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京都大變(四)
不過連家和夜修冥早年因為華昭儀的事情,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隻不過因為一個是有著更大的圖謀當時以為夜修冥不足為懼,而另一個不過是一直謀定而後動,想要一舉將對方置於死地,兩方的矛盾一直沒有很突出罷了。
“我知道了。”虞子蘇點點頭,看來這才是連家的想法吧。想要用夜修冥沒有離京的事情,以群臣要挾景帝處置夜修冥,又或者……想要通過蓮嬪控製景帝,從而處置夜修冥?
虞子蘇一想到這個,不由得錯愕地望向夜修冥,見夜修冥點點頭,才知道自己還真的是猜對了!看來連家是不想讓他們離京啊!
“皇上!臣也請求皇上嚴懲七王爺!七王爺數次藐視宮規暫且不談,可是多次藐視天威,哪怕是皇子,也實在是不可饒恕!更何況,皇子犯法,理應與庶民同罪!”
戚大仁話落,又有一位大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也覺得……”
“陛下!……”不過短短一瞬間的樣子,剛剛還在一旁觀望的大臣三三兩兩地跪了下來,請求景帝處置夜修冥。
整個大殿上,青尋和幾個太醫在俞公公的帶領下到外麵去給景帝開藥方子去了,除了夜文頤和虞子蘇夜修冥還站著,其餘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黃太醫沒有出去。
他也跪了下來,十分憤懣地道:“下官也請求陛下嚴懲七王爺!下官想要給大家留出一個好的環境為陛下診治,可是哪知道七王爺居然一下子就闖了進來!陛下,七王爺此舉,實在是沒有將陛下放在眼中!”
“皇上!……”一眾大臣都目光殷切地望著景帝,希望景帝能夠當即就順了他們的意思,處置了夜修冥。
景帝不由得疲憊地闔上了雙眼。這就是他當初一心想要保住的景國江山嗎?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十分信任的大臣嗎?滿口胡言,滿嘴道理,滿身正義,卻是在勸說他這個父親一定要處置自己的兒子,真是可笑啊!
夜修冥冷冷的笑,他看著景帝一臉悲痛蒼涼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竟然是既痛快又無奈,母妃啊,你看,這就是他當初想要保住的江山,你看,這就是他想要顧全的大局!
虞子蘇感覺到一雙手握緊了自己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手指頭捏斷了似的,詫異了一下夜修冥的失態,便反握住夜修冥的手,衝他笑了笑,沒事呢,你的身邊,還有我。
夜修冥冷厲的目光露出一抹微暖的笑意。
“老三,你覺得呢?”景帝看著這個當初他一直都十分看好的孩子,目光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沉。
當初他覺得老六性子太溫和,老大雖然是嫡子,可是卻不成大器,隻有老三,雖然性子傲了點,到底還是能夠挑大梁的,哪知道,才不過短短一年,就讓他對這個兒子失望了!
夜重旭沒想到景帝會突然問到自己,還是連依跪在身後捅了捅他,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道:“這個……父皇,兒臣覺得,雖然七弟做得不對,可是還不至於到處置的地步,不如父皇小懲大誡一番可好?”
這種時候,夜重旭還是很喜歡扮演一個愛護弟弟的皇兄的,隻不過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是說夜修冥的不對。
夜修冥確實不對!聖旨已經下達,即日離京,原本就該昨日離京,是景帝的額外恩寵,才允許他今早離京,可是哪知道直到現在,他還在宮中!
可是景帝想要聽的不是這個。
“子蘇丫頭,過來,扶朕起來。”景帝突然道。剛剛還沉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和藹無比,仿佛一個鄰家爺爺,對虞子蘇的態度親切自然,讓跪在地上瞥見的連依嫉妒得暗暗咬牙。
虞子蘇心中詫異了一下,麵色不變地走過去,將景帝扶起來。扶人的時候,虞子蘇才發現,其實景帝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暗暗吃驚地看了一眼景帝,手臂上微微用力,將景帝扶著。
“皇上!難道皇上想要繼續縱容七王爺嗎?還是說皇上忘記了當年華昭儀恃寵而驕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還不吸取教訓的楊騫子突然大聲叫道。
夜修冥和景帝兩個人同時變了臉色!
華昭儀!宮中不能說的禁忌!虞子蘇發現,景帝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是那種控製不住的顫抖,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激動,很細微,一般的人根本就察覺不到。
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聽見了楊騫子的話,都不由得再將頭低下去一些,再低下去一些,死死扣在地上!
原本隻是想著順手幫連家和三皇子一個忙,等到三皇子登上大統之位之後,也能分一杯羹,哪知道居然會遇上這些事情!
楊騫子這是在作死啊!難道那條快要廢了的臂膀還不足以讓他吸取教訓嗎!那戰鬼王爺,哪裏是他們這些文弱文官可以去招惹的!
果然,夜修冥仿佛魔怔了一般,一把抽出劍就準備往楊騫子身上刺過去,那樣子,竟然像是不把楊騫子一擊斃命就決不罷休的架勢!
“夜修冥!”虞子蘇一驚,見夜修冥的樣子不對勁,顧不得那麽多便將景帝交給離她最近的六皇子,手腕一動,滑出玄絲,擋下夜修冥的劍,沉聲道:“夜修冥!住手!”
想要殺人,也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殺!等出了這道門,有著千百種方式讓楊騫子死,何必選擇這種會落人口舌給自己惹上麻煩的方式!
“蘇兒!”聽見虞子蘇的喝聲,夜修冥猩紅的雙眼瞬間清明,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失常,目光一冷,看著那個眼中有著失望之色的楊騫子,冷意更甚!
連家這隻老狐狸,知道他一聽到母妃的事情就很容易失控,居然想要用這件事情來刺激自己,要不是蘇兒剛剛反應快,隻怕還真的會忍不住動手殺了他!
“七弟,你這是作甚……”
“閉嘴!”景帝冷冷打斷夜重旭的話,因為吼得太急切的緣故,中氣不足,差點往後麵仰過去,還是夜文頤急忙將人扶住了。
景帝幾乎是將整個身體靠在了夜文頤的背上,目光冷冷地望著這些跪在地上的大臣身上,口中的話語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的一般,一字一頓地道:“你們,是不是一定要朕處置了老七?”
“說話!”見眾人沉默,景帝又沉聲喝道!哪怕是行將朽木,可是這一吼,龍威四溢,還是將眾人嚇了一跳!
“是!”楊騫子還是第一個答道。戚大仁隨即也應了一聲,其餘人緘默無言。
“好!很好!很好!”景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對一直沒有說話的夜重旭簡直是失望透頂了。這個時候,夜重旭和楊騫子才意識到了景帝的不對勁,景帝根本就是正常的!哪裏像是被蓮嬪控製的樣子!
“老七,這些人交給你處置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景帝冷冷一笑,對著夜修冥道:“朕給你權利,隨便處置,死了也無妨,朕早就選好了替補的官員!”
要是剛剛楊騫子沒有提到華昭儀,他或許還不會這麽狠,可是提到了華昭儀,景帝就會想起當年連家的所作所為,對連家簡直是憎恨到了極點,對於在場這些明顯是幫著連家的人也沒有什麽好感。
“父皇!”夜重旭聽著這眾人裏麵居然還包括了自己,忍不住一臉不可置信地道:“父皇,難道你真的想要包庇老七!父皇,老七明明就不把你放在眼裏,你怎麽還……”
“皇上!臣這麽多年來為景國江山兢兢業業,難道皇上就是這樣對我們臣子的嗎?”楊騫子這下子仿佛是根本沒有被肩膀上的傷影響似的,十分悲切地道:“皇上,您這樣做,讓臣等十分寒心啊!”
“皇上,還是說皇上真的想要包庇七皇子?皇上,請以景國的江山為重啊!七皇子再這樣桀驁不馴,不服從管教下去,總有一天會害了景國的江山的!”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便想起了指責夜修冥的聲音,仿佛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夜修冥這個罪魁禍首。
虞子蘇不由得將夜修冥的手握得更緊。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許多人說起夜修冥來是又懼又怕,極少有著對一個皇子的尊敬。
原來,在這些人的心裏,是瞧不起夜修冥這個皇子的。
景帝氣得手都在發抖,這些人,事到如今,還想著逼迫他!難道他們真的以為他景帝還是十幾年前的景帝嗎!
景帝大手一揮,目光冷得不能再冷,道:“老七,怎麽還不動手?”
虞子蘇突然淡淡笑出聲來,“皇上,不如這些人交給本妃如何?”
“蘇兒?”夜修冥皺了皺眉,想要阻止虞子蘇的做法,卻被虞子蘇狠狠瞪了一眼。別惹事,本姑娘自有主張!
“子蘇丫頭有什麽想法?”
景帝輕咦了一聲,沒有想到虞子蘇會站出來,心中也是欣慰不已,當初想著若是日後這個丫頭配不上老七,便為老七另指一門婚事,哪知道之後的種種,這個丫頭的表現都超出了他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