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這些天沒怎麽睡
宋仁君也終於笑著從沙發上站起身,看了看寒愈,學著千千的語調,翹起手指拿了外套,揚起眉毛:“趕緊的吧,已經遲了聽見沒有?你擔得起麽?”
聽著他這調子,寒愈忍著打冷顫的衝動,抿著薄唇又轉身出去了。
他從南都趕過來到現在連一口熱水都還沒來得及喝。
上了飛機之後,夜千寵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其實她一直不知道寒愈有沒有私人飛機,不過現在看來是有的,沒跟她說過而已。
他也沒帶什麽人在身邊,杭禮平時跟他形影不離,這次就沒見人,飛機上一共就他們三個,她想著可能是洛森堡方麵不允許帶太多人過去。
夜千寵在座位上坐了會兒,就聽到寒愈把宋仁君叫了進去。
過了不到兩分鍾,三叔宋仁君又走了出來,目光看了她,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水和杯子,對她道:“你伍叔說渴的厲害,你倒杯水給他去?”
她抬眸,“他不是叫你倒麽?”
要不然見叫進去幹什麽。
宋仁君故意的把譜子一擺,“哪有後輩使喚長輩的?我這腿腳不利索,走路久了就疼,你跑一趟。”
走路久了就疼……整個飛機才多大?
不過,寒愈這個私人飛機確實豪華,內部裝飾全是高奢風格。
她倒水的時候還看到旁邊就陳列著幾款紅酒,其中還有的是已經喝過的,說明他這個私人飛機最近也用過?
他用私人飛機,如果是因為公事,大概沒有閑情逸致坐在這裏優哉遊哉的品嚐紅酒吧?
那就是私事了麽?
“水都要漫出來了!”宋仁君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這才停下了繼續倒水的動作,確實有點太滿,她幹脆試了試溫度,然後自己喝了兩口,然後才端著往裏走。
而她的動作宋仁君全都看在眼裏,愣是看得睜大眼。
“你這……”
調皮還是惡劣?居然讓人喝她剩下的水。
夜千寵走過宋仁君的時候淡淡的一句:“又不是沒喝過。”
這麽一說,宋仁君才眨了眨眼。
也是。
夜千寵端著水杯進去,看到寒愈坐在駕駛位上,其實是有些驚愕的。
她以為他的事,自己基本都知道。
但第一次知道他居然會開飛機?
可能是因為她沉默的站在那兒時間太長,寒愈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蹙了一下眉,可能不知道進來的是她。
目光又落在了她手裏的杯子上。
夜千寵以為他會伸手過來接的,結果他沒有,隻是轉頭過來看了看,然後又轉回去了,繼續專注的駕駛。
她一雙柔眉皺起,卻又不得不站在那兒,憋了好一會兒,才問他一句:“不是要喝水麽?”
寒愈這才“嗯?”的轉過來。
然後薄唇微動,低低的聲音:“我以為你進來參觀駕駛室。”
夜千寵:“……”
然而,就算這麽跟他說了,也不見得他就騰出手來接水,還是做他該做的。
她不得不再次提醒:“我給你放這裏?”
男人聲線不變,“放著還不如端走,我也喝不到,騰不出手。”
騰不出手?
夜千寵看著他麵前那些密密麻麻的儀表盤,看著就頭疼,越是這樣精細的東西,確實就越不能出差錯。
那他就是不能喝水?
偏偏,她想著讓他忍著的時候,聽到寒愈不鹹不淡卻又頗有含義的說了一句:“從南都過來開始就沒沾過一滴水。”
駕駛員要是脫水,那才是嚴重的事!
“你總不能是讓我喂你喝?”夜千寵心裏想著,依舊問了出來,而且她這麽問,完全不是建議,而是質疑。
偏偏,她剛說出口,那個男人就十分讚同的樣子,點了點頭,一句:“那就麻煩你了。”
“……”還真是不客氣。
不過,她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現在說話比以前是客氣、疏遠多了,也就少了一些讓人遐想的東西。
喂水喝也不算什麽事。
可喂水喝這事,不是表麵看著那麽簡單好辦的。
她謹慎的彎下腰,把杯子湊到男人唇邊,杯子的傾斜角度也是個技術活。
開始的時候,夜千寵看他喝得有點猛,喉結隨著沉重的節奏聲滾動著,她不得不稍微加快杯子的傾斜度。
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好像又不喝了,以至於她下一秒的傾斜是直接差點把水灌到他鼻子裏。
寒愈自然是微微往後仰頭躲避了一下。
所以,遭殃的就是他一點點衣襟,以及襠部的位置。
男人低眉看了一眼那個位置,然後又談談的抬眸朝她看去。
那眼神,就好像在質疑她的意圖。
以至於夜千寵一下子皺起了眉,“你自己忽然不喝了的,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停?”
寒愈表情自然,“我總不能永不停歇的喝下去?”
然後又似有若無的低沉聲音:“看來不是在任何方麵都充滿默契的。”
這在她聽來就是意有所指,他們之間平時的交集就算不上多少,如果非要說什麽事是最默契的,那就隻有一件床上歡愉的事。
所以,夜千寵聽完臉色都僵了一下。
聽到寒愈淡淡的問:“方便的話替我擦一下?濕著很難受。”
她端著杯子站那兒,指節都緊了緊,難道要說不方便麽?
為什麽不方便,因為腦子裏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不方便?
那豈不是承認她就算表麵上跟他拉卡了關係,其實心底裏時時刻刻都在想跟他的那點齷齪事。
所以,夜千寵轉身把杯子放在一旁,又看了看哪裏有帕子。
別的地方沒看到,她幹脆就拿了他西裝口袋裏的那一條,然後走到他旁邊。
麵無表情,心無旁騖的樣子,半蹲在地上,幫他處理。
說實話,夜千寵沒覺得這帕子把水吸了多點大,都被他的褲子吸收了,那個地方濕了一片,站起來的話會顯得很惹眼。
結果,她想得太樂觀。
不站起來也照樣惹眼。
不因為別的,因為他就在她的擦拭動作下起了反應。
夜千寵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張臉迅速變紅,整個人都不知道該起來還是繼續,氣得不知道該看哪兒。
寒愈當然知道這些,但這事怪不了他,就算他現在心裏沒想這亂七八糟的,麵對她本就敏感,何況禁欲太久的情況下?
也是夜千寵感覺臉上燒得難受的時候,感覺身後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托住,想把她托起來。
她下意識的隨著抬頭,就撞上了寒愈俯低下來的五官。
眼神微微一變,猛地將她手臂一把打掉,然後又把帕子使勁摔在他身上,“你不是騰不出手嗎!”
“嘶!”男人略微倒抽氣的聲音。
因為她一揚手狠命扔的帕子正好砸在他襠部的地方,不可謂不準。
宋仁君坐在位子上看報紙,聽到千千忽然拔高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又事不關己的低下頭繼續看報紙。
但是過了沒幾秒,就見小姑娘氣衝衝的出來了,一張臉粉紅粉紅的。
他眉頭挑起,“水杯呢?”
結果換來小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仁君隻好把後麵的話咽下去,縮了縮腦袋,繼續安安靜靜的看他的報紙。
這個航班路線夜千寵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要飛多久,但是到點了她就餓。
抬頭看了看那邊歪著腦袋睡覺的三叔。
“你不餓嗎?”她問。
宋仁君繼續逼著眼睛裝睡。
夜千寵瞥了一眼他的睫毛都快抖成篩子了,又好笑又氣,隻好站起身,過去直接把他搖醒,問:“這飛機上有沒有吃的?”
宋仁君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回答得倒是一點都不含糊,“寒愈的飛機,你得問問他。”
她才不進去問。
但是過了會兒,寒愈又把宋仁君叫進去了。
夜千寵想著,可能寒愈也餓了,讓吃的進去,她這一次不可能再代替三叔給他送吃的進去!
然而,這次等人從駕駛艙出來,出來的人就成了寒愈。
寒愈清楚的看到她抬頭看來,看清是他之後柔眉皺了起來,又撇開了。
她在那兒又坐了會兒,知道了寒愈是出來做飯的。
那應該,三叔就是代替他在裏麵駕駛。
三叔也不少年紀了,難道那個年代的人都這麽厲害?飛機駕駛證可不好弄,居然還可以輕鬆代替駕駛?
她好奇,所以進去看了看。
看到的畫麵就不太一樣了。
宋仁君繼續看著報紙。
夜千寵站那兒半天,愣是沒見三叔動一下任何儀器,終於開口問:“你現在不是代班駕駛?”
宋仁君抬頭,才看到她,勾唇,點頭,“是啊。”
她擰眉,“那你連手指頭都不動?知道開哪兒去了麽?”
宋仁君聽完噗嗤的笑出來,“你當這是開車呢,航班路線都是設置好了的,我動什麽?”
“真動了反倒出問題了。偏離一分一毫,搞不好,被洛森堡當做敵機一箭掃下來。”
夜千寵一張臉更是難看了。
既然航班路線都是設置好的,那寒愈剛剛坐在那兒一副水都沒時間喝的樣子是在幹什麽?
玩她?
宋仁君瞧著她臉上精彩紛呈的樣子,忍不住笑,“你也不用多想,寒愈若不是坐在這裏,而是跑出去做你旁邊,你能好受了?”
那說起來,還委屈他了唄?
夜千寵出去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被自己的蠢勁兒氣得都快不餓了。
“果汁喝什麽味的?”寒愈的聲音從機艙尾部那個廚房傳來。
她坐在桌邊,“不喝!”
男人的聲音倒是平穩,“那就喝水?”
“不喝!”
她加強了語氣。
寒愈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她歪在椅子上,椅子放平了,看樣子是打算睡一覺。
“給你倒水過來,吃完再睡,否則空腹降落會很難受。”
她隻當聽不見他的聲音。
其實夜千寵也沒有睡意,閉著眼倒是已經在想,到了洛森堡她該怎麽表現了。
她這個人也不算薄情,但是自小確實隻知道寒愈一個真正貼身的親人,所以哪怕是她看到查理夫人的時候也沒有多麽的熱血沸騰。
這會兒就擔心見到那位老太太也不會特別熱情,這樣會不會讓她老人家失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臉蛋上被人用手指戳了戳。
以為是寒愈,夜千寵睜開眼的時候目光都是凶悍的。
結果是宋仁君似笑非笑的臉,看著她的眼角,“喲喲,你做什麽噩夢了?”
她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我要不是去這一趟有求於他……”
後話沒說下去,看了看三叔,問:“你了解我祖奶奶麽?我這人不太熱情,她會不會覺得我寡情?”
宋仁君笑,“要說寡情你還能跟皇室貴族比?”
“你祖奶奶不大可能不喜歡你,但就算喜歡也不會太表現出來,否則就是害你,所以這方麵,你就省省心,不用多想。”
想一想,也對。
兩個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什麽東西掉落的清脆撞擊聲。
夜千寵皺起眉。
寒愈是廚房老手,廚藝很好,經常出入那個地方,不至於犯打碎盤子這種低級失誤。
等想明白這些,她整個人已經起來往廚房裏快步走了。
宋仁君看著她的步子,微微笑了一下。
她雖然想極力和寒愈拉開關係,但心裏還是有感情的,挺好,有仁義有情意。
夜千寵已經站在了門口,看到寒愈剛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到了水槽裏,而他另一個手還撐著台麵,略低著頭。
“你怎麽了?”她隱約感覺他背影看著不太對。
寒愈聽到她的聲音,沒有第一時間轉過來看她,是過了一兩秒,聽她走進來了才抬眸。
臉色看起來沒什麽異樣,薄唇微微弄了一下,聲音略低沉,“沒事,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說著話的時候,他都閉了閉眼。
夜千寵看到他這樣,還是快步走了過去,一手扶了他的手臂,擰著眉,“是頭暈還是怎麽了?”
寒愈低眉,看了一眼她握著自己手臂的纖纖白指,低低的嗓音:“這些天沒怎麽睡。”
忽然聽他聲音確實疲憊,她也不知怎麽的忽然來氣,“過年這段時間大家都休假,你難道還跟公司過的年麽?覺你都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