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啊

  那塔托斯是冥界的死神,掌管人的死後的靈魂。


  與生命之神阿芙洛狄特不同,身為死神的那塔托斯在人間挺不受歡迎的,他獲得的信仰之力很少,除了少數標新立異展示自己與眾不同的人之外,信仰死神的人寥寥無幾。


  對於人類的信仰之力,那塔托斯也並不怎麼在意,他的能力並不需要從人類的信仰之中獲得——當人類死亡之時,散發出來的死靈之氣,就是他的能量源泉。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他的力量源源不斷,幾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那塔托斯活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從這個星球出現第一個生命開始,他就已經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在生命開始的時候,死亡就已經如影隨形,死神的影子籠罩在每一個生命的頭頂,等待著攫取他們的生命。


  身為一個強大的神明,那塔托斯手底下有不少的死神存在,畢竟人類這麼多,要讓他一個個去收取靈魂,哪怕身為神明的他,也是分身乏術。


  那塔托斯其實很少去人間晃悠,與人間相比,他更喜歡冥界的氛圍,這裡沒有他不喜歡的陽光,沒有讓他討厭的綠色植物,冥界的天空和大地,都是深深淺淺的紅,像極了人類的血液。


  人類的發展日新月異,很多東西,是神明都會感到好奇的,比如手機,比如電腦,比如各種各樣有著奇奇怪怪功能的家用工具。


  為了幫助冥王哈迪斯治理好冥界,那塔托斯每隔幾百年也會到人間待一段時間,看一看與冥界完全不同的景象。


  距離上一次去人間,已經過了幾十年,這本來不該是那塔托斯去人間的日子,不過某一天,命運女神諾恩斯來到了冥界。


  諾恩斯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和那塔托斯打了一個賭。


  對於這個獨居,那塔托斯原本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不過諾恩斯壓的賭注極大,若是那塔托斯贏得了這場獨居,諾恩斯便許諾送給那塔托斯一瓶生命之樹的新鮮汁液。


  那塔托斯動心了,同意了這場賭局。


  見那塔托斯同意了,諾恩斯笑了起來,翠綠色的眼睛里落滿了璀璨星光。


  「如果你輸了,那麼你必須將你的長發給我。」


  那塔托斯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黑色長發,他養了數萬年,從來沒有剪斷過,有著翠綠色長發的諾恩斯很早之前便看上了那塔托斯這頭長發。


  那塔托斯掃了諾恩斯一眼,語氣淡漠:「你不會有機會得到它。」


  諾恩斯目光灼灼:「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那塔托斯沒有再說話,周身圍繞著黑氣似乎比剛剛更加濃郁了一些,諾恩斯明白,這是送客的意思,也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那塔托斯的居所。


  對於那塔托斯的那頭黑色長發,諾恩斯志在必得,這場賭局,她必勝無疑。


  諾恩斯離開后沒有多久,那塔托斯也離開了冥界,哈迪斯知道了那塔托斯離開冥界后,臉上露出了奇異的笑容。


  那塔托斯的性格,沒有人比哈迪斯更清楚,那塔托斯看起來或許是一個非常冷漠,像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神明,不過,只有哈迪斯知道,那塔托斯爭強好勝的性格。


  只要他想要,用盡一切辦法,他都會得到那件東西。


  他看膩了那塔托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他真想看看,那塔托斯露出冷漠之外的其它表情。


  他拭目以待。


  ***

  幾十年沒來人間,比起那塔托斯上一次過來,這個被人類成為美國的國家,似乎比從前更為繁華了,人也之前似乎更多了一些。


  人類對於那塔托斯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不管是老的少的,美的丑的,變成了靈魂之後,就只是一團散發著光芒的魂球,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魂球光芒亮度強弱的區別。


  魂球看得多了,再看那些不會發光的人類,那塔托斯總覺得他們似乎少了些什麼。


  造物主很神奇,誰也不會想到,脫去了礙事的皮囊之後,人類的靈魂會變成那般光彩奪目。


  華盛頓,這是那塔托斯與諾恩斯那個所賭的那個人類所在的城市。


  那塔托斯打發了這個區域的死神,自己親自收割靈魂。


  死神的工作其實挺無聊的,那塔托斯很久都沒親自動過手,不過,他的技術卻沒有生疏。


  死神收割人的靈魂,不過人類的死法卻並不是由死神所決定的,在人類出聲之時,命運女神便將這個人的一生的命運決定了,從生至死,全部由命運女神所掌控。


  對於命運女神,那塔托斯其實有些小成見,決定一個生死的,並不是死神,而是命運女神,死神只負責將人死去的靈魂從體內勾出,至於他們什麼時候會死,會以什麼方式死去,都不是死神能決定的。


  然而,人類卻很厭惡死神,認為是死神奪去了他們的生命,可是對待真正決定他們生死的命運女神,人類卻恨不能跪伏在她的腳下,祈求她的垂憐。


  與死神不同呢,命運女神的信仰之力,是眾神之中最濃烈的。


  揮了揮鐮刀,將不願意從自己身體內脫離出來的靈魂勾了出來,那塔托斯看著那個閃著微光的魂球,面無表情地將它收入了衣袖之中。


  這個魂球光芒很弱,味道也很難聞,生前肯定做了不少的惡事。


  那塔托斯很久沒有做過這種基層的工作,有些地方難免有些疏漏,這也就造成某些時候,他沒來得及將已死之人的靈魂勾出身體,導致他們多活了一段時間。


  這樣的小失誤,引起了命運女神的注意,那塔托斯冷著臉,聽著手機那頭諾恩斯帶著嘲諷意味的聲音。


  「那塔托斯,想不到你還會犯這樣弱智的錯誤.……」


  那塔托斯沒有等諾恩斯的話說完,便單方面切斷了通話。


  那些失誤並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諾恩斯也太小題大做了些。


  陰森森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那塔托斯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方那張碩大的人臉,慢騰騰地接通了電話。


  「那塔托斯,別忘了我們的賭局。」


  那塔托斯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捏成了渣渣。


  這種人類的通訊工具方便是方便,不過總是覺得像身上裝了一個定位儀,讓別人隨時都能知道你在哪兒,身為一個注重*的神明,這種暴露自己行蹤的感覺並不怎麼太好。


  命運女神最近閑極無聊,翻看自己書寫的命運之書,在書中,她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變數。


  命運女神掌管世間萬物的命運,在這個世界裡面,沒有任何一個生物可以逃離她的掌控,然而,她的命運之書上面,卻出現了一個不受她控制的存在,那個東西的力量很強大,似乎連帶著她周圍那些人的命運一起被扭曲改變了。


  諾恩斯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將這個異數勾除,而是那塔托斯那頭漂亮得讓人窒息的黑色長發。


  她和那塔托斯打賭,如果他可以成功取到這個人的靈魂,便會送他一瓶生命之樹的汁液。


  那塔托斯果然上當了。


  諾恩斯的心情很好,她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躺在那黑色緞帶一般的頭髮上的日子。


  嗯,那一定很美好。


  ***

  那塔托斯見到了他的目標。


  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類,那塔托斯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去形容,若是真的要計較,大約便是,那個人類的靈魂,很耀眼,即使人類的那副禁錮靈魂的皮囊也遮掩不住她靈魂的光芒。


  那塔托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靈魂,她的味道也很好聞,像是月光的味道,清清冷冷。


  那塔托斯迫不及待地想將她的靈魂取出來,看看沒有了皮囊禁錮之後,她的靈魂會是什麼樣子。


  然而,那塔托斯卻看不見她的命運線,死神勾魂書上面,也沒有她死亡的具體時間。


  一切如同諾恩斯所說的那樣,這個人類的命運線似乎已經亂了套,連帶她周圍那些人的命運線,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塔托斯來了興趣,他活了不知道多久,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他想看看,這些人的命運最終會變成什麼模樣,他們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


  鎖定了目標之後,那塔托斯又將分管這片兒的小死神叫了回來,告訴她,除了這些人之外,其它的靈魂依舊歸他收割。


  那個小死神千恩萬謝地去了,靈魂就等於力量,收割的靈魂越多,小死神可以獲得的力量就更強,他也就可以變得更加的強大。


  打發走了小死神,那塔托斯充滿興味地看著那個叫做秦月的人類女孩,想要看看她能給他帶來怎麼樣的驚喜。


  神明的生命太過漫長,活得太久,總也會寂寞,總歸是要找些樂子看看的。


  接下來的幾天,那塔托斯看了幾場大戲,不得不承認,命運女神將這些人類的命運終結點兒設計地跌宕起伏,環環相扣,以為是峰迴路轉,結果卻是陷入了下一個深淵之中。


  那塔托斯看得津津有味,不過也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將那一個個光芒或強或弱的靈魂拯救下來。


  那個特別的人類,也被那塔托斯殺了一次,只是取出來的魂球,卻與他之前看到的,略顯有些不同。


  這個魂球的光芒很亮眼,然而,卻沒有那個靈魂特有的月光香氣。


  明明是同一個靈魂,不是么?

  那塔托斯有些不解,不過很快地,他便知道了問題的緣由在何處。


  那個人類的靈魂,可以分裂,或者說,她的靈魂,包括身體,都可以無限複製。


  那塔托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能力,就連他們這些神明的力量,可以創造出人類,卻沒有辦法創造出無數個相同的靈魂。


  那塔托斯來了興趣,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極為新鮮有趣,像是變成了一汪死水的漫長生命,重新掀起了波瀾,雖然這片波瀾,實在小的可以忽略不計,不過卻讓對漫長生命產生了厭倦的神明提起了探究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神明和人類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這些相似的靈魂,沒有被那塔托斯送回冥界,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另外一種,他已經有數十萬年沒有做過的方式。


  他將這些高度相似的靈魂全都吃了。


  數十萬年沒有享受過的美味喚起了他的一些回憶,那些好的,或者壞的回憶。


  那塔托斯對她投入了更多的注意力,然後,他發現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力量在注視著他看中的獵物。


  身為一個神明,很多事情並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去做的,世界對他們的限制並不多,不過他們卻仍舊需要遵守一些規則。


  那塔托斯找到了那個東西的身份。


  一個惡魔,一個由人類邪惡面集結而成的惡魔。


  那個惡魔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之中,由鏡面為媒介,連通兩個世界。


  作為這個世界的神明,那個可以說是虛擬的世界,並不是他在他所管轄的範疇,所以那塔托斯並不能插手那個世界中的事情。


  同樣的,那個鏡中世界的惡魔,也沒有辦法插手這一邊的世界,他們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那塔托斯並未將那個惡魔放在心上,認為他沒有能力,將他看中的東西搶過去。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他的預料,再一次擊殺了那個人類之後,異變突生,她的靈魂被吸入到了鏡子之中,成為了那邊世界的人。


  他的賭局似乎輸了。


  死神那塔托斯會這麼輕易地認輸么?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會。


  他用了五個月的時間,打破了兩個世界的媒介,將秦月從鏡中世界拉回了現實世界之中。


  他贏了,惡魔憤怒也好,詛咒也罷,他總歸是重新將她帶了回來。


  將她帶回了這邊世界之後,那塔托斯發現她身上的那種奇特力量在消失,她已經沒有辦法分裂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個體來。


  享受過美餐之後,就要重新回到過去那種索然無味的日子裡去么?


  那塔托斯不願意。


  她失去那種力量之後,命運線慢慢地也就恢復,只不過,她的靈魂光芒依舊璀璨無比人,讓人恨不能將其納入囊中。


  那塔托斯沒有遺忘自己的職責,他想要得到她的靈魂,無比迫切地想要得到。


  然而,當最終,他要將她的靈魂勾出體外之時,異變發生。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靈魂被一股強大的不知名力量所帶走,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在這個世界之中,看到過她的蹤跡了。


  這個賭局,他輸了,養了幾萬年的黑色長發被命運女神諾恩斯帶走了。


  在她離開之前,那塔托斯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她的特殊,知道她不是他們世界的人物,知道他不可能抓住她。


  諾恩斯得了黑髮,心情正好,她回頭,看著坐在王座上的那塔托斯。


  眾神之中,除了美神維納斯,那塔托斯是最美麗的存在。


  諾恩斯無法用語言形容他的美麗,如果非要說的話,諾恩斯覺得,如果他在勾魂的時候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那些本不願意死去的靈魂,一定會極為樂意地跟著他離開。


  「我不知道。」


  諾恩斯回答地理智氣壯,她知道那個叫做秦月人很特別,特別到,她的出現擾亂了她既定的命運之書。


  不過諾恩斯沒有想到的是,那塔托斯,居然對這個普通人產生興趣。


  「作為得了你頭髮的回報,我提醒你一句,那個叫秦月的人類,非常非常的特別,我能感覺到,她的身後,還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力量存在。」


  「所以,就讓一切在這裡結束吧,不要再探究下去。」


  幾天之後,諾恩斯從冥王哈迪斯那裡得到了一個消息。


  那塔托斯離開了冥界,不知所蹤。


  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將跑了,若是說冥王不急是假的,那塔托斯不在,他手底下的那群死神都得交由他來負責了。


  已經清閑了太久的冥王:他得把這個偷懶不幹活的傢伙找回來。


  ***

  穿梭世界之間的壁壘,這對那塔托斯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他是一個神明,在突破規則做這些事情的事情,他仍舊要付出一些代價。


  那塔托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申毅,這是他的名字的。


  申毅覺得自己的名字應該沒有這麼短,他隱約記得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很長的一段,然而仔細去想,卻怎麼都想不清楚。


  申毅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然而,具體是什麼問題,他自己卻不明白。


  他記得,旁邊站著的這個高大的男人,似乎是他的好友,名字叫做林槐。


  不過說是好友,申毅卻覺得林槐對待他的態度並不正常,似乎在防備著他,又似乎在忌憚著他。


  這不是正常朋友會有的表現。


  申毅暗自留心,將林槐打上了重點懷疑對象。


  過了幾分鐘后,申毅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身處於一輛高速行駛的中巴車上面。


  申毅眨眼,有些遲鈍,在他的記憶裡面,似乎他從未搭乘過這樣的交通工具。


  申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腦海中的記憶有些混亂,他似乎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又被強制塞入了一部分的記憶,兩廂混合在一起,讓他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是幻覺中的東西,它們本來不應該存在的。


  這種念頭一浮現,申毅的臉色微微一變,旁邊坐著的林槐像是察覺到了申毅的不對勁兒,關切地詢問道:「申毅,你怎麼了?」


  申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林槐眨眼,笑了起來,那笑容原本應該十分溫暖的,然而,落入申毅的眼中,卻讓他覺得那是來自他的挑釁。


  申毅沒有說話,這一切都顯得分外地詭異,他說不出來原因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喜歡。


  原本安靜的車廂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聲:「克萊爾?你怎麼在這裡?」


  申毅的身體震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力量吸引著,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車廂的燈光很暗,坐在後排座的那個女人,她的臉大部分隱藏在黑暗之中,可是申毅的目光分明穿透了黑暗,看到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很清秀的臉,長得並不漂亮,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申毅神情有些恍惚,一些碎裂的畫面從腦海中劃過,沒等他去抓住那些畫面,便看到了身邊坐著的林槐也同樣回過頭去。


  申毅覺得有些不太舒服,覺得自己的所屬品被別人覬覦了。


  「林槐,你在看什麼?」


  在申毅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問出了口。


  林槐挑眉,看著申毅,渾不在意地說道:「漂亮的東西人人喜歡,你說,是嗎?」


  他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隨口所說,真真假假,讓人分辨不出。


  申毅不想去細究,腦子裡又浮現出了不少的東西。


  連綿不斷的畫面湊成了一個男人的前半輩子,從出生到死亡,完美的現實命運女神寫出了的命運之書。


  申毅愣了一下,命運女神?命運之書?那些又是什麼?

  腦子有些混亂,申毅揉了揉太陽徐,感覺像是有種力量極力想讓這些記憶變得真實,可是觀看這一幕的人,卻覺得這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層霧氣一樣,飄飄渺渺看不真切。


  他叫做申毅,可是他自己卻覺得自己並不叫申毅,腦海中那些完美無瑕的記憶,讓他沒有一絲的代入感。


  車子行駛在顛簸的盤山公路上面,外面的天如同潑了厚厚的墨汁,黑得厲害。


  瓢潑大雨嘩嘩嘩地下著,沒有一絲停歇的跡象,申毅莫名地覺得有些睏倦,他合上了眼睛,墜入了夢鄉之中。


  這一覺,申毅睡得極熟,等到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


  從車上下來,帶著泥土腥氣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瞬間振奮了起來。


  申毅覺得,自己與周圍的所有一切全都格格不入,他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一樣,注視著這些人,這些事兒。


  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落在那個長相秀氣的小姑娘身上,總覺得,她的身上有種東西是他想要得到的。


  到底是什麼呢?


  申毅陷入了沉思之中,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林槐投射過來的探究目光。


  這是一個身處於大山深處的小村莊,為了體驗這裡的山村風景,他們特意拋棄了大城市污濁的空氣,來到這個地方洗滌心靈。


  這是來自申毅腦海中的念頭,不屬於他自己的,像是被人偷偷塞進來的。


  這種任由人折騰的感覺讓申毅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感覺像是被人冒犯了一樣,心底飛憤怒壓抑著,越積越多,只等著到達零界點,變會爆發出來。


  接下來的行程,並沒有什麼意思,山間的風光,其實每個地方都差不多,習慣了城市生活的人,跑到這種地方,不過是自找罪受,受了幾天苦之後,回去就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


  很多事情的發生,往往是不受控制的。


  當第一個死者出現的時候,申毅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那個死者身上沒有死氣,也沒有魂球出現。


  申毅不知道這兩個詞是怎麼冒出來的,死氣這種字面上就可以理解的東西,他很清楚,那麼魂球,又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說這個死者身上沒有魂球?

  這兩個詞像是一把鎖,打開了鎖住他記憶的鑰匙,那些被封印了的記憶慢慢復甦,他想起了不少的東西。


  申毅,或者應該說是那塔托斯,身為神明的他竟然會被其他東西所創造出來的虛擬記憶所迷惑,對他來說,是極大的恥辱。


  只不過,在看到鏡中惡魔仍舊在那虛擬的人設之中沒有掙脫出來的時候,那塔托斯多了一種奇異的平衡感。


  並不是他一個被耍了。


  即使身為神明,也有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比如這個奇怪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面,除了他,鏡中惡魔,以及秦月之外,其它的人都是沒有靈魂存在的。


  每個世界的力量和規則都不相同,可是,只要是人,或強或弱,或好或壞,都一定會有靈魂存在。


  這些人都沒有靈魂,他們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傀儡,那麼他們,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存在?


  那塔托斯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他穿過世界之間的壁壘,目的只有一個,將秦月這個擁有璀璨光芒的靈魂帶走。


  然而,每當那塔托斯想要有什麼動作的時候,林槐總會恰如其分地出現,阻止他的動作。


  那塔托斯對林槐的行為表示不滿,可是他卻並不能對他做什麼。


  這並不是他的世界,他可以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不穩定,如果他和林槐動手的話,這個小世界可能會承受不住他們的力量而崩塌。


  毀掉一個世界,對神明來說是嚴厲禁止的行為,規則擺在那裡,若是觸犯了,他們會被剝奪神格,成為一個普通的人。


  成為神明的人沒有一個想要變成普通人,曾經有一個神明一意孤行,接連毀掉幾個世界,結果最後被降下天罰,抹去的神格,成為了一個病弱殘疾的普通人。


  死神在勾魂的時候見到過那個曾經威風凜凜的神,他死的很慘,結成的魂珠光芒黯淡無比,沒有一絲的生氣。


  有了他這樣的前車之鑒,後來的神明想要搞事情的事情,總要想想那個神明的下場。


  那塔托斯忍下了這口氣。


  不想落得被命運女神編織命運的地步,就要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地守規矩。


  當人死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塔托斯終於了解了這個世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居然是人腦幻想出來的世界,難怪那些人沒有靈魂存在,他們都只是分裂出來的人格而已,沒有靈魂也是正常的。


  隨著那些人的死亡,這個世界開始崩塌,那塔托斯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秦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已經到手的東西再一次從他的手中逃脫,那塔托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忍下去。


  漫長的生命太過無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感興趣的存在,他對她,志在必得。


  ***

  欺騙死神的人類,會有什麼樣子的下場?


  死神依憑著一艘游輪,早就成了一個循環的世界,那個犯錯了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欺騙死神,她自然就要在這痛苦的輪迴之中一次又一次地重複。


  這就是欺騙神靈的下場。


  那塔托斯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收尾了,那個女孩變了一副模樣,可他仍舊從她那璀璨的靈魂光芒中,認出了她的身份。


  「秦月.……」


  這個世界是他所熟悉的世界,這裡面有他所熟悉的力量。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已經死去的靈魂被他抓在了手中,然而,沒等他將她做成魂珠,巨大的吸力陡然出現,手中的那團靈魂脫離了他的力量,進入了那個漩渦之中。


  若是神明有了執念,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塔托斯跟著那個靈魂,進入了漩渦之中。


  不管前路有什麼,他永遠不會懼怕。


  ***

  強行進入那個漩渦之中的代價便是,所有的力量全部被封印,他不得不以一個被人看不見的狀態,陪伴在她的身邊,經歷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他看著她無數次死裡逃生,哪怕受盡了一切磨難,都不改本心。


  那塔托斯終於明白了她靈魂的璀璨光芒從何而來,經歷這麼多千奇百怪的任務,她的靈魂早已經被磨礪出來了。


  那塔托斯一直被鎖定在秦月身邊,寸步不離。


  這是那個比他更加強大的存在給予他的懲罰,因為他的擅自闖入,那個存在封存了他的一切能力。


  那塔托斯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麼長的時光,對於擁有漫長人生神明來說,其實並不算神明。


  可是對於一個人類來說,這些時間還是太長了一些。


  那塔托斯以為,經過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世界的磨礪,她的選擇會動搖。


  然而,當她真正完成了一切任務,站在了那個存在的面前時,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這個女孩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都當做了一場虛幻的夢境,她不願意,也不會停留在這個世界,享受那些人虛假的溫暖。


  她要回到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回到她的身體之中,過她想要的生活。


  那個存在滿足了她的要求,並且因為她的出色表現,額外附送了許多獨一無二的福利。


  成熟了許多的小姑娘離開了這個世界,回到了她的世界之中。


  而一直作為她背後靈存在的那塔托斯,也被強大的存在歸還了他的力量。


  每個人都有願望,每個神也會有各自的願望,人拜神,神拜更加強大的存在,那塔托斯尋求了那個存在的幫助,交換了條件之後,追入她所在的世界之中。


  ***

  秦月從青木療養院逃出來之後,便過上了自己想過的生活。


  她將父母的財產全部收了回來,將狼心狗肺霸佔她的家財,並且她扔進療養院的舅舅一家趕出了這個城市。


  秦月沒有因為自己的力量而變成特殊的存在,她像是每一個普通人一樣,開始上學。


  不知道活了多久,智力點點滿的人,對付高中的課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秦月很順利地便成了學霸之中的一份子。


  有錢有顏有智商,秦月幾乎成了完美的代名詞,許多男生都對她有好感,有些膽子大的,常常還會堵住秦月表白。


  對於這些小男生,秦月的態度始終如一,不接受。


  沒有定性的男孩子,對她來說,麻煩程度不亞於還不會走路的嬰兒。


  一學期過去了,第二學期開學的時候秦月便聽到同學們說,班上回來一個非常非常帥氣的英文老師。


  對此,秦月不置可否,老的少的,英俊的,丑的,在她眼裡的區別並不大。


  什麼樣的絕色她都見過了,對於這些學生嘴裡面的那個英俊瀟洒風流的外教,秦月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上課的時間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一沓教案走了進來。


  同學們看到他的樣子,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什麼話都不敢往外說了。


  那是一個非常非常英俊的男人,這些孩子們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去形容他的英俊。


  他英俊的就像是從電影海報里走下來的電影明星,瞬間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月聽到彼此起伏的驚呼聲,不免感覺有些奇怪,有些好奇地抬起頭,秦月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


  如同同學們所說的那樣,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外國男人。


  他的眉毛又細又長,眼睛大而有神,鼻樑高挺,嘴唇紅潤。


  秦月腦子裡不知怎麼的,突然蹦出了秀色可餐這個成語。


  她愣了愣,臉莫名地有些發燒。


  她都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蘿莉皮老妖怪了,看到一個英俊的小伙兒竟然還會有種心悸的感覺。


  是她瘋了么?

  秦月想得入神,並沒有收回目光來,那人注意到了秦月,目光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在看到秦月的模樣時,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冰藍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水光涌動。


  「秦月。」


  他極為熟稔地喊出這個名字,從講台上走下來,走到了她的身邊。


  秦月眨眼,她很確定,不管是在任務世界還是在現實世界,她都不認識這麼一個英俊的過分的男人。


  他是誰?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那人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行的看著她,因為你逆著光,秦月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了那一雙似乎漾著水光的眼睛。


  「我叫那塔托斯。」


  「希臘神話中死□□字?」


  秦月覺得起這名字的父母大抵是有些腦抽,叫什麼不好?偏偏要叫自己的孩子死神?

  然而,那塔托斯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不妥,他微微勾起嘴角,點了點頭:「我就是他。」


  那個時候,秦月並不了解那塔托斯話裡面的意思,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秦月發現了那塔托斯的真實身份。


  彼時,秦月不依不饒地質問那塔托斯為什麼不告訴她他真正身份?


  那塔托斯有些無奈,覺得小姑娘和自己在一起時間長了,倒是有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


  「我告訴過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秦月愣神,回想起當初的事情。


  「我叫那塔托斯。」


  「我就是他。」


  原來他早已表明身份,而愚蠢的她卻在很多年後才知道這個事實。


  秦月覺得自己的點的滿點的智力值有些岌岌可危。


  「沒關係,我愛你就好。」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的靈魂,永遠都不會改變。


  而我,永遠都愛著你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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