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八月的天氣最熱,特別是太陽一出來,整個人就和放在火上烤著一樣,只要再過小半個小時,估計就可以熟透了。早上的太陽還沒有到最烈的時候,寧清音跟著夏衍小步小步的踱到了花房裡。孫語最喜歡擺弄花藝,為了表現自己對老婆的寵愛,寧厲嚴不惜拆了自己最愛的休息室,也要給孫語造一個花房。最後的結果,就是給寧清音和夏衍提供了一個感情升溫的地方。


  花房裡的花開了大半,推開玻璃門進去,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撲鼻而來,讓人瞬間清醒了過來。寧清音走了這麼一會,肚子已經不脹了,走進花房后,寧清音拉著夏衍往花房的最裡面走去。因為花房裡有二十四小時製冷效果,所以裡面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熱。走到了最裡面的一株盆栽前,寧清音蹲了下去,伸手挑了挑花朵。


  「阿衍,這是我媽媽最喜歡的劍蘭,花房裡的話都是有花匠養的,只有這一株,是我媽媽親手照顧的。」寧清音抬頭看著夏衍,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臉色紅潤,被面前那盆粉白色的劍蘭映襯的更加嬌艷。


  看著一臉期盼的寧清音,夏衍不顧自己身上的西裝,也一併蹲了下去:「很漂亮。」


  「媽媽養的劍蘭比外面的要漂亮多了,阿衍你說對不對。」寧清音低頭看著那株劍蘭。


  有道是最溫柔不過是那頭一笑,哪怕現在不過七歲,也可以看出那抹認真的溫柔。夏衍伸手握住了寧清音搭在劍蘭上的小手,認真的說道:「以後我可以陪你養花。」


  眨了眨眼,如果面前的夏衍是成年人,她也是成年人,這或許會是最唯美也是最動聽的情話。可關鍵是,兩人都是半大的孩子,一剎那,就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可看著夏衍認真的黑眸,寧清音倒是沒有了笑的意思。


  「好,我等你陪我養蘭花哦。」寧清音難得的說一句發自真心的話。


  無論以後如何,這句話,都會是真的,有效期為七十年。


  逛了一圈花房就花了一個小時,等寧清音停下來的時候,孫語來喊她去練琴了。


  沒有重生前,七歲的寧清音練琴,都是由孫語陪著的,重生后的寧清音,現在已經不用孫語陪著了,因為,她身邊現在有一個夏衍。夏衍踩著踏板,和寧清音一起彈奏了一曲夢中的婚禮。陽光灑射在琴房裡,偌大的琴房,鋼琴前面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靜謐,美好。


  說是讓寧清音練習鋼琴,也不過是隨著她的喜好彈幾遍曲子,就可以休息了。做什麼事情,都是需要愛好的,喜歡的,練習上一天同一首曲子都不會厭倦,不喜歡的,就算是練一個小時,不同的曲子,也會覺得煩躁。所以在這一方面,孫語從來不會強迫寧清音。


  練習了兩個小時的鋼琴,寧清音倒是對夏衍感到了驚訝。她沒想到,這個男孩鋼琴竟然也彈的如此好,沒有三五年的基礎,是絕對跟不上她的曲子的。又想到剛剛夏衍耐心的聽她講完花房裡的花株,寧清音覺得,以後誰要是能嫁給他,絕對會很幸福。


  「在想什麼。」夏衍看著正盯著鋼琴發獃的寧清音,問道。


  被夏衍這麼一叫,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寧清音一臉呆愣的看著他,阿了一聲:「在想你啊。」


  「我?」夏衍抿了抿唇,看不出愉悅還是惱怒,就那麼淡淡的看著寧清音。


  「我覺得阿衍很好呢,鋼琴彈的好,又有耐心,以後嫁給阿衍的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回過神后的寧清音連忙擺出一副天真的表情看著夏衍,笑著回答道。


  「清清嫁給阿衍好不好。」縱然夏衍是個天才,十一歲,怎麼知道愛情,只是單純的認為,嫁娶,就是一輩子在一起。夏衍太需要朋友了,在陰暗的只有黑色的人生里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寧清音,就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拚命抓住,緊緊的綁在身邊,不放開。


  被忽如其來的告白砸暈的寧清音腦袋有些發懵,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就已經被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吸引去,說了一個好。等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寧清音已經和夏衍坐在小書房裡了,夏衍拿了一本帶插圖彩色版本的格林童話放在了寧清音面前,自己則是拿了一本微觀經濟學在邊上看了起來。嘟了嘟嘴,寧清音一手拖著下巴,一手翻看著書,就差沒有睡著了。


  然後,寧清音手歪,頭一沉,腦袋直接磕在了實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證實她的腦袋堅硬無比,木頭也磕不壞。這可嚇壞了夏衍,丟下書就跑到了寧清音面前,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頭,看到那紅了一片的額頭,眼底微露心疼,捧著她的腦袋輕輕的吹著,一邊安慰道:「別怕,吹吹就不疼了。」


  雖然這樣很暖心,可是寧清音真的好想說,你讓傭人來給我塗個葯,消腫會更快一些的。好像是聽到了寧清音的心聲,夏衍吹了一會後,就叫來了傭人拿了藥物上來。用冰袋敷在寧清音的額頭上,冰冷的刺激讓寧清音不由自主的嘶了一聲,貝齒咬著下唇,任由夏衍在她額頭揉捏那塊紅腫。如果不揉開那片紅腫,好的會很慢,還不如痛一時,一會就好了。


  果然,揉開了之後,寧清音就覺得自己腦袋沒有那麼疼了,再貼上一個藥膏,萬事大吉。寧清音又滿血復活,不過這一次,被夏衍勒令坐在他身邊,老老實實的看書。


  實在看不盡書的寧清音只好拿出三字經,開始抄寫。反正她還欠自家老爸五遍三字經,現在開始抄,一天應該可以抄個兩遍,大後天就可以完成任務。想著,寧清音寫著寫著就露出了一個傻兮兮的笑容,邊上的夏衍雖然看似在認真的看書,實際上時時刻刻的在觀察寧清音的一舉一動,見寧清音笑了出來,自己也跟著笑了。


  寧清音抄了半本三字經,就到了午餐的時間,傭人開始滿屋子的找自家的老爺夫人小姐,現在還多了一個客人,把四個人都找齊了后,菜已經上齊了兩個傭人站在邊上,以防主人有什麼需要,可以及時處理。


  不過,在吃飯期間,除非意外,一般是用不到傭人的。何況現在還有一個時刻盯著最可能出意外的寧清音的夏衍,一頓午飯倒是吃的安靜。午餐過後,寧清有固定的午休時間,在外婆家的時候,寧清音還可以跟著三個哥哥逃掉午休,可在家裡,孫語時刻盯著寧清音,讓寧清音是逃也逃不掉。成年以後的寧清音沒有固定的睡覺時間,基本是什麼時候把自己的稿子趕完了,就睡覺,睡到自然醒就起床。


  而現在,被書房的事情嚇得毫無睡意的寧清音被孫語抱到了房間,洗了臉擦了手后,換了一身睡衣,給她蓋好被子並且在寧清音臉上落下一個吻后,孫語才關了門出去。一回頭,孫語被嚇了一跳,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夏衍已經站她背後,現在一直看著寧清音的門口。


  「阿衍是要和清清一起午睡嗎?」孫語笑著半蹲在夏衍面前,和他四目相對,溫柔的問道。


  「夏衍。」夏衍看著孫語,半天才開口,「只有清清才能叫我阿衍。」


  說完,也不管孫語的反應如何,打開門就進了去,顯然沒有任何跟她報備自己要和寧清音一起午睡的意思。看著緩緩關上的門,孫語眉頭微蹙,她開始覺得自家的寶貝女兒不適合這個陰沉的男孩了。


  雖說家世匹配,夏衍也對寧清音很好。但孫語畢竟是寧清音的媽媽,最知道寧清音的性格。


  她受不了束縛的。


  在門口站了半天,寧厲嚴一上來就看到自家老婆站在那裡,走了過去,一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問道:「在看什麼?」


  「我覺得,夏衍不適合我們清清。」孫語斂眸,收斂了眼底的擔憂不讓寧厲嚴看到。


  「事情還沒有定呢,清清還這麼小,她只是覺得夏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而已。」寧厲嚴向來對娃娃親嗤之以鼻,怎麼可能會將他們兩人看作未來的夫妻呢。


  在寧厲嚴的眼裡,配得上自家女兒的人,不僅要優秀,還要對自家女兒好,全心全意,就和他對他媳婦兒一樣。然而,這樣的人,現在估計還沒有出世呢。


  而且:「如果沒有人配得上我們清清,大不了我們養她一輩子,你別擔心。」


  「噗嗤,清清要是知道你這個爸爸巴不得她當一輩子老姑娘,只怕是要怨你的。」孫語被逗樂了,笑著依偎在寧厲嚴的懷裡,和他離開了寧清音的門口,「要知道,女大不中留。」


  「清清這麼懂事,自然會知道爸爸的一片苦心的。」寧厲嚴說的理直氣壯,完全沒有感動意思的不好意思。


  孫語只是笑,也不戳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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