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方白解圍裙的動作延緩。


    還記得剛開始她還提議過要不要走讀, 但因為何薇的話她就沒再說,現在紀鬱檸突然提了起來,方白不驚訝是假的。


    一瞬愕然過後, 方白很快明白紀鬱檸要走讀的原因:住校限製了她和袁伊真之間的交流。


    心裏了解,方白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的詢問:“怎麽突然想要走讀了?”


    方白問著, 邊轉身回廚房拿了碗筷,紀鬱檸跟著進入廚房, 洗手後說,“之前不是阿姨說想要我走讀嗎?”


    方白注意到紀鬱檸沒有稱呼她的姓,方阿姨和阿姨雖差了一個字, 但卻分出了生疏和親昵。


    紀鬱檸不是為了讓她答應一件事,而故意這麽叫她的性子。


    方白默了下,說道:“那時候是擔心你在宿舍受欺負和尷尬,但現在賀同學和另一個人不是改正了嗎?”


    紀鬱檸抽著紙巾擦拭手上的水珠, 頭也沒抬, “阿姨是要反悔嗎?”


    她沒有, 她就是裝裝樣子。


    方白朝外走,“沒有, 就是想問清楚原因,這樣我也好跟何老師說。”


    紀鬱檸擦掉掛在手指的最後一滴水, 將濕了的紙團扔進垃圾桶, 這才抬起頭, 看著方白的背影沉聲:“何老師通知我成績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


    “那老師怎麽說?”方白問。


    紀鬱檸:“明天開學讓你去辦手續。”


    方白心想不錯,都不用她跟何薇聯係了, “好,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學校。”


    說完, 方白將盛好飯的碗放在了紀鬱檸常坐的位置前,轉頭看向廚房裏的身影,輕聲:“過來吃飯吧。”


    等紀鬱檸落座,方白用公筷夾給了紀鬱檸她燉的肉,“嚐嚐。”


    裹著濃鬱湯汁的肉肥瘦相間,湯汁沁入米飯,晶瑩的白米飯瞬間染上了棕色的外衣。


    連紀鬱檸這個把吃飯隻當成是維持生命的人都覺得很有食欲。


    方白看著紀鬱檸用夾起咬了一口,待看見紀鬱檸吞咽後,方白迫不及待問:“好吃嗎?”


    這個可是她最拿手的菜了。


    紀鬱檸斂眸,平靜地回應:“好吃。”


    好吃到…根本不像是一個新手能做出來的味道。


    紀鬱檸眸光暗下。


    方白聽到紀鬱檸沒有說嗯,也不是點頭回應,而是說的好吃,頓時得了滿足。


    紀鬱檸都說好吃,那說明她手藝沒落下。


    方白唇角翹著:“那你多吃點。”


    “嗯。”


    方白沒有再開口,她小口小口地吃著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而是每次做完飯,想進食的欲望都很小,就像是做飯時吸油煙味吸飽了似的。


    飯吃到一半,餐桌上突然響起紀鬱檸的聲音,語調平平,說的話卻讓方白瞬間警惕起來。


    紀鬱檸說的是:“阿姨好像很久沒彈琴了。”


    方白不會彈琴,當然不會去碰那架鋼琴,更別說彈了。


    雖然方白有原主的記憶,但知道和會做是兩碼事,就像是背熟的數學公式永遠套不入題中。


    方白不知道紀鬱檸為什麽會關注她彈沒彈琴,還問了出來,她隻能趁著咀嚼飯的時候敷衍著,“啊嗯。”


    紀鬱檸一臉漠然道:“阿姨不是每天都會彈嗎?”


    嘴裏的飯嚼完,方白沒了可以讓她敷衍的東西,清了下嗓說:“你平時在學校,怎麽會見到我彈琴。”


    方白又說:“不過我確實有幾天沒碰過了,最近沉迷研究菜譜。”


    方白対上紀鬱檸的雙眼,対方雙瞳幽黑,深邃的眸仿佛能洞察一切,方白一字一句說:“你想聽我彈嗎?這幾天手生,彈出來可能不太好聽。”


    方白麵色自若,仿佛隻要紀鬱檸說想,她下一秒立刻就能坐到鋼琴前彈奏一曲,但隻有方白自己清楚,她心裏打著鼓,生怕紀鬱檸會點頭說好。


    硬套公式的下場,隻會是錯題。


    方白的主動提出,讓紀鬱檸心裏的質疑暫存,她望著方白,把一些細微的表情都看在眼裏。


    但対方的演技太好,她並沒有發現什麽破綻。


    紀鬱檸眸光微閃,緊閉的雙唇翕動,話在下一秒就要說出。


    方白耷在桌下的手,食指與拇指撚起,宣示出了她內心的不安。


    但紀鬱檸目光所及的上半身,卻沒有任何異樣。


    “哢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環境下格外突出。


    方白一怔,轉頭看向玄關。


    紀鬱檸則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情緒。


    吳梅提著包進門,就見方白和紀鬱檸坐在桌邊,氛圍和諧。


    吳梅対上方白雙眼,訕笑著:“抱歉啊小姐,我回來的火車晚點了。”


    方白見到是吳梅,放下心,心裏慶幸吳梅回來的及時,“不是讓你明天回來嗎?”


    吳梅有給她打電話說會晚回來,方白怕天太晚,就跟吳梅說讓她明天再回來,吳梅當時還應了一聲。


    吳梅解釋:“我回去的時候就買好了車票,懶得退了,再說小姐你本來給的假期就是今天結束,我也不好意思不來。”


    “退了我也會給你報銷車票的呀,”方白說。


    方白見吳梅風塵仆仆的模樣,出聲問:“吃過飯了嗎?沒吃過來吃一點,菜還熱著呢。”


    吳梅搖頭:“在火車上吃了泡麵,不餓。”


    吳梅走上前,望著幾道色澤鮮明的菜,問:“小姐點的外賣嗎?”


    方白還沒開口,一道聲音兀的響起:“是方阿姨自己做的。”


    紀鬱檸說完抬眸喊了句:“吳姨。”


    吳梅還沒從紀鬱檸的話裏反應過來,愣愣地叫:“小紀。”


    接著吳梅消化掉了紀鬱檸話傳遞的內容,轉頭看向方白,驚訝詢問:“小姐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


    明明就沒見過小姐下廚,這也是吳梅急著回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怕兩個人待在家裏隻會吃外賣。


    紀鬱檸這時起身,“我上樓了。”


    從紀鬱檸突然說話的時候,方白的視線就落在了紀鬱檸的身上,但対方直到起身離開,都沒注意到方白在看她,沒有看方白一眼。


    餘光裏沒了紀鬱檸的身影,樓梯的腳步聲漸漸變小,方白眉宇間才有所緩和,她対吳梅說:“就這幾天。”


    說完方白的眉淡了下來,疑惑。


    怎麽就又叫回方阿姨了?


    -

    晚上十點。


    紀鬱檸坐在書桌前,桌上張著本練習冊,握筆的人好像被題難住了,久久沒有落筆,隻寫了兩道選擇題。


    “篤篤”


    紀鬱檸被兩道敲門聲打斷了思緒。


    紀鬱檸瞥了眼桌上的書,隨意地放下筆,起身去開門。


    門開,吳梅把臂彎的衣服遞給紀鬱檸,“小紀,你的校服沒有收。”


    紀鬱檸低頭:“謝謝吳姨。”


    “小姐還讓我把牛奶帶給你。”


    等到紀鬱檸接過牛奶,吳梅又問:“聽小姐說你要走讀了?”


    紀鬱檸:“嗯。”


    吳梅驚喜笑道:“走讀好,這樣三餐就能看著你吃,小姐也就不擔心你了。”


    走讀生中午可以在教室休息,午飯也能在食堂解決,紀鬱檸沒想過中午回家,自然吳梅所說的三餐不太準確。


    但紀鬱檸沒有解釋,她対吳梅的後半句話感了興趣,“擔心我?”


    吳梅點頭:“対啊,小姐有幾次跟我提過,說擔心你吃不好,怕你隻吃饅頭不吃菜。每次周五你放學前,都讓我去買菜,要我給你補身子。”


    吳姨說完不自覺打了一個哈欠,趕了幾個小時的火車,她早就累了,本來都準備睡了,但路過洗衣間看到紀鬱檸的校服沒收,想著明天就要開學,才給紀鬱檸送上樓的。


    吳梅察覺到自己在紀鬱檸麵前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紀鬱檸表情淡然,說:“吳姨你早點去休息吧。”


    吳梅點了點頭,“好,你也早些睡,一直熬夜不好。”


    “嗯。”


    吳梅轉身,紀鬱檸關上了房門。


    紀鬱檸抱著校服朝床走去,她習慣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的另一邊,起床就能直接穿。


    懷中的校服散發陣陣洗衣液的味道,是股淡淡的清香,與平時紀鬱檸洗的衣服的肥皂味道不同,一點也不刺鼻,反而會引人流連。


    紀鬱檸不是第一次聞到這股味道,有幾次和方白挨得很近時就能聞到。


    習慣皂角味道的紀鬱檸,抱著滿滿清香的校服,有種陌生的異樣。


    她不由想到在洗衣間看到的,方白穿她校服的場景。


    一個呼吸,紀鬱檸再次嗅到了清香,香味與腦海中的畫麵交疊,現實與回憶碰撞,嗅覺和味覺纏繞在一起。


    紀鬱檸恍惚間,感覺這股味道不是來自洗衣液,而是方白殘留在衣服上麵的。


    “……”


    紀鬱檸轉身,把衣服放到了沙發。


    第二天,方白送紀鬱檸到學校後,跟著紀鬱檸進了學校,跟何薇聊了兩句後,就去辦退宿手續了。


    而紀鬱檸則是進教室去放書包了。


    恰好碰到課代表收作業,紀鬱檸便又打開書包,拿出本正要遞過去時,手中的作業被人抽走。


    紀鬱檸側眸,就見賀紫顏把抽走的作業扔給了課代表,然後対著課代表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賀紫顏雙手揣兜,居高臨下看著紀鬱檸,“聽說你要走讀?”


    紀鬱檸收著書包,“嗯。”


    賀紫顏:“為什麽?”


    沒等紀鬱檸回答,賀紫顏自顧自的說:“不會是怕我,然後為了躲我吧?”


    紀鬱檸瞥了她一眼。


    收好書包,紀鬱檸起身朝教室外走。


    還沒走兩步,就被賀紫顏跟上,“等一下。”


    賀紫顏到了紀鬱檸身邊,俯身靠近了些,抽起鼻子輕嗅著什麽。


    紀鬱檸默聲拉開與賀紫顏的距離。


    賀紫顏也在同一時間直起腰,疑問:“你身上怎麽一股方白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紀:因為我和阿姨是,我中有她,她中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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