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傳說的魔王的傳說
對於天降紀元的第一場雪——嗯，也就是跟啃錯小蘋果那個公主拈親帶故的少司妹子，伊索自詡完全免疫。所謂「萬花叢中過，半點兒不沾身」，說的便是當代柳下惠的他了。當然，作為一款即將氪金的遊戲，殺必死是必須的，滿足各色屬性的帥哥美女需求也是正常的。
只是，伊索很難理解：為什麼自己遇到的都是些奇葩？軍刀手下的女指揮官就個頂個的正經嘛！
思想不夠成熟，亟待接受先進性教育——這是FFF團駐神風怪盜預備總代表，猛將兄同志最終在私信里給予的中肯意見。
遺憾的是，日後再說固然睿智，但面對東汶帝皇少昊的孫女、太司晏龍的愛女，恐怕風流的宋玉同學也得守口德，更遑論涕淌的老流氓了。強忍著滿腹吐槽，他要有多恭謹就有多恭謹的掏出小錦盒，言辭切切的請教到：「姑射仙子，老師說你或許熟悉這件東西，不知你有何見解？」
少司又是手一晃，錦盒便到了她的柔荑里。
「太漂亮了，是句芒大師的手筆。」她目光灼灼，貪慕的翻看著，隨即手一抖，盒子立時崩開。
一股陰邪的冷意霎時從盒中暴起，卻馬上被四周原有的森冷所壓制；點點青光在少司手裡變幻掙扎，最終凝為了一枚紋路滿布的青石佩飾。單從材質上看，石墜毫不起眼，確是遺物性質更大一些，偏偏又帶著若即若離的幽深與安詳，著實有些玄妙。
「哼，原來如此。」一抹異色從少司臉上閃過，她有些意外又有些輕蔑的喃喃自語，「居然是失落的死氣。」
死氣？
伊索心裡一緊，想起了受詛咒的右臂，趕緊追問：「姑射仙子，請問『死氣』是什麼？這個石墜的太古銘文又有什麼玄機？」
「你倒識得太古銘文？」少司詫異的瞥了伊索一眼，頗為嘉許的說，「眼光不錯。那你可知曉沙蘭巴斯？」
「死神冕下吾輩自然知曉！」厄塞芬聞言挺身，凜然答道。
「很好，既然沙蘭巴斯是死神，那我們司命又是什麼？」
眾人愣住了。
是啊，天無二日，既然聖沙蘭巴斯執掌死亡聖職，司幽的地位豈非尷尬？可全阿摩拉都知道東汶自成一格，今神對古神趕盡殺絕，偏偏容忍了太倉司命，這其中儼然大有蹊蹺。
少司並沒有等待大伙兒的詢問，雙眼再次迷離，好似夢遊般追述到：「塔耳塔諾斯，死亡與深淵古神，曾經執宰死亡、統轄深淵，乃是與神王沃坦分庭抗禮的巨頭。可惜，萬物終歸凋零，死神本人也在陰謀詭計中殞落，祂的權柄大部分落到了沙蘭巴斯手裡，一部分收入冬之女神的囊中，另一部分則歸於我司命。然而，塔耳塔諾斯的神力太過強大了，今神也無法獨立承擔，因而就像深淵從此再無一統，死亡之力同樣不免遺散，這枚石墜沾染的死氣恐怕便源自於此……」
眾人呆住了——厄塞芬在伊索懷裡撇開了頭，作為沙蘭巴斯的信徒，她顯然一時無法接受這衝擊性的事實。
而身為玩家，伊索自然對上層NPC的講古非常有興趣，捧哏的應和到：「所以，石墜的太古銘文就介紹了死亡之力？」
「哎～我什麼時候說佩飾銘文跟死亡之力有關了？」少司心不在焉的說。
眾人差點兒被口水嗆死，伊索努力調整著心態，幽幽的問：「那仙子，石墜銘文究竟講了什麼？」
「沒有破解死氣，我也沒法誦讀啊。」
大伙兒實在跟不上思路了，伊索正要叫屈，卻又聽少司慵懶的說：「嘛，司命也只能招引死亡之力，倒是你自己，原本就可以除去死氣的。」
「什麼？！」
眾人不約而同的脫口驚呼。
「吶，你的右臂似乎沾染了塔耳塔諾斯的血氣，尋常人早該氣絕了，你居然還生龍活虎，倒也有些本事。」
「……」
眾人齊齊盯著少司，驚訝而希冀，少司卻掩嘴打了個呵欠，迷糊的說：「怎麼了？」
伊索的臉扭曲了，他徹底認識到，自己這一輩恐怕都沒法免疫少司。
「仙子，你的眼光果然毒辣。我正打算等會兒請教一下手臂血咒的事，可這跟死氣又有什麼關聯？」
勉強平心靜氣的問完，伊索立時遭了個鄙視的白眼。
「唉，你這人真不動腦筋。我剛說了啊，死氣其實是塔耳塔諾斯死亡之力的殘餘，而你的右臂具備了塔耳塔諾斯的血氣——有了死氣就可以慢慢溫養血氣，有了血氣就可以吸納死氣，兩者相輔相成，剛好合璧嘛。」
啊？！
希望仿若滿帆強風，攜著驚喜的巨浪，瞬間沖潰了伊索的頭腦，他傻傻的張大了嘴，猶似打哈欠的河馬。
妹子們體貼的靠了上來，一面安撫他的激動，一面七嘴八舌的確認：「仙子，此話當真？」「少司尊上，吾主該如何施為？」「大姐姐，請問平時怎麼做啊？」……
少司皺了皺秀眉，不耐煩的揮揮手：「行啦，直接用這隻手摸摸就可以了——沒有一發血臂解決不了的死氣，如果有，就再來一發。」
已經定下心的伊索連連道謝，伸手便要抓向石墜，不防少司輕巧的收到了自個兒手裡。
「呃，仙子，這……」
「事先說好啊。」少司無視四周難堪的眼神，頑皮的轉著眼珠說，「死氣你盡可拿去，建木青葉就歸我了。嗯，我跟奢比屍大師說過的。」
伊索委實啼笑皆非，忙不迭的點頭：「請便、請便！」
少司美美一笑，將石墜遞給了伊索。
右手剛一接過，一股沛然莫御的森冷氣息如百川匯海般湧入了手臂，緊跟著叮的一聲，「（血咒待解封）」一欄立馬變為了「死氣：90/10000（血咒解封中）」。
與此同時，遍布石墜的黑氣轉瞬即逝，伊索很是暢快的把石墜送還給少司，喜滋滋的說：「多謝仙子，詛咒果真有了眉目，眼下就有勞您破解銘文了。」
頗為無趣的接過，少司輕撫了飾面，其上紋路頓時金光大作，放射出遊離變幻的蝌蚪文。
「吾生平快意恩仇，殺人如麻，困於鄙地，雖言不死，亦當寂滅。唯吾通天之法、畢生至寶不免同朽，後世小子，鄙言所惑，不知吾之非凡，亦憾事也。茲將吾寶藏於鄙地，留記於此，後世小子以之摸索，或可重現當日氣象，吾若不朽也。」
文辭古樸，少司照著朗聲輕誦，聲如詠嘆、恍若仙樂，不明覺厲的眾人只聽得心曠神怡，半晌才收回了思緒。
「厲害，太了不起了！」伊索情不自禁的誇讚到。
自己都快把自己催眠的少司立時翹起了下巴，很是驕傲的說：「銘文別有其人，大概受了死亡之力的詛咒吧。」
「哈哈，貌似、大概、應該是這樣吧。」伊索撓著頭，訕訕的說，「可這意思好像沒聽出啥啊。」
「就知道你們這些島外人聽不明白。」少司無奈的搖搖頭，「套用哲人曾經安利我的話，這篇銘文講的就是『只要998，大法帶回家』。」
咦，怎麼又是哲人，這傢伙存在感也太強了點兒——但總之，還是一篇廢話嘛。
「哦？可能吧。」少司不緊不慢的說，「下面還有個落款，『奧格托里斯，赫爾維蒂之王』。」
「說了半天，就這句話有內容啊！」伊索終於忍不住吐槽出聲，猛地靈光一閃，公測的某些記憶隱約活動起來，「等等，這個『奧格托里斯』我在哪見識過，可一時想不起來。」
「啊拉，我倒是想起了『赫爾維蒂』。」基本上一直打醬油的莎妮雅插嘴到。
全場一靜，目光齊刷刷投了過去——除了少司，她對石墜棄若敝履，卻珍而重之的把玩著建木青葉，依舊魂不守舍。
「大家應該記得加羅亞東北郊有一片險峰環繞的禁地吧。」莎妮雅說，「聽老人講，倫布朗大公在世時曾嚴守附近，但時過境遷，阿斯塔卡沒落以來就只剩禁制了。傭兵乃至天選者都有人試著進入，可犧牲不少之後，只發現了一片荒蕪的谷地，後來便少有探索了。」
「我家老爺子也這麼提過。」斯嘉麗應和到，「難道你想說，那裡就是『赫爾維蒂』？」
「古普塔不是聯合總工會的會長嘛，跟城衛軍之流接觸也多。以前閑聊的時候，他偶爾提到過，這片地區曾經名叫『提維勒』，似乎歷來守備森嚴，可輾轉變遷，其中緣由反倒不為人知了。」
「『提維勒（Tiveleh）』？『赫爾維蒂（Helvetii）』？是了，我說怎麼有印象。但光這些的話，還是太牽強了。」作為原圖書館管理員，伊索對這些訓詁的東西很敏感，沉吟著卻又不甚確信。
「當然不止這樣，索哥哥，你想想，提維勒荒涼一片卻禁制重重，不正應了銘文中那句『困於鄙地』？」小粉紅也來了興緻，「早些時候莫大少同樣去過，雖說一無所獲，但堅持認為裡面有秘密可挖。」
聽了這些話，伊索終於開始信服，但他還是再問了一句：「要是赫爾維蒂就在附近，為什麼石墜卻流落到了浮空島？」
小粉紅自信的笑道：「哎呀，石墜顯然是冒險送出的，世事變遷，流到境外也很正常。以句芒大師的見識，不是最後又送回了加羅亞？」
「這倒也是。可一方沾染死氣、一方殺人如麻，全都不像遵守『八榮八恥』的善類，指不定就是傳說大魔王之類，怪不得句芒大師會撒手不管。照這樣看，還是不宜輕舉妄動。」
粉紅的說辭，聽得伊索不住點頭，同時又起了新的顧慮。
要說對自己的任務，小粉紅確是死心不改，可勁兒的勸到：「索哥哥～～用不著那麼謹慎啦。這麼多年過去了，管它囚犯、禁制，早該老化了，不然那些吃螃蟹的也不會簡單回城了。」
「聽說死傷可不少！」
「那都是本事不濟、在外圍啃的泥，仔細想想，他們在谷地並沒遇到什麼吧？我估計靠這塊石墜才能有反應。」小粉紅繼續勸誘著，聲色甜美，「索哥哥～～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多想的，別忘了還有人跟我們搶啊！不過是片難走的無人區而已，難得這樣的機遇，再猶豫可就來不及了。」
「話不能這麼說。過份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緊：莽撞送死，一次也太多了，你也別忘了任務的提醒。」伊索有些動搖，但對前幾次大坑仍耿耿於懷。
「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半路下線的少司驀地插了進來，頗有鐵娘子風範的說，「伊索吶，你的格局也太小了，男人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莎妮雅幾女生生打住，無不驚訝且警惕的盯死了少司，少司則視若未見、倦容不改。
伊索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裝懵裝了半天不就為了這話嗎？系統欽定的外援他可不會嫌棄！
當然，為了照顧廣大在場觀眾的情緒，表面上他還是迎合了兩句：「多謝仙子美意。但仙子尊貴，實在不該以身犯險。況且，身為司命，擅離職守怕是不妥吧。」
「正因為是司命，我才更應該去。此處牽扯死亡之氣，職責所在，理當迎難而上。」少司神氣活現的答道，臉上卻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果然，迷糊也罷、天然也罷，少女情懷殊途同歸！
伊索沒事兒偷著樂，嘴上拿腔作勢的「勉強」答應，而同一時刻，任務進展到了第II階段：【峋山，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