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臥室內通黑幽暗,唯獨一處亮著光。
浴室緊閉磨砂門最底下的門縫,泄出一道明晃晃的亮光,印在近處實木地板上。
裏邊水流聲淅淅瀝瀝,響徹許久。
洗手池邊,顧亦徐將頭偏向一側,羞窘得沒眼看。
她隻負責伸手,程奕收拾殘局——
像家裏最調皮的那個小孩子,在外頭玩了一手灰撲撲,被抱到水池邊搓洗,耐心衝洗幹淨每根手指間的縫隙。
塗上洗手液後,白而細膩的泡沫,摸起來有種滑膩感,相似色澤和觸感令顧亦徐不禁聯想到……
哪怕泡沫衝走過,她還是覺得手上有所殘留。
不知是精油,或者其它。
程奕瞥見她的神情,心中暗笑。
毛巾擦幹濕漉漉的手,被掛到一邊橫杆上。
靠過來時,從身後緊緊懷抱住她,程奕調侃:“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鏡子前,兩道人影貼合得親密無間。
耳鬢廝磨,聲音低到僅彼此可聞。
顧亦徐耳尖紅上幾分,“沒有。”
“感覺如何,還好受嗎。”
顧亦徐輕咳幾聲,努力鎮定回道:“這話應該換我問你。”
“舒服,喜歡。”
程奕從善如流,“這一定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
顧亦徐猝不及防,他這也太……
太直接了吧!
程奕麵不改色說完,眼神溫柔地注視著鏡子裏的人。全新體驗不止於生理上的宣泄,還有著更深層意義。他非但不抗拒顧亦徐的觸碰,反而因為是她,感受到從所未有過的滿足感。
這個積極認知令程奕倍感欣悅,意味著更有信心去克服陰影。
“你說的那句話要算數。”
他故意問:“哪句?”
“就剛才。”
怎麽自己說過的話不記得了?
顧亦徐厚著臉皮重複一遍。
“不找別的醫生,那我以後‘救治’你。”顧亦徐扭頭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異彩的光:“是這個意思麽?我們循序漸進,就像今天這樣,行嗎?”
程奕微有動容。
“想要我不那麽在乎你,是不可能的。”
她輕聲細語,話語卻是完全相反的堅持:“這點我永遠改不了。”
在程奕麵前小心翼翼,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太過重視。
他的喜怒哀樂主導著自己全番身心,沒有辦法不去在意。
側身歪頭說話時,纖細脖子微仰起,頸部肌肉牽扯,連帶肩頸處拉緊、繃直成一條線,突顯在薄薄表皮層下。
像細弱的骨,按摸上去卻是軟的。
程奕沉默一瞬,抬手壓在那塊似筋似骨的凸起,位置卡得剛剛好,托起顧亦徐下頷,而後低頭深吻。
此刻所有語言顯得蒼白,他默許顧亦徐的行為,因為那不同於威嚴男人身上,那種常見居高臨下、冰冷施舍的同情,而是深愛之人在擔憂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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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親的太過頻繁。
有時氣氛正好,有時感情到位,或者其實什麽也不用,他們視線相碰,隻是單純地想如此罷了。
好在並不膩味。
吻至中途,脖子開始發酸,剛分開點空隙,想說換個姿勢時,顧亦徐忽然一怔,感知到身後被咯了下,像是什麽東西頂住自己。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那物體是什麽,不禁無奈凝噎:這才多長時間,怎麽又……
程奕像是看出顧亦徐的困惑,他絲毫不掩飾身體變化,反而有意無意蹭過腰臀,惹得顧亦徐更加驚惶失措。
末了,還若無其事地淡然道:“我年輕,你得體諒下。”
他們換成麵對麵,顧亦徐坐在盥洗盆旁的台麵上,臉紅耳赤,好不容易做足心理建設,再“體諒”時,程奕卻不動聲色攔住她。
“你再弄,我受不了。”
光是想到眼前這個人,消不下去。
他低笑一聲:“我自己來。”
顧亦徐原先一直沒看,關了燈周圍黢黑,近在眼前的臉不足以看清,何況是別的?
但此刻光線充足,該看不該看的,都瞧得一清二楚,顧亦徐低頭時渾身一顫,心間慌亂不已,“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好意思講出口。
她先前撫摸時,頂多感受個大概,因為羞澀不敢留神,腦內想得盡是別的東西,以是具象如何,隻有個隱約印象。
但在這一刻,顧亦徐才深刻意識到,程奕擁有四分之一白人血統,作為混血的“長處”。
她羞憤欲死,想盡快逃離,程奕卻舍不得鬆手,一直哄著:“別躲,讓我親下。”
天生擅長感知的能力此刻極盡發揮用處,攫取顧亦徐臉上的每一分信息,冷靜分析之後,再付諸於言行,他特意以蠱惑的語調循循誘導,顧亦徐很快軟化成一灘水,任由程奕施行。
“……”
最後,她手上幹幹淨淨。
但腿間隔著層衣物,微涼液體滲透進來。
顧亦徐麵上燒得通紅,更禁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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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十二月,手上奶茶從冰飲換成熱飲。
鄭丹蕙嘬飲一口新鮮出爐的阿華田,被燙了下舌頭,還沒嚐半口,嘴裏卻有了滋味——又痛又麻。
蕙蕙張嘴揮手扇氣:“沒什麽好的,盡學了麥當勞早餐豆漿那套,燙嘴。”
顧亦徐一手撐在桌上托腮出神,另一隻手搭在紙杯壁取暖,靜看外麵風景和過路的人。
“在和你說話呢。”
“聽到了,所以我沒急著喝。”
蕙蕙正視好友幾眼,隱隱察覺出點不對勁。
盡管顧亦徐和以前相比,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那麽個人。可蕙蕙打心底感覺,就是有哪裏不一樣了。
肌膚紅潤細膩有光澤,眉稍處有段豔不自知的動人風情,雙目盈潤似秋波潭水,秋水潺潺,含情脈脈。
一看就像——
蕙蕙揶揄:“最近遇上什麽好事?”
顧亦徐看她。
“見你容光煥發的,指定心裏有高興事。”蕙蕙好奇地坐直身子:“說來聽聽。”
“沒有。”顧亦徐失笑,“別瞎猜。”
連番追問下,顧亦徐不住笑道:“真沒有好事。非要說,大概就是最近過得很順心,沒什麽好煩惱的。”
“你確定?”蕙蕙詫異:“月底期末考都複習完了嗎?”
顧亦徐大受驚嚇,“說好不準提這個的!”
江寧大學向來開學晚放假早,今年春節在1月底,時間較以往提早不少,各校期末考隨之提前,從12月下旬至1月初的兩周時間,是江大的期末考試周。
期末考試安排提前1個月公布,顧亦徐看過她的那份,課程考試時間安排得密集,集中在最前麵幾天,最後一門財政學是在平安夜那天下午考完。
顧亦徐間歇性忽略痛苦的期末考,計劃直接打到結束後的聖誕、元旦兩個節日,興致盎然想到自從國慶過後,終於可以好好和程奕過個節,但天不隨人願,東大期末周比江大晚了足足一星期,意味著顧亦徐空閑下來時,恰好是程奕備考最忙碌的時候。
因此,製定的許多節日計劃不得不泡湯。
顧亦徐每年不求績點多高,她一沒有升學打算,二來不愁就業,所以一張漂亮成績單並非必要,隻求穩過及格線足以。
蕙蕙則門門奔著A+去。她是“滿分最好”,顧亦徐隻求“及格萬歲”,兩人誌不同道不合,幹脆商量好與考試相關一概不談,免得為了冷冰冰的分數傷了感情。
“出門玩提學習多沒勁。”顧亦徐頓時泄氣,想了想,又頗不甘心道:“我回家就看書,這學期平均成績要是沒有B,罰我吃素一個月。”
“這個好。”
蕙蕙眼前一亮,“就是不夠狠,還差點意思。”
這還不夠?
顧亦徐好奇:“那你發個給我看看。”
“去年就發過誓了,寧願以一年不脫單換我年級前三。”
“結果呢?”
“專業排名第二。”蕙蕙聳肩攤手:“代價你也看到了,今年一朵桃花都沒有。”
顧亦徐一臉“受教了”的表情,佩服道:“要論對自己狠心,還得屬你。”
“很靈驗是吧?你要不要也來試試,吃素一個月什麽的太輕了,神明都不願意搭理你。”蕙蕙極力慫恿:“至少得許願分手一個月,這樣的才作數。”
顧亦徐哪敢拿感情作賭注,連忙道:“我隨口說的,迷信不可有。”
蕙蕙卻不以為意:“盡人事聽天命嘛。”
她們漫無目的閑聊,講起校內各種零碎話題,比如投資項目分析的係主任當初說好代課兩個月,現在眨眼快到期末,宋潔老師的病還不見好,期末改卷的人是係主任,叫學生們光想想就頭皮發麻。
放置一段時候後,熱飲降到正常溫度。巧克力脂香濃鬱,入口溫化,顧亦徐邊喝邊聽蕙蕙講班裏八卦。
“哎,你知道嗎。”
蕙蕙笑道:“譚明言有女朋友了。”
顧亦徐咬著吸管搖頭。
“就最近談上的,上周校運會他報名1000米項目,女朋友在檢錄處陪他熱身,比賽完後兩人繞著操場逛圈,大家都看到了。”
“那女生是化院的。”蕙蕙悶笑,“化學與分子工程學院的女生得掰著手指頭數,好不容易有個不輸外國語、傳媒學院的美女當門麵,還被咱們經院挖走了。”
“譚明言現在是成了化院全體男生的公敵。”
顧亦徐會心一笑,並不意外。
沒有誰一定離不開誰,在大學內男女生表白、戀愛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顧亦徐曾經曆過不少男生向她告白,好友蕙蕙同樣不缺追求者,盡管嘴上一直嘲諷自己母胎solo,可若是想脫單那是分分鍾的事。隻不過她們對於那種膚淺、流於表麵的喜歡無法生出絲毫波瀾——今天他可以心儀自己,轉眼又能“愛”上別人。
年輕群體的愛情來得太輕易、太浮躁,又或者說太清醒,看似感情泛濫,實則不走心。
以至於。
慢慢來,成為一種難得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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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看了。”蕙蕙衝她眨眼:“那女生長得沒你漂亮,譚明言眼光不行啊——”
顧亦徐否認:“不可能。”
“真的,騙你幹嘛。我覺得你比她好看多了。”
“你誇人也要有個度好吧。”顧亦徐哪裏不知道蕙蕙說這話時帶著極大濾鏡。
“當我沒上過校園網?”她翻出手機,找了半分鍾後,挑中一張照片:“喏,你自己好好對比下。”
譚明言女朋友在江大挺有名,因為化院女生數量稀少,院花之名無可爭議,那女生不算頂漂亮,但也絕對在女生堆裏屬於鶴立雞群的那隻“鶴”。
蕙蕙眯著眼仔細端視,咦——好像是比顧亦徐漂亮些。
她隻好改口:“行吧,暫且顏值上對方略高一籌。”
“但沒關係。”蕙蕙勸慰道:“誰讓你姓顧呢?比你有顏的沒你有錢,顧大小姐。”
自路演結束後,她得知了顧亦徐的真實家世,著實吃驚了好一陣子,現實擺在眼前,蕙蕙想不接受都難。
她終於明白為何顧亦徐對譚明言這類校級男神的追求完全無動於衷,廢話!——換作是她有這樣的家世底蘊撐腰,找個明星男模還不是勾勾手指的事?哪還看的上譚明言?
蕙蕙原先還擔心程奕長得太招搖,容易招蜂引蝶,可如今看來這兩人沒一個是“省心”的:一個有顏,一個有錢。有顏的那個暫且不提,像亦徐這樣年輕、貌美又溫柔的富婆去哪裏找?
想到這,蕙蕙心裏那個直癢癢呀,甚至開始嫉妒起程奕“走運”。要不是清楚顧亦徐隻喜歡男的,她都恨不得親自挽袖子上!
顧亦徐無奈:“比我有顏有錢的多了去。我爸爸常說人外與人——”
“等等。”
蕙蕙打斷,“糾正一下,不是你爸,是咱爸。”
顧亦徐:“啊?”
“從知道你身份的那天起,我就是咱爸沒有血緣的女兒,你顧亦徐異父異母的親姐姐了。”
顧亦徐哭笑不得,“說什麽胡話呢。”
蕙蕙滿不在乎,“反正網上多得是想認顧董事長當爸爸的人,多我一個不多。”
“對了,咱爸最近在忙什麽呢?談幾百個億的合同?還是參加重量級飯局?”
“這個時間點……”
顧亦徐細想片刻:“應該在打高爾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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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慶民從休息室出來,換了身幹練利落的運動裝。
助理敲門時,顧慶民以為來提醒出發,正要回答,卻聽到是周讚元教授來了。
一般情況下,與顧董麵談、組織會議都需要提前預約,他在商場的地位擺在那,沒有閑暇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
但對於集團內部董事,顧慶民的耐心好上不少。
顧慶民直接道:“請他進來。”
周教授踏進辦公室,與顧董一番客套。
顧慶民瀟灑一笑:“老周,今天怎麽不打聲招呼就過來了。”
周教授也是人精一個,見顧慶民儼然換了身衣服,卻故作驚訝:“您這是要出門?”
顧慶民頷首:“垣達地產的老總做東,請幾個人打場高爾夫,左右沒事出去走走,權當消遣一下。”
周讚元自然不會以為顧慶民是真沒事,純粹跑去消遣,這高爾夫局組的老總們隻怕個個身價不菲,他識趣道:“本來到集團臨時處理些實務,想到那項綠色甲醛工藝專利還有些修改細則,就想著來找顧董您聊聊。這不趕巧,顧董正有事忙,那下次再說吧。”
在商言商,提起合作協商,顧慶民立即提起精神。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再晚得路上一耽擱得遲到。
“要不這樣。”顧慶民拿定主意:“老周你待會要有時間,和我一起去打趟球,咱們路上邊走邊說。”
“那好啊。”
周教授自是欣然應允,“隻是我這衣服……”
“沒事,到了再換嘛。”
除了專利上的工作,顧慶民還有一事,恰好正想找周教授聊聊。
電梯內,顧慶民開口道:“上次你帶來的那個學生,我印象很深刻。”
周教授有些意外。
“程奕?”
顧慶民怎麽忽然想到他了?
顧慶民點頭:“據我所知,他應該是新加坡國籍。”
周教授心中詫異,當初申報項目時他無意看到個人信息,才知道程奕不是中國人,但顧慶民怎麽會……
顧慶民重重拍了拍周教授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這個學生可不是一般人呐。”
周教授不解:“顧董何出此言?”
顧慶民笑了笑,“他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作者有話說:
呼-終於掉馬了。
……
……
……
這裏跟大家鄭重說聲抱歉,我需要請一次長假。
昨天下午和導師溝通時,發現自己竟然記錯了初稿時間,導致我手上兩篇論文時間直接撞上,被自己蠢哭,昨晚煩心焦慮得整晚睡不著。
最後決定暫停更文,卡在這裏實在對不起。
但自己犯的低級錯誤隻能認了,另外學校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各種報告、材料,零零總總加起來需要一段時日梳理,大概兩、三星期左右。
本來打算昨晚直接請假,但請假條掛不了這麽多字,又擔心直接發評論區,部分非app端的讀者不能看到,所以決定更新一章,在作話裏發。
沒做到穩定更新、突然斷更真的很難受,請當我被送去閉門思過一段時間……
等結束後回來繼續日更。
——3,24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