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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isit.
(2.6)——williamshakespeare
愛情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
——《威尼斯商人》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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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啦咔啦,咔啦咔啦。」
空腔的扳機扣動聲,像一團絮亂的音符。
沒有任何殺傷力。
譚嘯有些不耐,幽綠瞳孔里暴躁一閃而過。
剛才為了躲避那幾槍,他猛地矮身就地一滾。
他所滾過的林地上,還殘餘著幾個圓圓深深的彈孔,以及被子彈的衝力所帶出來的、紛紛揚揚的塵土。
他起身,走過來,直接一腳踹上那個壯碩男子的肩膀。
明明是那麼大一個男人,那人保持著跌坐在地的姿勢,被譚嘯硬生生踹出去,像是滑行一樣,滑出了進五米的距離。
「嘎!」
骨骼斷裂的聲音在幽靜的密林格外清晰可聞。
壯碩男子摔在地上,發出一聲遲來的哀嚎。
譚嘯沒有停頓,之前割喉的時候噴洒出大片血霧,那些血腥味像是最好的催化劑。
鮮血,鮮血,鮮血……
他隱忍地弓著腰,再次一抬腿,精準地踢上那人手腕。
「嘭!」
疼痛帶來手腕的麻木。
壯碩男子原本將槍支當做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是以一直死死抓著,這時候突然被一陣巨力襲擊,他的腕骨筋一陣陣收縮。
暗色槍支飛起,在空中幾個旋轉,落在了地上。
譚嘯已經沒有耐心,他幾步大跨越,直直揪住那個男子的後頸,往上提起。
差不多兩百多斤的男子被他像提小雞一樣,輕輕鬆鬆提起來。
然後,狠狠一拋。
男子的身軀飛起幾米,再落下的時候,譚嘯借著重力慣性,抬起右膝,「嘭」地一下,狠狠地頂上他的肚子。
彷彿踢碎了腹中內臟。
壯碩男子如同蒼白的金紙,整個人虛弱成鬼,口中噴涌而出大塊大塊鮮血。
其中還混雜著暗色碎塊。
疑似破裂的內臟。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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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男子被踢碎肩膀的時候,那個一直被遺忘的女人就已經爬起來,縮成一團倒在一旁。
她顯然知道逃跑是沒有用處的,因為此時譚嘯的速度已經非人。
然而他看起來還有神志。
對的,一定是這樣沒錯。
嫵媚女人一手揪住胸前衣服,一手死命抹開自己臉上的血污。
她還有機會,她還有機會,她可以活下來的。
等譚嘯一臉嫌棄地踹開那個男子的屍體,轉身往她這邊看過來的時候。
女人渾身一僵,所有的話語都卡殼在喉嚨里。
那雙幽綠可怖的眼裡,彷彿寫滿了「殺人」。
女人的睫毛不斷顫抖。
她的眼睫上還殘餘著血珠,在這不斷顫抖的過程中,血珠子順著內眼角流下來,像一道血淚。
由於感染,譚嘯的臉上很少有表情變化,但此時他的臉上,莫名表現出一種快意。
帶著一種猙獰的瘋狂。
她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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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女人開合了幾次嘴,擠出這句破碎的哀求。
一句話出口,之後也彷彿有了說話的勇氣。
她的語速又急又快:「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要我也可以,你要我幫你照顧那個小姑娘也可以……」
說到這裡女人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個男人剛剛看的時候還很正常,他是什麼時候變成喪屍的?周圍還有沒有其他喪屍群?那個又聾又瞎的小姑娘,是不是已經被他給殺了?
想到這裡,女人直直抖了又抖。
譚嘯並沒有什麼反應,但他走過來的動作微微凝滯了幾分。
女人一喜,頓時把剛剛的想法拋之腦後,她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觸動了這個可怕的男人,但她只能盡量順著說下去。
「只要你願意放過我,我什麼都願意做,求你……」
說完又是楚楚可憐的哭腔。
這是一個十分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的女人,即使她此時面對的是一個「喪屍」。
然而下一刻,彷彿已經被說動的男人箭一般衝過來。
他五指成爪,直直穿透肋骨,插入了她的心臟。
「嗤。」
女人大大張著嘴,眼珠子瞪出來,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只能發出「嗬嗬」的大喘氣聲。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說動了他的……」
帶著這樣的怨恨和疑惑,女人很快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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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五指,譚嘯的喉嚨里發出意味不明的低吼。
他的眼眸愈發幽綠,現在顏色又淺淡了幾分,那變得脆嫩的綠色像是要滴出來一樣。
他手指上的指甲越來越長,五指摩擦一下,帶出幾聲金屬撞擊的聲音。
非常刺耳。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現在根本移不開腳步。
地上的女人扭曲的屍體,心口有血液大股大股流淌。
這樣新鮮的味道,像烤的滋滋作響的嫩肉,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力。
他很餓。
從他被感染以來,他都沒有「進食」過。
而且他有預感,這種飢餓會隨著感染的增強,越來越嚴重,越來越支配他的大腦。
現在他甚至不敢回去。
他怕他忍不住,怕他會傷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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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遠處的車內。
楊絮依閉眼,她積累無數個位面世界的澎湃精神力,整個發散開來。
她「看見」林間的路,「看見」地上的足跡,「看見」那林深處滿地的血腥。
「看見」站在女人躺倒的屍首前動作掙扎的男人。
「……百分之七十了。」她不可思議道,「怎麼回事?感染度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變化怎麼和普通喪屍不一樣?」
「我怎麼感覺,這種情況這麼像喪屍異能?」布朗接話,滿臉疑惑。
「喪屍異能嗎?」楊絮依沉吟了一下,「……第二次末世黑暗是什麼時候。」
「今日或者明日的中午。」
「可是他現在表現的情況,本來應該在第二次全體天黑之後出現。」
「糟糕,總覺得之後會引發什麼大效應,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他的感染度可能要衝破九十了!」布朗直立起了身子,往那邊看去。
「可是現在又不能阻止他,嗷嗷嗷好煩躁,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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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譚嘯就像餓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人。
三具尚且鮮活的身軀擺放在他面前,像是無聲透露出邀請意味的大餐。
他的腦子,滿滿都是想要進食的念頭。
飢餓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們平常說「餓了」,或許只是肚子咕咕叫了一聲。
然而真正長久未進食的飢餓,就像是抽空了身體每個角落的力氣。
很奇怪的,譚嘯明明手足擁有無盡的力量,卻覺得自己虛弱得要命。
彷彿連再次抬手的力量都沒有了。
唯一的方式,就是進食。
他需要食物。
最好的食物就在他面前,但有代價。
雖然沒有任何現象告訴他會有嚴重後果,但他就是清楚,如果他真的下了這個口,那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會像這末世里數不盡的喪屍一樣,淪為沒有自我的怪物。
他必須將這種飢餓感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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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躬身,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嘶吼著,一身狼狽。
像是一個精神接近崩潰的病人。
他的眼眸色澤愈發淺淡起來。
牙根很癢,他伸出僵硬的手指,去摸索。
遲鈍的觸覺告訴他,他嘴裡長出了尖牙。
而且,他的腹部有一點隱蔽的痛感,低頭一看,才想起來剛剛那個男子的子彈擊中了他,兩個黑黢黢的血孔,只流下一點點泛黑的血液。
他往那兩個男人的屍體上看了一眼,發現沒有□□的那個偏瘦男子腰間帶了刀,想來是剛剛沒來得及用上。
他把那把尖利的刀從刀鞘里□□。
往自己的腰腹見戳去。
攪動。
並不疼痛,但這種詭異的觸感,還是令他有點頭皮發麻。
古有關雲長刮骨療毒,如今他倒也算是切腹取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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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叮哐」。
兩顆子彈從皮肉里被摳出來,掉落在沙土地上,腹部的傷口縮起,彷彿在自我改變,就像他的左臂肌肉一樣。
只是不知道會變成如何醜陋的模樣。
下一秒,譚嘯將刀,狠狠地往手上切去。
「叮!」
彷彿是金石相接的聲音。
他右手握著刀,右手五指原本張開,此時收到攻擊,下意識交錯,形成一個阻擋的手勢。
青黑的指甲,沒有被劃出哪怕一道痕迹。
反觀那把匕首,尖端已經扭曲。
被這撞擊力撞平了。
譚嘯先是一怔,然後懊惱地嘶吼一聲。
他沒有辦法剪去這些指甲,而他彷彿也無法徹底控制自己。
他的指尖還殘餘著猩紅血液,他該如何回去?
如何面對他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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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該離開了?
整個胸腔都被燃燒,喉骨咯咯作響。
乾渴,乾渴,乾渴。
飢餓,飢餓,飢餓。
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人。
他的面容冷靜至極,但那平淡的表情下又好像壓抑著極大的痛苦。
譚嘯猶如一根經歷了多年風霜的古木,立在原地,脊背微微弓起。
他好像在做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
「對……不……起……,依、依……」
「不……能回……去,赴約……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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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朝著離車子相反的方向邁開腳步的那一瞬……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哦啊哦啊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