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18章
鴻德年,臘月二十四,這是一個張羅著辭舊迎新、迎祥納福的日子。祭灶、掃塵、貼春聯……整個清都百姓來來去去,也是頗為熱鬧的。
趁著沈修珏沈昀他們都在舉行祭祀大典的空擋,水沂濪將孩子都交給了小兒五兒,自己與容不霏一道出宮了。容不霏本就有隨意出宮的權利,宮中侍衛也都見慣了她的來來去去,所以自是沒有人阻攔她們。不過容不霏知道,暗處定是有沈修珏派出看著她的暗衛,也有沈昀派出看著水沂濪的暗衛。
她們一路遊盪著,故作只是出來趕著小年的熱鬧玩一玩。
容不霏不知道的是就在暗處正有另外一雙怨毒的眼睛盯著她,那人便是死去的紅荷之母,商青溪曾經的奶娘許氏。
許氏將暗器交給自己辛苦所找的赴死殺手手裡,冷道:「就算是同歸於盡也得給我將她給殺了,事成之後我定是會將另一半錢交到你的家人手裡,讓他們一輩子吃穿無憂。」
這位赴死殺手名喚京二魚,其實也不是什麼專業的殺手,就是個身手不錯且沒什麼錢的絕症患者,湊巧與許氏認識,便就被許氏找上了。許氏覺得他好就好在活不了幾天,做事自是能拼則拼,無論如何也能落得個死無對證的結果。
京二魚臉色蒼白的接過許氏手裡那做工精妙的暗器:「好!」總歸是殺人,他身手再好也只是個老百姓,自是緊張的。
他望著漸行漸遠的容不霏與水沂濪,動作利索的自我掩護著跟了上去。
許氏看著京二魚這身手,暗自放心了不少。想到她那小小年紀就慘死的女兒,她就紅了眼眶。
這個仇,她一定得報!
與水沂濪並肩走在一起的容不霏眉頭微擰,側頭問道:「水水?我咋感覺有危險?你感覺到了嗎?」
一心一意挂念孩子的水沂濪心情非常不好,她悶悶不樂的搖頭:「我沒有!」
容不霏以為是自己心虛的緣故產生錯覺,便沒有較真。她的目光四處遊走著,找尋著甩開那些暗衛的機會。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家衣鋪的門面上,她不由想起當初在昆南城時自己就是在衣鋪擺脫葉鷲的。於是她對水沂濪道:「水水,這裡頭的成衣看起來不錯,我們進去看看?」
水沂濪知道她的動機是什麼,便就應下了。
進入衣鋪,容不霏就順著感覺讓掌柜的拿下兩套成衣,一套遞給水沂濪:「水水,我們一起去換?再一起看看怎麼樣?」
水沂濪看到手裡是套粉色的衣裳,故作嫌棄的搖了搖頭:「我兩個孩子的娘了,不愛穿這顏色。」
容不霏嘰嘰咕咕起來:「古代人還講究這個。」
水沂濪:「什麼?」
「沒什麼。」容不霏的目光落在一套黑色的女裝上,笑道,「水水,其實我覺得你或許穿黑色也不錯。」
水沂濪稍一想,便點頭:「也好,掌柜給我拿下來吧!」
於是二人便一人拿了一套外裝隨衣鋪的丫頭去了試衣間。
如容不霏所想,確實有重重的暗衛跟著她們,他們都離這家衣鋪不遠,將其包圍,一層環著一層,隱沒於衣鋪周圍各處。
時間未過去多久時,兩個衣鋪丫頭從衣鋪的後門走了出去,她們正是容不霏與水沂濪,只是換了身衣鋪丫頭統一的穿戴,妝容與原本的自己也差了不止一點。
容不霏低著頭,隨時準備著若有人發現而追上他們,她便會使用寒笛。
離的遠的暗衛或許看不到什麼,但這時正抄另外一條道過來的京二魚與容不霏他們迎面接近。京二魚抬眸便注意到變了裝的容不霏,接而趕緊低頭裝作未見。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好在陰差陽錯這樣遇到了,否則他離遠了也是不會發現她們的,畢竟她們變裝變得太徹底。
他們擦肩而過時,容不霏不由朝京二魚的背影看了看。莫名的,她覺得這個人有問題。於是她喊了聲:「那位大哥等一下。」
京二魚停下腳步,咳了咳後轉過身:「是在喊我嗎?」大概是因為平時咳嗽太多,他的聲音沙啞的非常難聽。
容不霏看到京二魚這面黃枯瘦的模樣,覺得對方明顯只是位很可憐的百姓。於是她搖了搖頭:「不是!」
京二魚聞言面露疑惑,左右看了看,也沒多想,便就轉身走了。
水沂濪拉了拉容不霏,催促著:「快走吧!別耽擱了。」
容不霏點頭:「好!」
隨著時間的流逝,暗衛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有兩個人進入衣鋪好生一番盤問,才知她們竟是跑走了。
於是除兩個人回宮稟報,其他人分路追了上去。
約莫估計多少有些安全了,她們進了家衣鋪又換了身衣服一會施用輕功,一會快跑著離去。
京二魚始終緊隨著她們,大概是看出她們想出城,京二魚一開始並沒有動手,而是在跟著她們出了城以後,躲在暗處疾步跟著她們。枝葉雜草,刮破了他的衣裳,劃破了他的皮膚,鮮血滴的再兇猛也不顧。
隨著水沂濪快跑的容不霏總覺得有危險,不由不放心起來:「水水,你當真沒有感覺到有危險嗎?」
水沂濪:「沒有!」她並沒有說謊,京二魚的目標是容不霏,並不是她。如今她全心全意只為逃跑,感覺不到也屬正常。
容不霏自覺自己是不如水沂濪厲害的,既然對方都感覺不到,她就覺得或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了看前方,又道:「倒是奇怪了,照理今日城外來往的馬車該是很多,我們怎如此湊巧的一輛都看不見?」依照昨日的計劃,她們是打算出城后搶一輛馬車的。
水沂濪:「無礙!總會遇到的。」
「嗯!」容不霏拋開那始終纏繞著她的危險感,因為太累,便道,「水水,我們先休息會吧!我武功弱底子弱,好累。」
水沂濪這才注意到容不霏的狀態似乎不大好,便趕緊停下扶住她:「那我們去側邊林子里躲躲,休息會?」
容不霏點頭:「嗯!」不知怎的,她總感覺小腹隱約有些異樣感,不大舒服。
只是就在水沂濪扶著容不霏走向側邊林子時,水沂濪眸光陡的一凜,環住容不霏的身子轉了一圈。
一隻袖箭插在了她們邊上的樹榦上。
容不霏睜大眼睛看著那隻袖箭,驚詫不已:「還真有危險。」
水沂濪轉眸撲捉到非常遠處似乎有一個人,她立刻起身踏著樹枝施用輕功追上去。
京二魚看到失手,暗自一驚,趕緊轉身離去,隱沒於林中。
這個京二魚果然是有一手,加上為了家人,他拼了老命竟是躲過了水沂濪。水沂濪找了找,沒找到人,便趕緊回去環住容不霏,帶她一道快速離去。
這回水沂濪絲毫不敢喘氣,許久后才帶著容不霏著陸,稍一歇息她就牽著容不霏跑起來。
當下的容不霏是不多累了,可看水沂濪這副不要命的逃跑架勢,心頭不由一陣擔心。
就在她們跑出樹林,路過一條道正要跑往對面叢林時,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馬車裡的人正是前去自己小姑墓地的忌墳的商青溪,她見到慌忙逃竄進入林中的人竟然有容不霏,眸露驚訝。
以她的性子,她該是事不關己的離去,只是不知想到什麼,她突然將馬車喊停,跳下馬車對邊上駕著馬的護衛道:「把你的馬給我。」
護衛:「是!」
這時商青溪的另一位貼身婢女忙跳了下來:「郡主這是要去哪裡?」
商青溪未說話,駕上馬便繞路去追容不霏她們。對於這一塊地勢她非常了解,很快她便到了容不霏她們可能經過的那條路邊等著。
果然很快便看到水沂濪與容不霏從林子里跑出。
見又上了一條路,水沂濪牽著容不霏停住,當她看到商青溪時,冷問:「你是誰?」
商青溪淡道:「路過。」
大概是並未從商青溪身上感覺到惡意與武功,水沂濪從容不霏跟前蹲下:「阿不上來。」
容不霏氣喘吁吁的猶豫:「可是你太累了。」
水沂濪沒與之多言,背起容不霏就施用輕功朝對面的林子跑了。
商青溪難得對著她們的背影喊了聲:「那邊林子里有迷障,會迷路。」奈何她們消失的太快,該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她想了下,也跟了進去。
水沂濪對容不霏道:「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寒笛,免得招來人。」
容不霏無奈應下:「好!」對於商青溪的出現,她並不覺得意外,畢竟今天日子特殊,興許人家也是上墳的。
只是那京二魚分明極了解這一片的地勢,竟是老早就躲在這片林中,在側面遠遠的就射出一支袖箭。
這回一心一意逃跑的水沂濪實在太累,精力有限,沒有來得及完全躲開,那支袖箭就那麼生生的插入容不霏的腿上。
容不霏慘叫一聲,臉色煞白:「啊……疼啊……」
大概是覺得她們不可能逃跑,京二魚走近了些,又接連射出好幾支袖箭,一支比一支離的近,只是都被水沂濪背著容不霏給躲開。
容不霏緩過疼痛,立刻抽出身後寒笛吹奏起來。
皇宮大祀殿天壇。
往年祭祀大典,任何人都不會去打擾,這是規定,是對先祖對諸神的尊敬。所以一直到祭祀大典結束,暗衛才敢向沈修珏稟報容不霏與水沂濪逃跑之事。
沈修珏聞言神色陡的變的陰沉森冷:「混賬東西!現在才說!」揮袖間,那名暗衛被摔到天壇上,生生的砸死。
百官頓時嚇得氣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