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明枝沒有再去管手機, 因為傅景淮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纏著她。
當然也因為她的意誌不夠堅定。
吃過早飯兩人就去了床上,一直廝混到下午。房間裏拉了窗簾,明枝醒來時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隻覺得應該是過了很久。
她醒來時傅景淮也是醒著的,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醒了許久,又或者根本沒睡。
明枝心中感歎, 這人的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
傅景淮發現她醒了,將她往懷裏摟了摟,低頭尋著她的臉頰一下一下的輕啄。
“幾點了?”明枝嗓音發啞。
“下午四點。”
明枝扯了下唇, 這一天的時間她竟然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我去倒點水。”說著傅景淮起身, 他從地上撿起浴巾圍在腰間, 然後就這麽出去了。
明枝從床上坐起來, 靠在床頭, 她找到自己的手機, 打開看了看, 沒什麽特別的消息, 隻不過裴念禮發來許多的問號。
她也懶得回。
傅景淮給她倒了杯溫水潤潤嗓子, 即便已經睡過一覺,她的臉上仍然有被滋潤過的嬌韻。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碎發。
明枝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腰腹,明明穿上衣服像個溫潤如玉甚至有點文弱的書生,但脫了衣服後,那緊繃的叫人血脈噴張的肌肉又叫人欲罷不能。
他從前不是下了床就一定要穿戴整齊的嗎?怎麽今天就圍著個浴巾,還要掉不掉的。
明枝借著喝水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目光, 她剛放下水杯,手機又響了起來。兩人同時低頭, 看到了來電。
喬臻。
傅景淮目光微沉, 逐漸抿緊唇。
明枝看向傅景淮, “我去接個電話。”
傅景淮沉默的看著她去了陽台。
他一直望著明枝的背影,直到她掛了電話。他看著明枝逐漸走近,她的麵容逐漸清晰,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歉意。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傅景淮心中微澀,他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想讓她不要去,可是他又憑什麽不讓她去呢?
“好。”他垂下眼,艱難道。
他低著頭,所以也不知道明枝其實看了他許久,他不敢抬頭,他怕一抬頭,就被她看穿自己陰暗的內心。
他不想她去見任何人。
隻屬於他不好嗎?
他會對她很好很好。
可是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最後,在大門被輕輕關上的那一刻,男人的雙眸逐漸泛起了紅色,心也跟著沉入了穀底。
明枝關上門後,在門口靜默了幾秒,大門依舊緊閉著,她不再停留,轉身下了電梯。
*
喬臻找她確實有事,不過也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但她還是跑了一趟。
喬臻的爺爺最近身體不適,金陵附一最好的心血管科主任和她爺爺有點交情,喬臻打電話來是想問問能不能安排個床位住進去。
明枝也認識這位蘇主任,這位蘇主任和她父親是朋友,當年也曾竭盡全力想要救活她的父母,最終也沒能從死神手底下將他們搶回來。
但這不代表他醫術不好。
“蘇叔叔,麻煩您了。”明枝喬臻從病房裏走出來,跟著這位蘇主任一道去了主任辦公室。
蘇主任長了一張和藹可親的臉,笑起來像一尊彌勒佛。可能是因為學醫的操心太多,不過才40多歲,兩鬢已經斑白,而且隱隱有禿頂的跡象。
“人已經住進來了,你們就放心吧,剛剛看過老爺子了,人挺精神,到時候檢查結果出來,再具體看。”
“蘇主任,謝謝您。”
辦完了正事,蘇主任這才有閑心聊點家常。他笑眯眯的看著喬臻問:“枝枝,這是你未婚夫?長得挺帥的,我記得你小時候整天將‘我長大了以後要嫁給像我爸爸一樣溫柔的人’掛在嘴邊,這麽多年了,你的審美標準還是沒變啊。”
“……”明枝尷尬的看了眼喬臻,然後湊到蘇主任耳邊小聲的解釋了一下,然後喬臻就看到蘇主任臉色笑意微僵,然後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好的,你放心,你朋友爺爺的事我會上心的,我一會兒還要查房,就先走了。”
等到蘇主任走後,喬臻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枝枝,今天的事,謝謝你。”
明枝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小事。”
喬臻點了點頭,又問:“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去看看喬爺爺吧,等過幾天了我再來看他。”
喬臻確實有些放心不下,也沒再強求。
他將明枝送到停車場,他看著明枝,其實有些話他一直都想找機會跟她說。
“枝枝。”
“嗯,怎麽了?”
喬臻剛開了個頭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失去了一次機會,那些話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
明枝接完電話,臉色有些沉。
“怎麽了?”
明枝搖頭,歎了口氣,“喬臻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喬臻目送她上車,“一路小心。”
明枝一路開到酒吧,然後徑直走向一間包廂,她並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包廂裏很安靜,她一眼便看到了靠在沙發背上的男人。他閉著眼,眉心緊蹙,他麵前的桌子上空了七八瓶酒瓶。
明枝皺著眉,濃烈的酒味彌漫在包廂裏。她看向坐在傅景淮身側的周燁,“他為什麽喝這麽多酒?”
那個本應在家的人此刻卻在酒吧買醉。
周燁從沙發上站起來,單手插兜,聳了下肩,“誰知道。”
他指了指沙發上的人,“不過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是他未婚妻,我可照顧不了他。”
周燁一臉的他不想再待下去,頗有些嫌棄的道:“需要我幫你把他扛回去嗎?”
明枝麵無表情道:“自然。”
傅景淮的醉相很好,即便醉了也是安靜的睡著。但這人實在太沉,如果隻有明枝一個人,她估計會氣的將人直接扔在包廂裏。
好不容易將人弄回家,周燁果真就馬不停蹄的離開,生怕多留一秒。
明枝看著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可她對這個醉酒的男人能說什麽呢?
她壓了壓火氣,去浴室端了盆水給他擦身。
她動作不算溫柔的解開他的扣子,解到一半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男人用力握住。
“枝枝。”
明枝停下來,看了眼他。傅景淮依舊緊閉著眼,似乎在囈語。
“枝枝。”
明枝抿著唇俯身靠近了些,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的聲音低沉又醇厚,這樣叫著自己,仿佛將全世界的深情都給了她。
明枝沉默下來。
她目光複雜的看著他,伸出另一隻手觸碰著他的側臉,仔細流連。
“傅景淮。”她輕聲叫他。
傅景淮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原本沉睡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眼底有迷離恍惚。
“枝枝?”男人半睜著眼,眼裏氤氳著水汽,醉意令他的臉染上一絲淺淺的緋紅,更顯風流。
“嗯。”明枝應了他,見他醒過來,低聲問:“今天為什麽喝這麽多酒?”
男人反應了許久,才明白她在問什麽。
他抿抿唇,聲音有些委屈:“不開心。”
“為什麽不開心了?”
傅景淮又不說話,但明枝的耐心卻出奇的好,他不說,她就一直在等。
“你去見他了。”
“見誰?”
“喬臻。”
明枝卻笑了,嘴角牽起一抹弧度,聲音溫柔的像是在蠱惑,“見他怎麽了?”
男人又安靜下來。
明枝的話卻像是在質問他。
對啊,她見他怎麽了?
他們是朋友,即便喬臻喜歡明枝,他也沒有理由阻止明枝去見朋友。
她那麽聰明,那麽理智,如果她對喬臻有一絲一毫的想法,當初她就不會選擇跟他結婚。
他為什麽要不安呢?
他不可以。
他說過要對她很好,會照顧她一輩子,怎麽可以因為不喜歡喬臻就阻止她去交朋友。
他怎麽能限製她的自由。
她應該像風一樣自由,無拘無束。像太陽一樣,永遠明亮熱烈。
三年前他已經卑劣的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他怎麽可以再卑劣的要求她不再見她的朋友。
明枝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這份回答。
都說酒後吐真言,如果她問了,他會給出她想要的回答嗎?但如果不問,她又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等到。
她的耐心不好,她已經等不及了。
明枝推了推床上的人,“傅景淮。”
“嗯。”男人半闔著的眼又緩緩睜開,他雙眸漆黑深邃,直勾勾的盯著她,叫人分不清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著。
但無論如何,她還是想問他。
“阿淮。”
明枝輕輕的喚了他一聲,在他的目光中,她緩聲問道:“你愛我嗎?”
聲音落下,房間裏似乎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明枝看著他,期望能夠聽到一個回答。可是他卻猶豫了,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猶豫和迷茫。
她胸口那滿脹的情緒一點一點的冷卻下來。
“我……我不知道。”傅景淮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他動作慌亂的從床上坐起來,可暈脹感讓他的動作變得笨拙,竟然連坐都坐不穩。
他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麽,隻是說出來的話語無倫次,“你想我愛你嗎?我……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學著怎麽愛你,我會對你好,不會欺負你。你……你別生氣。”
他從記事起,就沒有人愛過他。每個人都覺得他是累贅,父親不期望他出生,母親也因為不甘痛苦而拋下他。家族裏沒有人承認他,所有人都隻會對他冷嘲熱諷。
他不知道愛是什麽,也不知道如何愛人。
明枝聽著他的話,眼眶逐漸泛紅,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憤怒還是在難過。
她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可那個人卻不愛自己,他把她當做責任,當做義務。
甚至連愛她,都需要去學。
“枝枝。”傅景淮不安的想要去握她的手,可明枝卻突然用力的推開他,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她推倒在床上的男人,雙拳緊握。
可是,她憑什麽生氣呢?
即便當初是他設計,讓她發現了傅莫知和徐錦書的藕斷絲連,可她依舊感謝他。
感謝他讓她認清了一個事實。
她從未喜歡過傅莫知,所以當她看到傅莫知和徐錦書在房間裏接吻時,她內心是平靜的。
所以她果斷的換了未婚夫。
她也曾想過,為什麽是傅景淮呢。能夠救明家於水火的人也不止傅家,為什麽一定要是傅景淮呢。她並不恨傅莫知,更不會拿自己一輩子的婚姻去報複他。
那天,她從傅家出來,看到他靠在牆邊,明媚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
他穿著洗的發舊的衣服,目光沉靜,身姿如鬆,讓她仿佛穿過了歲月,看到了當年在高中時,與他隔著人群遠遠對視的一瞬間。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說過話,那個對視或許也隻是驚鴻一瞥,事後她也全然忘記。
可當他們再次對視,那些遙遠的記憶仿佛就在眼前,從未忘卻。
那個時候她在想什麽呢?
與其找個不喜歡的人嫁了,不如找個不討厭的,身份背景不那麽強的,不用她去遷就,沒有婆媳矛盾。
況且那張臉,是她喜歡的。
多好。
於是她頭腦一熱,向那個人拋出了橄欖枝,認真且耐心的跟他列舉了和自己結婚的好處,比她畢業答辯還要耐心。
最後,她也是半強迫半哄騙的將人騙到了手。
訂婚後的這三年,他們交流並不多,隻是在偶爾幾個重要的場合他們會一起出席。或許是因為自己做了虧心事,所以她有心避著他,甚至想過跟自己訂婚對他而言隻有好處,他應該感激。
後來想退婚,也是因為明家已經不需要這份聯姻。她想,傅景淮應該也不喜歡她這種自私自傲的大小姐。
可是跟他說清楚後,她看到他對別的女人笑,想到以後他會成為另一個女人的丈夫,對她溫柔體貼,想想她就很不得勁。憑什麽她明枝的男人她自己都沒享用過,就白白便宜了別的女人。
所以當她中招後,陰差陽錯的看到了傅景淮出現在自己麵前,她幾乎想都沒想的就做了決定。
不睡真是太可惜了。
她向來敢做就敢承擔後果,想過要對他今後負責,跟他結婚也沒什麽不好。她以為,傅景淮也是對自己有感覺的,不然他明明有機會離開,為什麽要留下來?
在一起後,他們相處的十分融洽,她享受他的溫柔體貼,享受他的關心和照顧,也漸漸的發覺自己早已沉溺在他的柔情中。
女人啊,愛上一個男人太簡單了。
可是,她從來都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親耳聽到他撕破了這些假象。
在她意亂情迷的那些日子,他竟然沒有在愛她。他對她,隻是責任,隻是義務。當他清醒的看著自己沉淪時,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這個認知讓她憤怒難堪到了極點。
可是她卻冷靜了下來,她從來都不是將自己的命運和情感交由別人決定的人。她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認輸的人,她隻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她想讓傅景淮愛上自己。
愛上她之後,再甩掉。
讓他失落,讓他忐忑,讓他也知道什麽是痛不欲生,愛而不得。
如今她也即將如願以償了。
她雖然失望他還沒有愛上她,但看到他喝醉了也想著自己,看到他的忐忑不安,迷茫猶豫。
這樣就夠了吧。
再繼續下去,她會抽不了身。
她不想變成一個怨婦,跟他吵跟他鬧,質問他為什麽不愛她?更不想卑微的求他,為什麽不能愛她?
她的自尊不允許。
所以,就這樣吧。
*
傅景淮像是做了個夢,夢裏明枝紅著眼質問他,為什麽不愛她?
他想解釋,可冥冥中有股力量不允許他開口。他很急切,腳下像生了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明枝離開。
傅景淮猛的坐起,心髒跳動的頻率極快,像是快要跳出胸腔。他按了按額角,宿醉般的疼痛與難受席卷而來。
腦海裏閃現出片段的記憶,一會兒是夢裏明枝傷心欲絕的聲音,一會兒又是她溫柔的喚他“阿淮”。
明枝。
想到她,傅景淮抬起頭,發覺自己在明枝的床上。昨晚他因為心情煩悶所以找周燁去喝酒。他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大概是有些斷片了,他記不得後麵發生的事。
隻是偶爾閃過幾個畫麵,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昨晚是她照顧了他一晚上?
傅景淮環顧四周,房間還算幹淨整潔,他的衣服被脫了,什麽都沒穿。
他應該沒有太鬧騰吧?
傅景淮很少會喝的這麽醉,哪怕需要喝的再多,他都會保持一絲清醒,昨晚是他第一次這麽放縱。
他隱隱有些不安。
他起身走到浴室找到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到處在找明枝的身影。
偌大的屋子裏靜悄悄的。
也許她是去上班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他竟然睡了這麽久。
傅景淮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內心的不安依舊沒有平息。他給明枝發了條消息,她卻一直沒有回。
也許她是太忙了。
傅景淮又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他空腹太久,胃裏鈍鈍的疼。
就在他準備到一半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他端著盤子回頭,發現明枝剛好開門進來。
他微微有些驚訝,但看到她之後不知為何又有些緊張,竟然端著盤子就走到了她的麵前。
明枝也向他看過來。在觸及到她的眼神時,傅景淮愣了愣,隨即陷入了一種不安。
她看自己的目光太平靜了。
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兩人就這麽沉默的對視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傅景淮覺得如果他再不開口,那後果絕對是他承受不了的。
“枝枝。”他朝前走了一步,喉間梗塞,一向冷靜的他一時不知道還說什麽好,隻能笨拙的問:“我昨晚喝醉了,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有。”明枝頓了頓,開口道。
“那……”傅景淮還想說些什麽,明枝突然打斷了他。
“傅景淮。”她的聲音有些許疲憊,眼裏也難掩倦色,但她烏黑的眸子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不起任何波瀾。
“嗯。”
“我們分手吧。”
兩人的聲音一前一後的落下,顯然明枝的聲音更加堅定沉穩。
這句話也像是一根錘子,在他的心上狠狠錘了一下。
他愣住了。似乎是沒聽清,他艱難的動了動唇,眼裏閃過一絲錯愕,但他卻不敢再問一次。
明枝知曉他一定是聽到了,也聽懂了。
“我回來拿行李,最近我都不在金陵。至於我的東西,你回去可以收拾一下我讓人過來拿。如果東西太多了,你可以等我出差回來後自己過來收拾。”明枝的思路很清晰,她已經想好了所有的結果,“至於這場婚禮,外人在意的是明傅兩家的合作,至於我們有沒有結婚,沒有人在意,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到時候可以對外宣稱,是我們性格不合,及時止損,但並不影響兩家合作。”
她看了看他,最後還是道:“你也不用學著如何愛我。當初是我強把你拽進來,是我的錯,對不起。我現在放你自由。”
明枝的話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的傳入他的耳朵,可連在一起時他卻聽不懂。
什麽叫他們性格不合適?
什麽叫放他自由?
他們明明好好的,為什麽要分手?
是他昨晚喝醉了,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惹她生氣了?如果是,他可以道歉,可以賠罪,做什麽都可以。
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傅景淮動了動身子想要再往前一步。
清脆的盤子的碎裂聲驚的人心一顫。
他的手已經沒有了知覺,無力的垂著。他想蹲下來收拾,卻被明枝阻止。
明枝仍然平靜的看著他,“不用收拾了,我會讓阿姨過來清理。”
一個盤子而已,為什麽還要用到阿姨。
阿姨過來隻是清理盤子嗎?還是要將他在這裏所有生活過的痕跡全都清理掉?
是不是從此以後,他們就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再無相見可能?
隻要想到這個可能,傅景淮就難以接受。
明枝打算給他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她轉身去拿早就收拾好放在門邊的行李箱。
明明放在了這麽顯眼的位置,可他卻一直都沒發現。
“是因為他嗎?”身後傳來男人的低語。
明枝沒有回頭,“我和你之間的事,與任何人都無關。”
正當她推著行李箱打開門的時候,身後的男人突然醒悟過來,三步並兩步的走過來,腳底踩到了碎片他也全然不顧,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捏碎。
“我不同意。”咬牙切齒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這還是明枝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生氣。
但這件事容不得他說不同意。
明枝對他笑了笑,語氣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殘忍無比,“傅景淮,隻要我們倆沒有領結婚證,分手這件事就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確實,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法律的約束。
她想分手,他沒有理由說不。
麵前的人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隨著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巨大的恐慌和無措席卷而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