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林希不知道該為前一句感動還是該為後一句動手, 深冬季節，去個鬼的摩天輪公園。
蔣霖嶼能不能翻開日曆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一個馬上三十一的老男人, 也好意思去摩天輪。
“明天是我的生日。”蔣霖嶼抬起手腕看時間, 嗓音沉沉道，“還有四十分鍾, 我想去摩天輪公園。”他抬頭對上林希的眼，冷峻的臉麵無表情, “許願。”
“你不是大年初一生日？”林希轉過頭看著蔣霖嶼那張俊美清冷的臉,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不會也這麽蠢吧？
“我是一月一號, 我過陽曆生日。”蔣霖嶼推了下眼鏡, 對上林希的眼。笑是緩緩綻放開來，桃花眼裏全部盛滿了笑, 他停頓片刻才開口, “一三年跨一四年, 你去給我過生日, 我就把生日改到了大年初一。”
林希傻了。
林希認識的人大多身份證日期是農曆生日, 大概她生活的區域問題, 默認身份證上就是農曆時間。蔣霖嶼的身份證上是一月一號，她就以為蔣霖嶼是春節生日。
跟蔣霖嶼認識的第一個春節，她鼓起勇氣打著膽子跟他發了一條信息。借著給蔣霖嶼過生日的由頭，在他那裏待了半天。
她春節不回周城, 沒認識蔣霖嶼之前, 她在出租屋裏自己過，冷冷清清的。認識了蔣霖嶼，她想找個落腳地。
蔣霖嶼也是一個人在燕城過年。
之後每年林希都去給蔣霖嶼過生日, 一起過年。
空氣寂靜了差不多有一分鍾，蔣霖嶼斂起笑開口，“哪天生日不重要，我原本也不過生日。你每年去給我做蛋糕，我覺得大年初一挺好。”
林希：“……”
原本蔣霖嶼是過元旦這個生日，最起碼他那群狐朋狗友會給他過。後來林希誤以為大年初一是蔣霖嶼的生日，蔣霖嶼怕穿幫就取消了元旦的生日。
跟一群男人有什麽好過的？
蔣霖嶼觀察林希的表情，斟酌用詞，“我是想跟你過春節，生日是順便。我很喜歡吃你做的蛋糕，平時又不能讓你做，很複雜。”
哪有那麽多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意已久。
蔣霖嶼那年春節原本打算去舅舅家，除夕夜因為工作耽誤，就打算初一過去。除夕夜過了十二點林希給他發了個生日快樂，他鬼使神差的取消了機票，沒去H市。他暗示林希，他一個人在燕城過年。
果然，第二天林希帶著全部的材料過來他家。做了一頓非常豐盛的午飯，又給他做了一個蛋糕。林希在廚房忙碌，蛋糕的香甜氣息在空氣中蔓延，他決定把生日改到大年初一。
蔣霖嶼很喜歡林希為他做蛋糕，所以他才想為林希做蛋糕。
看喜歡的人為自己做蛋糕的甜蜜感，是其他東西無法比擬，林希太甜了。
林希看著他足足有一分鍾，猛地轉頭看向窗外。太尷尬了，頭皮發麻的尷尬，她從脖子開始燒到了臉上，也虧得她能裝，冷靜自持堅決不顯露端倪。
所以他們兩個互相過錯生日，他們兩個過了個空氣啊？他們有病？
林希深吸氣，梗著脖子坐的筆直。她自詡嚴謹從不會出錯，這也太打臉了。蔣霖嶼過的陽曆生日，所以以為她也是。
五分鍾後，林希拿出手機發信息給林浩陽，“蔣霖嶼生日是哪天？”
林浩陽：“明天。”
林浩陽：“？？？你們兩個不是每年都在一起過生日？？？”
他們在一起五年，年年蔣霖嶼帶林希單獨過生日。現在林希問蔣霖嶼幾號生日，這——也太離譜了。
林希精明半生，毀於一旦。
“你不用在意這些，每年元旦我們也在一起。”蔣霖嶼嗓音沉緩，注意力全在林希身上，道，“有人期待的生日才是生日，沒人期待，它隻不過是個普通的日子，不值得慶祝。”
神仙，求你別解釋了，再解釋林希就尬的原地起飛，破窗而出了。
十一點四十，他們到懷城摩天輪公園。晚上摩天輪公園不營業，城堡寂靜的佇立在黑暗之中，公園的燈光亮著，閃爍的像星海。
林希下車把大衣扣子扣上，轉頭看向蔣霖嶼，“晚上可以進去嗎？”
“超能力。”蔣霖嶼穿短款外套，單手插兜邁開長腿信步往前走，嗓音緩慢低沉浸著笑，“不會讓你在外麵看。”
“鈔能力吧？”林希走在她身側，摩天輪公園在懷湖上，寒風呼嘯，夾雜著水的味道。鼻尖上忽然一涼，林希抬頭看天空。沸沸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從夜空深處降落到燈光之下，“下雪了？”
“懷城第一場雪嗎？”蔣霖嶼走在林希身側，轉頭看她。林希漂亮的眼閃爍著光，蔣霖嶼更想吻她了。
“嗯。”林希雖然也全國各地的跑，但主要還是在懷城。
蔣霖嶼就不一樣了，他是全世界跑，今天才回到懷城。
他們經曆過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看雪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擁抱，他們在一起五年，把人生的第一次全部經曆了一遍。
“那我很幸運。”蔣霖嶼垂下眼，嗓音低醇，“聽說初雪，是表白的日子。”
林希看了過來，兩個人目光對上。
蔣霖嶼沉黑的眼帶著灼燒感。
林希耳朵有點熱，她把手裝進口袋，抿緊了嘴唇。鞋子踩在地麵上發出聲響，旁邊是高大的蔣霖嶼，他走路時偶爾手肘碰到林希。
林希原本覺得摩天輪挺土的，遊樂場有什麽好玩的？她之前的期待在跟林浩陽去了遊樂場被擠成沙丁魚罐頭後就煙消雲散。但現在，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緊張。
心跳的很快，手腳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聽誰說的？”林希話出口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這還能聽誰說？不就是找個由頭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雪越來越大，紛紛揚揚由天而降，灑向人間。
蔣霖嶼低笑，轉頭看向林希，“你覺得很扯？”
林希被他笑的臉上更熱，拉上圍巾遮的隻剩下眼睛，站的筆直，“還好吧。”
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入口處，工作人員給他們開門，說道，“直接去摩天輪入口處，給你開了。”
“謝謝。”蔣霖嶼接過卡片，
整個遊樂場的燈全部亮了起來，摩天輪緩緩的轉動。黑夜中高大的摩天輪燈光全開非常震撼，林希那種緊張感又來了，她抿了下唇。
旁邊的音樂聲也響起來，林希回頭。
旋轉木馬閃爍著燈光，童話一般轉動著。
“你要坐旋轉木馬嗎？”蔣霖嶼說，“我包了整夜，可以玩到天亮。”
幼稚。
林希的臉都快埋到了圍巾裏，她心跳的飛快。摩天輪公園很有魔力，明明和她之前跟林浩陽去的遊樂場差不多，但在這裏就是感受到了那種夢幻感。就像是小時候幻想的遊樂場場景，燈光音樂還有緩緩轉動的摩天輪、
“你等我一下。”兩個人走到摩天輪下麵，蔣霖嶼突然大步朝另一邊走去。
林希今天要跟蔣霖嶼說什麽？她抬手捂著耳朵，想不起來了。
蔣霖嶼身材高大，長腿筆挺修長，跟林希想要的場景一模一樣。
林希收回視線，轉頭看其他項目，想讓自己冷靜冷靜。二十七歲的人，別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希兒。”低沉嗓音響起。
林希回頭，蔣霖嶼把一個巨大的粉色棉花糖遞了過來，“給你。”
蓬鬆柔軟的棉花糖，比蔣霖嶼做的那個好看多了。林希接過棉花糖，無端端的羞恥，幸好周圍沒人。
“要上去嗎？”
“走吧。”
林希第一次坐摩天輪，封閉的空間，摩天輪緩緩向上。林希跟蔣霖嶼一人坐一邊，她還舉著傻兮兮的棉花糖。
空氣寂靜，那種緊張感又來了。
“好玩嗎？”蔣霖嶼看外麵，說道，“這麽慢嗎？”
林希也是第一次坐，“轉的快有危險吧。”
蔣霖嶼注視林希片刻，抬腿過來跟林希坐在同一排，穿過玻璃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夜景以及懷湖上點綴的燈光。從上麵看，湖水反倒成了銀河，盛著璀璨。
林希眺望遠處，說道，“這邊離科技城很近，轉到最高處，應該能看到我們公司的項目。”
蔣霖嶼往林希那邊挪了一點，手放在腿邊，幾乎碰到林希。
空氣寂靜，雪花沸沸揚揚，有幾顆落到了玻璃上。林希回頭跟蔣霖嶼的目光對上，他身後是燈光。
林希把棉花糖遞給他，“吃嗎？”
蔣霖嶼咬了一口，靠在玻璃上姿態放鬆下去，蹙眉品味，嗓音緩慢，“我以為會很鬆軟。”
其實就是糖。
“你做了棉花糖，沒試吃？”林希手指上沾到了糖，把棉花糖遞給蔣霖嶼說道，“就是糖的味道。”
蔣霖嶼想了想，說道，“我對棉花糖有幻想，自己給自己做，隻是一個食物。我不太喜歡，我的向往成為單純的食物。”
林希擦手的動作頓住，轉頭看過去。
“我小時候看到別人有棉花糖，我很想要，但我不會主動說出口。我希望我的父母能發現買給我，他們不買，我不會拿錢去買，我可以一輩子不碰。”蔣霖嶼輕笑，眺望遠處，“很矛盾的一個人。”
他轉頭看向林希，眸光深沉，眼鏡片裏映著摩天輪上的燈光，嗓音沉靜，“我從小就別扭。”
所以，從來沒有人給他買棉花糖。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我希望能和我喜歡的人到我喜歡的地方。”蔣霖嶼上次就想帶林希來這裏，那天林希困了，沒能來，“做一遍喜歡的事。”
摩天輪即將到達最高處，蔣霖嶼身後是整個城市的燈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黑暗之中如同銀河流動。白色雪花飄到了摩天輪的玻璃上，墜入黑暗之中。
他黑眸沉邃，仿若盛著整個宇宙。冷肅的喉結滑動，他低醇沙啞的嗓音響起，“林希，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