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族聚會
第13章 、家族聚會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吊頂的琉璃燈墜流彩光轉。
明黃柔亮的壁燈照拂到長桌上的骨瓷餐具,折射出冷冷皓潔的色澤。
琺琅瓶中盛放鮮花,精致桌布上擺放著宴前甜點。點綴月季和草莓的三層翻糖蛋糕香味誘人,玻璃長曲頸瓶內淌著宛如紅寶石透亮澄淨的酒液。
顧家別苑占地極廣,位於莊園深處。主宅內珠圍翠繞,顧茜綿指使傭人將廳室間的玉葫蘆簾子挽起,以免擋到客人。
小輩中幾個孩子嬉笑打鬧,在忙碌的大人們之間捉迷藏,從門廊跑到客廳、餐桌間。
一個穿背帶褲的可愛小男孩撞到擺放餐具的傭人身上。顧茜綿險險抱起小兒子,避免他跌倒在地毯上哭鼻子。
顧老爺子和老太太與一共生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顧亦徐父親顧慶民是長子,次子顧慶宗,還有兩個年紀小的女兒。
顧家別院裏,平日隻住著顧老爺子和老太太,以及最小的女兒顧茜綿一家。
二姑顧茜綿是顧老太太四十多歲高齡生下的女兒,從小被父母和兄姐疼愛照顧,她在北方讀大學時遇到了現在的丈夫,兩人情投意合,很快談起戀愛。
準備談婚論嫁時,男方父母是當地所讀大學城市的高中教師,小康家庭不愁吃喝,也不貪圖顯貴,隻希望兒子留在家鄉發展,考上公務員。
對於兒子喜歡上一個富家女孩,男方父母非但高興不起來,反而顧慮重重。兩家經濟實力差距太大,門不當戶不對的,這婚事能成嗎?
然而年輕小情侶恩恩愛愛,不肯為這些俗套分開。顧茜綿知道自己父母不會同意。接受家族企業後,大哥顧慶民家中說話的份量越來越重,於是她央求起大哥通融她的婚事,顧慶民被小妹折騰得沒辦法,最終隻好鬆口。
待顧慶民同意後,顧老爺子那邊隻能勉強默許,但仍有不滿,要求男方上門住到女方家中。萬幸兩位教師父母還算開明,為了兒子兒媳能幸福,他們自然願意退步。
顧茜綿嬌養得很,十指不沾陽春水都是輕的,三十歲的人還一派天真無邪,生活得沒有煩惱。丈夫生性老實敦厚,像他父親一樣愛護妻子,手持顧氏集團股份的每年豐厚利潤分紅,足以讓她過得衣食無憂。
顧茜綿擦去兒子臉上的汗,拍拍屁股讓他繼續去和哥哥姐姐們玩。
嫂子秦月見了,羨慕道:“小妹住在爸媽身邊就是好啊,沒有煩心事,妹夫也疼你疼得不行,三十歲了看著還和畢業那年一模一樣,越活越年輕。”
顧茜綿被逗樂,掩嘴笑道:“二嫂現在也很年輕。”
打扮得是位貴婦人,但神態動作還和個小姑娘似的。
秦月嘖嘖搖頭:“比不上比不上。花再多錢保養有什麽用,我一看到我那兒子,氣壓就上來了,皺紋又多添兩條。”
“他——”秦月無奈歎氣,“算了,不說了。我指望不上他跟他姐姐那樣有出息。”
顧茜綿心知這侄子有多混賬,倒了杯茶遞過去,轉移話題:“媽最近身體不舒服,說生日就不出去吃了。我訂了外麵餐館的廚師親自過來做。家宴已經備好,大哥大嫂他們什麽時候到?”
秦月輕啜青柑普洱茶,“快了吧。你二哥和爸在書房下棋,我去叫他們出來。”
顧茜綿跟著起身,去廚房檢查有沒有遺漏的。
一眨眼,長桌上的蛋糕少了一角,孩子們躲在餐桌布底下偷吃草莓蛋糕,蹭的滿臉奶油。
顧老爺子和老太太出了屋子。老太太今兒壽辰,穿了件真絲絨麵墨綠旗袍,交織金線的滾金邊,胸口佩戴一串碧璽。
她年逾七十,滿頭銀白,笑容和藹可親,氣質優雅沉靜。
不多時,顧慶民夫婦也到了,手邊提著送給母親禮物。
徐苓君淡笑道:“媽,祝您生日快樂。”
顧老太太笑嗬嗬地收下,卻往身後看,沒見到孫女,“一一在哪?怎麽沒有來?”
徐苓君道:“她在池子邊上裏喂魚呢。”
顧老爺子坐在沙發中央,胡子氣得抖了下:“又在糟蹋我的龍魚。”
為了給顧奶奶慶生,四個兒女都回家一起陪母親吃頓生日宴,各家孩子們也都來了,但卻少了一個人。
顧箐在客廳看電視,父親叫她:“箐箐,你弟弟在哪裏?長輩們都到了。”
顧箐說:“他不在家裏,應該去哪玩了吧。”
顧慶宗登時動怒,“奶奶生日也遲到,全家人等他一個人,無法無天了他!去,給你弟弟打個電話讓他趕緊滾過來!”
顧奶奶寵溺孫子,在旁邊拉架:“沒事箐箐,你別催他。晚點到沒什麽,澤臨指不定正在路上開車呢,接電話不安全。”
“媽,你別縱著他——”
顧箐掏出的手機又塞回去。
秦月卻小聲讓她出去打,催促顧澤臨快來,免得惹他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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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式雕花鐵藝庭院大門緩緩打開,門衛站立兩側,一輛暗橘色邁凱倫輕鳴聲浪駛進,超大尺寸的伸縮擋流板尾翼氣勢十足。為了保持某種含蓄典雅的逼格(顧澤臨自認為),顧家莊園依然采用人工開門而非電子。
顧澤臨吊兒郎當地甩著鑰匙,下車走到主宅前,不出意外看到個熟悉背影。
近三十平米,一米多深的曲形水池內,百許尾紅龍魚靈動地遊曳水中。顧亦徐上半身趴著木質欄杆上,往池中撒魚糧,紅龍擺動魚尾爭相搶食。
忽然背後有人虛虛推了一把,顧亦須驟然被嚇到,手裏魚食撒了一池子,一群龍魚快活地浮出水麵咬食躥出水花。
顧亦徐驚魂未定,回頭一看,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顧——澤——臨!你個臭小子又捉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小時候這裏還沒養魚,隻是個假山流水的布景池子,顧亦徐就被顧澤臨打鬧時推下去過,如今舊事重演,她說什麽也要把顧澤臨推下去報仇。
兩人在池子前推搡,一言不合打起架。
高大的少年渾身都是力氣,顧亦徐哪裏是他的對手。半濕不幹的頭發像是出門前剛剛衝洗過,身上氣味幹淨清爽,沒有汗氣味兒,但那副莽撞和討打的嘴臉還是一樣欠扁。
眼看真惹急了顧亦徐,顧澤臨連忙收手道歉:“姐、姐我錯了,真錯了,你放過我吧。”
顧亦徐忿忿甩開他,“是你自己討打!”
“別鬧了你倆。”
顧箐不知何時出現在台階上,雙手抱臂,直直盯向顧澤臨:“你現在越來越淘氣,成天在外麵鬼混不回家,手機電話打不通,爸媽的消息不回。奶奶的生日你也遲到,顧澤臨,你是不是太久沒人管皮癢了?”
顧澤臨撓撓頭,“大姐,你別嚇唬我了。”
顧箐目光銳利,氣場全開:“誰和你開玩笑?”
能治他的人來了,顧亦徐偷樂,“拜拜,我先進去咯~”
說完溜進門口。
“我們也進去。晚上宴會散了你別跑,留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顧澤臨一掃剛才的生氣,蔫蔫地:“噢。”
“噢是什麽意思?”
“好好,知道了。”顧澤臨小聲嘟囔煩不煩啊,卻沒膽叫顧箐聽見。
顧箐這才臉色稍霽。
顧老爺子那一輩雖說不是重男輕女,但傳統觀念根植,還是認為兒子才能傳宗接代。所以顧老爺子對顧慶民、顧慶宗兩兄弟的後代很看重。
長子顧慶民就不說了,徐苓君在省委機關上班,當初計劃生育政策對公務人員查的很嚴,隻生了顧亦徐一個女兒。顧老爺子喜愛孫女,但說一點不遺憾那是假的。次子顧慶宗的媳婦秦月在生了顧箐之後,曾懷過個孩子,卻意外流掉了,後來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又才有了顧澤臨,所以顧家對他的偏愛是有目共睹的。
爺爺奶奶一味溺愛,母親秦月不幸經曆流產,出於某種彌補的感情,她對後來懷上的顧澤臨喜歡的跟個什麽寶貝似的。他爸顧慶宗隻有被惹急了底線才會動手,其餘時候一概對兒子的混賬行徑睜隻眼閉隻眼。
唯獨顧箐是個例外,她見不慣顧澤臨胡作非為,故而總要板起麵孔嚴厲教訓。
在顧澤臨眼裏,大他六歲的親姐顧箐比他爸媽、他爺爺奶奶加起來還要有威脅。
菜肴擺上後開宴,大人們把滿臉奶油的小屁孩兒從桌底下撈出來,擦幹淨手放進座椅裏,年紀小的還不會用筷子,阿姨在邊上喂飯。
顧爺爺奶奶坐首位,左側下邊是顧慶民和徐苓君,右邊是顧慶宗秦月,往下是大姑二姑和姑父們。
桌上的小輩隻有顧箐、顧亦徐和顧澤臨三人。
顧亦徐在桌子底下和顧澤臨絆腳,兩人又不知為何鬧起來。
二姑顧茜綿忽然尋思道:“這桌子怎麽在搖晃?”
二姑父放下筷子,表情疑惑:“我也感覺到了,好像是有點。”
顧箐輕咳一聲,桌子上的動靜立刻停下來。
顧茜綿訝異,又說:“誒不晃了。”
“不想在這吃就去小孩子那一桌。”
顧箐眼神警告二人,“聽到沒?”
接收到來自食物鏈頂端的危險,顧亦徐兩人頓時老實安分了。
顧家大人們相視一眼,大概都知道怎麽回事了。
顧奶奶笑道:“一一和澤臨兩姐弟從小打到大,現在還經常吵架呢,跟長不大似的。”
“箐箐做大姐的什麽都要會,在外邊學習打理公司,在家裏管著弟弟妹妹。”大姑和秦月說道:“虧得她聰明又能幹,孩子中沒一個能比的上箐箐的。”
秦月笑笑說:“她年紀最大,懂事也早,不論是學習還是工作從沒讓我們大人操過一點心。”
顧茜綿不禁唏噓,她二哥的兩個孩子真是天差地別——顧箐自主性強,有主見,從小到大都是家中孩子的翹楚,普林斯頓本科畢業,聽說最近又籌劃申請哥大研究生,但因為國外疫情擱置了。
而澤臨卻是個半吊子,對讀書一點也不感興趣,花錢去英國留學鍍金,卻在國外染上一堆壞毛病,和那群二代三代們鼓搗玩樂,酗酒抽煙私生活混亂,年紀輕輕就換了四個還是五個女伴……
顧茜綿的生活圈子很簡單,三十年來被親人丈夫保護的很好,也虧得顧澤臨是她親侄子,不然平時遇到這樣的人,顧茜綿必然是輕蔑遠離的。
二姑的心聲自然沒人能聽到,桌尾顧亦徐還和顧澤臨暗暗較勁。
“好哇,你竟然談戀愛了!”顧澤臨抓到把柄,得瑟的跟什麽一樣,威脅道:“我要告訴伯父伯母聽。”
“你敢?”
顧亦徐鄙視他:“多大人了,還跟我爸媽告狀,你要被人打了怎麽不告你們老師去?”
“伯父——”
顧亦徐一把捂住他嘴。
但聲音驚動了前麵的人,亦徐死死捂著顧澤臨的嘴不讓他說話。
徐苓君見之微微蹙眉:“一一,別欺負澤臨。”
顧亦徐不情願地鬆開手。
“伯母,我姐她有男朋友了。”顧澤臨大喊,“我剛剛都看到了,那個男生約她去看電影,而且……”
“閉嘴!我真服了你了,我沒有談戀愛,你別亂說話!”
飯桌上大家都停筷看過來,顧亦徐趕緊辯解:“他胡說八道,我和那男生根本不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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