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江母的生日是在江家的老宅舉辦。
邀請的人不算太多,也就是一些經常有走動的親朋好友。
蔚亦茗乘坐的是江岑然的車。
她今天穿了一襲嫩綠色的抹胸長裙,露出修長的天鵝頸跟迷人的直角肩,精致的鎖骨處佩戴一條很簡單的花瓣項鏈。
既朝氣蓬勃,又完美得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段。
江岑然眸色濃稠,溢出來的聲音卻有些偏淡:“為什麽不穿我讓人給你準備的衣服?”
毫無預兆的問話讓蔚亦茗微怔,但很快不滿地回道:“你那審美,我實在不敢苟同。”
“那你這件呢?”江岑然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蔚亦茗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皮膚。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款式,你是不是戴有色眼鏡了?”
江岑然矢口否認:“沒有。我就是純粹不喜歡。”
“又不是你穿,你喜不喜歡有什麽關係?”
江岑然:“……”
蔚亦茗見江岑然被語塞住的受氣包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挨過去扯了扯他的指尖,“老古板。”
前排的裴楚言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江岑然想抽出自己的手指,蔚亦茗覺察他的意圖,馬上堵了他的後路,“甩開小公主的手,可是非常失禮的,你想清楚後果。”
“有什麽後果?”江岑然的語調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你自己想。”
江岑然像是被她明顯討好的舉動給哄住了,指尖輕磨著她的,“行,有點怕。”
裴楚言:“……”好家夥,不得不說小公主厲害,如此簡單就拿捏了他英明睿智的上司。
江岑然手指微涼,對於蔚亦茗這種怕熱體質很受用,沒一會兒,她便主動將白皙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語調無辜:“幫我涼一下,我有點熱。”
這種正式場合,江岑然穿的還是襯衫西服,雖然材質偏薄,可那也是兩件衣服,怎麽就不怕熱?蔚亦茗莫名地有些嫉妒。
反觀她,即便坐在開著冷氣的豪車內,仍覺得逼人的熱氣包裹在周圍。
江岑然隻聽過給人暖手,沒聽過還能給人降溫的。
隻是掌心的觸感很舒服,軟軟糯糯的,跟她小名一樣。
江岑然的指腹先是在她的掌心輕滑,又慢條斯理地摩挲她修長的手指,順勢開口:“待會兒見到我媽,十有八|九會催婚。”
“沒問題,我會好好配合的。”
江岑然微怔,他本是想說不用擔心,他來應付。
可蔚亦茗的建議,似乎更好些,於是沉聲應道:“嗯。”
蔚亦茗朝他笑了笑,眉眼彎彎的。
她很清楚如何讓自己看上去無辜又好看。
蔚亦茗跟江岑然剛踏進老宅,就聽見江母喜悅的聲音:“來了來了。”
讓蔚亦茗稍怔的是迎上來的不僅是江母本人,還有她的一群貴婦團。
看見蔚亦茗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江母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甕聲甕氣地解釋:“是她們跟我炫耀兒媳婦跟孫子孫女的,我一時氣不過就……”
江岑然無奈地揉了揉眉骨,“媽,你成熟點行嗎?”
江母見江岑然開腔,立刻底氣上來了,綁著臉教訓他:“是誰讓我抬不起頭的?這裏誰都有資格說我,就你沒有,你這個罪魁禍首,我正愁沒機會找你算賬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你頭不是抬得好好的嗎?”江岑然不鹹不淡地出聲。
“你這個臭小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跟壽星抬杠——”
“阿姨。”蔚亦茗軟聲打斷道,順勢將拍賣會上競標來的手鐲遞過去給她,又指了指身旁的江岑然,替他說話:“岑然哥哥很有心的,特意去拍賣會上拍過來送您的。”
“真的?”江母顯然不信江岑然能這麽有心。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拍賣會我也在場,他們小兩口在一起呢,看來是精打細算,準備兩個人就送你一份禮物呢。”旁邊的一位夫人打趣道。
江母聽了喜上眉梢,再看一眼蔚亦茗手裏,可不就這一份禮物嘛。
江岑然:“嗯,一起送的。喜歡這份禮物嗎?江夫人。”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江母嘴上嫌棄,可馬上喜滋滋地接過了禮物,然後帶著炫耀似的跟那幫姐妹團展示禮物,“我兒子跟未來兒媳婦送的,這份禮物可真深得我心。”
說的是禮物本身還是送禮的人,一聽就知道。
“他們感情這麽好,看樣子我們馬上就要有喜酒吃了。”又一位夫人開口。
聽到這話,江母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幽怨的視線直直地掃向江岑然。
蔚亦茗白皙的手伸入江岑然的臂彎,無形之中透露著兩人的親密,她言笑晏晏地開口:“其實是我的問題,之前在國外進修耽誤了時間,現在我回來了,婚事會慢慢提上日程的,岑然哥哥對吧?”
在外人麵前向來不苟言笑的江岑然少見地露了些情緒,“嗯,在計劃了。”
江母之前對江岑然的態度很不滿,要說他不滿意這門婚事吧,沒見他反對過,以她對他的了解,很清楚沒人能強迫他什麽。
可要說他滿意吧,那無所謂的態度簡直讓人上火。
她雖然想極力促成他們,但強扭的瓜不甜,萬一將來成怨偶,她得內疚一輩子。
所以有計劃準備開誠布公地找他們談談,要實在不行,這門婚約就作罷,免得耽誤彼此。
可看現在這情形,她那燒不盡的星星之火又開始燃起來了。
江母抓著蔚亦茗白皙的手,語氣甚至安慰:“我們糯糯不僅是長得漂亮,還十分懂事體貼。”
“可不是嘛,長得跟瓷娃娃似的,今天這身衣服穿的,更加是錦上添花。”
蔚亦茗朝江岑然挑了挑眉,仿佛在說“看見沒?誇我衣服呢。”
江岑然嗤笑了下,他就不覺得這衣服哪裏好看。
江母又突然問一位夫人:“你老公那個度假村,是不是下周試運營?”
“對啊。”
“你把資料發給我,我讓他們去。”
當著江岑然跟蔚亦茗麵,江母絲毫沒避忌,“婚前才是最蜜裏調油的,婚後有了孩子,哪那麽容易享受二人世界啊?”
聽見這太過深入的話題,蔚亦茗的臉蛋微紅,指尖悄無聲息地扯了扯江岑然的衣擺,示意他找機會離開。
江岑然反倒一臉的閑適:“聽壽星的話。”
江母很滿意江岑然的態度:“那我就給你們做主了,你給我騰出時間來,要是放我鴿子,有你好果子吃的。”
“知道。”
蔚亦茗側過臉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江岑然親昵地捏了捏她柔嫩的臉蛋,俯首對著她的耳畔低語:“讓壽星高興一下。”
*
宴會間隙,蔚亦茗將江岑然叫到了後花園,把江母給她的資料遞過去給他,聲音有些悶:“我看過了,蜜月套餐,你想辦法拒絕。”
後花園比起前廳來說靜謐且晦暗了許多,江岑然借著微弱的光線,大致瀏覽了下資料內容,如蔚亦茗所說,蜜月套餐。
江岑然:“你剛才聽見她說什麽了,我如果放鴿子,她饒不過我。”
“那你剛才可以推脫搪塞一下,不該那麽輕易答應。”蔚亦茗有些幽怨。
“她的生日,你想惹她不開心?就是沒想到她動作這麽快。”
“那現在怎麽辦?”
“我說不去,她肯定要生氣,如果換作你的話——”
“我才不唱白臉呢。”
江岑然將資料一收,淡淡地總結:“那沒辦法了,隻能去。”
“啊?”蔚亦茗有些怔愣。
“你有更周全的辦法?”
蔚亦茗搖了搖頭,“我有辦法,就不會叫你出來了。”
“就當結伴旅行。”
“你看內容了沒啊?不是普通旅行。”蔚亦茗的語氣稍顯急切。
江岑然聽了,不禁生出了幾分戲謔的心思,他微微壓低身軀,薄唇貼近蔚亦茗的耳廓,聲線低沉中夾雜了一絲喑啞:“你擔心什麽?”
蔚亦茗下意識地躲閃了下,卷翹的睫毛如撲閃的翅膀,透著明顯的不知所措,溢出來的聲音有些微顫:“我沒有啊。”
“我媽精著呢,不去這趟旅行,她肯定懷疑我們,就當是打消她的疑慮,嗯?”
“那好吧。”
“我聽著你怎麽不是很願意?”
蔚亦茗揚起臉蛋,紅著臉解釋:“沒有。”
“所以很願意?”
“誰說沒有不願意,就是很願意了啊?”
“那你是——”江岑然勾著唇角,溢出磁性動聽的聲音,“有一點願意還是有一點不願意?”
蔚亦茗鼓著腮幫,不再作答。
他就是故意逗她。
晦暗的環境下,江岑然依然能看見她輕眨的睫毛,頻率有些不正常,顯然在氣急敗壞。
“跟隻炸毛的小貓似的。”
蔚亦茗聽見這樣的評價,馬上張牙舞爪地威脅他:“信不信我撓你?”
江岑然很配合地側過臉龐,“你撓。別人問我怎麽傷的,你猜我會怎麽說?”
“你以為我不敢?”蔚亦茗攥住江岑然的領帶,輕輕地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明明想表現出凶巴巴,可是那張好看的臉蛋配上她天生軟糯的嗓音——
隻能說是奶凶奶凶的。
江岑然抓住蔚亦茗纖細的腕骨,微側臉龐,露出自己的脖頸,然後將她的指甲貼上去,輕緩地出聲:“讓你報仇。”
蔚亦茗下意識地蜷縮手指,將指甲收攏,烏黑的雙眸泄露了慌張,“你幹嘛呢?”
江岑然入目的便是那張白皙無暇的臉龐,因為過於羞惱,呼出的氣息帶了點灼熱,悉數噴灑在他的下頜處,有些癢。
這讓他一時半會兒沒出聲。
見江岑然的情緒起了波瀾,蔚亦茗才軟著嗓音跟他講和:“我不撓你就是了,你也鬆開我吧。”
江岑然微垂眉眼,巴掌大的小臉已經不見剛才的盛氣淩人,反倒透著些可憐兮兮。
明明是兩幅完全不同的表情,可貼合她的麵容,竟然都沒有違和感。
江岑然鬆開對她的桎梏,淡聲道:“行了,進去吧。”
蔚亦茗走到他的身旁,白皙的手臂很自然地探入他的臂彎,揚起臉蛋,很乖地出聲:“這樣比較好。”
清新細膩的白桃味隨著她的貼近,緩緩地縈繞在江岑然的周圍。
在盛夏的夜晚,無端地添了絲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