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血中汗刀行（下）
迎接眾人的，不是鮮花與歡呼，而壓抑的昏暗，以及詭異的氛圍。
一圈城衛軍居然圍在了傳送點，打量賊匪一般盯緊了乍回的眾人。
作為久經考驗的「頭面人物」，無論是軍刀、瑪雅等人，還是伊索一行，都覺察到了四周的異樣。
而越過氣度森嚴的看守者，伊索看到了陰影中亭亭而立、彷彿照亮一方的忒緹絲。
「咦，忒緹絲，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璃瑠座閣嗎？」如今的伊索滿懷感激，驚喜的招呼到。
忒緹絲也已經看到了回城的眾人，輕快的走了過來，悠悠的說：「真是呢，這才回來，我還以為小狗想要違約呢。」
小狗？
伊索、軍刀幾個哭笑不得，卻也投去了由衷的眼神。
瑪雅雖然搞不清情況，憑著機敏與女性的直覺，同樣將前後貫通，再看到忒緹絲不凡的氣度以及在聖堂內的從容自若，隱隱猜到了什麼，不禁又瞧了伊索幾眼，眼神里愈加多了玩味。
斯嘉麗幾女既帶著謝意，又有些警惕的掃視著倆人，而伊索幾個暫時沒注意這些小九九，迫不及待的齊聲追問到：「我的大祭司閣下，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整個加羅亞戒嚴了似的？」
「不是感覺，而是事實。」忒緹絲答道。
「什麼？！」伊索幾個異口同聲的驚呼出口。
「不然你們以為我巴巴的從璃瑠座閣趕回來幹什麼？」忒緹絲掃視著附近一圈板著臉的士兵，嘴角翹起了一抹弧度，「幸好你們收攏了自己的手下，否則這會兒就該被請到公爵閣下的苦窯里。」
身處聖堂，本來就有些尷尬的城衛軍士頓時撇開了臉，面部肌肉隱隱抽動。
既然聖堂不以為然，而新公爵猴急得不顧體統，答案似乎只有那麼幾個了。
「叛亂？嘩變？」伊索脫口問到。
「嘻嘻，都不是。」忒緹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嬉笑道，「是你那位俏少爺了，他以公然結交菲利特南、陰謀奪權的罪名，帶領VX聯軍血洗了尤金商會。事後得到知會的公爵大人還能怎麼辦？只好全城戒嚴，嚴查域外恐怖分子了。」
哈？！
如此突兀的轉折瞬間令眾人目瞪口呆，凱旋的喜悅一時丟得乾乾淨淨。
猶如一悶棒敲在頭頂，伊索的腦袋更是嗡的一下，彷彿苦膽都碎了：卧了個大槽啊，當真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愧是莫、大、少！
他咬牙切齒的恨恨著，抬眼瞧見忒緹絲戲謔的笑意，幾乎當場咳血。
「笑毛笑？有什麼好笑的？」他忿忿的嚷道，「這特么才不是我的神馬少爺！」
「呵，那倒也是，人家才沒把你放在眼裡。」忒緹絲冷笑著，凌厲的目光直盯著，讓伊索總覺著自個兒小了一圈。
忒緹絲隨後則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認真的說：「你看看你，不就是小小驚變么？人生路上大風大浪多了，都這種毛躁，未戰就先輸了。暴跳如雷於事無補、氣急敗壞也毫無用處，要學會處亂不驚！」
一席話立馬讓大伙兒平淡下來，伊索苦笑道：「見笑了，你又來教訓我。」
「吶，難道我說錯了？世界可不是以你為中心的，一點虧都吃不得，成什麼大事？做人要有擔當，小肚雞腸害得是你自己。」忒緹絲語重心長的說，「咱倆有盟約，我才費心說兩句，一般人我才懶得理。」
如果說起初的話還是金玉良言，這會兒聽來可就有些古怪了——好在女團們心裡都有數，勉強沒爆發女難之災，但旁人瞧來，依舊說不清的曖昧——感覺氣氛要跑歪了，伊索趕緊接過話說：「多謝教誨。可如今這麼一來，加羅亞豈不成了VX一家獨大？你讓『誓約聖劍』怎麼混啊？」
說著，伊索偷眼看向了軍刀、棒棒幾個。
之前在血河通訊不暢、戰勢緊迫，軍刀他們沒在意短訊，方才回來氣氛不對，已然查看了消息，此刻兩廂應證，一個個都不好了。
片刻間大起大落、局勢陡轉，或許擔憂新盟友有什麼多餘的想法，面沉似水的軍刀也偷眼看向了瑪雅。
以瑪雅哪能覺察不出其中的異樣，她坦然迎著各異的眼神，輕笑到：「看來情形不妙啊，我這一注貌似一開始就下錯了？」
軍刀幾個的臉色隨即越發的難看了。
而不等他們辯解，瑪雅又笑道：「不過呢，做風投嘛，看的是潛力，短期的熱貨我們是不炒的，要買就要買期貨——是吧，大祭司尊座？」
言語間，她轉向了忒緹絲，意有所指的問到。
「我不明白你有什麼暗示。」忒緹絲斜了她一眼，冷冷的說，「不要把我跟你們天選者混為一談。」
「請恕我的失禮。」瑪雅猛一怔，臉上閃過一抹緋紅，窘迫的回到，「抱歉，太過勢利了。但我們公司總歸要對得起股東，盈利才是目的——至少，我看好諸位的未來。」
「如果你不是想掩蓋自己的決策失誤的話，我願意收回剛才的話。」忒緹絲略帶譏嘲的回應，同時也對伊索、軍刀幾個說到，「你們確實不必太過看清自己。差距是有的，但你們還沒有滿盤皆輸，不要忘了『璃瑠座閣』，不要把你們的未來束縛在別人的眼光里。」
伊索眼睛一亮，終於想起了自己早已轉移的重點，接著卻又看向了軍刀。
不待開口，軍刀立馬會意：「放心，我還不至於放不下主城這點兒基業，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從頭再來嘛。唯一可惜的是，這樣一來恐怕有不少會員會流失，嗨，這也是我們這種公會在所難免的。」
「很好，有你這樣的想法，重新站起來就有希望了。」瑪雅擊節讚賞，隨口追問，「你們嘴裡的『璃瑠座閣』又是什麼秘密武器？」
想了想，伊索大概介紹了一下情況。
跟著，瑪雅的美目也亮了。
「非常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這一步走得相當妙。唔，倘若有什麼需要，我們可以給予適當支援，這種合理投資我還是有小小許可權的。相信回去向董事會上報清楚，他們也會支持我的。」
「那麼，合作愉快。」忒緹絲代替伊索幾個回答了瑪雅的提議，話鋒一轉卻又說，「其實，不用那麼悲觀，雖然我們的征途遠在囚籠之外，但這裡還是可以埋下未來的種子的。」
伊索幾個聽得雲里霧裡，可不管怎麼追問，忒緹絲只是一派神秘兮兮，眾人實在不知她要搞個什麼大新聞。
三天後，情況揭曉了。
橫行一世的尤金商會徹底從北地抹消了，至於在東汶各地，儘管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底式微，遠遠架不住覬覦者的落井下石。
趁著這三天的功夫，「誓約聖劍」初步重組，除了一應遷往「璃瑠座閣」，人員也完成了重整，散的散、去的去，早有準備的軍刀們僅留下了忠心耿耿的精英；與此同時，參觀完中轉站的瑪雅欣然返程，不久便借忒緹絲智力，轉來了第一批援助的資源，更帶來了「上帝之城」樂於加深合作的好消息。有了這一波助推，伊索和軍刀的第一個五月開拓計劃、暨一五綱要總算走上了正軌。
而同樣趁著這段時間，胃口倍兒棒的莫大少也基本上消化了尤金的產業——之所以說「基本」，那是因為出於節制，新公爵挾北地貴族之名，從暫時不想鬧僵的大少那瓜分了其中小部分。
於是，忒緹絲的神秘大禮包脫胎了：由聖堂和各學院擔保，強者精英們證實了伊索一夥在殲滅恐怖分子、平定叛亂上做出的傑出貢獻。迫於輿論壓力，無論是加羅亞公爵，還是VX公會聯合，不得不承認了「誓約聖劍」遺留的產業，順道還將就近的尤金產業作為獎賞一併交給了「新約聖劍傳說」——新生的「誓約聖劍」。
由於莫大少從中剋扣，這些加起來並不多，恰好是附帶一爿旺鋪的樓宇。
是的，也就是伊索同學魂牽夢繞的房子，有自己房產證的房子！
美得心頭冒泡的伊索馬不停蹄，率領一家大小喜滋滋的搬了進去，除了不得不坐鎮前方的莎倫，連忒緹絲都湊熱鬧喬遷了新居……
「嘿，辛苦勞作買不了房，瓜分土豪才能夠，所以拳頭才是硬道理啊～～」
伊索悠哉游哉的躺在軟椅里，一面摟著厄塞芬的妹頭、享受喬娜的快要膩到身上的「全身」按摩，一面發出無可奈何的慨嘆。
他剛逛完論壇，上面不出意料的亂成一片，可在有意無意的引導中，不和諧的聲音已經消失了，除了偶爾冒出來對伊索等人功績的質疑，上下吵歸吵，歸根結底都是對大好形勢的歌功頌德。至於莫大少惺惺作態的自謙，內外當然少不了歡呼起鬨——對於這位已經站在輿論制高點的大少爺，這時候就算羨慕嫉妒恨一下，那也是大不敬了，憤然的伊索越來越有霧裡看花的感覺，連嗤之以鼻都無從發出了。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圍坐自己四周，歡聲笑語的女團們身上，心下頓時釋然。
各人自有各人福，這就是生活，不是嗎？
伊索念頭迴轉，不免動起了彎彎腸子：難得有車有房，是不是該修成正果了？
環顧眾女，千媚百嬌，意亂情迷的老流氓忽然覺著陣陣燥熱，驀地卻撞上了忒緹絲洞徹心扉的深邃眼神——不對、不對，我們已經是靈魂共鳴了，這可是精神上床啊！
伊索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很有點兒阿Q的強壓下了欲*火。
罷了，隔幾天核心隊員和「上帝之城」的聯絡員就要進駐，一五綱要也即將展開。
看起來，未來一片美好，而且，哥已經有套房了。
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第一卷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