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殭屍先生
原主所葬的地方,是個風水寶地,四周的墳墓不少,不過這裡的陰氣卻並不太重,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個山頭上里三層外三層,墳墓倒是不少,不過鬼,倒是只有秦月一個,秦月一直在這兒待到太陽落山,月亮升起,這才從墓碑後面出來。
銀白的月光落在半透明的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身體之中,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凝實了幾分,就連因為不肯回到墳墓中而導致被陽氣所傷的精神似乎都好了許多。
秦月低下頭,朝著自己伸出的雙手看了過去,絲絲縷縷有如實質的光芒沒入她的手心之中。
那並不是幻覺。
秦月抬頭,朝著天上的一輪圓月看去。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日月精華?????
秦月覺得自己的猜測很靠譜,只是不知道原主到底是個什麼路數,死後魂魄沒入地府不說,甚至可以自己修行。
她可不認為是個鬼就有原主這樣的本事,沒見周圍這麼多墳墓只有原主這麼一個鬼物存在?
只是可惜秦月並沒有原主的記憶,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何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想不清楚的事情秦月向來懶得去糾結,身子飄飄蕩蕩地朝山下飄去,她要去尋找正英師傅他們。
義莊這樣停放屍體的地方自然不會建在小鎮之中。
活人和死人之間,自有其界限,生不擾死,死不擾生,天道自有其規則,若是混在一起,倒是亂了陰陽。
眼下這世道,並不是什麼太平光景,義莊停放的屍體不少,那樣濃郁的陰氣,哪怕隔著老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作為一個鬼,還是一個明顯有些道行的鬼,順風飄著走這樣的小事情,自然不在話下,秦月一路輕飄飄地飄下了山,臉不紅,氣不喘,悠閑極了。
遠遠的,秦月看到離著鎮子有一段距離的那處房子上籠罩的極其濃郁的陰氣,她立即便明白了,那地方怕就是正英師傅所說的義莊。
猶豫了片刻,秦月朝著義莊飄了過去。
義莊佔地面積非常大,除了一個不大的院子之外,便只有一個大的過分的屋子了。
想來也是,義莊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像是普通人家一樣有各種堂屋正房偏房這樣的東西存在,畢竟,這裡是存放屍體的地方,難道屍體還要區分個高低貴賤,然後按照各自的身份分別放在不同的屋子裡?
這樣的事情,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義莊的庭院有些破舊,角落裡雜草叢生,一條布滿灰塵的青石板路直直得通向義莊的大門。
屋檐下掛著著幾個慘白的燈籠,燈籠上用黑筆寫著大大的義字,這幾個燈籠看起來倒像是新的,墨跡似乎還未乾透,也不知道是誰掛上去的。
義莊里沒有電燈這種奢侈的東西存在,也不會有誰想不開往義莊拉電線,難道屍體還要燈不成?
燈籠里點著蠟燭,昏暗的光芒勉勉強強照亮燈籠下面小小的一片地方,一陣風吹過,燈籠隨風擺動,那些光芒也晃動了起來。
秦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窗戶邊兒上,蠟燭的光芒透過她的身體照在地上,沒有留下一絲的影子。
鬼,是沒有影子的。
察覺到屋子裡面有人,秦月並不敢貿然進去,借著風聲,輕輕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正英師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什麼都沒有,正英師傅皺眉,沒有放在心上,轉頭看著兩個徒弟拿回來的香。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家門出此香,必定有人喪。」
文才愣了愣,傻乎乎地問道:「師傅,你是說任老爺家裡會出事?」
正英師傅狠狠地瞪了文才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然你以為呢?難道是這兒么?」
文才頭一縮,不敢在吭聲了。
秋生有些著急了,急急忙忙地開口:「那任老爺的女兒婷婷會不會有危險?」
不等正英師傅說什麼,秋生繼續說道:「姓任的都會有危險那婷婷……」
說到這兒,文才抬起頭,看向秋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秋生打斷了:「你可是說過事不關己己不勞心。」
聽到秋生如此說,文才立刻便急了:「那怎麼一樣,救自己心上人一命,可比什麼都重要。」
秋生切了一聲,指著文才說道:「公平競爭,不許耍詐。」
文才點頭答應。
師兄弟二人在這邊鬧著,正英師傅卻在思考如何救下任老爺一家。
師兄弟兩人一左一右現在師傅身邊,央求自家師傅:「師傅,您快想想辦法。」
正英師傅沒好氣地瞪了兩個徒弟一眼,說道:「我早就想過辦法了,只是屍體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秋生文才聞言,兩人一起推開了棺材蓋,朝棺材裡面的屍體看了過去。
棺材蓋打開的瞬間,秦月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惡臭撲鼻而來,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誰知道這細微的聲音卻驚動了屋子裡面的正英師傅,他身子一扭,飛快地閃到窗邊,一把將露出一條小縫隙的窗戶推開。
屋外寂靜無聲,剛剛出現的那聲驚呼之聲像是幻覺一般。
正英師傅皺眉,目光在不大的院子上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義莊的陰氣太重,就算有什麼東西存在,被這陰氣一遮掩,就算是正英師傅這樣的道行,也是看不出來的。
正英師傅被兩個徒弟的叫聲引了回去,秦月臉色發白,從牆角的陰影出現出了身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躲。
明明她曾經是他的徒弟不是么?為什麼,她要躲著他?
秦月不知道,再次看到正英師傅和秋生文才三人,心底的那種不安更加的濃郁了。
他們三個人比她所認識的,要年輕了許多,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所進入的這個世界的時間,與她曾經進入的那個世界並不相同?
他們還沒有去過騰騰鎮,還沒有遇到過懷著孕的她,他們沒有一起去收服惡嬰,惡嬰也沒有進入她的身體,成為她的孩子。
秦安,秦安,秦安……
她的孩子,是不是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
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明明是相同的世界,她卻見不到自己最在意的人。
秦月的心已經亂了,茫然地站在那裡,腦子裡各種紛亂的思緒糾結成一團,怎麼也捋不出頭緒。
在那個時間段里,秦月沒有看到有現在的這個她跟在正英師傅身邊。
也許是因為任務失敗脫離了這個世界,也許是因為她不小心死了,也許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過去的秦月沒有見過未來的秦月。
這也就代表著,她,不可能再見到秦安了。
想到這一點,秦月心裡一陣陣的疼。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那是唯一一個讓她如此挂念的人,可是她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鬼會有感覺么?鬼會流眼淚么?
秦月不知道,她很難過,很痛苦,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了起來,意識有些飄忽,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有灰色的霧氣侵入她的身體之中。
屋內,正英師傅正在開壇做法。
任老太爺的屍體已經發生了屍變,他變成殭屍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事情,現在最好的做法是在他未曾完全轉化之前將他的屍體燒掉。
沒了屍體,自然也不會有殭屍。
只是任老爺不肯將自己老爹燒了,正英師傅只能想其他的辦法。
「用墨斗將棺材全部彈上,不要遺漏一處。」
正英師傅囑咐兩個徒弟,用這方法,封了棺木,任憑任老太爺再厲害,也出不了這棺材,等選好墓穴,將任老太爺埋了,在開壇做法,利用天地正氣,慢慢地也就將他這屍氣磨去,到時候任老太爺慢慢地也就變成了普通的屍體,再往後屍體腐了爛了,就算想變殭屍也不成了。
正英師傅預想的很美好,可是他這兩個徒弟實在有些不靠譜了些,棺材面倒是彈滿了,可偏偏這棺材底卻給忘記得一乾二淨。
兩人就這麼丟下幹了一半兒的活計,打打鬧鬧地跑了出去,慌亂間,秋生不小心用掃帚打中了正英師傅的頭,這下子,他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嚇得不敢在待在義莊,急急忙忙朝外面跑。
文才急忙跑過去挽留秋生:「秋生,天這麼晚了,你現在回去,怕是會遇到鬼哦。」
秋生朝義莊內看了一眼,看到正英師傅的身影,嚇得他又把頭縮了回來,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
「和師傅比起來,我寧願自己遇到鬼。」
說著不等文才在阻攔,跨上自行車便走。
文才攔不住他,也沒什麼辦法,轉身想往回走,一陣風從他身邊刮過,文才只覺得身上一涼,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泛起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真邪門兒。」文才咕噥了一聲,眼見自家師傅往屋裡面走,文才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朝正英師傅跑去。
不遠處飄在樹梢上的秦月看到這一幕,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心頭的那絲鬱氣消散掉不少。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無用,怪只怪她和秦安之間母子情緣太薄。
正英師傅和鷓姑的人品她是相信的,她死之後他們二人定然不會虧待秦安,他們定然會將他照顧的極好。
知道秦安在未來沒有她存在的時間裡會活的很好,這就已經足夠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見秋生騎車已經走遠,秦月急忙跟了過去。
畢竟當初秦月和秋生之間發生過什麼,雖未挑明,不過確實有那麼點曖昧的感情存在,如今又進入這個世界,面對的是還未遇見她的秋生,秦月的感覺有些複雜。
這種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感覺實在有些不太美妙。
秦月飛過樹梢,輕飄飄地落在秋生的後座上。
鬼魂的身體沒有一絲重量,秋生自然感覺不到什麼,只是覺得背後有點涼,秋生渾不在意,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自行車上已經多了一個不屬於人的其他物種。
鑒於之前突然出聲嚇跑了秋生,秦月沒敢貿然開口,要是再嚇到人,可就不太妙了。
晚風徐徐,白天的燥熱被吹散得一乾二淨,秋生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朝著自己家趕去。
幸虧他夠聰明,要是他現在還待在義莊里,哪裡能有現在舒服?
正騎著車,秋生突然感覺到自己腰上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撫上了自己的腰部,他僵硬地低下頭,看到自己腰上多出來的一條不屬於自己的胳膊,秋生嚇得不輕,只覺得渾身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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