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白.記憶
我不知道,囚禁我的究竟是什麽?
是仇恨?是思念?還是愛……
我一直以為我恨這那個人……
恨他囚禁著我,恨他毀了我一切.……
但是,我卻發現,我對他,不僅僅是恨.……
我想,我隻能恨,如果沒有了恨,我無法想像我會怎麽生活,就像一隻沒有目的隻是毫無頭緒亂撞的蒼蠅一般生活著,然後等待死亡.……
隻是,我預料不記的是,他那天告訴我,他喜歡我。
我當時真的愣住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個人,有資格對我說喜歡嗎?”我默默的問著自己,但是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喜悅……我當時忘了,人可以騙任何人、可以騙自己的眼睛,可沒有辦法騙的,是心……
隻有心,時時刻刻知道你在想什麽,哪怕你有一點的懵懂,它都會猛烈的碰撞.……
可是,我卻企圖騙過心兒,即使心口痛的讓我發指,我也鎮定的看著他,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其實,在我墜入很的邊緣的時候,有一個名叫愛的東西,一直在維持著我,讓我再恨與愛的邊緣掙紮……讓我痛苦不堪……
直到有一天,我問他,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了我半晌,然後決絕的說。
是。
然後我就聽見我的胸膛裏波濤洶湧,一下一下的拍打著我的胸膛,一下一下的愈發的猛烈.……
我聽見,胸膛裏有什麽東西消失了……我努力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了.……
於是我墜入了恨得深淵……
我開始恨他了,恨他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恨我自己的白癡.……
我曾告訴過路子行,我最喜歡的花兒是黑色的曼陀羅.……
那是因為,我認為,我以後的生活,就像黑色的曼陀羅一般綻放在囚牢的旁邊,等待死亡的召喚.……
我一直認為,那個名叫宋清的男人是我的父親。
即使他冷落我、沒有關心過我、沒有陪我過過生日。但是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的父親,因為他愛我的母親,所以他不想看見我再想起母親……
我一直.……這樣以為……
直到所有人都告訴我,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仇人.……殺害我母親的仇人!
我曾問過他,我問他為什麽,他說。
我要埋藏的秘密。
我看不到他眼中是否有悲傷。
盡管這樣,我還是不想恨他,因為,他曾是我以為是的父親,一個活在我記憶的男人。
還有路子行。
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是在停車場,璟夜將我賣給了他,作為交換的條件……
當時的我,心裏隻有憤怒,隻有悲哀,隻有仇恨。
我沒有來得及看路子行,壓根沒有注意到他。我隻是在心裏默默的詛咒著璟夜。
僅此而已。
但是再回來的路上,我突然想通了,我跟著路子行也罷,跟著璟夜也罷,都不過是被別人囚禁的玩偶罷了,沒有什麽區別,在路子行的身邊,我至少可以減輕一些罪孽。
因為我不欠他的。
當晚,我試圖逃跑,但是我還沒有跑到臥室的門口,便被他抓住了,那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打量他。
他抓著我的頭發,我感到很痛,但是我沒有說什麽,隻是任由他抓著我的頭發.……
他很妖豔。這是我的印象。他長著女人一般的眼睛,裏麵有著狡猾的神色。他的頭發到了脖子,發質柔軟。
但是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讓我很不舒服,就好像在課堂上看黃色小說結果被老師抓住了,還要當著全班的麵讀一遍的感覺。
我聽見他說。
“我聽說你怕黑?”
我的心透徹的冰涼。
下一秒,整個房間都黑了下來,他離開了,他不允許我開燈,但是我知道,他在黑暗中看著我。
其實,我不怕黑,我害怕的隻是母親,害怕母親在黑暗裏看著我,失望的眼神……
我最愛的人是我的母親。
我沒有想到是的,路子行那一次帶著我去了KTV和璟夜他們聚會,當時我感受著璟夜的眼神,我竟然有一種逃避的心裏,直到感到腹中的不適,我匆匆跑進了廁所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胃中排山倒海的。
但是我沒有想到,他追了進來。
他看著鏡子中的我,我看著鏡子中的他,半晌,我將口袋中的東西扔給了他。
我記得,我對路子行說過。
我和他,隻不過是一場交易,怎麽會有感情。
突然,我覺得,我應該還是怕他的,因為我的心,忍不住顫抖。
我看到他暗淡下去的眼神。他說。
你還在恨我?
我看到他眼中的驚喜。
這是我欠你的。我淡淡的說著違心的話。
他的表情有委屈起來,好像一個挨打的孩子。他說。
如果一切都結束了,你還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那一刹,我的心砰然跳動。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隻有看著他,努力維持著平靜,使自己的心安靜下來。
那一刻,我很沒用的心軟了,當我離開的時候,我看見路子行在門口,心裏頓時很緊張。
他是不是知道了?
他會怎麽對付璟夜?
我當時想的是這個問題,完全沒有想過與其擔心這個我認為還是孩子,其實很是聰明的男人還不如想一想自己要怎麽活下去比較靠譜。
可是當時想到,就是他,心沒有辦法違背的。
到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璟夜和路子行和好了,他們見麵雖然還是刻薄的對話,但是我感覺到到,他們沒有了敵意。
再後來,我和路子行去了屬於他的私人花園——瑪格麗特花園。
我很喜歡那裏,那裏讓我覺得很是安心。
我喜歡不知名的野花,因為他們沒有名字,沒有人記住,但是他們卻頑強的活著。
呐,子白,你喜歡什麽花啊?路子行問我,他的眸子是滿滿的溫柔。
黑色的曼陀羅。我說,目光無神。
黑色的曼陀羅.……無間的愛。
無法預知的死亡.……
為什麽呢?他問,從我的身後輕輕抱住我。我覺得你更適合百合花。
單純而潔白.……
我自嘲了一聲。單純?如果這樣的我也算單純的話。
潔白?如果這幅肮髒的身軀也算的話。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路子行在喝茶。我們默默的喝著,突然,他問。
子白,你想去哪裏?
我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想過,不過說起來的話,應該是英國吧?
是英國。我說。我喜歡英國的建築風格,具有濃烈的複古氣息,高雅而不失氣質、簡約而美麗。
是嗎?路子行笑起來。那我們就去英國吧,他說。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終是沒有告訴他,這隻不過是我胡亂說的而已。
其實,對我最好的,還是你……
但我最愛的,不是你……
再到後來,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找到了我的親身父親。
楚文。
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他說。路子行的父親,就是殺害母親的間接凶手,於是我開始防範起了路子行,當那天他將他的父親接到別墅的時候,我就徹底的瘋了,我不想見他們。
於是我便離開了他們,我不知道,對於我來說,是不是這個故事中最直接的受害者。
接下來的日子,我是在璟夜家過的,沒有什麽,沒有什麽好說的。除了在海南島遇見了瑪麗娜以外。
說道瑪麗娜,我便覺得心裏很是溫暖。她就像是一個大姐姐一般照顧著我們,她又像一個英雄一般的戰鬥著,我看著她在空中張揚飛舞的紅發,我覺得,這個女人,其實也很寂寞……
後來,吳茗說我瘋了。
我覺得我確實是瘋了,瘋了的話,就不用做太多的事情了。
在這段時間裏,是璟夜在照顧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他甚至可以疲憊的接受我的胡鬧。接受我的脾氣。我在那一刻覺得我沒有在害怕他的必要了,因為我讓他成功的愛上了我。
到了最後,我發現,我的生命,到了黑色的曼陀羅綻放的時刻了.……
當我感受到子彈穿過胸膛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全部是關於璟夜的。
他的一切。
他的頭發、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笑容、他的冷漠、他的吃驚.……
我想起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想起他對我好的時間……
璟夜,你說你愛上了我……
我也愛上了你……
璟夜,你看,我成功的報複了你啊。
我看著璟夜抱著我,淚水滴在我的臉上,滾燙滾燙的。
我笑了,這個男人,終是為我哭了一次.……
我看著男人,我說。
璟夜,我愛你。
其實,我很害怕死亡.……
因為那樣所有記得你的人都會虛偽或真心的哭泣……
而我,不喜歡吵鬧,也不想……
和最愛的人分開.……
我的視角漸漸的模糊起來了……
我看見.……
生命的盡頭.……
曼陀羅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