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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首/發

  顏落從不撒謊,在茗月樓那會,偶爾偏幫著青青,說她身子不舒服,那看起來是合乎情理的。


  府外的車夫早就等著了,李夜秋抱著她坐在了石凳上,雖說再顯而易見不過,但還是很配合地問她:「很疼?」顏落難免心虛,眸子一直眨個不停,抿抿唇,搖搖頭,可一會又點了點頭。


  小八端坐,歪著嘴,那看著絨絨的大尾巴一下下拍打著地面,好似在說,上回爬樹從上面摔下來都沒見喊疼,我尾巴不過碰了下,能有多疼?你就盡在那瞎扯吧,欺負我不會說話。


  那極為不自然的模樣讓站在一旁的芷蘭忍俊不禁:「那還是趕緊請大夫來瞧一瞧。」


  顏落一愣,手揪著裙子,結結巴巴道:「不,不用了,過,過會就能好了.……嗯。」


  芷蘭連忙道:「那怎麼行,要是傷著了骨頭可怎麼辦。」她忍住要笑出聲,半真半假沖丫鬟吩咐:「還不快去請個大夫來。」


  小阮稀里糊塗的,這還不至於傷到骨頭,應當只是個玩笑罷?左看右看,最後眼落在了李夜秋身上:「王,王爺。」


  是真的要去請個大夫來嗎?

  顏落露出撒謊撒砸了的表情來,心裡一咯嗒,完了,包子肉放多了,餡跑出來咯。


  李夜秋沖著小阮擺擺手,回頭蹙眉看了看還在笑嘻嘻的芷蘭,再轉面回來,道:「不用去請大夫了。」說完,顏落那鬆了一口的模樣直叫人要發笑,李夜秋蹲下身,輕揉她「受傷」的小腿,不管怎麼說,還是得配合到底:「沒什麼大問題。」接著又問:「還能走嗎?」


  顏落趕緊點點頭,這要是去了大夫那,就真的露了。


  李夜秋站起身,好一會才道:「要出府嗎?」


  雲浮住在西街的一個小巷裡,地方不大,可她住得很樂意,要說相比較,雖靜心庵清心素雅,雖渭城別院峻宇雕牆,但還是這樣簡陋樸實一些好。馬車走在西街上,沿著熱鬧的街道前行,片刻轉彎入了小巷裡,這就到了。周圍沒有人居住,若說是普通老百姓也看不上這簡陋的小屋,倒不如說是有人刻意遣散了原先住在這的人。


  她是公主,就算願意住在這樣的地方,但至少也要圖個清靜。


  下了馬車,顏落待落地便走在了最前面。李夜秋帶她來過幾次,偶爾雲浮也會去祁王府里坐上一坐,不過總是坐不了多久,見李夜秋回了府,便會找了各種借口匆匆離去。


  祁王府離江府近,而李夜秋回府,就說明有人也回了府,這麼一想的話,那她真的只是來府里坐坐罷了。


  此時,識路的顏落正活蹦亂跳往前走,芷蘭跟在身後,想著要逗逗她,便打趣道:「腿這麼快就好啦?」


  起先還沒聽出什麼意思,又走了兩步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頓住步子,回身,再走回李夜秋身邊時,她成了腿腳不便的小丫頭,一拐一拐著。


  她差點就忘記了,在府里「受傷」了呢。


  芷蘭差點笑出聲,這丫頭怎麼會這麼可愛呀。


  走到小巷盡頭,右側便是雲浮現在所住的小屋,大門半開著,能看見小院內有棵二喬玉蘭,淺淺的風吹面,還帶有沁人心脾的清香。


  芷蘭推門,抬眼四處望了望,看外面簡陋得很,可入了這小院,眼前一亮,布置得相當雅緻,倒是很符合雲浮的性子,只不過怎麼看都不像是她自個布置的,因為這丫頭可沒那麼細的心思,凡事還是得要人幫著。


  慢慢向里走了兩步,院右側有人走過來,滿臉戒備,等看見隨後進來的李夜秋,才鬆開了綳著的身子福了福:「王爺。」


  屋內,雲浮聞聲,抬眸,將手上的書放在桌面上,書卷一頁頁被吹掀開,她再隨手拿起另一本書壓著,走得太快,衣袖碰到了硯台里的墨,她卻絲毫未察覺,快步向外走去,小臉嫣紅,一踏出房門連人都沒瞧清便問:「是江侍郎來了嗎?」結果等瞧清了,方才怔了一怔,面上的失望多過驚訝,等了好半天才從嘴裡蹦出了幾個字:「皇姐,你怎麼來了?」


  芷蘭攤手:「得,你們一個兩個,都不願看見我是不是?」


  「雲浮就是在想,我偷偷從洛陽跑回來,皇姐你會不會還在生著氣?」說著,還偷偷朝門外看了看,以為別人看不出來,收回視線撞上了李夜秋的眼睛,就沒由來地抖了抖,又向著芷蘭道:「我留的書信皇姐可有看到?」


  「你那也叫留的書信?沒名沒姓的,要不是認得你的字跡,還以為你被誰給擄了去呢。」又低頭,伸手提起她沾了墨汁的袖子:「匆匆忙忙跑出來的?方才以為是誰來了?」


  雲浮紅了臉,垂下頭撫了撫臟掉的袖子,可不想卻墨跡未乾,又髒了手,緊張地想再去撫一撫額頭時,一旁的丫鬟按下的她手:「公主,我去給你打盆水來。」


  「哦,哦,好。」她眉頭向上抬了下不自然地側開身:「皇姐要不要進去坐坐。」


  「要不我現在就回去唄?」


  芷蘭覺得好笑,她這個公主倒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一般了,學會招呼人進去坐一坐了。


  雲浮搖手說不:「皇姐誤會了,雲浮向來不會說話,皇姐可莫要見怪。」


  芷蘭聽后一笑:「那還站在這做什麼?」


  雲浮怔了怔,又連忙請芷蘭進了小廳,丫鬟端了水拿來桂花胰子,她洗了洗,擦凈手又命丫鬟沏茶來。


  李夜秋領著顏落往裡走,剛踩上台階,一直沒說話的顏落扯扯衣袖,低低道:「李夜秋,雲浮姐姐喊她皇姐,可又喊你皇兄,所以.……」她思忖了半天有些亂了。


  李夜秋扶著她慢慢走上台階,低聲道:「我也要喊她一聲皇姐。」


  顏落摸了摸臉,認認真真「哦」了聲,不過心情倒是見好了。


  廳內,芷蘭坐著,雲浮站著,她就是有些緊張,也沒想過皇兄今天會來,更沒想過皇姐竟會來上京找她。


  芷蘭眉毛輕挑:「在等誰?」她一語道破,雲浮臉更紅了。


  芷蘭與走進來的李夜秋相識一眼,她搖頭。離開上京時,雲浮十六歲,同顏落現在一樣,那會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遇上喜歡的人也是憋在心裏面,可臉上這表情卻騙不了人,只是,現在已不像當初,她也不再是那個像花一樣的年紀。


  芷蘭想了想道:「你就是不願同我待在洛陽?」


  雲浮垂下頭,低低道:「雲浮想待在上京。」話落,抬頭,兩眼竟有了少許堅定:「皇姐問過雲浮的,即便是問上百遍,雲浮的回答是不會變的。」


  「永遠待在這個小屋裡?」


  雲浮抬頭:「這裡挺好的,江.……」話出口又連忙收了回來:「這裡也沒有比將軍府差到哪裡,就是小了點,可我住下夠了。」


  「雲浮。」芷蘭輕聲喚了喚:「把你獨自留在宮裡,我告訴自己,即便它再不好,但至少有阿秋和小軒會替我看著你,可你現在離開了,倘若是你選擇離開,我覺得這是件好事,可事實並非如此,這讓我很不安,看不見你,讓我很不安,把你留在這裡,我會更加不安。」她站起身將手放在雲浮的肩膀上,好像從前那樣,柔聲道:「你已經不小了,不再是那個十多歲的小公主了,同我回去,咱們姐妹倆還能天天一起說說話,若是遇上喜歡的人,就嫁了。」


  她說得真切,可聽著的雲浮卻紅了眼睛:「我不願待在宮裡,每個人都像帶了面具,笑著,卻如同有把刀放在你跟前,現在離開了,我也沒想著要回去,七皇兄待我好,我不會怪他。皇姐,你以前曾說過,不願摻和進這些明爭暗鬥里,雲浮也一樣。」頓了頓,她還是如實相告:「只是,雲浮的心一直都沒變過,所以我不會同皇姐你回洛陽的。」


  芷蘭輕嘆,不出李夜秋所料,她當真不願同自己回洛陽,即便性子有多溫順,可還是有稍稍倔強的脾氣,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不,應該說,就不會改變吧。


  丫鬟端著茶在外面站了好一會,見雲浮止了話,這才壓著聲道:「公主。」


  雲浮回頭,在看見江離站在門外的同時,那丫鬟又道:「江大人來了。」


  這下子云浮愣住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想到方才自己鎖說過的話,她拘謹地將手捏成拳:「江,江侍郎……」


  「臣是不是來得不湊巧?」江離眉上揚,像往常一樣淺笑:「公主近日說想練字,所以臣送了些文房四寶里。」他入內,將手中物擱在了四方桌上,后道:「那臣便告辭了。」


  想要說點什麼,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雲浮捏成拳的手鬆開,鬆開后又捏成拳。


  江離很少會連著兩天來見她,昨個她說想練字,所以他今天才又送了些文房四寶來,可不巧,偏偏今天皇姐同皇兄都來了。嗓子乾咳,不太舒服,她斷定江離一定是聽到了什麼,可又不確定究竟聽到了多少。她想,要不明天再讓丫鬟去請他來,就說向他道謝,這樣他應該會再來的吧?


  嘀嘀咕咕,從心裡嘀嘀咕咕變成嘴上嘀嘀咕咕,幸好聲小,只是讓芷蘭聽了去。


  芷蘭無奈一嘆,把那個已經邁出屋外的江離喊住:「江侍郎。」


  江離回頭,面上依舊笑著:「公主有何吩咐?」


  芷蘭環顧四周問道:「這些都是你布置的?」


  「是。」


  「倒是很雅緻。」芷蘭略上前一步,側身向著雲浮道:「真的太久沒回上京了,我想你現在應當不會想與我四處轉一轉。」片刻后又道:「說不准我明兒還會來,想一想我剛才說過的。」


  「皇姐.……」


  芷蘭含笑看她:「有些事該說終歸還是要說,到那時再做決定吧。」


  顏落剛坐了會,連口茶還沒喝上便又被李夜秋拉著往外走,她愣愣的,在經過雲浮身邊還不忘打了聲招呼:「雲浮姐姐,我還會再來了。」


  雲浮笑了笑:「好。」


  待大屋的門開啟又再度關上,丫鬟斟茶,道:「江大人,請用茶。」隨後便退出了廳外。


  廳里安安靜靜的,雲浮差點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江離每回來,雖說沒有相談甚歡,但也不會無話可說,像現在這般還是頭一次。


  「公主有心事?」


  雲浮聞聲一愣,調整好思緒搖頭輕聲道:「沒有,我怎麼會有心事。」


  江離一笑:「那便好。」擱在桌上的茶飄著青煙,他沒有坐下,只是挪了挪身子,躬身道:「那臣就先告辭了。」


  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只是不知從何說起,看他轉身離開,心裡有些難受,這些年,明明是在一塊的,可和以前卻差不了多少。


  她跟著他往前走,在院中,喊住他:「江離。」


  江離回頭,雲浮咬了咬下唇看著他問道:「你會不會娶我?」


  良久,只見江離笑著將眉輕揚:「公主說笑了。」


  他總是這樣,總是沖她笑著,不管什麼時候,就算在宮裡,她偷偷躲在一旁,被他撞見了,她羞紅了小臉,可他不過清淺一笑。


  她喜歡江離,從見他第一面就很喜歡,只是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大約就是喜歡看著他對自己笑罷。


  可,不管是在宮中,還是在這裡,他從來只會稱自己為公主,又不管自己說什麼,他也不過笑著回一句「是」。


  這些,什麼時候才會有改變呢?

  頂著陽光,雲浮鬆下唇,微微一笑:「是。」
——

  晉/江/首/發-——手打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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