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隻是想看看你!
兩個人劍拔弩張,寒愈垂在身側的手凸著青筋,很明顯在努力的隱忍。
“你們先出去!”片刻,他終於出聲。
會議室裏的其他人陸陸續續起身,也沒有多問,安靜的退出去。
除去候在門側的杭禮,房間裏隻剩他們三個人。
“手撒開。”寒愈再次朝著她說話,一字一句都能感覺薄唇十分的用力,“都沒人了,總不用做戲了?”
夜千寵在他剛剛起身追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他腰上別著的東西,心底顫了顫。
他今晚,到底是打算對埃文做什麽?
她甚至下意識的把埃文護到了身後,直直的看著他,“誰說我做戲給別人看了?”
男人薄唇忍不住一扯,“那就是做給我看的?”
“不。”她表情裏透著認真,“是我根本就沒有做戲。”
寒愈就那麽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才猝然失笑,隻是這個笑意轉瞬即逝,笑意過後,那張臉顯得愈發冷鬱。
“沒做戲?”
他側首,定定的看著他,“你還想告訴我,你打算跟他談個戀愛,再順便結個婚?”
夜千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今晚必須跟埃文一起走。”
寒愈一個幾不可聞的冷哼,“跟他一起走?你能保證跟他一起走出這扇門,他就沒事麽?還是你打算今晚直接跟他睡?”
夜千寵聽到這話,心頭一堵,他剛剛還說她過於隨便,現在又用這種話激她。
“你侮辱我?”
男人臉色難看,薄唇抿得成了一條線。
“那我今晚還就跟他寸步不離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今晚不跟他睡豈不是還把你辜負了?”
寒愈心頭跟戳了一把刀似的,但終究是壓製了情緒,“你能不能別鬧了?”
夜千寵淡淡的一笑,“你剛剛不是這麽希望麽?我還以為你能容忍我懷著……”
她的話還沒說完,寒愈不知道一下子踢翻了哪個凳子,把她的聲音蓋了過去,然後一晃眼的功夫,夜千寵隻覺得眼前一黑,他已經掠到跟前,一把將她扯了過去。
“千千!”
寒愈的動作實在很大,將她扯過去的行為也失了風度,連埃文都沒想到他會這樣,終於出聲。
夜千寵亦是沒想到他會這樣,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手下意識的往小腹護著,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隨之而來的就是無邊的憤怒,她的身體他是最清楚的,竟然還敢這麽粗魯。
她胸口急速的起伏,眼眶越來越熱,“你到底是變了!在你眼裏,連我、連……放在你的公事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寒愈握著她手臂的力道還沒送,而且扣得很緊,她想摔都不可能摔出去。
但即便有她的控訴,他已然冷硬不改,“讓林介送你回去。”
夜千寵失笑,目光看著他,卻道:“埃文,扶我一下。”
就剛剛那一下子,她已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隻感覺腿腳都在發軟,使不上力氣。
這一點寒愈也感覺到了,去握了她的手心,是一層冷汗。
那一刻,他心下一沉,深眸暗了暗,“你怎麽了?”
她一雙眸子是死盯著他的,眼淚滾了下去,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想幫她擦眼淚的時候,夜千寵才終於低低的出聲:“你不是不在乎我麽?不是為了你的事業……”
“別說了!告訴我有沒有不舒服?”
夜千寵很慢也很努力的拿開他的手,“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
微頓,又道:“談基地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千千!”
“埃文!”她的聲音試圖比他更高,“扶我。”
埃文已經上前來,硬生生從他手裏將她扶了過去,又看了他。
“公爵先生說的有道理,靠女人不算什麽本事,但欺負女人也不算什麽本事。”
杭禮剛剛就站在那兒,在大小姐差一點說出她懷孕的時候、也就是寒總猛然踢翻凳子的時候,其實他也捏了一把汗,想必寒總比他更急。
倘若大小姐把她那句話說完,不出這一天,她就會成為很多人的靶子,畢竟,已經有了一個絕對的弱勢因素。
更何況,埃文這個人的底細還不清楚,她就這麽貿然攤牌說錯話,極有可能成為被利用的對象。
“寒總……”人走了,杭禮才終於敢出聲。
寒愈一言不發,隱忍了兩分鍾,終於是又踹了一把椅子。
杭禮隻能默默的整理好,“我通知他們五分鍾後繼續開會?”
*
夜千寵坐在車上,剛剛那一幕越想心裏越堵得慌,他從來沒有對著她發過這麽大的火,都近乎於動手了。
多大的火,至於動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
“埃文。”好一會兒,她終於出聲。
埃文轉過身,擔憂的看著她,“不舒服嗎?”
夜千寵轉過頭,“你應該不會害我?無論你有多少身份,你會麽?”
埃文知道寒愈的話,她不是一點沒聽進去,畢竟她是個聰明人。
但他堅定的搖頭,“不會,無論如何,我不會傷害你,就算有些事身不由己……”
“不用說了。”她打斷他,略頷首:“你應該還有事,就到這兒下車吧,林介會送我回去。”
埃文還想說什麽,她閉了眼,他隻好道:“那你注意安全,早點休息。”
車子在路口短暫停了下來。
再啟動時,林介聽到她問:“行李都放車上了吧?”
林介點頭,“在後備箱……現在去機場?”
外麵在下雨。
深秋好像挺長時間了,她一直覺得南都的深秋其實還好,涼快。
但今晚覺得很冷。
轉頭看了車窗玻璃上的雨水,越覺得皮膚乃至骨頭裏都冷冰冰的,抬手環抱了自己,甚至把一直疊好放著沒用的薄毯蓋在了身上。
林介從後視鏡看到她這樣,把車裏的暖氣打開了。
這場雨下得有點急,雨點子卻不小,打在車上“吧嗒”直響,很吵,但是吵得久了,反而容易催眠。
雨幾乎是一直下到深夜。
夜千寵是被叫醒的。
林介正彎下腰來叫醒她,“夜小姐?夜小姐?”
正式場合,他都喊她閣下,最近很少這麽稱呼,所以她迷迷糊糊的沒辨認出來,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
“怎麽了?”渾渾噩噩的,聲音也有些啞。
林介伸手,她才看到他遞過來的手機,屏幕的光刺得她直接閉了眼,拿了手機過來,“哪位?”
“千千?”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略帶焦急,所以夜千寵皺了一下眉,閉著的眼稍微睜開一條縫,看了看屏幕。
確定是滿神醫。
“你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她醒了一些。
隻聽滿月樓趁著聲音道:“千千,你在哪裏?寒愈在找你,你給他開個門,讓他來醫院找我,行嗎?”
她似乎是沒聽明白,蹙起眉,“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不起你了,也許你在跟他生氣,但他現在必須到醫院,或者我過去,他隻聽你的!”
夜千寵坐了起來,“他……犯病了?”
“不是。”滿月樓擰著眉:“可能受傷了,我不知道具體傷勢,但我打他電話,他說在你公寓門口,我跟他說你已經走了,他非說你一定沒走隻是不想見他……”
她抬頭看向門口,又看了林介,“我先掛了!”
匆匆掛了電話,掀開被子下床。
外麵還在下雨,偶爾一個閃電讓人覺得夜空很可怖。
她隻隨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就往外擠走。
“啪!”的一聲,聲音也不是很大,她一下子頓住腳。
因為她剛開門,腳踩出去就猜到了地上一灘濕噠噠的水,擰了一下眉,目光沒去看地上,而是落在了渾身深暗長衫立在門口的男人。
他聽到聲響,慢慢抬眸,然後一手撐了門框,下巴從略微耷拉抬起來,還衝著她稍微彎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你在……”
夜千寵看到他這個樣子,一股無名的火往上冒。
他全身濕透,發絲搭在眼角,倒是透出狼狽的魅性,但她越是生氣。
“大半夜的,寒總跑來我門口上演苦肉戲麽?我要不要給你鼓掌?”
男人微微蹙眉,看著她冷冰冰的小臉,然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反手脫了他自己的衣服就要給她披上。
她躲開了。
寒愈頓了一下,回過神來,他的大衣都能擰出水了。
“你關門,別吹風。”他抿得略發幹的薄唇微動,聲音顯得有些低,“我在門口跟你說兩句就好,馬上就走。”
夜千寵看著他,不知道哪裏被觸動,眼眶發澀,“不知道的,以為你是來跟我說遺言的,演這麽煽情?”
下午不是恨不得把她扯散架了?現在跟她演什麽深情?
寒愈忽然定定的看著她,“……你希望我死麽?”
“我希望你就會去死?”
他好久,竟然沉聲:“可能。”
夜千寵卻輕輕的冷笑,“滿神醫讓我轉達……”
“我知道。”他開口,“我會過去的,隻是想看看你!”
“寒先生?”一旁的林介忽然蹙了眉,目光定在地上那一灘水上。
林介畢竟身份不一樣,對有些東西比較敏感。
他把夜千寵踩出去的腳抬了起來。
下一秒,她不受控製的倒吸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拖鞋底子黏滿了血,目光才艱難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