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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160章

  日落漸隱,日出漸顯,一座城下無論暗含了多少悲歡離合,對每天每日的川流不息構不成任何影響。


  神色漠然的小珂牽著歡快的小香在繁鬧的街上行走著。


  「哥哥,我要吃糖葫蘆。」小香拉著小珂停下腳步,伸出白白軟軟的小手指著側邊那一把子的糖葫蘆,睜著明媚的眼眸舔了舔嘴唇。


  小珂測眸看向那些紅紅亮亮的糖葫蘆,再一次想到三歲時,水沂濪帶他逛街,給買的最後一次糖葫蘆。之後仿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從未給他買過,他也沒要過。


  他走過去熟練的給了錢,只要了一根遞給小香。


  小香嘟嘴:「哥哥怎麼又不吃?總是小香一個人吃。」


  「我不喜歡吃。」小珂牽著小香繼續前行。


  「哼!每次都這麼說。」小香小小年紀,腦子也簡單,一會又歡快的蹦蹦跳跳起來。


  小孩子吃的慢,玩性又重,不多時糖葫蘆上的糖開始化了,小香卻只吃了一半。看到黏糊糊的糖滴到了自己的手上,她撅著嘴將糖葫蘆扔了:「討厭!」


  正巧那半串糖葫蘆砸到路邊蹲著的一名小乞丐的身上后落在地上,小乞丐嚇了一跳,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抬眸朝小香看了過去。


  看到自己砸到了人,小香牽著小珂站在對方面前,慌亂無措起來。


  小乞丐渾身髒兮兮的,唯獨一雙眼睛可以看。其眼睛非常閃亮清澈,仿若比世間任何一件東西還要純凈,且動人心扉。


  小珂望著那雙眼睛,不由的抿起了薄薄小小的嘴唇。


  小香抬頭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哥哥,是不是要道歉?」大概是小孩與小孩比較好溝通,小香被小珂教的懂很多事。


  小珂:「嗯!道歉!」


  「我不需要道歉。」不想小乞丐連忙伸出布滿青紫傷痕的小手指著地上的糖葫蘆,語中含著明顯的古靈精怪之態,她眨了眨唯一能看的眼睛,「你們有錢嗎?給我也買些吃的好不好?」


  聽聲音是個女童,比小香大不了多少,約莫五歲左右。不過卻比小香要成熟許多許多,該是因為生活所迫的緣故。


  小香聞言又抬頭看著小珂。


  小珂默了一瞬,突然上前蹲在小乞丐面前,目光在她骨瘦如柴且布滿傷痕的小手上落了一會,便將身上的錢通通都給了她。


  默不作聲的,他起身牽著小香就走了。


  小乞丐懵懵懂懂的打開那一袋的銀子,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小珂的背影奶氣不乏清脆的喊了聲:「謝謝美人哥哥!」


  小香回頭看了看小乞丐,有些不開心了:「哥哥,錢錢都沒了,沒錢買吃的。」


  小珂沒說話。


  他們去的地方是肆意人的府邸,肆意人早就被沈修珏強制賜了一個大宅,逼著他一家大小都搬來了清都。


  對於沈修珏的霸道惜才,肆意人雖心有抱怨,卻無可奈何。


  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肆意人覺得詫異極了。他還真是極少見到如此早熟的孩子,比沈修珏小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肆意人圍著小珂打量著:「沈昀的兒子?」


  小珂:「嗯!」


  肆意人點頭:「長得倒是挺像,沈家又出了一個禍害。」


  肆意人的妻子是個良善的婦人,看不過去了:「好啦好啦,別讓一個孩子跪太久,有什麼話起來再說。」


  肆意人伸手示意妻子別說話,他問小珂:「你想學醫藥,是想救人?亦或是想殺人?」這孩子一看就知是個心思重的,不過小小年紀的倒是讓他覺得挺好奇的。


  小珂握著拳頭並未說話。


  就在肆意人等著小珂的答案時,柳無期難得過來了。一看到柳無期,肆意人眼睛亮了起來:「什麼風將前輩吹來了這裡?」


  柳無期過去就從桌子邊坐下,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他笑道:「來這裡拿些靈丹妙藥,順便給阿珏帶些過去。」


  無論是柳無期還是沈修珏都有從肆意人這裡備葯的習慣。


  「好好好……有有有……」肆意人連忙就要走出去拿葯,「咱這裡最不缺的就是葯。」


  「等等……」柳無期的目光落在小珂身上,「小珂這是?」


  肆意人停下 ,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小珂:「這孩子也是奇怪,好好的一個悅王府小王爺,竟是跑這裡來要跟我學醫藥。」


  「學醫藥?」柳無期掐指算了下,便道,「他要學,你便讓他學,該發生的事情,不是他這小小的力量可以改變的。」


  肆意人詫異:「前輩知道他想做什麼?」


  柳無期:「無礙,無礙……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拜你為師定是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只管放心便是。」


  「這……」肆意人其實也覺得這孩子資質奇佳,只是怕其心思太重,想借醫藥來做壞事。當下既然柳無期都發了話,他也算是放心了些,猶豫了下,便對小珂道,「我收你為徒不是不可,只是你憑什麼要我收你?」


  不想他話音落下,小珂便使勁對他磕起了頭,力道非常大,讓人聽了那聲音生怕下一次就要把其小小的腦袋給磕破了。


  肆意人倒是不心疼,畢竟他可是神醫,想要拜他為師總不該太簡單的。


  柳無期這會卻心疼了,連忙過去將腦袋已經磕出血的小珂拉了起來。他看著小珂這副一般小孩所沒有的隱忍模樣,嘆了口氣:「只是一個孩子,你們反正有師徒之緣,乾脆點收了便是。」


  肆意人很聽柳無期的話,便是答應收了。他去給柳無期拿葯時,柳無期一直在打量著小珂。


  柳無期點了點頭:「好……好……又是個痴情種。」他摸了摸小珂的腦袋,「不過你比你爹懂事,有福。」


  小珂看著柳無期,輕輕咧嘴笑了下。


  柳無期見了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這孩子真是比你侄子阿歡討人喜歡多了,那小子成天能把人給氣死。」


  拜了肆意人為師之後,小珂每天要做的課程除了文學武學,便還有醫藥學,每一門他都不落下,比任何人做事都要認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瞬又是三年過去。


  這日陽光甚好,小珂如往常般待在肆意人給他特劈的院中看醫書學配藥。如今他的醫術非常好,不愧是肆意人教出來的徒弟,哪怕只有十歲,卻已是能自己為人看病。


  「來來來……」容不霏拽著自己那不讓人省心的兒子步入院中,「你給我待在這看你叔如何努力學醫的,我現在就去找肆意人,求他也收你為徒。」


  現在的阿歡已是六歲的小男孩,生的是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禍害的不能再禍害,跟他爹是越來越像了。不僅如此,那性子也是讓人覺得討厭至極,跟他爹一個德行。


  阿歡冷哼:「我說了我不學,不學就是不學。」


  容不霏瞪他:「什麼不學?文武醫一個不落,才能保證你做什麼都不怕。你想想,要是哪天你外頭遇到意外受了傷,自己會醫,能讓自己更安全。」


  阿歡不屑:「只有弱者才會出意外。」


  容不霏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拍:「我讓你再自負,在這裡給我等著。」她將阿歡推到小珂面前,拜託小珂看著他,自己快步就走了。


  隨著容不霏的離去,阿歡突然跳到桌子上蹲在小珂面前一本正經的拍著其肩頭:「我知道你不會攔著我的,只有像我娘那麼蠢的人才會以為她能逼到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小珂看著阿歡,沒有說廢話的習慣。


  「我走了。」阿歡施用輕功離去,哪怕是小小年紀,他的輕功已是不錯。欲估計,將來會跟他爹一樣武功變態。


  小珂低下頭繼續研究著醫術,時不時抬頭看著這一院子的葯,似乎是在尋著什麼。


  容不霏風風火火的回來時,沒見到阿歡,眨了眨眼,問道:「小珂,阿歡呢?」


  小珂站起身抬眉,還算禮貌的應道:「飛了。」


  「飛了……」容不霏呢喃了聲,隨之炸毛了,「臭小子,看我追上他不打他屁股。」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走到大門口,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小珂,又問道:「小珂啊!你多大了?」


  小珂:「十歲!」


  容不霏噎了噎,搖頭離去,嘴裡嘰嘰咕咕的:「才十歲啊!我還以為十幾歲了呢!」看起來未免太老成穩重了。


  小珂看著容不霏離去后,再抬頭看了看阿歡飛走的方向,眸底泛出深沉陰鬱之色。


  不久,沈昀的風華之姿由上頭落在了小珂面前,他笑道:「小珂,該回家了。」


  小珂:「好!」


  自從小珂每天都會來肆意人這裡學醫之後,沈昀或是水沂濪便會時不時過來接他,誰接看緣。


  二人一路步行離去,路上更多的都是沈昀問小珂學了些什麼。


  沈昀不知自己是該欣慰這個兒子比他厲害,還是該難過這個兒子與別的孩子不一樣。


  到了悅王府大門口時,沈昀撫摸著小珂的後腦,嘆了口氣,終是說出自己老早就想說的話:「小珂啊!別恨你娘,是爹欺負了她先。」


  小珂的身子明顯僵了下,他低下了頭。


  小珂與小香一直都是跟水沂濪住,沈昀帶著小珂踏入水沂濪的院中時,小香正在與婢女一道玩水沂濪所制的小玩具,並沒有看見他們。


  小珂朝小香那邊走了過去,沈昀猶豫了下,邁步去到屋門前。


  正在將那隻黑靈鳥放走的水沂濪未想到沈昀會踏入,她嚇得立刻站起身,凳子不小心被她踢倒。


  沈昀清楚的看到那隻剛飛走的靈鳥身上是有東西的,他立刻眯起眼,長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握起。


  水沂濪清楚的感覺到他發怒了,不由白了臉色。


  她怕他知道那隻靈鳥的事。


  水沂濪沒敢說話,沈昀正在努力壓抑著心頭的魔鬼、壓制著不讓自己發怒、不讓自己去傷害她。


  如此二人只是一直對視著,一個眸含心虛,一個神色陰霾詭異。


  許久后,就在水沂濪擔心他會忍不住向她撲過去時,他突然無力的勾了下嘴角,轉身走了。


  隨著他的離去,水沂濪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滴一滴的鮮紅血跡上。


  她沒心思去管那些血是哪裡來了,只是撫摸著胸口坐了下來往嘴裡猛灌水。


  這時小香蹦了進來:「娘親,該吃晚飯啦!小香好餓。」她的後面跟著小小年紀就已有玉樹臨風之姿的小珂。


  水沂濪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好,現在就吃飯。」說著就吩咐跟著一道進來的小兒出去準備了。


  小珂敏銳的聞到異味,垂眸就看到地上有斑斑點點的鮮紅血跡。


  他的臉色煞白,轉身就跑了出去。


  「哥哥!」小香追了出去。


  水沂濪看了看地上的血跡,連忙也追了出去。可小珂的輕功很好,不光是小香,就連水沂濪也沒追到他。


  這麼多年了,水沂濪一直都摸不透小珂心裡的想法。


  想到此,她更是煩惱了起來。


  小香鑽到水沂濪懷裡:「娘親,哥哥去哪裡了?」


  水沂濪摸了摸她的腦袋:「該是去你爹那裡了吧!」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對孩子提沈昀。


  小香歪著腦袋,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可她年紀太小,頭腦太簡單,想不出什麼。


  小香牽著水沂濪的手進到屋裡,她坐在水沂濪的懷裡期待滿滿的看著對方:「娘親,讓哥哥帶爹爹過來吃飯好不好?」


  水沂濪愣了下,想到剛才小珂那不太對的臉色,心頭一陣愧疚,便難得應下了:「好!」


  「真的?」小香的眼裡立刻盛滿了奪目的光彩,以前的她再活潑也沒此時此刻要來的興奮。


  水沂濪受了感染,不由也笑了起來:「真的。」


  小香在水沂濪的臉上吧唧了好幾口,弄的她臉上濕漉漉的:「娘親,爹說他做夢都想一家四口吃頓飯。」


  「嗯!」對於沈昀的心思,水沂濪沒興趣去關注太多。


  後來水沂濪吩咐了五兒去喊人,可最後過來的卻只有剛才跑走的小珂一人。他小臉沉沉的,明顯心裡壓著事情。


  小香跑過去拉住小珂的手:「哥哥,爹爹呢?」


  對水沂濪來說,她最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兒子。看到兒子這副臉色,她不由有些沒勇氣與他說話。


  她過去將小珂摟在懷裡,柔聲問:「爹爹呢?」


  「出去了。」語氣莫辨。


  「那我們自己吃飯吧!」水沂濪牽著小珂坐下。


  「嗯!」


  之後的幾天,水沂濪都沒見過沈昀,起初她並不認為有什麼。畢竟多年來,他出現在她眼前的頻率並不高。


  這日,天色較晚時,小香拉扯著水沂濪的衣袖:「娘親去接哥哥吧!爹爹每天都不在家,哥哥每天都是一個人回家。」


  水沂濪難得微有些詫異起來:「你爹不在家?」


  據她所知,這幾年,他可是從來沒有亂跑過。縱使不在她眼前晃悠,她也能感覺到他一直在她周圍。


  小香點頭,委屈道:「小香好想爹爹。」


  對於沈昀的去處,水沂濪興趣不大,她抱起小香就走:「咱們一塊去接哥哥。」


  去到肆意人的府邸時,水沂濪抱著小香直奔肆意人專門給小珂準備的院子里。


  「哥哥……」小香過去抱住小珂。


  這時他正在嘗試著配製丹藥,抬眸見到水沂濪,他抿了下嘴,輕輕的喊了聲:「娘親!」


  水沂濪過去撫摸著他的腦袋,柔聲道:「娘來接小珂回家。」


  對於小珂的好學,她不是沒有勸說過讓他平時多玩玩,別只顧著學習,這樣壓力太大。可他並不聽,就仿若瘋魔了一般,除了學就是學。


  「好!」他收拾了東西就過去牽起了小香的手,任水沂濪牽起他的手,三人手牽手離去。


  路上水沂濪問他:「剛才小珂在做什麼?」


  小珂:「配藥制丹藥。」


  「制丹藥?」水沂濪略微擰了擰眉,「什麼丹藥?」


  小珂抿起了嘴,沒有說話。


  水沂濪側頭打量著他,終究是沒有多問。她想,沈昀既然會允許他拜肆意人為師,便是可以管得住他的。


  「娘親……」小香突然放開小珂的手,轉到水沂濪那一邊,拉著她的手,抬著頭眨巴著眼睛道,「我剛才好像看見爹爹了。」


  水沂濪一時沒有應話。


  「在哪裡?」小珂停下腳步四處看了起來。


  水沂濪看著他,心微微下沉。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個孩子還是很親她,但她心裡是有數的,無論是小香,還是小珂,更親的都是沈昀。


  小香過去牽著小珂往回走,水沂濪轉身跟著他們。


  他們在一處青樓前停下,小香指著二樓:「就在那上面,爹爹剛才就在窗前站著。」


  小珂聞言看向了青樓裡頭來來去去的姑娘們,也不知是想到什麼,抿起了小嘴。


  站在他們後頭的水沂濪卻難得露出感興趣之色:「小香確定那是爹爹?」


  小香回頭看她,想了會後,便搖頭:「小香不確定。」


  小珂也回頭看著水沂濪。


  為了確定,水沂濪便施用輕功起身飛了上去,蹲在小香所指的那間房的窗口上。


  坐在桌子邊發獃的沈昀感覺到什麼,立刻側頭看了過來。當他看到睜著眼睛看著他的水沂濪時,臉色冷了下來。


  確定他喜歡流連花叢的老毛病犯了,水沂濪沒做猶豫轉身就跳了下去。


  這時老鴇帶了兩位未開·苞的姑娘步了進來,老鴇搖著鳳尾扇,笑的花枝亂顫:「咯咯咯……來來來……過來伺候王爺,可得伺候好了。」


  沈昀在清都從未逛過青樓,老鴇想著能將這個與皇上關係奇好的悅王爺拉穩了,他們瓊玉樓便賺大發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已經在這裡呆了許多天,無論她帶什麼姑娘過來,都被他冷著臉趕了出去。可她不死心,這不又帶了兩位最清純的小姑娘過來。


  老鴇:「王爺,這二位可都是今天……」


  「滾!」沈昀緊握著拳頭,眸中泛著紅光,顯出了前所未有的陰冷可怖,仿若下一刻就會張牙舞爪殺人嗜血。


  老鴇嚇了一跳,趕緊領著同樣嚇得不輕的姑娘出去了。


  沈昀起身站在窗口神色幽幽的看著自己那漸行漸遠的妻兒三人,許久許久后,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川流不息的大路上,一身冰藍色衣裳的沈修珏騎著一匹白馬小跑著。他抬起銳利的眸子看到瓊玉樓二樓窗戶口的沈昀,立刻飛起身迅速跳過去從沈昀的側邊進入了房間站定。


  沈修珏走到沈昀身邊微微低頭聞了下,見並未聞到多濃烈的脂粉味,接而抬眸看著沈昀。


  沈修珏打量著沈昀的神色:「你在氣她?你不會蠢到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


  沈昀的目光依舊落在水沂濪他們離開的方向:「我在引輯命出來,我要殺了輯命,殺了那個水兒在外面的牽挂。」越說,便越是咬牙切齒起來。


  沈修珏:「怎麼突然想到要殺他?」


  沈昀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怒氣,努力冷靜道:「五年,他已經給水兒傳了五年的信條。只要水兒不理他,我便能忍的下去。可是前幾天水兒理了他,水兒還沒放棄他,水兒還想跟他走。」


  沈修珏:「看了她寫的內容?」


  沈昀搖頭:「沒有,晚了,沒看到。」


  沈修珏眯眼看著他:「我現在命令你回去,如果你不想情況變的更糟糕的話。」


  「還能有多糟糕?」沈昀突然激動的吼了起來,「七年了,她還是那麼厭惡我,你知道我有多絕望?我現在什麼顧不得,我只要殺了輯命,只要讓水兒牽挂的人只在悅王府。外面的一切一切都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沈修珏注意到他眼底的那近乎不正常的神色,立刻握住他的手腕為他把脈。


  沈修珏臉色微變:「心脈嚴重受損,你現在就跟我去肆意人那裡吃藥忘記那個女人。」他抓住沈昀的胳膊就要將其拉走。


  沈昀一把甩開他的手:「你先想想若是你,你願不願意忘記容不霏。」


  沈修珏冷了臉色:「你若是長期為那個女人壓抑傷神下去,會死。」


  沈昀:「什麼那個女人?她是你皇嫂,我的妻子。」


  沈修珏明顯也火了:「我不認!」


  他本欲瞬間點住沈昀的穴道,將其抓到肆意人那裡,不想沈昀只是瞬間就衝破了穴道。


  沈昀咽了咽吼間差點噴涌而出的鮮血,詭異瘋狂的笑了起來:「繼續點啊!有本事就抓我啊!」


  沈修珏知道,沈昀已經瘋了,從老早開始,他就已經有瘋的跡象,只是被壓制了下去。


  如今這是再難壓制了。


  沈修珏只能退而求其次:「你可以不忘記她,但別殺輯命,這會讓情況更糟糕,」這些年,他算是學會了不少情理中的事情。


  沈昀果斷拒絕:「必須得殺!」反正殺不殺,他的水兒都不會給他機會,那倒不如殺了。


  沈修珏冷著臉哼道:「你可以試試,在我的阻止下,我倒要看看你能殺的了誰。」輯命若真死,只會讓沈昀與水沂濪的關係更是惡化,沈昀便會死的更快。


  沈昀沒有再說話。


  沈修珏遞出一粒藥丸:「吃了。」


  沈昀知道是治傷的,沒有拒絕,接過便吃了。


  「悠著點,我會派人盯著你。」沈修珏冷笑了聲,便走了。


  這哪裡是給他留了一個叔,根本就是給他留了一個大兒子,最最最讓人操心的大兒子。


  隨著沈修珏的離開,沈昀也沒再在這個青樓多逗留。


  在老鴇與眾姑娘的依依不捨下,他面不改色的離去。


  回到悅王府,他本想直奔水沂濪那裡,可最後他終究還是壓抑住了內心的狂躁,去了自己的那院。


  水沂濪自打知道了沈昀有逛青樓,之後的日子裡便非常關注他的事情。知道他每日做的事情要麼是去宮裡幫聖上處理國事,要麼是去青樓呆著。多數時候是在自己屋裡呆著,也不知是在做些什麼。


  接連一個多月,沈昀都沒再出現在她眼前一次,不過倒是經常會陪一陪兩個孩子。


  據兩個孩子所形容的,現在的沈昀過的挺快活。


  水沂濪迫不及待與他和離,只是關注了一個多月,便坐不住想嘗試與他談談,看看他的反應,來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是繼續等,還是逃。


  於是就在晚上他回來時,她第一次踏進他的院中,眸中不由有些恍惚之色。


  當她朝正屋步去時,沈昀剛好踏了出來。


  看到他,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沈昀卻是狀似滿不在乎的笑了起來:「倒是難得,水兒竟是會來為夫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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