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犯罪心理學

  人總是會為自己做的事情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避重就輕,將自己曾經受到過的苦難無限放大,避重就輕地減輕自己的錯誤,好像自己所做的錯事全部都是微不足道的,只因為他曾經遭受過苦難,無法將痛苦宣洩出來,所以才會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


  傑森羅伯特便是這樣的男人,認罪之後,他痛哭流涕,哭訴自己父親的變態,童年的黑暗,哭訴自己被父親牢牢把控的成長道路,他說殺人是被逼無奈,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這樣的男人甚至比剛剛那個湯姆森羅伯特更要讓人覺得噁心,人性的醜惡就這麼赤果果地展現在秦月面前,沒有一絲一毫地遮掩。


  秦月沉默不語,像是在看一出鬧劇,就連審訊員都聽不下去傑森羅伯特地狡辯,將一摞摞受害者地照片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能在那些受害者清醒地時候活生生地解剖他們,這樣的人,心理素質何其強悍,不過是無數張已經爛的看不出人形的屍體照片,他又如何會懼怕?

  他仍舊喋喋不休地訴說自己的苦衷,說著自己地莫可奈何,將童年所遭遇過地凄慘往事重複地訴說著。


  秦月沉默片刻,抿起地嘴角泄露了她糟糕至極的心情,她想起那個在地下室裡面那個出手狠辣的男人,那個人,與眼前這個膽小怯弱的男人似乎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可他們分明又是同一個人。


  秦月不想繼續看下去,轉身大步離開了審訊室。


  更多的證據彙集在兇案組,療養院那間充斥著受害者血肉的房間,像是一把鋒利地尖刀,撕開了這看似毫無破綻的案子。


  傑西卡和湯姆森,他們這夫妻兩個已經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證據確鑿,他們切實接觸過受害者的鮮血,內臟,無論他們如何狡辯,都沒有辦法將這些證據抹去。


  高位截癱的托馬斯羅伯特也被抓進了監獄,只是因為他身體不便,也無法說話,所以從他口中,似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雖是如此,只是因為這件案子實在鬧得太大,作為犯罪嫌疑人之一的他仍舊逃不了被提起訴訟的命運。


  事情進行到這裡,似乎已經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這樁案子的前因後果已經大白於天下,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法官與律師之間的博弈。


  曼特他們已經在這件案子上面耗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此刻抓到了兇手,也到了他們功成身退的時候。


  臨時辦公室內,這裡堆積如山的資料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空空蕩蕩的房間讓秦月覺得有些不習慣,極為相似的一幕,讓她恍惚間想起了幾個月前查清楚亨利那件案子的時候,也同樣是這個樣子。


  曼特低頭看著秦月,目光在她被襯衫遮掩的左臂上掃過,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此時說什麼,都並不合適。


  他帶著她查了兩個案子,第一個案子,她被亨利他們綁架,失蹤了三天時間,雖然最後安全回來,可是渾身也是傷痕纍纍。


  第二個案子,她獨自與那個殺人魔傑森羅伯特搏鬥,左臂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疤。、


  他們的這個世界危機四伏,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實在太過危險。


  她有能力,又太過聰明,直覺精準得嚇人,這是她的優點,可是那種一意孤行的性子,讓她的這些優點,都變成了缺點。


  這兩次,她僥倖逃出,下一次呢?她還會有這樣的機會么?


  曼特盯著秦月的時間太久,久到秦月都覺得有些不舒服,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他的欲言又止已經讓她猜到了他想說的話。


  秦月抬頭,看著曼特,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問道:「曼特教授,你是不是後悔承諾了我?以後我是不是沒有了機會進入bau了?」


  聽到秦月的話,斯考特的臉垮了下來,他根本沒有辦法想象自己妹妹加入bau會是神馬樣子。


  不是正式成員的時候,她已經如此拚命,若是成了正式的成員,她豈不要是將自己的這條命完全扔了?

  斯考特想插嘴說什麼,可是房間內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奇怪,斯考特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說些什麼。


  曼特的長久的沉默,已經給了秦月最好的回答,秦月勾勾嘴角,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想必這次分開之後,下一次,我們就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他是bau的探員,她是馬里蘭大學的學生,如果不是他有意提拔她,他們怕是不會有這麼多見面的機會。


  許是房間里的氣氛太過怪異,威廉開口打圓場:「愛麗絲,你還年輕,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


  能言善道的威廉,這次的圓場打得卻並不怎麼算好,氣氛似乎比剛剛更顯得尷尬了起來。


  秦月覺得有些憋悶,她吐出一口濁氣,看著面前站著的高大男人,開口說道:「不管怎麼樣,曼特教授,我還是要謝謝你,跟著你,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這對我有極大的幫助。」


  曼特終於開口,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正常,他看著秦月,黑色的眼睛裡面有什麼東西慢慢沉積了下去:「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你們該回去準備準備了,有事情的話,電話,郵件都可以,有時間我會給你回信的。」


  秦月笑著點頭,又聽曼特問道:「你還有沒有收到奇怪的信息?」


  秦月面色不變,搖了搖頭:「沒有,那或許,是個意外。」


  到底是不是意外,在場的人都清楚,只是現在,他們找不出那個人的蹤跡,他完全的銷聲匿跡,找不出一絲的痕迹。


  曼特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尋找那個人,所以,除了讓秦月多加註意之外,他們似乎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一頓散夥飯之後,秦月和斯考特兩人回到了闊別了小半個月的家。


  關於他們所調查的案子,所經歷的事情,不過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帶了過去,秦月和斯考特兩個人有志一同地沒有提起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


  見兩個孩子安安全全回來,傑西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分外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科爾注意到女兒不合時宜地長袖,晚餐過後,將秦月堵在了廚房之中。


  「怎麼回事兒?」


  科爾的目光落在秦月的左臂上,嚴厲的語氣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接受謊言。


  秦月知道瞞不過去,索性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傷疤,那個醫生過的縫合技術很好,那長達十厘米的傷痕沒有了當初的猙獰,雖是這樣,看到秦月白凈的胳膊上那礙眼的傷痕,科爾仍舊有些無法接受。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受傷?」


  只是看那已經癒合的傷口,便知道了當初秦月受的傷有多嚴重,她卻仍舊是這麼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甚至不打算將受傷的事情說出來。


  科爾抓住秦月的胳膊,手掌撫過那道傷疤,眼眶已經紅了一片。


  「愛麗絲,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去。」


  他怎麼會忘了,bau追捕的都是最窮凶極惡的兇手,危險來臨之時,總會有顧忌不到的時候,他的女兒,他的女兒.……

  科爾咬緊了牙,通紅的眼睛瞪著秦月,一字一頓地說道:「愛麗絲,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


  不知道真相的科爾已經是如此憤怒,秦月哪裡敢說自己單刀直入,一人獨闖龍潭虎穴,她敢保證,如果她將自己做的事情說出來,一定會把自己親愛的父親逼得昏厥過去。


  秦月只是說是在混亂之中不小心被傷到的,看著嚴重,其實只是皮外傷,見科爾不信,秦月抓了斯考特來作證,斯考特有苦說不出,捏著鼻子幫忙做了偽證。


  科爾將信將疑,秦月連哄帶騙,好歹是矇混了過去。


  科爾既往不咎,秦月保證下不為例,這件事情,便算是揭了過去。


  從西雅圖回來之後,秦月便再也沒有收到過那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她曾經看到過的那些,就好似她產生的幻覺一般。


  然而秦月卻很清楚,那並不是幻覺,有一個人潛伏在暗處,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只當她曾經做過的事情,他握著她的把柄,卻沒有叫嚷得人盡皆知。


  秦月很清楚,這人有所圖謀,他這麼長時間的蟄伏,一定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只等最後爆發出來,將她拖入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害怕么?


  秦月笑了起來,她已經無所畏懼。


  ***

  幾個月後,秋末冬初,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剛剛落下來,秦月看得知了西雅圖七天殺人魔案件的最終審判結果。


  傑森羅伯特以謀殺罪被判處七十年有期徒刑,三十五年內不允許假釋。


  他是這件案子的主謀,幾乎將大半的罪名全都背負了起來,以至於,作為同謀的傑西卡,湯姆森,卡洛斯三個人,得到的刑期很短。


  三個人分別被判處了八年,六年,以及十年的有期徒刑。


  看到這個判決結果的時候,秦月臉上露出無意義的笑容。


  在那個地下室見到獨自一人的傑森羅伯特的時后,對於這個結果,秦月便已經知曉。


  法律公正無私,卻總會有一些讓人莫可奈何的漏洞存在,總會有人會找到這些漏洞,鑽了這些空子。


  罪有應得么?

  或許吧。


  人若想做成一件事情,總會有能想到辦法,那年冬天,最冷的時候,傑西卡羅伯特死於監獄的一場暴動。


  第二年的開春的時候,因為嚴重的肝臟問題申請了保外就醫的湯姆森羅伯特從醫院的頂樓墜下,當場死亡。


  同年夏天,最熱的時候,卡洛斯羅伯特在浴室溺斃。


  四個兇手,死了三個,活著的人只剩下傑森羅伯特一個人。


  傑森羅伯特瘋了,他說他見到了鬼,見到了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在向他索命,獄警給他注射了無數的鎮定劑,卻無法讓他冷靜下來,他三番五次地試圖尋死,都被救了下來。


  最後,他仍舊死了,用磨尖了的牙刷柄,刺入自己的喉管之中,搶救無效后死亡。


  這些人的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本就是罪大惡極的人,死亡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學校的生活忙碌而充裕,秦月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之中,貪婪地汲取著。


  大學四年,一晃而過,眨眼間,便到了畢業的時候。


  十九歲生日剛剛過去不久,秦月便面臨著兩種選擇,是繼續往下讀書,還是進入社會工作。


  秦月沒有任何遲疑地選擇了後者。


  在她畢業的時候,秦月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秦月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愛麗絲,還記得我么?」


  那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秦月愣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笑容來:「曼特教授。」


  那年在西雅圖分開之後,秦月和曼特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又因為雙方太過忙碌,聯繫的時間便越來越少,最開始的時候,秦月還會發些郵件,這兩年,卻再也沒有通過消息。


  秦月沒有想到曼特教授會在這時候給她電話,她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當初,這人給過她承諾,在畢業之後會讓她加入bau。


  兩人閑聊了幾句,最後,曼特說了一句話:「我在你宿舍樓下,不知可否有幸,約你共進午餐。」


  秦月微微一愣,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戶朝樓下望去。


  正午的陽光正好,那人穿著一身煙灰色的西裝站在那裡,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抬起頭來,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目光交匯,他抬起胳膊,朝著她招了招手。


  秦月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他是亦師亦友的存在,許久不見,彼此之間的感情卻並未淡薄。


  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將及腰的長發綰了起來,看著鏡子中淺笑盈盈的女孩,秦月滿意地點頭,拎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包,朝著樓下走去。


  三年未見,當年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姑娘,時光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仍舊像是當初的模樣,沒有太多的變化。


  曼特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從他的記憶之中走了出來,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那一刻,曼特險些失控,只是觸及她那燦爛的笑臉,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像是他從前經常做的那樣,曼特摸了摸秦月的頭髮,輕聲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我心愛的姑娘。


  秦月不知道曼特隱秘的心思,她仰頭看著曼特,露出燦爛的笑容,嘴角梨渦若隱若現:「嗨,曼特教授,好久不見。」


  再次見到她的笑容,曼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原本以為那些感情已經隨著時間而淡忘,可當她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卻清清楚楚地認識到,那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罷了。


  他從未將她的身影從自己的心底抹去,那些奢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加,此時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他仍舊愛著她。


  許久未見,曼特載著秦月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很有名的餐廳,那裡的煎牛排很好吃,不過秦月卻並沒有來過,一是因為課業繁忙,二是因為,這裡的價格實在讓人望而卻步。


  秦月的穿著還算得體,沒鬧出被擋在餐廳外不許進來的烏龍。


  餐廳的裝飾對得起它昂貴的價格,處處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


  此時正是用餐時間,餐廳里的人不少,曼特帶著秦月去了一間包廂,這是他提前定下的,目的,便是為了慶祝她的畢業。


  秦月在真皮座椅的沙發上坐下,看著對面坐著的男人,臉上笑意盈盈。


  「愛麗絲,你想吃什麼?」


  曼特將菜單遞給了秦月,秦月看了幾眼,菜單上價格讓人有些接受不能,秦月咋舌,最終選定了一份牛排套餐。


  曼特挑眉,看著秦月的選擇,失笑道:「不用替我省錢,一頓飯我還是吃得起的。」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喜歡這個。」


  曼特沒說什麼,點了同樣的一份套餐。


  服務生退出了房間,秦月挑眉,看著坐在那裡的曼特:「你吃這個就行?」


  曼特的回答與秦月如出一轍:「我喜歡這個。」


  秦月失笑,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隔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恢復到了當初的模樣。


  「這次怎麼到了華盛頓,是又有案子要查么?」


  秦月覺得,大抵是這個原因,這人忙得要死,如果不是公事,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秦月猜錯了。


  「我是特地為你而來。」


  秦月眨眼,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為我而來?」


  曼特點頭,在秦月詫異的目光之中,開口說道:「還記得當初我對你的承諾么?」


  秦月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在西雅圖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將那個承諾取消了。」


  曼特沉默了半響,最終開口說道:「如果我說,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呢?你還會願意進入bau么?」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沉默了下來,久久沒有回答。


  她真的沒有想到,曼特會邀請她加入bau,當初,在西雅圖的時候,曼特的態度已經明明白白表現了出來。


  從那之後,秦月的人生規劃之中,便再沒有了那個選擇,在她決定放棄了的時候,曼特卻又跑來,告訴她,希望她加入bau,秦月突然感覺人生有些無償,任何的事情都可能會發生。


  「為什麼?」


  秦月最終,只問了這三個字。


  當初在西雅圖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取消了承諾,現在,卻又要兌現那個承諾,秦月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她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這個男人。


  為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怕是曼特也不清楚,在西雅圖,因為她受傷,衝動之下,他做出了那個決定,之後,很長時間,他又陷入後悔之中,她的專業已經註定了她之後會走的道路,與其讓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如將她放在自己的身邊,至少,他還可以知道她的情況,可以保護她。


  他矛盾的心思,和他的那些不能宣之於口的感情一樣,不知道該如何對自己面前的這個姑娘說,曼特沉默了許久,突然有些後悔了起來,臨行之前,威廉曾說過要和他一起來,卻被他拒絕了,或許,有他在這裡,這個問題,便不會那麼難以回答。


  房間里的沉默讓秦月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有多麼的難以回答,竟然讓眼前的這個男人沉默了這麼久,她側過頭,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繁華的街景,淡漠安寧的神情映入曼特的眼中,讓他生出一些歲月靜好感覺,他吐出一口氣,如實地將原因說了出來。


  秦月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不想她加入bau,因為他們面臨的罪犯一個比一個兇殘,他害怕她的衝動,會讓她遭遇更大的危險。


  秦月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展顏一笑:「現在,你不怕了么?」


  曼特苦笑,沒有接話,只是問了秦月另外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你有男朋友了么?」


  秦月眨眼,不知道話題是如何跳躍到這個私人問題上的:「有過。」


  兩個字,便讓曼特知道了她說的是誰。


  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說道:「與其讓你在其它的地方折騰,倒不如將你放在眼皮子下面,至少能給你看住了。」


  談話之間,秦月的未來就此定下了。


  不過,她能不能加入,還要看她的考試結果,如果不成功,曼特也沒有辦法,他只是給了她一次機會。


  秦月切著牛排,嘴裡嘟囔著說道:「我以為你是讓我直接加入,哪想到還要參加考試。」


  曼特喝了一口香濃的苦咖啡,眉頭輕挑:「沒信心?」


  秦月切了一聲:「怎麼可能。」


  兩人邊吃邊聊,聊天的內容都是曼特這兩年偵破的案子,等到吃完了,秦月大抵也了解了曼特這些年做了些什麼。


  曼特說完了自己,反問秦月這些年在做什麼。


  「比不得你多姿多彩精彩紛呈,我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短短一句話,概括了秦月這三年的生活,曼特揉了揉秦月的頭髮,笑著說道:「這是你最舒服的日子,等以後你就知道了,當學生的日子有多舒坦。」


  秦月奉送了曼特一記白眼。


  曼特哈哈大笑起來。


  **

  第二天,曼特帶著秦月去了bau總部,秦月這才知道,原來bau總部就在距離華盛頓不遠的匡提科,驅車不過三個小時的路程。


  秦月的神情有些複雜,瞥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曼特,沒有吭聲。


  例行的審查,考試,折騰了兩天之後,秦月成為bau的臨時成員,只等三個月的實習期滿了之後,便會轉為正式職員。


  bau的辦公場所極大,佔據了一棟獨立的三層別墅。


  不過bau的成員卻並不多,曼特,威廉,漢娜,以及妮可,都是秦月知道的,剩下的還有兩個成員,吉姆和艾倫。


  bau的每個成員都是天才型的人物,秦月的履歷和這些人比起來,實在是有些過於平淡了些。


  不過秦月是被曼特特意爭取過來,這些成員對待秦月的態度還算友好。


  例行的聚餐,曼特將秦月介紹給了這些成員,威廉和漢娜兩人和秦月一起偵辦過兩次案子,對於秦月的能力,倒是極為的認可。


  妮可從漢娜口中知道秦月在電腦方面的才能,對她趕到十分的好奇,兩人交流了一番后,妮可發現秦月的某些理論超出了現在的科學範疇。


  妮可的在電腦科技方面有著無以倫比的天賦,秦月所提出的觀念,在她面前展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大門後面,是另一番的天地。


  妮可很快接受了秦月的存在,對她的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


  吉姆是bau對外聯絡員,他本就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對待秦月的態度讓人挑不出任何的問題。


  艾倫對秦月一直淡淡的,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親近,也不顯得冷淡,秦月對艾倫有種說不上的感覺,對他的態度,也並不在意。


  總的來說,秦月在bau的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三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的改變,威廉和漢娜結了婚,兩人有了一個兩歲的女兒,最近,甚至有打算再要一個寶寶。


  入職后第三個星期,漢娜約秦月去她家裡吃飯,秦月欣然應允。


  秦月見過到了漢娜和威廉的孩子,小姑娘子長得像極了漢娜,是一個非常漂亮的金髮小姑娘。


  聽著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叫著自己阿姨,秦月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一番感慨之後,秦月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老了。


  漢娜將準備好的午餐端上了餐桌,色香味俱全的午餐讓秦月胃口大開,她和漢娜一家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日。


  用過午餐后不久,小姑娘困了,漢娜使了個眼色,示意威廉帶著女兒去睡覺,威廉覺得他們要做的事情有些不妥,見妻子堅持,他到底沒說什麼,帶著女兒上了樓。


  客廳里只剩下秦月和漢娜兩個人在,秦月後知后覺地察覺到不對勁,她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什麼變化,仍舊笑眯眯地看著漢娜。


  漢娜看著面前的女孩。


  她仍舊和三年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三年的時間,她原本以為曼特可以將這份感情放下,可是現在看來,曼特是陷在裡面了,明知道是片沼澤,只會越陷越深,他卻沒有一一點兒抽身的意思。


  漢娜雖然已經對曼特沒有了那種感情,可也不願意見自己多年的老友被感情折磨,她想幫他。


  曼特顧忌的東西實在太多,很多事情,他不敢去問,任由時間白白浪費。


  她還年輕,他卻已經耗不起了。


  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不過漢娜心底仍舊有些惴惴,躊躇了半響,漢娜方才開口問道:「你覺得曼特怎麼樣?」


  秦月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漢娜,有些琢磨不透她問這話的意思,斟酌了片刻后,秦月謹慎地說道:「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秦月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曼特教授教了我很多的東西,我很感激他。」


  秦月的話讓漢娜的心涼了半截,話已經至此,漢娜乾脆將一切挑明了:「你認為曼特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


  漢娜特意加重了男人的讀音。


  秦月遲鈍的神經終於領會了漢娜的意思,然而,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秦月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沒有出錯的話,漢娜應該是在問她對曼特有沒有意思?

  秦月沉默了下來,在漢娜殷切的目光下,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很尊敬曼特教授,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秦月不知道漢娜這次的問話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出自其它人的授意,不過秦月的態度很明確,她只是將曼特當做老師尊敬,再沒有其它的意思。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話,點到為止,再說下去,誰的臉面都不會太好看。


  這頓飯,秦月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秦月心裡堵得難受,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后,發現從門縫裡塞進來的一個白色信封。


  秦月彎腰撿起信封,打開之後,裡面裝著的東西掉落了下來。


  秦月低頭,地上散落的一堆照片,那些照片里的人都是自己,各種遠景近景,單人合照,秦月心中更是憋悶不已。


  手機鈴聲叮咚作響,提示著秦月有新的消息傳進來。


  打開手機,秦月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恭喜你加入bau,這是我的賀禮,喜歡么?』


  那個變態已經糾纏了秦月三年,可是卻從來都沒有露過面,秦月用盡一切手段,都沒有找出來這個人是誰,這讓秦月感覺有些挫敗。


  洗了個澡出來,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燒了個一乾二淨,秦月呼出一口氣,將自己扔到了床上。


  這個人的耐心如此好,糾糾纏纏三年時間,卻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他偶爾會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就在秦月以為他不在出現時,又會弄出一些東西刷存在感。


  上一次這人發信息給秦月,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他做的這些事情,除了讓人噁心了一些,倒是無傷大雅。


  秦月有時候,也會懷疑,她遇到的會不會真的只是一個變態跟蹤狂。


  秦月想不清楚,也懶得去猜想,他想做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出來的,他不著急,她也不著急。


  **

  五點半的時候,秦月接到了曼特的電話,看到手機上熟悉的名字,秦月有些煩悶,想起中午時候漢娜說的那些話,秦月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接通了電話。


  「喂,曼特教授。」


  秦月的聲音和從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面對曼特的態度一如從前。


  「愛麗絲。」


  曼特絲毫不知道漢娜和威廉兩人做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隱藏的秘密已經被暴露了出來,他的聲音很輕,透著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


  「晚上一起出來吃飯,怎麼樣,附近開了一家不錯的中餐廳,我帶你去嘗嘗。」


  「曼特教授,我已經吃過了,不好意思,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秦月婉拒了曼特的邀請,說實話,中午經歷了漢娜那一出,秦月還沒有緩過神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曼特。


  「這樣啊,那下次再說吧。」


  曼特又和秦月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曼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他低頭,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剛剛電話之中,秦月雖然掩飾得很好,不過曼特仍舊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兒。


  出了什麼事情么?


  曼特有些放心不下,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她。


  她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城市,他有責任照顧她。


  ***

  掛斷了曼特的電話,秦月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上方的天花板。


  漢娜今天的問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她猜想的那樣么?曼特對她的心思,竟然會是那樣的么?


  秦月仔細回想了和曼特之間的相處,並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妥,曼特也沒有流露出來任何的曖昧的姿態。


  是她想岔了吧,曼特,怎麼可能會對她產生感情。


  秦月覺得這是天方夜譚,覺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擾了,也許漢娜只是想問問她對曼特的看法,並沒有什麼其它的特別的意思。


  秦月這麼告訴自己,在床上癱了半天,覺得肚子實在餓得厲害,她突然有些後悔推拒了曼特的邀請。


  賴了半天,秦月爬起來,泡了一碗泡麵。


  等著面好的功夫,秦月聽到門鈴響起,這種時候,會是誰來找她?


  房門打開,看到站在門外的曼特,秦月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獃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人怎麼會在這裡?


  泡麵的香氣實在太濃,秦月的謊言被戳穿了,曼特皺眉看著秦月放在桌子上的泡麵,不贊同地問道:「你就吃這個?」


  秦月有些訕訕的,剛剛說了謊,立馬就被拆穿了,她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免有些尷尬。


  「那個,我吃過了,不過又餓了,所以才吃這個。」


  秦月解釋,不過卻有點兒越描越黑的感覺,最後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


  曼特將秦月的泡麵扔到了垃圾桶,拉著秦月的手腕準備帶她出去。


  「我請你吃大餐。」


  曼特如是說。


  秦月被曼特拖著走了幾步,眼見快要被他拽出了門,秦月喊了起來:「曼特教授,放開我啊,我這個樣子怎麼出去?」


  曼特回頭,看著秦月身上穿著的清涼款的睡衣,瞬間沉默了下去,默默地鬆開了握著她胳膊的手。


  秦月瞪了曼特一眼,轉身回房間換衣服。


  曼特張開手,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幾分鐘之後,秦月從房間里出來,已經換上了外出的衣服,t恤衫加弔帶裙,她的長相本來就偏□□,這麼一打扮,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成年的小姑娘,和曼特站在一起,看上去有幾分父女的感覺。


  她的青春靚麗,刺痛了曼特的眼睛,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二人之間那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可以走到她的身邊,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罷了。


  秦月是特意將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的。


  如果說,她剛剛只是懷疑,突然到來的曼特,便證明了她的猜測。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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