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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呆萌赴死的侍衛大叔15(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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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東陳使團面聖。


  眾臣齊聚,接風宴席盛大。


  羌浮帝顧安竹被東陳眾隨行官員簇擁而出時,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


  樓景帝已經自然已經得到消息,起身相迎,於身側特意臨時準備座椅。


  西樓和東陳,其實真要算起來,有血海深仇,東陳三年前趁虛而入,甚至算是間接害死文德皇后的禍首之一,樓景帝對文德皇后的愛有多深沉,對東陳的恨意就有多深。


  然而即便如此,在兩國相交的時候,他也不能擺出仇恨的姿態。


  只因為,東陳勢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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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嬅端坐在樓景帝下首,冷眼看著那人分開朝堂眾官員而行,明明是個文人樣貌,卻生生走出了霸王帝氣。


  顧安竹轉眸看殷嬅,見她面上婉轉含笑,眼裡冷色如刀,微微眯了眼笑了,金棕色眼眸中青金日輪詭譎莫測,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深意。


  「沈洛,沈洛,你必然已經認出我。


  就像在萬千位面里,我也依然可以找到你一樣。


  你逃不開的,你只能是我的。


  只要沒了他,你就是我的……」


  顧安竹落座,直接忽略了眾人複雜的眼神。他於樓景帝平起平坐,手撫座椅側把手,指尖摩挲到浮起凸出的雕花,看見坐在他下首的殷嬅,才覺得坐擁九五之尊的帝位,著實不枉那屍山血河鋪就。


  殷嬅冷冷蹙了眉,避不開他直截了當的目光,只能偏頭同他對視。


  顧安竹看她,彷彿男子看一個女子,殷嬅辨別不出他在想些什麼,覺得那張文人雅士般隨和的面容礙眼至極。


  」羌浮帝親自拜訪西樓,金鑾殿蓬蓽生輝啊。」樓景帝笑,睇一眼身側的顧安竹,」起先不知羌浮帝親來,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朕不過臨時起意,想著到底於貴國帝子算是舊識,便來湊個熱鬧。」羌浮帝笑起來,完全不像個文人,反而像個俠士,只是這說出來的話著實不好聽。


  他語畢,朝堂上下一片死寂。


  帝子為質,為國之恥辱。


  比較在大多數人眼中,當年為質的人,是殷景行,而不是殷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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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雙眼睛看向帝子殷景行,比如不明所以的幾位帝姬;期間也有少數幾人隱晦看向殷嬅,比如知曉內情的皇貴妃、左相,又比如,蕭桓。


  樓景帝的面色難看了一瞬,殷景行抬起頭,直直看向這位他不知聽聞了多少傳言的東陳帝王,心中思緒翻滾,只恨不得生生以刀子剜了他那雙怪物般的眼睛。


  」羌浮帝倒是個隨性人,只是您既同帝子哥哥是舊識,專程前來,又顯得未免太麻煩閣下了,畢竟,君子之交淡如水,您說是也不是?」柔軟的女子語聲傳來,彷彿在笑,又彷彿嘲弄。


  帝姬替帝子開口,這叫眾人又是一靜。


  「怎會麻煩呢。」顧安竹看著她笑,「三年時光豈能輕易忘懷,難得遇見一個對朕胃口的人,總想著再見才是。」


  殷嬅抬眸,似笑非笑。


  他像是習慣她的沉默,輕聲道:「殷嬅帝姬,你說可是如此?」


  那些語聲就像是情人呢喃。


  「三年間承蒙羌浮帝照拂。」殷景行接了話頭,往那邊敬了杯酒,想要打斷兩人的對視。


  親妹妹在東陳輾轉多年,是他的失職,可歸來之後還得面對這個殘暴的瘋子,這種事就不應該再發生了。


  羌浮帝這才收回目光,搖了搖頭,笑:「還說什麼客氣話。」


  這話題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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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歌舞昇平,好一派祥和樣貌。


  眾臣之子女也在出席的行列,不少世家小姐往兀自喝酒的少將軍方向看去,有些想到如今京內的一些傳聞,又黯然收回眸光。


  羌浮帝晃著手中杯盞,笑眯眯道:「朕來西樓,路上倒是聽了好些傳聞,聽聞貴國少將軍年少有為,不知可有了婚配?」


  蕭桓一怔,他原本正在打量這個羌浮帝,怎想被點了名字出來。


  他張了張嘴,不知該回些什麼。


  當日在金鑾殿上的勇氣,彷彿全部煙消雲散,他無顏面對殷嬅,就像他這些年對她的苦難一無所知一樣。


  殷景行倒是接了話:「羌浮帝怎麼也愛聽這市井流言了?」


  「早年聽聞貴國少將軍,以十八歲風華正茂之姿奪得武狀元。」顧安竹笑得頗有深意,「朕倒是想見得很,這次好不容易見著,難免關心一些。」


  還不待殷景行接話,他又笑起來,很豪邁的模樣:「昨日在城門口遇見一姑娘,自稱是少將軍的未婚妻,不知此事可是屬實?」


  又是一陣靜默。


  顧安竹彷彿完全沒感覺到殿內古怪的氣氛:「後來看見那姑娘的馬車隊伍往少將軍府邸去了,想來,是姑娘千里來尋,難得情深,難得情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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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東陳使者中並無羌浮帝,是以並無這一出對峙。


  同時,上一世,葉顏出現的時機也不應該是這般早,而應該是在蠻族使臣求和日之後——因為並無殷嬅推波助瀾。


  殷嬅施施然受著各色目光,施施然看著顧安竹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心裡笑,心裡恨。


  那笑是她的笑,那恨,卻不是她的恨。


  是「殷嬅」的恨。


  「殷嬅」遇見蕭桓的那一年,老將軍府上玉蕊瓊花盡數開放,但再怎麼樣的景色,都不及他在花叢中的拂袖一笑。


  「殷嬅」對他,算是一見傾心。


  二人青梅竹馬,但三年之後,「殷嬅」歸來,蕭桓歸來。


  一切倒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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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眾人無一附和羌浮帝的話,他自己自娛自樂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又提了正事。


  東陳欲與西樓結盟,討伐北疆。


  殷嬅聽著,手上動作滯了滯。上一世支援蠻族,害「殷嬅」和親而亡的,便是北疆,她死在北疆的荒漠上,而釋迦,萬箭穿心而亡。


  顧安竹這是何意?他也是知曉劇情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北疆暗地裡的圖謀。


  這話語間的提醒,完全不符合,「他」的本性。


  「朕瞧著北疆近幾月燒了不少邊境的城,野心不小,圖謀甚多。」顧安竹閑閑開腔,「東陳西樓的北部邊境相接,更是靠近北疆,不若兩相聯手,警告這北疆別忘了本分。」


  顧安竹有如此好心?


  殷嬅覺得,如果說他要藉此機會對西樓下黑手,她還更信一些。


  他們兩人的恩怨,得從十二星際元年之前算起,他若是幫她——起碼,目前來說,還沒有可能。


  殷嬅瞳色漸深,心底一個聲音堅決地響起——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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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觥籌交錯,宴席散去之時,羌浮帝路過殷嬅,斜睨著她,語調黏膩:「小阿嬅,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本宮對你倒是半分不想念的。」殷嬅冷笑,諷刺他,「跟著來這裡,你也是夠有閒情逸緻。」


  「哎呀呀,哪兒能啊,這不是看著小阿嬅在這裡,忍不住跟過來嗎?」顧安竹湊過來,聲音甜膩,「當初給小阿嬅畫的畫像不在這兒,真是可惜,不若朕下次再尋個機會,給你再描畫一幅丹青吧。」


  畫像,是「巴斯蒂安」替她畫的那幅畫像吧?


  想到當時二人各自有各自的思量,虛與委蛇,殷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想玩沒事,別在這兒擋著本宮的路。」


  「真可惜,朕覺得,小阿嬅走的路,格外妙趣橫生,忍不住都參上一腳。」顧安竹又笑得打跌,「說起來,小阿嬅和朕這三年來的記憶,總是讓朕忍不住時時回味,朕想念你的身子,當真是想念得緊。」


  「呵,別說得這般曖昧。」殷嬅奇異般冷靜下來,「說起來,你不是,不行么?」


  所以在陳宮三年,「顧安竹」只是時常磋磨「殷嬅」,卻沒有實質性作為。


  「哎呀呀,小阿嬅別說得這樣難聽。」羌浮帝完全不在意,「他不行,可不代表朕不行啊。」


  ……


  蕭桓站在不遠處,看著殷嬅面色語笑嫣然,心裡不知作何感想。


  他曾經的姑娘,變得讓他也看不清了。


  當年那個晨露一般嬌嫩的姑娘,笑起來有彎彎的眉眼,被奪下手中匕首的時候,氣鼓鼓的樣子生機勃勃一一那樣的殷嬅,曾對他笑如春風,也曾對他嬌嗔嬉罵。


  那樣的她,竟長成了眼前笑容端莊矜貴的帝姬。


  時光是一把如何鋒利的刀。


  又想到仍在府中的葉家小姐,蕭桓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若是時光倒流,若是光陰不改,若是一切都停滯在當年那一刻……


  那又該有多好?


  他還只是蕭桓。


  她也只是殷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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