的吃著。周穆深嘴角始終掛著情不自禁的笑,他覺得她連吃東西都那麽動人。
冬夜,寒意料峭。
黑色路虎在車流中行駛,另有幾輛黑色大眾在一側隨行。
席思遠坐在後座的安全座椅上,連遊戲都不玩了,催促著開車的爸爸:“爸爸,你開快點!晚了媽媽就跟別人結婚了!”
“她敢!”席子鉞沉沉應聲,眼裏露出戾氣。
說完,回過味,不由發笑,居然把小屁孩的童言當真。
車子跟著導航在走,不多時,開到了粵翠河餐廳外,距離目標位置一百米。席子鉞把車停好,目光一掃,堪堪看到坐在窗邊的懷念。
與她對坐的是個年輕男人,兩人邊吃邊聊,她時不時笑起來,撩起耳邊的發絲夾到耳後,露出小巧的耳垂和藍色海星耳釘,側臉精致甜美。
席子鉞看著那對相談甚歡的年輕男女,抓緊了方向盤。
“爸爸?”席思遠見爸爸坐在前麵一動不動,也不下車,出聲叫道。
席子鉞收回視線,下車,將兒子也抱下來。
“你媽媽就在那兒,看到沒有?”
席思遠順著席子鉞手指的方向看去,點下頭,“看到了。”他撅起嘴巴,悶悶道,“媽媽不理我們,跟別人約會,不開心!”
席子鉞將兒子放到地麵,鄭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接下來交給你了。”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媽媽搶回來!”席思遠握拳,繃起來的小臉,頗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和氣概。
餐廳內,懷念跟周穆深的話題聊到了電影。
“我很喜歡《返老還童》,看了三遍了。”周穆深笑著說,“以後有女朋友,我想陪她再看一次。”
“我看過,很文藝的片子,節奏很慢,娓娓道來。”懷念調侃道,“看來你有一顆文藝青年的心。”
隨著交談,她對周穆深感覺還不錯,單純靦腆,舉止得宜,相處起來很舒服。從一些細節處能看出成長於家世教養良好的家庭。
“媽媽——”小男孩稚嫩的童音,打破了這淡暖的氛圍。
懷念一轉頭,隻見席思遠邁著小短腿朝她小跑過來,邊跑邊叫。
他穿著綠色大衣,卡通牛仔褲,黑色短靴,腦袋上帶著貝雷帽,一身時尚又帥氣的打扮,配上那張白淨可愛的臉蛋,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可愛到令人發指。
周圍幾桌的人目光都被席思遠吸引了去,“……乖死了!”“好萌哦,小潮男!”“這小孩比廣告裏的童星還好看……”“艾瑪我以後生個小孩也要打扮的帥帥的!”
“媽媽!”他跑到懷念身邊,爬上雙人連坐的沙發椅,將她抱了個滿懷,清亮的聲音甜的發膩,“媽媽!……媽媽!”
懷念手足無措。
自從上次席思遠在電話裏叫她媽媽後,她嚇得不敢再跟他聯係,連微信都屏蔽了。
“媽媽,我餓了,我能跟你一起吃東西嗎?”席思遠摟著懷念的脖子,可愛又乖巧的問道。
“當然可以。”懷念將席思遠抱到自己身旁坐著,又叫來服務員,重新點了幾道菜。
“你……結婚了?有孩子?”周穆深的表情無異於被晴天霹靂。
“這是我跟前夫的孩子。離異有孩不好找,我就跟節目組隱瞞了。”懷念對周穆深雙手合十,一臉抱歉道,“幫我保守秘密好嗎?”
窗外花壇邊,席子鉞倚在車邊抽著煙。
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他能感覺到裏麵的氣氛變了。
尤其是看到那個男人臉上備受打擊的表情,席子鉞咬著煙嘴,唇角微微動了下,很淺又很嘚瑟。
好兒子,爭氣。
“媽媽……”“乖,吃東西。”她揉著他的腦袋,打斷了他的話。
周穆深表情糾結,“懷念,你這樣並不好。離異有孩子,不一定會被排斥。可是你選擇隱瞞,首先就對自己的品行打了折扣,這樣會讓本來對你抱有好感的人很失望。”
懷念慚愧的賠笑,“你說的對,可我就是不想被人當二婚,我想得到未婚女孩那樣的待遇。我還年輕漂亮,我想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周穆深遺憾的歎息,“真正的漂亮,是美而不自知。把美麗當做自己的資源和武器,那美麗就沾了世俗的汙垢,不再迷人。”
懷念看到他眼裏的光彩黯淡下去,變成難以言喻的失望,她再次急切又誠懇的問:“可以幫我保密嗎?”
“好,如果你非得這樣。”周穆深別過臉,不看她的眼睛。那樣一雙澄澈動人的眼睛,太有欺騙性了。
懷念見席思遠吃的差不多了,叫來服務員買單,她拿出錢包,正要付款,周穆深搶先一步遞出鈔票,“我來,這是我特地請你,哪能要你買單。”
服務員理所當然的收了周穆深的錢,拿去結賬。
“謝謝你的款待,那我帶孩子先走了。”
懷念抱起席思遠離去。周穆深呆坐在位置上,看著懷念的背影,難受的猶如失戀。席思遠趴在懷念肩上,朝周穆深做了個鬼臉。
想搶我媽媽,沒門!
除了我爸,誰也別想泡我媽媽!哼哼。
懷念抱著席思遠走出餐廳,將他放下來,問道:“思遠,你怎麽一個人呢?你是跟誰在一起?”
席思遠說:“我跟爸爸一起,爸爸帶我來吃飯。”
懷念目光四下逡巡,掃到立於車邊的高大男人時,心裏登時一沉。
懷念快速對席思遠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轉身,腿被席思遠抱住,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媽媽,你要去哪兒?”
懷念彎下腰,狠心扯下席思遠的小手臂,“我不是你媽媽,你爸爸在那邊,你去找他。”
“媽媽……媽媽……”席思遠拽著她的呢子大衣下擺,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媽媽……你不要丟下我……”
周圍進出餐廳的人,看到這一幕,指指點點。
懷念有些焦躁,語氣加重,不似平日裏溫柔似水,“我不是你媽媽!你別跟著我!”
席思遠怔怔看著她,一臉受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蒙上水霧,幾乎是瞬間,淚水大顆大顆滾落,他哭著道:“媽媽……你討厭我……”
懷念心頭猛地抽了下,疼。這孩子哭的她心慌意亂,胸口發疼。
“媽媽……我是你的小寶貝,你不要討厭我……”席思遠抓著懷念的衣角,哭的涕淚橫流,心裏越來越委屈,越來越傷心,“……我想要媽媽……別人都有媽媽,我也要媽媽……”
懷念心痛不已,眼淚不受控製的滾落,她顧不上那個可惡的男人正朝她越走越近,蹲下身,將席思遠抱入懷中,哄慰道:“乖,寶貝兒不哭……我不討厭你,我最喜歡思遠寶寶了……”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他一哭,她竟肝腸寸斷。
“媽媽不要不理我……”他嗚咽著道,“我喜歡媽媽……想跟媽媽在一起……”
懷念心中柔軟又感動,即使她難以適應那個稱謂,一顆心也被孩子的親昵和熱情融化了。
她哽聲道:“寶貝兒不哭……乖……”
席子鉞走到他們身邊站定,懷念抬頭看他一眼,語帶斥責,“你都不管自己孩子嗎?”
他抬起手,指腹滑過她的臉頰,拭去她臉上的淚。
懷念別開臉,躲避他的手,剛想把席思遠放下,小家夥緊緊摟著她的脖子,跟八爪魚似得黏在她身上,帶著哭腔道:“我要抱抱!”
懷念無奈,抱著席思遠大步離去。
席子鉞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
席思遠趴在懷念肩上,對後方的爸爸吐舌頭,一臉得意的炫耀。
席子鉞:“……”
兩人之間的待遇差距,他的確嫉妒。
懷念抱著席思遠在街邊兜圈,沒多久,困倦的席思遠在她懷裏睡著了。
聽著孩子均勻的呼吸聲,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停住步,等那個男人跟上前,壓低聲音道:“把孩子抱走。”
席子鉞將孩子抱到自己手上,懷念活動著酸脹的雙手,心裏卻是空落落的難受。
她一言不發,轉身走遠,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懷念沒有心情再做什麽,直接回了酒店。
洗了澡,躺在床上,胃部突然絞痛。疼痛越來越劇烈,懷念無法忍受,給酒店前台打電話,請他們送止痛藥。
沒多久,門鈴響了,懷念掙紮著起身去開門。
她一手扶著門把手,一手撐著牆,出現在眼前的人卻是周穆深。
懷念黑發隨意披散,穿著淡粉色絲綢睡袍,下擺不到膝蓋,纖細白皙的小腿露出,腰間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肢。
相比白天裹得嚴嚴實實的裝束,這一身打扮慵懶性感又誘人。
周穆深隻看一眼,迅速低下頭,臉色發紅。
“有事嗎?”懷念強撐著不適,問道。
“我為晚上的話向你道歉。”周穆深看著她的小腿,目光不敢再往上移,“我太自以為是,不該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你。你的想法沒什麽錯,離婚帶著孩子,做出一份獨立的事業,真的很不容易。”
懷念:“……”
他這是怎麽了,鄙視的好好的幹嘛來懺悔啊?
周穆深鼓足勇氣,抬頭對上懷念的視線,懇切的說:“就算你是單親媽媽,也配得上所有你想要的好。”
“謝了……”懷念勉強出聲。
周穆深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女人麵色蒼白,表情隱忍,身體似要隨時倒下。
“怎麽了?”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可手還沒碰到懷念的身體,被一股力量往後拉去。
席子鉞站在他身後,臉色陰沉,拽住他的衣領,猛地將他往後甩去,自己跨步上前,一把抱住虛軟的懷念。
他將她往上一提,單手抱住,推開門走入房中,反手關門。動作幹脆利落,一氣嗬成。
周穆深踉蹌著頓住步,就見懷念被一個男人抱進去了。
他衝上前,拍打著門,“開門!你是她什麽人!快開門!”
他心裏已經有了最壞的答案,前夫。
既然是前夫了,就不該這麽曖昧牽扯。
周穆深拍門沒有回應,迅速往樓下跑,去找酒店工作人員。
房內,席子鉞將懷念扔到床上,俯在她上方,眼底怒意翻騰,“從餐廳約到酒店?”
懷念側過身躺著,黑發覆在臉上,身體微微彎曲,咬牙抵抗胃痛。她沒有力氣再跟他對峙。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還有完沒完……
她的冷漠無視,令席子鉞更窩火。
他知道她在這家酒店下榻,帶著兒子來入住,把兒子安排好後,考慮著要不要來找她,卻看到她在房門口跟相親的男人曖昧不清。深更半夜,穿著睡衣,孤男寡女,是不是他晚一步過來,他們就進房間了?
懷念閉上眼,不理他。
席子鉞扳過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唇。
懷念沒有力氣抗拒,隻能任由他的舌頭在她口中攻城略地,野蠻掃蕩。她緊緊蹙著眉,艱難喘息,胃更疼了。
他食髓知味,無法控製自己想要更進一步的衝動。
洶湧的醋意和強烈的渴望,令他忽視了她非同尋常的柔弱。
懷念終於忍不住悶哼出聲,“……疼……胃疼……”
微弱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如同一個極有力的休止符,他迅速由她懷中抬起頭。懷念眼神虛弱的看他,一陣陣絞痛已經到她難以忍受的地步,刺激著淚腺,淚水由眼角滾出,“好疼……”
席子鉞表情一變,澎湃燃燒的欲.望在一瞬間全都下去了,他坐起身,為懷念攏上睡衣,又將她放在沙發上的大衣拿過來,為她套在外麵,迅速撥打電話。
一聲輕響,房門從外麵打開,周穆深帶著酒店經理進來,“懷念?懷念?”
席子鉞回過頭,撞上周穆深的視線,目光驟然沉下去。周穆深心裏一顫,後背發涼。
但他沒有輸陣,冷著臉對身旁的酒店經理道:“就是他,深夜破門,意圖不軌。”
席子鉞沒理會他,將懷念打橫抱起,低聲道:“忍忍,這就去醫院。”
“你放開她!”周穆深攔在席子鉞跟前。
席子鉞一腳踹在周穆深腿上,“滾!”
他動作迅猛力氣極大,且毫無預兆,周穆深被擊中腿骨,腿一軟,往一側倒去,跌跪在地。
酒店經理剛要上前,席子鉞一記凜冽的眼風掃過,對方僵立原地一動不動。憑借他多年的服務業從業經驗,他知道這是惹不起的人物。
席子鉞大步走出酒店房間,趕來的保鏢們尾隨著他。
周穆深吃痛著,起身追出來,隻見懷念被男人抱在懷裏,在前後簇擁中離去。他氣的一拳捶上牆壁。什麽玩意兒!
懷念住在四樓,並不高,席子鉞沒有去等電梯,一邊對身旁的人下令準備車,一邊抱著她從樓梯匆匆往下走。
懷念被男人穩穩抱在懷裏,明明是極度厭惡的人,可被他抱在懷裏,疼痛似乎被驅趕了一些。他的手臂很有力,他的胸膛很結實,他的懷抱很熱,熱的像個暖爐。她抬起眼,看到他緊繃的下顎線條……
出了酒店,一陣冷風刮來,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車子就停在大門外,他抱著他上車。
落座後,他將她圈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黑發,低聲道:“堅持一下,醫院不遠。”
懷念咬著唇,眼角噙著淚花,黑發淩亂披散。兩人目光相接,她這楚楚可憐的無助模樣,將他的心都絞痛了。
她伸出手,緩緩碰上他的下顎,微弱的聲音問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28.chapter28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席子鉞抓住她的手,眼底情緒複雜,半晌,淡淡道:“媒體訪談嗎?”
懷念搖了搖頭。
席子鉞沉默,沒再說什麽。
主幹道上車流擁堵,車子開開停停,到最後徹底癱瘓。
司機回過頭道:“席總,前麵發生了事故,這一時半會兒動不了。”
席子鉞低頭看懷念,她一言不發,牙齒咬著下唇,顯然在忍受不適。席子鉞拿出手機翻看地圖,了解地形後,安排另一輛車在下個路口接應。他拿起車上的羊絨毯子,將懷念裹住,抱著她下車了。
他步伐飛快,步速帶風,但抱著她的雙臂格外沉穩有力。
深夜的寒風刮過,他低頭看她,問:“冷嗎?”
懷念搖頭。一點都不冷。
他濃厚的氣息密密匝匝裹著她,令她渾身發熱。
席子鉞放心了,專注的邁著大長腿前行。
懷念抬眼看他,目光再次落在他的下顎線條上,眼神漸漸恍惚出神……
寒意褪去,鬥轉星移。
時空仿佛回到了那個盛夏,天空藍的晃眼。
她躺在那個人懷裏,衣服上沾著血,她又疼又怕,氣若遊絲的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他沒有低頭看她,但聲音果斷有力。
“可是活著好辛苦……我有點想死……”她渙散的視線看著他的下顎。
“以後會好起來,相信我。”
“我不該被生下來……我害了媽媽……我是罪人……老天要懲罰我……”
“胡說!”他厲聲斥責,“記住,你沒有錯!老天欠你的都會還回來!”
“……”她安心的閉上眼,意識歸於混沌。
那個人的懷抱很溫暖,溫暖到即使過了十幾年,那種感覺仍然烙印在她心中。
歲月如梭,記憶泛黃,許多回憶裏的人事物都在褪色。她連那個人的樣子都記不清了,但那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在她人生的畫卷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一筆。
懷念愣愣的看著上方的席子鉞,她再一次找到幼年渴望的感覺,居然是在他身上……
席子鉞很快穿過一條人行道,抱著懷念上了另一輛車。
一路暢通抵達醫院,這邊一切都已安排就緒,主任醫師嚴陣以待,特護病房也準備好了。經診斷,是胃粘膜出血,又遇上生理期,不適加劇。醫生給懷念配藥後,安排輸液。
懷念半躺在病床上掛水,席子鉞陪在一邊,聽著醫生的囑咐,“近期要吃清淡的食物,比如粥、軟麵條,注意補充水分,少食多餐。藥得按時吃,還得好好休息,不要著涼,有條件的話最好臥床休息……”
醫生走了,病房裏隻剩下席子鉞和懷念。
懷念的不適減緩了許多,她知道今晚多虧了席子鉞,可是隻要看著他,想到他之前的所做作為,她就無法產生感恩的心。
她別過臉,目光看著窗外的黑夜,語氣冷清:“輸了液我自己回去,你不用待在這裏。”
“今晚住院,不要再折騰了,不然又得難受。”
“那也不用你待在這裏。”懷念冷著臉,語帶嫌棄,“你在我更難受。”
席子鉞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對,搬了把椅子,挪到床邊,施施然落座,“難受也好,下次就不敢怠慢自己的身體。”
懷念:“……”
厚顏無恥!
“為什麽去相親?”半晌,寂靜的空氣裏響起他的聲音,“你想結婚了?”
“是啊。”她輕嗤,“有了丈夫,至少不會被人隨便欺負。”
他當是聽不到她話裏的嘲諷,淡淡道,“那你嫁給我。”語氣平淡的就跟說一件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的事情。
懷念心裏猛地一跳,莫名的緊張和慌亂攫住了她。
她忍不住轉眼看他,正對上他的視線,一如往常,目光平靜,蘊藏著力量。
懷念收回視線,暗暗唾棄,一套一套,全是老男人泡妞的路數。從不動聲色的關心到強取豪奪,事後殷勤關心,表現自己的財富地位,再使出婚姻承諾的殺手鐧……
這種老男人是渣男中最卑劣的一種,強占了女人的身體還要連心一並掠奪,等享受夠了年輕女孩的**和激情似火的愛戀,揮揮手冷酷轉身不再留戀分毫。
懷念閉上眼,不理他,不看他,平心靜氣,隻當沒聽到那句話。
席子鉞見她沒反應,又說:“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雖然我比你大十歲,但這並沒有影響,我們的性.生活很和諧,我能滿足你。如果你想結婚,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席子鉞語氣平靜又認真,實事求是的為她分析。
卻不知,懷念氣的肝都疼了。
她真的不想理他,可他越來越無恥的話,已經突破了她的下限。
莫名想到了那晚的糾纏,她扛不住他的瘋狂,被折騰的要死要活……懷念到底是臉皮薄,臉色充血般漲紅,恨恨罵道:“不要臉!”
席子鉞不知道懷念的腦子已經被不和諧畫麵塞滿。雖然中肯的言語換來一聲低罵,但看著那張紅彤彤的小臉,他就生不出氣來。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麽。
他看著她,目光落在她唇上,喉嚨很幹,想親她了……
席子鉞的執行力一貫很強,身體緊跟著意識,坐到了床邊,手臂撐在懷念兩側,俯下身。
懷念感覺到一股氣息逼近,睜開眼,就見男人的俊臉在眼前不斷放大,來不及驚呼,他碰上了她的唇。胸口一窒,被子裏的那隻手抓緊了床單。他的吻溫柔清淺,細細吮吸著她兩片唇瓣,舌尖探入她口中,舔著她的牙齒,她有所鬆動時,趁勢探入,卷上她的舌頭……
吃到那柔軟的舌頭,他像是失控了,用力的吮.吸.舔.咬,懷念由輕微痛麻中回過神,後知後覺的推阻他,奮力掙紮。
席子鉞回複理智,怕影響她輸液,沒有再勉強。他輾轉吻到她耳側,她嫌棄的別過臉,他的腦袋抵在她溫軟的脖頸上,沒有再動。半晌,男人發出一聲低啞的歎息,低低的說了句:“懷念,我想娶你。”
……有完沒完!懷念伸手推他,“走開!”
醫生踩著點才取針,撞見這曖昧的一幕,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席子鉞坐起身,退回到椅子上。
醫生給懷念取針後,懷念說:“醫生,我想今晚出院。”
“你情況嚴重,最好在醫院休息一晚,看看情況。”
“那我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嗎?”懷念抱怨,“那個人不是我的家屬,他一直待在這裏,讓我很困擾,根本沒法好好休息。”
醫生:“……”
這讓他怎麽辦?
“我不影響你,你好好休息。”席子鉞主動站起身,離開了病房。
懷念鬆下一口氣。醫生也鬆了一口氣。
夜。
窗簾闔上,燈光拉滅,房門緊閉,懷念獨自躺在黑暗中,輾轉反側睡不著。
腹中墜痛,她坐起身,下床上廁所。
擰開房門,走廊的燈光打進來,才邁出一步,她看到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席子鉞。
他手裏拿著平板在看著什麽,脊梁筆直,坐姿端正又霸氣,耳朵裏帶著藍牙耳機,身旁還站了兩個人。
懷念愣了幾秒鍾,問:“你怎麽還在這兒?”
席子鉞聽到聲音轉過頭,當即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怎麽了?不舒服嗎?”鎖起的眉頭裏是顯而易見的關切。
他的手掌捂上她的小腹,“這裏疼?”
懷念避開,不自然的應道:“沒有,我要去上廁所。”
席子鉞眉眼放鬆下來,“去吧。”
廁所就在對麵,很近。懷念在難以言喻的心情中,被男人目送著進入了洗手間。
拉完肚子,換好姨媽巾,懷念走到盥洗台前洗手,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在酒店洗完澡後是純素顏,護膚品都沒來得及抹,來醫院這麽一折騰,臉色暗沉,雙眼無光,醜死了。
他纏著她幹什麽?就這樣子,她自己都嫌棄。
懷念擦幹手,將長發撥至兩側。走出洗手間時,她低下頭,不想被席子鉞看到這張憔悴難看的臉,快步走入病房,反手關上門。
席子鉞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神無奈。他跟助理要了煙,剛想抽,意識到這是在病房外。他拿著煙,拐過長廊,走到另一端的露台上,才點煙抽了起來。
懷念進房,上床,躺下又是輾轉反側。
她突然想到了席思遠……
席子鉞呆在這裏,誰陪思遠?小家夥一個人在外麵的酒店睡覺,半夜醒來害怕怎麽辦?
不行,得把他趕走!
這麽一想,懷念再次下床,打開房門。
外麵沒了人。
懷念呆立原地,臉上表情由急切轉為失落。
……走了才好!她返身往回走,恰好席子鉞抽完煙回來,見懷念又出來了,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扶上她的肩,“又是拉肚子?要不要叫醫生?”
“不用。”她甩開他的手,走入房中。席子鉞不放心,跟了進去。
懷念上了床,見席子鉞還站在床邊,忍不住道:“你待在這兒,思遠怎麽辦?他一個人在酒店會害怕!”
“放心,我安排了人陪他。”
懷念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席子鉞看了下時間,轉身去倒水和拆藥。懷念的目光跟著他的背影,看他認真的側臉,從高挺的鼻子到抿住的唇角,又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席子鉞轉身,懷念迅速低下頭。狀似百無聊賴,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手指甲。
席子鉞走到床邊,將溫水和藥遞給懷念,“吃藥。”
“不想吃。”她別過臉。
“聽話,不然又得拉肚子。”他坐到床沿上。
“我自己知道吃,不要你管。”懷念不耐煩的推他。
席子鉞臉色不悅,放下杯子。他將那兩粒膠囊送入自己口中,攬上她的腰,猛地摟入懷中,抬起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唇。她瞪大眼,他捏住她的下顎,舌頭探開她的牙齒,身體往下,將她壓倒在床上,唇舌糾纏中,他口中的藥往下,混著他的口水,被她一起吞咽了下去。
席子鉞舔了舔她柔軟的舌尖,不再戀戰,坐起身,將杯子遞給她,“喝口水。”
懷念紅著臉瞪他一眼,拉起被子蓋住腦袋,不理他。
席子鉞吻得不盡興,口幹舌燥,自己喝了一大口水。
懷念悶在被子裏不停的腹誹席子鉞,最後在藥物作用下,睡了過去。
席子鉞等她睡著後,把她的被子拉下來,又為她墊好枕頭,輕輕擺正腦袋。她像是不舒服,皺著眉在肚子上揉了兩下。席子鉞將雙手搓熱,伸入被子裏,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一隻手放在她小腹上,替她輕輕揉著。
懷念眉目漸漸舒展,神色安寧。
男人眼神溫柔,無奈的低低笑道:“小姑奶奶。”.
懷念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第二天醒來時日上三竿。
病房裏沒人,她昨晚被抱過來時,身上隻有睡袍和一件大衣。她想脫掉病號服,都沒有衣服換。
一個人來c市出差,身邊沒個照應的朋友。懷念正猶豫著要不要請護士幫忙,房門被推開,席子鉞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端著餐盒進來。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小尾巴——摟著鮮花的席思遠。
席子鉞將餐盒放下,“去酒店給你拿了衣服過來,先吃早餐。”
“媽媽,送給你!”席思遠跑到床邊,將一大束康乃馨遞給她。
懷念接過精致的捧花,席思遠爬上床,挨到懷念身邊,摟住她的脖子,親她的臉蛋,軟軟的膩歪的說:“媽媽,你要快點好起來。你生病了,你的寶貝兒很心疼。”
感動來的猝不及防,懷念整個胸腔都被溫熱的柔軟漲滿。
莫名的,連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是第一次,在生病中感覺到幸福。
她深吸一口氣,抱住席思遠,親他的小臉蛋,“謝謝我的寶貝兒。”
“媽媽還疼不疼?我給媽媽親親吹吹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席子鉞站在床邊,看這親昵的一大一小,莫名不爽。做作,矯情。
他將席思遠抱下床,對懷念說:“吃早餐。”
相比軟萌可愛的小家夥,這個硬邦邦的大男人就是不討喜。懷念沒理她。
席思遠開口道:“媽媽,要吃早餐哦。吃了早餐,才會健康噠。”
懷念笑眯眯應聲,“好噠。”
“爸爸說媽媽胃不好,要喝粥。這是寶貝兒繞了好幾條大街,找到的粥店。”
“寶貝兒真好!”懷念感激涕零的打開保鮮食盒,一臉幸福的吃起來。
被晾在一邊當空氣的席子鉞,第一次深刻認識到,他兒子比他牛逼多了。
懷念吃完飯,席子鉞帶著席思遠離開病房。懷念換衣服時,看到袋子裏的bar,臉上染了一抹紅暈。
病房外,席思遠說:“爸爸,你太失敗了,媽媽都沒跟你說話,也沒對你笑一笑。我等你跟媽媽結婚,要等的花兒都謝了。”
席子鉞:“……”
那女人對他的冷漠,連兒子都看出來了。
席思遠頗為憂愁的歎了一口氣,說:“有你這樣的老爸,真是沒辦法。”
席子鉞抽了抽唇角:“你行你上。”
“ok,我親自出馬,幫你追媽媽。不然等我頭發都白了,成了老爺爺,還是個沒媽媽的老爺爺。”
席子鉞:“……”.
懷念出院時,問了醫生她的住院開銷。席思遠一直黏著她,她沒辦法,隻能坐席子鉞的車,一道回了酒店。
她回房間裏收拾東西,清點好鈔票。昨晚沒把手機帶去醫院,在房間裏放了一晚上,她拿起來一看,一堆未接來電。其中有一個沒儲存的陌生號碼,打了八次,還發了幾條短信。
“我是周穆深。你現在還好嗎?”
“你是不是去醫院了?”
“你在哪家醫院?我能來看望你嗎?”
“看到留言請回個電話,我很擔心你的情況。”
懷念想了想,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懷念嗎?”對方試探著問了一句。
懷念:“嗯。”
“你還好吧?昨晚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前夫有沒有傷害你?”
原來他以為席子鉞是她前夫……
但懷念不打算解釋,應道:“沒有。你放心,我一切都好。現在已經出院了。”
“那就好……”對方顯然鬆了一口氣。
懷念不等他多說,結束通話,“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好吧,再見。”周穆深無奈應聲。
他因為昨晚的事,一晚上沒睡好。不由自主的擔心著她,總怕她出什麽事。
懷念拖著箱子去酒店大堂時,席子鉞跟席思遠已經等在那裏。
席思遠拉著她的手說:“媽媽,爸爸有事,要去公司開會,你陪陪我好不好?”
懷念猶豫,席思遠拽著她的手撒嬌:“寶貝兒一個人好可憐,媽媽隻要陪我一上午……爸爸中午就過來了,我們下午一起回去……媽媽,陪陪我……”
懷念哪裏經得起小家夥的軟磨硬泡,隻能答應下來。
她將點好的錢遞給席子鉞,“這是住院費。”
席子鉞眼裏閃過一絲不悅,沒有接,淡淡道:“拿著給他花。”
他掃了席思遠一眼,轉身離去。
席思遠瞧著爸爸的背影,同情不已。可憐的爸爸,給女孩子花錢都花不出去。
席子鉞去了東耀c市研究所,懷念陪席思遠逛街。
席思遠要去hellokitty專賣店,懷念帶他過去。進店一片粉紅,懷念笑道:“思遠喜歡這個呀,原來思遠寶貝兒還有一顆小公舉的心。”
“這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席思遠抱起一個粉色的大娃娃,遞給懷念,“媽媽一定喜歡,我送給媽媽。”
懷念很意外,原來他是為了她來這兒的?
席思遠拉起懷念的手,在店內走,一臉闊氣的說:“媽媽喜歡什麽,隨便買,寶貝兒送給你!”
29.第 29 章
席思遠帶著懷念在店裏大肆收割,壕氣外露,導購員笑眯眯的跟著他們。這種賞心悅目的可愛財主,每天來一打就好了。
店裏其他顧客頻頻朝席思遠看去,有個年輕女孩忍不住對懷念說:“你兒子好可愛哦!”
“這不是……”懷念想解釋,又打住了,沒必要特地跟陌生人解釋一番,最後笑著道謝。
“你們長得真像,美女才能生出乖寶寶!”女孩一臉羨慕道。
……長得像麽?懷念莞爾。
結賬時,懷念正從包裏拿錢,席思遠拿出手機,“媽媽,我買單!我用支付寶!”
他很快點開支付寶的掃碼支付,幾千塊錢的東西直接網絡付款。
不隻是懷念,收銀員和後麵排隊買單的顧客都吃驚了,一個小孩子手機支付寶裏居然有這麽多資金,家長真是放心啊。
出了店,席思遠對尾隨他們的兩個保鏢說:“叔叔,能幫我媽媽拎東西嗎?”
兩人飛快上前,接過大包小包。
“你爸爸不管你花錢嗎?”懷念好奇的問。
席思遠搖頭,“爸爸說會花錢是一種能力。”
懷念:“……”
霸道總裁的教育方式,平民無法模仿。
懷念帶席思遠去吃甜品,路過一個鏡麵廊柱時,懷念頓住步,席思遠隨之停住步。懷念蹲下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小家夥,不由得道:“寶貝,我們長得真的有點像呢。”
一樣飽滿的額頭,一樣的眼型,甚至是一樣的臉型,越看越像。
難怪她覺得小家夥那麽麵善那麽可愛,完全抵抗不了,莫非就是因為跟她長得像?
“別人都跟媽媽長得像,我也跟媽媽像!”席思遠對於這個發現很高興,摟著懷念脖子直蹦,仿佛她真是他親媽那麽雀躍。
懷念不禁笑了,緣分這東西,真奇妙。
兩人坐到甜品店裏,懷念教育席思遠:“寶貝,你不能叫我媽媽哦。”
“為什麽?”
“你真正的媽媽知道了會傷心的。”
席思遠表情低落下來,悶悶道:“我不知道真正的媽媽是誰。”
懷念錯愕,“你沒有見過媽媽嗎?”
席思遠搖頭,“爸爸說,媽媽在很遠的地方。”
“那他為什麽不帶你找媽媽?”懷念好奇的問。
“媽媽一定是死了。”席思遠一下下的咬著勺子,連冰淇淋都沒吃了,聲音低低悶悶的,“人死了就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懷念很抱歉自己勾起了小家夥的傷心,趕忙道,“爸爸會給思遠找一個疼你愛你的媽媽。”
席思遠抬起頭看懷念,水汪汪的雙眼裏充滿了希冀,“我想要你做我媽媽。媽媽,你做我媽媽好不好?”
懷念的理智壓住了那一刻特別想點頭說好的衝動,循循善誘道:“做你媽媽要嫁給你爸爸,可是我跟你爸爸沒有感情啊,沒有感情的人不能結婚。寶貝,你這麽可愛,以後會有一個很疼很愛你的媽媽。”
“我不管!你就是我媽媽!”席思遠耍起小性子。
懷念無奈,卻又很心疼。
如果不是缺乏母愛,怎麽會賴著她喊媽媽。
席思遠挖出一勺子榴蓮,伸出小手臂,遞到懷念嘴邊,“媽媽,我會對你好的。以後除了爸爸,我就對你最好。”
這人小鬼大的模樣,把懷念逗笑了,心裏又是滿滿的感動。
突然間,她好嫉妒席子鉞。他怎麽能有這麽可愛的兒子!
席子鉞趕來商場接人時,懷念正陪席思遠在氣墊城堡裏玩耍。裏麵有不少小孩,還有一些陪伴小孩的年輕媽媽。當然,他的女人和孩子是最耀眼。
席子鉞站在外麵,看著懷念和席思遠在球海裏追逐嬉鬧,眼神溫柔。
他沒有叫他們,就在外麵安靜的等待。
還是席思遠率先看到爸爸,朝他小跑過來,“爸爸!”
席子鉞俯下身,將兒子從裏麵撈出來。懷念跟過來,見席思遠出去了,打算往出口的那邊走。席子鉞將兒子交給身旁的助理,抓住懷念胳膊。她一愣,頓住步,席子鉞長臂一伸,就跟抱小孩子一樣,直接將她從裏麵打橫抱起。懷念一聲低呼,被騰空抱了出來。
這瀟灑利落的公主抱,配在俊男靚女身上,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席子鉞抱著懷念坐在一旁的矮沙發上,助理將懷念的黑色短靴拿過來,放在地上。懷念渾身不自在,正要坐到一邊去穿鞋,席子鉞俯下身,拿起鞋往她腳上套。他身體往前傾時,她不禁往後倒,不得已扶上了他的肩膀。
她抓著他肩上的西裝,看男人那雙五指修長的手為她拉上鞋鏈,接著拿起另一隻鞋往她腳上套,拉上拉鏈。他穿鞋的動作很認真,表情跟工作時般一絲不苟。
懷念聽到自己的心髒一下一下有力跳動著。
席子鉞穿好鞋,坐起身,攬過懷念的肩膀,兩人目光交匯。懷念落入一片寧靜的深海裏,臉色嫣紅,眼神怔怔的。他朝她越靠越近,她覺得自己要被吸進那片深邃的黑色海洋裏,全身動彈不得,所有意識歸零……
“媽媽——”席思遠的聲音喚回了懷念的神智,她冷不丁回過神,用力推開差點就要親上她的席子鉞,慌亂起身。
席思遠牽起懷念的手,見爸爸好像很不爽的樣子,莫名其妙。
席子鉞清了下喉嚨,起身。他並不是一個在公眾場合做出格事情的人,可是剛剛撞上她含羞帶怯的眼神,情不自禁就想親一親。
接下來的午餐,懷念如坐針氈。席思遠跟她坐在一邊,席子鉞坐在對麵。她不知道之前的失態是什麽回事,心神不寧,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懷念像鴕鳥一樣低著頭吃東西,蓋在長發裏的耳朵始終熱熱的。
好在西餐廳裏環境優雅靜謐,她這靦腆安靜的模樣,並不突兀。
他們在商場六樓的餐廳吃飯,吃完後去直達電梯。電梯下到三樓時,進來了幾個人。席子鉞摟上懷念的肩膀,將她往懷裏拉近。懷念被迫靠上他的胸膛,埋著腦袋,一動不動,插在大衣口袋裏的雙手不停摳著指甲。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電梯抵達負二樓的車庫,席子鉞攬著懷念出電梯,席思遠被助理抱在懷裏。一行人上了車,出發前往機場。
車裏,助理開車,席子鉞坐在副駕駛上,懷念跟席思遠坐在後麵。
遠離了席子鉞的氣息,她整個人像是鬆了一口氣,心態總算回複平穩。
飛機頭等艙裏,沒一會兒席思遠就睡著了。懷念閉眼假寐,一隻溫熱的大掌蓋上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她沒有動,佯裝睡著了。
片刻後,身旁的人呼吸聲均勻,像是睡著了。
懷念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往一側看去,隻見席子鉞靠在椅背上,閉眼沉睡。她放心的仔細看他。粗黑的眉毛,直直的睫毛,抿成一條線的唇,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硬朗。眼窩處一圈淡淡的晦暗顯出了他的疲態。
懷念並不知道,席子鉞陪了她一夜,後來索性一邊為她揉肚子一邊看文件。
她靜靜的看著他,從眼角的細紋看到脖子裏的喉結,又移至那雙舒展的大長腿……
她突然閉上眼,仰靠在椅背上。
這樣不行,太不對勁了。
飛機著陸後,不管席思遠怎麽撒嬌賣萌,懷念以公司有事為由,拒絕了一起吃晚餐的要求。
席子鉞目送懷念上計程車,敲了下兒子腦袋,“這是你的搞定?”
席思遠揉著腦袋,嗚嗚道:“搞定了一半啦,媽媽讓我叫媽媽了。”.
“我希望另一半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
“不會做飯的男人,我不嫁。”
“我不喜歡瘦弱的男人,沒有安全感。”
“我不喜歡戴眼鏡的男孩子。”
“婚姻是奢侈品,需要經濟支撐,我可以跟窮人戀愛,但不會跟窮人結婚。”
“我能飲下最烈的酒,也能度過一個人的寒冬。”
“我為什麽要遷就?女人過度犧牲自己,對方並不會領情。”
“我不會坐在男人的寶馬裏哭。我會在自己買來的保時捷裏化上最精致的妝容,然後開車去赴約。”
《真心相約》播出時,席子鉞和席思遠一起坐在電視前看。
席思遠一臉不明覺厲的表情,杵著腦袋看電視裏的媽媽,小腦袋瓜在搜集有用信息。他突然跳起來,興奮不已的說:“爸爸!你就是媽媽要找的人!”
席子鉞乜他一眼。
席思遠板著手指頭,一樣樣清點,“你有一米八,你會做飯,你沒戴眼鏡,你很強壯,你有錢。”他抬起頭,雙眼發亮的看著老爸,“爸爸,媽媽要找的人就是你!你到電視上去,媽媽會跟你牽手!”
席子鉞轉頭看向屏幕裏的女人,鏡頭掃過男嘉賓,周穆深眼神熾熱的看著她。
席子鉞驀地關掉電視,甩開遙控器,臉色沉沉。
最新一期《真心相約》播出當晚,挑剔12號上了微博熱搜。她的顏值,她的打扮,和那些極度挑剔的言論,都成為網友們的談資。
與此同時,公司的推手們在網絡上製造聲浪,探討起她的衣著打扮,熱愛古典文化的姑娘們紛紛加入討論熱潮。接下來幾天,店鋪流量和成交量有了顯著提升。懷念的個人微博粉絲由幾千漲到了幾萬。
首戰告捷,公司眾人歡欣鼓舞,為了下一次效果更好,他們甚至給懷念進行下場彩排。
s市電視台有個教人穿搭的綜藝節目《我是女神》,下一期主題是唐裝漢服。公司經過毛遂自薦,為懷念爭取了參加錄製的機會。
懷念說:“頻繁露臉是不是不好?意圖太明顯?”
沈夢藍:“難道一個26歲賣衣服的單身女人,就不能征婚了?”
營銷總監:“難道上節目征婚的女老板,就不能為事業奮鬥了?”
公司眾人:“沒有露臉的機會才可怕,知名度是王道!”
懷念放心了。相比相親節目,她當然更樂意參加這種時尚穿搭節目。這個欄目雖然沒有《真心相約》關注度那麽高,但它的觀眾都可以直接轉化為消費力。
懷念接到電視台那邊的電話通知,節目錄製時間是周五下午三點,自行準備幾套基礎款服裝帶過去。
懷念補了幾期節目,又看了節目組發來的台本,對流程了然於心。
到了周五這天,她吃過午飯就出發前往電視台。雖然時間通知的是三點,但這種特別重要的行程,她都會提前一兩個小時,萬一發生意外狀況還有補救的時間。
出發前,懷念接到席思遠的電話。
“媽媽,今晚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對不起哦寶貝,我有事,晚上可能來不及。”錄製節目,時間沒個準。
“媽媽,寶貝兒好幾天沒看到你了。寶貝兒想你。”席思遠甜甜的撒著嬌。
“我也好想我的寶貝兒……”懷念軟糯的聲音,柔軟的一塌糊塗。她真的想他,昨晚做夢還夢到了。不知道為什麽,跟這小家夥的親昵就是那麽自然,就這麽把他塞進了心裏,仿佛自家的小孩。
電話這一端,席子鉞靠在沙發椅上閉目養神,聽著手機外放出的聲音。
她從沒這麽嬌滴滴軟綿綿的跟他說過話……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心裏癢癢的。
席思遠依依不舍的結束電話後,向對麵的爸爸發出抗議,“爸爸,小孩子也有**權,你為什麽每次都要我外放!”
席子鉞睜開眼,問:“想做家庭作業了?”
“嗚……”席思遠無奈的埋進沙發裏,“不想不想不想!”
席子鉞一聲輕笑,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定製版meethn在手中把玩,表情若有所思。
她忙什麽?周五晚上都沒空?難道是跟人約會?
席子鉞拿起手機,點開定位器,目標在s市電視台。
她去電視台幹什麽?
席子鉞翻看內網裏的行程安排,今天下午移動終端副總裁要去s市電視台洽談接下來一年的廣告投放。他給秘書打電話,變動了行程。
懷念趕去電視台時不到兩點,她以為時間很充分,哪知道節目已經錄完了。
現場觀眾在陸陸續續離場,劇務在搬東西,幾個嘉賓前往化妝室卸妝。她找到還沒離開的主持人,問她:“節目已經錄完了?不是三點鍾錄嗎?”
主持人一聲嗤笑,“三點?你是做夢吧。上午九點就開始錄製了。”她將她從上往下看了眼,眼神輕蔑,“你就是懷念?見過明星耍大牌,還沒見過求著上節目的人耍大牌的,厲害了我的姐。”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懷念耐心的解釋道,“你們節目組通知的時間是下午三點。而且錄製前也沒有打電話通知我。”
主持人嗬嗬,“這還是我們的責任了?沒有八抬大轎把你請來電視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行了,節目都錄了,少你一個不少。”主持人不想再搭理懷念,轉身離去。
“請問,節目導演在哪裏?這件事是個誤會,我必須解釋清楚。”無緣無故錯失機會,還要承擔罪名,這個鍋她不背。
懷念跟著主持人出來,下到一樓,看到幾個男女站在大廳一側的休息處有說有笑。
其中一個人,她再熟悉不過,袁雅雯。
主持人走過去,笑意盈盈的催促道:“為了錄好節目,肚子還餓著呢,導演,你可得好好犒勞我們。”
袁雅雯說:“今天這頓說好了,必須由我來請,誰也別跟我搶。”
漂亮又大方的女老板,走哪兒都會有好人緣。
張導笑著說:“你今天是勝出者,請客可以有。”
“導演你好,我是懷念。”懷念的聲音突兀的插入其中。幾個人的視線都轉移到她身上。
導演聽她自報家門,臉頓時拉了下來,“懷大老板啊,節目錄完了,你還來幹什麽?”
懷念:“不好意思,你們通知我的是下午三點。”
“誰通知你的?錯的這麽離譜?”
“是通知錯了?不是在《真心相約》上火了看不上我們這檔節目了?”
幾人冷嘲熱諷。
懷念平靜的說:“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有她的號碼,你們可以把她叫來跟我當麵對質。”
“念念,節目都錄完了,你現在糾結這些有什麽用?”袁雅雯像老朋友般熟絡,語氣友善,“吃了沒?節目沒錄上,也可以一起吃飯。”
導演也沒什麽耐心,“都錄完了,還對什麽質,你回去吧。”
節目順利錄完就ok了,誰在乎一個打醬油的為什麽遲到。
“我很遺憾因為這場烏龍錯過了錄製。”懷念勉強的微笑,“如果有下次機會,希望還能參加。”事已至此,再糾纏的確沒意思了。
她用笑臉掩蓋內心的情緒,保留著最後的風度。一轉身,一隻腳突然橫出來,穿著高跟鞋的她被絆的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中提著的袋子脫落,袋子裏的綾羅綢緞散落出來。
“哎呀,念念,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呀?沒摔倒吧?”距離她最近的袁雅雯,蹲下身去扶她。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眼神都很冷,不帶絲毫掩飾的仇視。
懷念甩開她的手,自己爬起身。
她摔倒的動靜太大,眾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也看到了袁雅雯殷勤的去攙扶卻被她推開。
主持人嘖嘖道:“小袁,離開這種不守時又心胸狹隘的老板自立門戶,太明智了。”
導演更覺得是她脾氣大架子大,搖了搖頭。
懷念蹲在地上收拾衣服,行政部總監帶著一隊人馬匆匆趕至大廳,看到他們這波人聚在一起,催促道:“怎麽還在這兒?速度撤。那邊的人就要來了,台長已經去外麵接人了。”
“走走走,吃羊肉湯鍋去。”
“這天冷的,就該來一鍋熱騰騰的羊肉湯。”
正說著,感應大門敞開,一群人浩浩湯湯的走了進來。
東耀副總裁席子鉞親自前往電視台,台長和在家的幾個副台長組隊去迎接。
一身合體西裝的席子鉞在前呼後擁中邁著長腿走入,步伐穩健,大步前行,矮個子的台長跟在他身邊,幾乎是小跑著。
眼角餘光掃到某個角落,他的腳步突然頓住,轉過身。
一行人隨之停住。
懷念蹲在地上收拾衣服和散落一地的頭飾。人生總有坎坷的時候,上次錄製那麽順利,這次倒黴也正常。懷念這麽安慰著自己,但心裏終歸是不忿,尤其是遇上袁雅雯……
皮鞋落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在她身前停下。
懷念抬起頭,發現無數雙眼睛看著她,而為首的人,竟然是席子鉞。
她愣了愣,迅速站起身,站的太急,身體搖晃了下,席子鉞及時伸手扶住她。
30.第 30 章
她愣了愣,迅速站起身,站的太急,身體晃了下,席子鉞及時伸手扶住她。
懷念站穩,抽出手臂,手腕滑過他掌心時,被他抓住。他將她的小手攥入大掌中。
“怎麽了?”他清楚看到她眼底的憤懣。
男人聲音低沉,簡單問話裏的關心和在意,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這個女人是誰?她在這裏幹什麽?她跟席子鉞是什麽關係?
此時,一幹電視台高層格外想知道這些問題。
懷念咬咬唇,開口道:“我來錄節目,可是弄錯了時間,節目已經錄完了。”她試圖掙出自己的手,“我要走了。”
席子鉞的大掌就像是鐵鉗,根本掙不開,眾目睽睽之下,懷念不知如何是好。
席子鉞淡淡道:“那就再錄一次。”
他轉過身,看向一側的台長,“有問題嗎?”
一直在一旁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的台長,立馬表示,“沒問題!隻要不是直播,想錄幾次錄幾次。精益求精,效果更好。你錄製的是什麽節目?”
懷念應聲:“衛視頻道的時尚綜藝《我是女神》。”說著,目光往一角掃去。節目組的人都站在一旁,還沒走。
分管衛視頻道的副台長反應很快,對那邊的導演招呼道:“正好人都在,都不用約時間,趕緊的,再錄一次。”
導演麵露難色:“三點《王牌見王牌》要錄,演播廳用不了。”那可是台裏扛鼎的節目,製片人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副台長毫不猶豫道:“那邊我來協調,你們隻管去錄。”
導演是明白人,馬上拍拍手,“走走,回演播廳再錄一次,小圓,通知那些嘉賓,走了的趕緊回來。”
現場迅速動員起來,台長麵帶微笑問席子鉞:“席總,我們去會議室?”
席子鉞鬆開抓著懷念的手,懷念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被他攬住肩膀,摟入懷中。
席子鉞摟著懷念,不緊不慢道,“我先陪女朋友錄節目,會議延後吧。”
女、朋、友——這三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劈的在場所有人回不過神。
席子鉞下屬黑人問號臉:老大有女朋友了?萬年老光棍找對象了?沒有一點點防備啊!
《我是女神》節目組驚惶不安:艸!怪不得那麽大牌!艸,席子鉞女人啊!眼瞎了!有眼不識泰山!這可捅大婁子了!
電視台圍觀路人興奮:席子鉞未婚!有個女朋友!勁爆八卦!
懷念被在場所有人或熱切或好奇或驚疑或羨慕的目光包圍。
可她對外界沒有感覺了,因為她心裏正翻騰著巨浪,洶湧又慌亂。
一片神色各異中,席子鉞淡然自若,摟著懷念的肩膀說:“走吧,去演播廳。”
助理很有眼色的接過了懷念手裏提的袋子,連她肩上的包包一並拎了去。
導演陪著笑臉在前麵引路,“席總,這邊走,這邊走……”
懷念被席子鉞帶著怔怔前行,上樓梯時,精神不集中,磕絆了下,席子鉞及時扶住她。懷念回了下神,正尷尬著,席子鉞將她打橫抱起,再度前行。
懷念的目光越過席子鉞肩頭,掃過台階下候待的眾人,他們那種看太後娘娘的眼神令懷念更加窘迫。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她對席子鉞小聲抗議。
席子鉞目視前方,大步前行,沒有看她,更沒有放下的意思。
尾隨在人群最後的主持人扯了下袁雅雯的衣袖,一臉怨懟,低聲斥責,“你怎麽沒說懷念跟席子鉞的關係?你這不是害我?!”
袁雅雯臉色難看極了,烏青發黑的,厚重的妝容都掩蓋不了。她看著那兩人消失的背影,眼神極為嫉恨,咬牙切齒,低聲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也沒想到,席鄴成了植物人,她轉個背就能勾搭上他叔叔席子鉞。
這兩個人還完全不是一回事,一個是隻手遮天的大人物,一個是在他蔭蔽下混日子的二世祖。
袁雅雯心裏是瘋狂的嫉妒,極端的憎恨。
“回頭得找機會好好賠個不是……”主持人琢磨著,走了幾步,見袁雅雯呆在原地,拉了她一下,“走啊,愣著幹什麽!不拍啊!”語氣比起之前的熱絡,滿是不耐煩。
不拍?她為什麽不拍。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袁雅雯迅速調整自己,若無其事的微笑,跟上步伐。
當初她能爬上席鄴的床,這一次也能搞定席子鉞。
男人嘛,都是直立行走的szq,送上門沒有不貪嘴的。
懷念被席子鉞一路公主抱,進了演播廳。
現場已經為下一個節目做好了準備,因為這個插曲,迅速做調整,重新搭台布景。所有人忙的熱火朝天,不敢怠慢分毫。
因為席子鉞就坐在觀眾席的中央。
懷念被席子鉞強抱著,坐在他腿上,極不自在。
她一抬頭,撞上他的目光——他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
台上燈光大亮,台下人影昏暗。男人的輪廓在光影切割中,半明半暗,深邃又神秘。
她辨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看得到他眼底火熱的溫度。
懷念與他對視不過三秒,臉色發紅的低下頭。他怎麽總用那種赤.裸裸的極具侵略性的眼神看人!老男人皮糙肉厚不要臉!
“我要去洗手間!”她掙紮著從他腿上跳下來,疾步往外走。
懷念去了洗手間的公共盥洗台,用冷水拍打著臉。自從跟席子鉞扯上關係後,她的人生就在不斷上演反轉劇。是的,那雙強有力的大手,可以毫不費力的左右她的命運。
怎麽做?順勢而為。她不是那種送上門的好處不要非得擰巴著吃虧觸黴頭的人。她很平凡的活在凡塵俗世中,要過日子,要討生活。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員工,他們都在靠著她。
懷念從包裏拿出隨身攜帶的氣墊bb,四宮格散粉和ysl口紅,為了上鏡效果,打算補個妝。
對著鏡子塗口紅時,鏡麵上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貼近她的後背。
他雙手撐在她兩側的台麵上,看著鏡子裏的她。
懷念被男人的氣息包圍,困在方寸之地,心神不寧,手一抖,口紅塗出了唇外。
她放下口紅,正要去抽一側的紙巾。席子鉞長臂一伸,抽出一張紙巾,轉過她的身體,往她嘴唇上擦。
懷念撞上他的視線又飛快垂下眼睫,瘋狂顫動的眼睫毛像是夏日雨後的蟬翼。
紙巾被他拿著在她唇上掃過,一下下的,力道不算重,但也不輕柔。“欸……”她別過臉,小聲抗議,“別把我的口紅都擦完啊,等會兒要上鏡。”
“我不吃口紅。”男人開口道,一如既往沉穩的聲線。
懷念一愣,才反應過來那意思,他放下紙巾,抱住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她睜大眼,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襟。心髒似撲通一下跌進無底的海洋裏,忽上忽下,忽急忽緩,隨著那浪潮起伏。
他將她抱起來,放在盥洗台上坐著,扣住她的腦袋,更加深入用力的在她口中索取。
隱忍已是過去。掠奪一旦開始,就像被放出閘的猛獸,再也停不下來、關不進去。
幾天不見,他想到恨不得吃了她。
懷念無力抗拒,身不由己的隨著浪潮沉浮,被卷入,被吞沒……她緩緩閉上雙眼,無處安放的手臂攀上男人寬闊的後背,將他抱住。
“天……”
“天哪……”
“我的天……”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走入的人,倒抽著氣看這公共洗手台上激.吻的一幕。
但沒停留三秒,被席子鉞的下屬客氣的請出去了。
懷念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她渾身發軟,頭腦發脹,嘴唇發麻,舌頭痛痛的卻又好似甜甜的。他時而狂風暴雨時而輾轉細膩,每當她以為他要放開她時,不過是換個角度繼續糾纏。
終於,她推開了他,胸腔起伏著,大口喘氣。
他看著她豔紅欲滴的唇瓣,低啞的聲線帶著笑意,“這樣不用塗口紅了。”
懷念臉色紅到了耳根,抵著他的胸口推他,“你出去,我要上廁所!”
“我在外麵等你。”席子鉞見好就收,轉身離去。
懷念進了女士洗手間,虛脫般靠在單間的門板上,平複狂亂的心跳。
不對……這太不對勁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東耀大boss席子鉞蒞臨電視台的消息傳遍了全台。包括一些正在電視台趕通告錄節目的藝人。
“席子鉞?東耀老總席子鉞?那個知名企業家?”當紅女星楊露聽聞助理的八卦,放下正在刷的手機。
“對!就是他!我聽說東耀馬上要推出針對年輕用戶的機型,目前還沒風聲請哪個小花旦代言,你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跟他毛遂自薦?”
“能行嗎?”楊露有些緊張。
“不試試怎麽知道?平常哪有機會接觸這位。機會難得,要把握!就算刷個臉熟也好,說不定你恰好是他喜歡的類型?”
楊露鼓起勇氣,道:“好,我試試。”
洗手間外,席子鉞坐在工作人員為他搬放的椅子上。不過一會兒工夫,幾個藝人聞訊而來,有裝作恰好經過的,有自來熟表達欽佩的,有的單純就是想跟他打個招呼說上一句話就滿足了。
席子鉞冷淡疏離,但又不失風度。
楊露在一旁觀望,沒想到席子鉞這麽年輕英俊,渾身成功人士的氣質就像催.情的荷爾蒙。
她暗暗給自己鼓勁,決定放手一搏,毛遂自薦。
“席總……”楊露笑吟吟走上前,像個待人憐愛的小狗似的蹲在席子鉞跟前,低低的v領露出大片風光。
席子鉞瞥她一眼。
懷念走出洗手間,正巧看到女明星對席子鉞搖尾巴的畫麵。
“我是東耀的鐵杆粉絲哦。我也是您的粉絲,特別崇拜您。”楊露揚起手裏的手機,笑靨如花,“堅決支持國產,擁護民族企業。”
“國產不是靠民族主義情緒崛起,靠的是品質。”懷念的聲音響起。
楊露轉身,對上一個女人不悅的眼神,眉目秀麗,姿色尚可。
這是哪個十八線,跑來拆她的台?
楊露沉下臉,正要懟回去,懷念不再看她,轉身走了。
……回頭再找她算賬!楊露回過頭,正想繼續巴結席子鉞,卻見席子鉞站起了身,大步前行,走到那個女人身邊,摟住她的肩。
楊露一臉懵逼:“……”
兩人走遠,經紀人急急上前,將她拉到一邊,“剛剛那個是他女朋友!你當著人家正宮娘娘的麵,對席總獻媚,這是要搞事兒啊!”
懷念一路沉默,席子鉞陪著她回到演播廳。舞台布置得差不多了,現場觀眾也已就位。節目組很貼心的給席子鉞準備了一個前排位置,既能看清舞台,又是攝像機的盲點。
懷念見他坐在那兒,忍不住上前道:“你不是要開會嗎?別在這裏浪費時間。”
“陪你不是浪費時間。”他看著她說,語氣平靜,姿態從容。
懷念迅速收回視線,轉身往台上走。
牙齒咬著下唇,咬出了牙印,忽而又鬆開唇,揚起唇角,無聲輕笑。
由於席子鉞觀看,台裏一眾領導陪同觀看,史無前例的豪華觀眾陣容,節目組每個人都是亞曆山大。
導演並不傻,迅速調整了台本和節奏。這次重錄完全以懷念為中心,給她充分展示的空間,其他幾位嘉賓都淪為陪襯。
節目氣氛很好,進展順利,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是現場觀眾就日常穿搭問題進行提問。
一個人起身問道:“袁雅雯,你以前是念念不忘的合夥人,後來自立門戶,靠抄襲懷念的作品起家,還對念念不忘惡意打壓。現在你跟懷念同台,是不是應該給她一個說法?”
台上台下的人都被這重磅炸彈驚住。一直站在舞台最邊緣被無視的袁雅雯突然成了被注目的焦點,強光燈打在她臉上,她不適的低下頭,看起來就像做賊心虛的人。
又一個人起身道:“聽說你先是搶了她男朋友,接著背後捅刀子抄襲她的作品,暗中簽訂大筆賠錢訂單,在事情暴露前拍拍屁股走的一幹二淨,留下個大窟窿給人家……這些破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
現場響起了觀眾此起彼伏的噓聲和喝倒彩。
又一個人接過話筒,“你怎麽有臉跟懷念站在一個舞台上?你不怕她打死你?”
“你知道什麽叫廉恥嗎?不要臉的小三!”
“你這樣的人不配站在舞台上!滾下去!”
台下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搶過話筒罵她。
袁雅雯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著顫,臉上各種細微的表情在強光和鏡頭前無所遁形。她想逃下台,被身旁的嘉賓拽住,大聲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同行的敗類!你給現場觀眾,給懷念一個解釋!”
主持人是個人精,袁雅雯得罪了席子鉞的女人,不踩怎麽行。她拿起話筒道:“節目組在邀請嘉賓時,沒有深入了解其為人品質,這是我們的疏漏。中國古典文化源遠流長,更是精神品質的傳承……”
不知道是誰把手裏的公仔朝袁雅雯扔過去,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把手裏的東西朝袁雅雯砸去。礦泉水瓶、熒光棒,餅幹盒,紀念品,全都往袁雅雯身上招呼。現場混亂的主持人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袁雅雯忍無可忍,抱頭逃竄。前排的幾個女觀眾跑上台,堵住她的去路,拉扯著她的頭發踢打她。袁雅雯尖叫著,狼狽的撲倒在地。拳打腳踢雨點般往她身上招呼。
台裏領導一直悄悄觀察著席子鉞的臉色。從辱罵到扔東西甚至人身攻擊,早該啟動應急機製,調動保安入場平息。但席子鉞表情平靜,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所有掌握話語權的人都在下麵幹坐著看現場騷動。
上台的人越來越多,場麵有些失控,席子鉞方才轉頭道:“該管管了。”
他站起身,快步上台,將被人群逼的不斷往後退的懷念摟入懷中,抱著她下了台。
他將她徑自抱出了演播廳。懷念驚魂未定,她完全沒想到會上演這麽一出。雖然觀眾是在為她出頭,可是這種方式太可怕了……
現場騷動很快平息,袁雅雯蜷縮在地麵上,緊緊抱著自己,一邊發抖一邊哭。主持人叫來醫護人員給她看傷。
這一場錄製在喧鬧中落下帷幕。
席子鉞帶懷念進會議室,懷念掙著手想走,“你們談事我待著幹什麽!我得回去了!”
助理擺正大班椅,席子鉞落座,順勢將懷念壓在了他腿上。
電視台的高層陸陸續續進來。懷念愈發尷尬,在席子鉞懷裏掙紮,低聲道:“你讓我出去!”
席子鉞在她耳邊道:“出去可以,在外麵等我。”
“我為什麽要……”
“那就待在這裏。”他牢牢握著她的腰,將她鉗製在自己懷中。
電視台的人隻當沒看到這一幕,各自低聲談笑。
東耀的人極度好奇又很克製的悄悄打量著懷念。
東耀的員工都很篤定,老大是沒有sex生活的男人。24小時超長待機,不是談公事就是在談公事的路上,酒肉應酬一律謝絕,想給他塞美女都塞不了。
自從他因為一個小過失把胸大腰細大長腿的貌美哈佛女博士秘書辭退後,眾人還知道,在他眼裏,隻有優秀和不優秀的員工,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分。
而業界對他的共識是:嚴肅正派的企業家,實幹型,禁欲係,酒色財氣這些歪門邪道都別想往他那兒使。
所以,這是鐵樹開花枯木逢春了?
他們不近女色的老大居然跟女人膩歪起來了!
還一點都不低調、不避諱!
懷念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明裏暗裏都在她身上打轉,窘迫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她無奈的妥協了,“……你讓我出去,我在外麵等你。”
席子鉞微笑,揉了揉她的發絲,“乖。”
他鬆開手,她忙不迭跑出去。
會議正式開始,氣氛轉為嚴肅。
懷念等在外麵,拿出手機看電子書打發時間。
導演坐在她身旁,跟她搭話,“懷念,你的綜藝感很強啊,要不你就作為我們節目的常駐點評嘉賓?”
懷念轉頭看他,眼裏帶有疑惑,“我可以嗎?”
導演又道:“其實早就想改版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你對時尚很有見地,審美一流,還能現場裁剪設計,樣子又有觀眾緣,作為常駐點評嘉賓,再適合不過了。這對你也有好處,你可以見縫插針的宣傳品牌。當然了,你自己就是活廣告,隻要有粉絲,品牌效應不愁。”
懷念沉默片刻後,微笑道:“那我們找個時間詳談?”
“行!留個電話?”導演眉開眼笑。
哪有什麽早就想改版,不過是因為席子鉞的關係罷了。懷念心知肚明。但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衛視頻道的時尚平台,多好的宣傳途徑,比那些花上千萬在節目中插播的廣告要有效的多。
會議結束,席子鉞率先走了出來。其他尾隨的人皆是一臉輕鬆。看樣子取得了理想的結果。
台長說:“為了慶祝我們台跟東耀合作愉快,今晚台裏請客,去洲際酒店。”
副台長笑著說:“難得席總賞臉,莫大的榮幸。”又對導演道:“把你們節目組的人都叫過去,還有今天參加錄製的,大家都辛苦了,一起放鬆放鬆。”
席子鉞拉著懷念的手離開電視台,車子在外麵等待。司機拉開車門。
懷念不肯上去,“我要回去了。你們的應酬我不想參加。”
席子鉞將她抱起來,往車裏一塞,隨即跨步邁入,關上車門。
“你……”懷念還沒坐穩,被席子鉞抱上自己的腿。
他摟住她,正色道:“我不會喝酒,你幫我擋擋。”
懷念:“……”
居然讓女人給他擋酒?!
31.第 31 章
“你對她做了什麽?”
邱成驀地一抖。男人低沉冷厲的聲音,就像刀子割在他身上。
“我發誓……我什麽都沒做……我沒碰過她……”邱成急忙道,“她性子很倔……我勉強不了……”
邱成不明白季沅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麽要調查元婉的事……但他不敢有絲毫隱瞞,把當初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我們是老同學,還挺熟……她回老家後,我們來往了幾次……她身邊有個男人……”
“誰?”季沅眼神驀地迸出戾氣,“蔡智?”
“對……好像叫蔡什麽的……元婉想擺脫他……那時候我有個對象,家裏一直催我結婚,我也想找個女人成家做掩飾……我們一拍即合結婚了……後來那男人就消失了……後來……我跟我對象也分了,我覺得元婉挺不錯的,就想跟她好好過日子,但她不幹……大家都是老同學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我們和平分手,離婚後我離開老家出來做生意……”
季沅睥睨著他,從他臉上的神色,能看出來他沒說謊。
“我這幾年在外麵也沒遇到合適的,他家人有意撮合我們,我就想試試……我借了她哥十萬塊,我也沒想著要,就當是彩禮了……誰知道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死活不肯,還把十萬塊還給我了……”
季沅臉色微變。
他接連抽了幾口煙,方才問道:“那次你們約會,她是去還你錢?”
“是……”邱成點頭,“本來我還抱著希望,想勸她跟我,沒勸成,她跟以前一樣倔……寧可一個人帶著孩子過苦日子,也不找個男人依靠……”
季沅手指夾緊了煙蒂,良久沒有發出聲音。煙灰落在地麵碎開,他晦澀的眼底也像被什麽劃的一片零碎。
他誤會了她……他還狠狠羞辱了她……
腦海中浮出在餐廳裏的那一幕,她狼狽慌張的在地麵上撿錢……她被他踩在腳下時的眼神……她扇他耳光時一臉崩潰的憤怒……
這些畫麵清晰的仿佛慢鏡頭重現。
季沅突然很想再被她扇幾巴掌……
邱成渾身緊張得難受,受不了這死一般的寂靜,繼續說話,“她應該是還惦記著孩子他爸……我們結婚那一年我就發現她心裏有人……”
許久,季沅發出艱澀的聲音,“孩子父親是誰?”
“這我真不清楚,她沒跟我提過……我們說是夫妻,比普通朋友還不如,她從來不跟我說心裏話,凡事都自己憋著……”
季沅再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他摔門而出。.
階梯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元婉身上。
他們都在等著元婉回答那個尖銳的問題。
然而元婉隻是低著頭,一聲不吭。黑發下的白膚,蒼白到不見血色。
劉暢對著話筒,唇角彎起,用字正腔圓的音調說:“當初做冒牌作家都能出來說話,現在轉型做主持,怎麽反而說不出話來?不能開口說話的人,還能當好一名主持嗎?”
教室後門處,季沅站在門邊,眾人看向元婉的目光和表情盡收他眼底。
他因為很想見她,風風火火的趕到這裏來,結果看到的就是她被眾人圍觀議論的一幕。
季沅沉下臉,順著教室一側的走廊往前走。在他經過時,像是一道寒流卷過,坐在側邊的同學都忍不住側目。男人身材高大,穿著件黑色大衣,背影挺拔,步速帶風。
“你說的對。”
季沅差不多走到前幾排,就要走上演講台時,後方傳來元婉的聲音。
他頓住步,側過身,回頭看去。
元婉站了起來,目光迎視著劉暢。她的反應令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元婉看著劉暢說:“要做好一名主持,必須有開口說話的能力。以前我站出來說話,是麵對自己犯下的錯誤。現在我站起來說話,是鍛煉自己的職業素養。”
劉暢微愣,像是意外她的坦然。
“回答你之前的問題,我覺得場麵失控並不是那位主持人的責任。主持人的控場能力要在安保措施到位,沒有人身幹擾的情況下才能體現。當時突發的混亂局麵,誰也預料不到,那不是語言能解決的問題,需要保安人員的力量控場。”元婉定定的看著劉暢的雙眼,“所以,我不認為你分析的這個案例,跟主持人的能力有關。”
元婉這話一說,眾人好像都回過味來了。
的確沒多大關係啊……他們都是被八卦吸引,想看婉清的反應而已。
元婉說完話,重新坐了下去。眾人回過頭看台上的劉暢,眼神帶了那麽些咂摸的意味。講課夾帶私貨呢,就為了暴元婉的老底?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非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揭人瘡疤?
劉暢沒想到元婉在這種情況下還敢回擊,而且成功轉移了焦點。但她好歹是在電視上浸泡多年,臉皮早就磨練出來了。她壓住心底的慍怒,對尷尬的處境視若無睹,用不痛不癢的幾句話轉到下一個題點。
季沅雙手抄兜,站在走廊上,目光筆直的落在元婉身上。
由於他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坐在前排的幾個老總已經發現他了。其中一個相熟的老總,立馬起身離席,走到季沅身上,跟他打招呼。他殷勤的請季沅入座,季沅推辭了,去後麵的位置坐。
元婉依舊安靜沉默的聽課。季沅坐在與她同排的另一端,她毫無察覺。
桌子上的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首頁上依然顯示著剛剛收到的那條短信。
那是何林發給她的一條短信。短信裏隻有九個字。即使不點開,也都顯示了。
“元婉,站起來,回答問題。”
再她坐下後不久,又一條短信發過來了。
“表現很好。”
元婉看向坐在第一排的那個男人的背影,回複短信,“謝謝何老師。”
其他人都在竊竊私語的議論她時,她昔日的偶像讓她站起來,他要她站起來說話。那一瞬間,心裏積壓的情緒,就像是被激發了,再也遏製不住,她不管不顧的站了起來。
原來,麵對也沒有那麽難。
她沒有遭遇攻擊,沒有死,沒有傷,她表達了自己的聲音。
起來時像是在冒死,帶著萬鈞情緒,當她開口說,當她平靜的陳述完又坐下時,整個人有種意想不到的輕鬆。
剛剛那些眼光和議論帶來的令她快要喘不過氣的負擔,在她起身麵對後,全都卸下了。
劉暢的課講完,課間休息十五分鍾,下一節課是本次研習班的最後一節,由何林主講。
課間時間,同學們三三兩兩的聊天。元婉不想坐在位置上,拿起手機,起身去了外麵。
她走出教室,又穿過一條長廊,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停下來。季沅一直尾隨在她身後不遠處。
她站定的地方,背後是一麵大窗。冬日的暖陽從窗外照入,落在她的黑發上。她背著光,周身被光芒鍍上了一層金邊。
他隔著一段距離站定,遲遲沒有走上前。
沐浴在陽光下的她,低著頭,刷手機,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按著什麽。他看得到她臉上的微微笑意,和她恬靜的神情。
他的腳步就像是被什麽定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就怕打碎那副靜謐的畫麵。
季沅的心漸漸煩躁起來。
側過身,不再看她,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為什麽發生那麽多事,她還能有這種旁若無人的平靜?
她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麵,令他不甘、煩躁。他這五年來,沒有一時一刻獲得過真正的平靜。家族,商戰,煙草,酒精,速度,他尋找一切能找到的刺激,活得激烈喧囂。
因為他無法靜下來。
一旦靜下來,那種攪在血骨裏的痛會把他逼得無法呼吸。
一根煙抽完,一側響起腳步聲,季沅退了兩步。元婉從他身側不遠處走過。
元婉走的目不斜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人。
季沅站在原地,拿起手機,刷元婉的微博。她剛剛發了一句話。
“其實並不難,隻要你勇敢。”.
最後一節課結束,到了午餐時間。由於今天有幾位老總過來,後勤組在包間裏特地開了一桌。桌上有幾位老總和主講老師,還有季沅。何林不在,他有另一個活動要趕場。
難得季沅出現,幾位老總先後給他敬酒,主講老師們也不例外,他成了酒桌上的核心人物。
每個人來敬酒他都幹了,這豪爽的架勢令桌上的人分外驚喜。俗話說,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你向對方敬酒,他能喝了,那就是一種認同和肯定。由於季沅的賞臉,酒桌上的氣氛分外熱絡。
不過,他隻是心裏很亂,想用酒精壓住。
劉暢來跟季沅敬酒時,季沅看著她,唇角彎起,說:“一杯可不夠。”
季沅叫來服務員,準備喝啤酒的杯子,他把一斤裝的五糧液往杯子裏倒,整整倒完了五瓶。
季沅手指輕叩著杯壁,笑道:“都是我親自為你倒的,賞臉嗎?”
劉暢臉色都有點白了,表情很是勉強,“季總這是開什麽玩笑,我哪有這酒量,這不得把人喝死……”
季沅漸漸斂起唇邊的笑,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蔓延開來。
他淡淡道:“我不喜歡跟人開玩笑。”
劉暢臉上的笑繃不住了。
“劉主持,這酒你是喝,還是不喝?”季沅不緊不慢的問道,那股不動聲色又分外逼人的壓迫力,整個桌上的人都感覺到了。
“喝……我喝……”劉暢點頭,再度掛起笑容,“季總親自給我倒酒,哪能不喝。”隻是這笑,比哭還難看。
劉暢端起酒杯開始喝。酒量再好的男人,也吃不消這麽猛的喝法。桌上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但沒人出來說話。稍微有點眼力勁的,都知道季沅這是明擺著要整她。誰會去蹚渾水,跟季沅過不去。
劉暢喝完第一杯之後,整個人狀態就不對了,但她依然拿起第二杯。
她站在一旁喝酒時,季沅轉過身,不再看她。他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菜,適當的回敬剛剛給他敬酒的人。桌上氣氛再次回複熱絡。
唯有劉暢一人,獨自站在一旁受刑,表情扭曲痛苦。
第二杯喝完時,她站不穩了,跌倒在桌下。她打了幾個酒嗝,像是要吐出來。老搭檔沈斌看不下去了,起身離席,把她扶起來,說,“我帶她去洗手間。”
洗手間裏,劉暢對著盥洗台一陣瘋狂嘔吐。
沈斌拍著她的後背,“你不能喝了。等會兒別過去了,回房裏休息。”
劉暢呼出的氣帶著濃濃的酒精味,口齒不清的苦笑道,“能不喝嗎……那是誰……季……季大爺……我不想找死……”
他剛剛沒有一句重話,也沒有發怒,可是他看著她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沈斌若有所思道:“難道元婉的後台就是季沅……”
當時他們倆被臨時換下,重用元婉,他們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人在運作。但樂遊ceo什麽都沒說,就是給他們另外安排了一個任務。
劉暢因為這個看元婉格外不順眼,知道她過去的黑料後,更是覺得敗類混進了主持界。
沈斌說:“我都說過你了,既然元婉有後台,就別跟她過不去,以免惹禍上身……”
劉暢苦笑,笑容裏帶著恨意:“我怎麽會想到……她能攀上季沅……偏偏是今天,把他拉來聽課……這女人,夠狠啊……”
劉暢回到包間後,季沅已經不在了。她心中暗喜時,服務員過來說,“季先生交代,他為您留下的酒,請務必賞臉。”
劉暢盯著那幾個明晃晃的酒杯,痛不欲生。.
元婉簡單的吃過午餐後,回到賓館房間午休。
由於昨晚熬夜寫稿,疲憊的她,很快睡著了。
房門處一聲輕響,門被推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隻是普通的標間,站在門邊,對房內一覽無餘。他看到她在床上睡覺,反手輕輕關上了門。
季沅緩慢的走到床邊,站定。床上的女人側躺著,淩亂的發絲蓋住臉頰,懷裏還抱了個枕頭。片刻後,她翻了個身,正麵仰躺。一些發絲滑落,還有一些纏在她臉上。其中一縷黑發,被她唇角黏住,落在唇上。
她手裏還抱著枕頭,睡得很沉,呼吸均勻,秀麗的雙眉時而微微皺起。
季沅看著床上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加班到很晚回來,見到的也是這幅模樣。她睡覺沒有安全感,總喜歡抱著什麽東西,他不在時,她就抱娃娃。
等到他回來,娃娃的位置被取代,她會膩在他懷裏,抱著他,安心的睡去。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太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她,季沅覺得自己回到了幾年前,她正在等著她……
季沅鬼使神差的在床邊坐下,抽掉她手裏的枕頭,俯下身,將她抱住。這是他的女人,他用生命去愛的女人。
一股濃烈的酒精味襲來,元婉吸了一口氣,不適感令她眉頭緊蹙,她剛從夢裏醒來,還沒睜開眼,一雙嘴唇壓在了她嘴上。她的嘴巴被撬開,舌頭被纏住……
元婉猛地睜大眼,男人的輪廓好看的臉出現在眼前……
“唔……唔唔……”她嘴巴被堵住,身體被一雙結實的手臂圈住。酒氣撲麵而來,她嘴裏都像是被灌了酒。男人的吻,又急又凶,拚命的在她口中索取。
元婉狠狠咬了他舌頭一下,他瘋狂的吻終於停了下。
他抬起頭,喘著氣,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
她惡狠狠的盯著他,眼底已被逼出淚花。
季沅,又是季沅,這個無恥之徒還要糾纏到什麽時候!
她掙紮了兩下,厲聲道:“你放開我!”聲音帶著憤怒,還有剛睡醒的沙啞。
季沅看著她的臉,如夢般呢喃,“放不開……”
他又一次低下頭吻她,元婉心慌意亂,跟他撕扯著。可她再怎麽使勁也推不開他。她的手掙脫開,摸到睡前放在一側的電腦。元婉瞬間抓緊電腦,拿起,朝季沅腦袋狠狠砸去。
“砰”的一聲巨響,電腦像是要爆裂般。
季沅被打的愣了下。元婉迅速由他身下逃開,她狼狽往床的另一側逃竄,下床時一個不小心翻滾在地。
她踉蹌著爬起身,跑到桌邊拿起手機,又馬上往門邊衝。
曆經了幾次磨難,如今隻要一看到季沅,她的逃命意識就被激活。
她跑到門邊,正要拉開門時,被季沅及時上前抵住。
他扣著她的腰,把她往回拖,“你要跑出去給誰看?”
她在他懷裏拚命抵抗,掙紮間,兩人相繼倒在地上。
他像頭野獸一樣,粗啞的聲音,喘著氣道,“往哪兒跑……還想往哪兒跑……以前留不住你……現在還留不住麽……”
“放開我……”元婉無力的叫喊,她攥緊手機想要按下求救電話。下一秒,手機就被季沅奪走,砸向牆角。
季沅扳過元婉的臉,迫使她看著他,“你看清楚我是誰……是誰……”
元婉眼神凜冽又絕望的看著他,如今這張臉就算燒成灰她也認識。她這輩子恨的人不多,季沅算一個。她對他已經恨之入骨。
“這幾年,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哪怕一次……”他眼神狂亂,喉嚨嘶啞,“為什麽你活得這麽平靜……你什麽都能忘……隻有我在痛苦……隻有我忘不了……”
他身上酒氣熏天,她知道,他喝醉了。原來這個無恥的瘋子,心裏也有個人……原來他也會痛苦……
她就那麽大睜著眼睛,看他瘋狂的眼神,看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季沅瘋了許久,終於倒下了。
最後那刻,他蹙著眉啞聲道,“……不準吃藥,給我生孩子!”
他抱著她平複呼吸,漸漸的睡過去了。
元婉直到他睡死過去後,方才起身。她從自己包裏拿出多用的瑞士刀,走到癱睡在床上的男人身邊。
她恨不得就這麽狠狠在他身上紮幾刀,把他送入地獄。
她的眼神急劇變幻,最終還是用理智壓抑了憤怒。她賠上自己的命不要緊,她兒子未來的一生怎麽辦?父母都沒有了,他就是個徹底的孤兒……
元婉去牆角撿起手機,屏幕已經摔得四分五裂。但她還是用這個殘破的手機給季沅拍照,一共拍了許多張。
拍完她用季沅的領帶捆綁他的雙手,還沒綁到一半,季沅動了動,手一揚,領帶鬆開。她嚇得心跳一滯,以為他醒過來了。正想跑時,季沅順手把她拉入懷裏。
他抱著她,手掌在她背上撫了兩下,像是在哄小孩,含混不清的呢喃著,“小碗……別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