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顏寬
高台上面,被稱為十七叔的男子面上露出驚駭之色,偷偷看了一看那女子,不知道是在吃驚這女子還是陳均。
「殿下,此子確實能力出眾,這樣的人在御史台那邊恐怕對咱們不利吧?」
「呵呵,十七叔多慮了,上次他不也是栽在我的手中嗎,更何況有這樣的對手才有意思,要是對手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便是勝了也無趣的緊啊!今日陳均表現不錯,總算沒有枉費本公主擺下的這群儒宴啊!」
十七叔明白殿下一向都是自視甚高,且精於算計,一般人也瞧不上眼,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十七叔也就不再繼續反駁,專心朝著場中看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眾士子都是互相看來看去,議論紛紛,你推我讓,竟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再與陳均論戰,看來是被陳均的才華所折服了,自認是沒有這能力與陳均一戰。
陳均看到這幅情景,心想這群士子應該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了吧。
「諸位,剛才陳均獻醜了,章兄承讓了。」陳均微微拱手作揖道。
這章封也是度不凡,見到自己輸了,還是神態自若,沒有半點驚惶失措,面上露出笑容對著陳均拱手道:「陳兄確實不負這雄辯之士的名頭,我已然服了。」
陳均也是拱手回一禮。
「陳均!徒有虛名爾,今日你這雄辯之士的名頭,我是要定了。」
忽然間,這聲音從陳均背後傳來,陳均將眉頭皺緊,面上露出不喜。這聲音的主人非常霸道,剛剛就算是那華量如此諷刺自己倒也沒失禮數,可是這話直接說要定這雄辯之士的名頭彷彿根本就沒將陳均放在眼中。
陳均轉過頭去,看到這男子穿著非常講究,身上一件紫黑色長袍,長袍對襟處綉著祥雲,長袍裡面可以看到是一件棗紅色褲子,頭上一頂青灰高冠,將頭髮豎起,上面插著一個非常精巧的玉簪子,全身博帶飄然,就連身上衣服顏色的搭配也是非常考究,尤其是腰間一把三尺長的劍更是精緻,五官俊美,英氣逼人。
陳均看到對方的這把劍非常之特別,劍柄上面的花紋,像是用上好的青銅鐫刻出來的一樣,非常精美,渾然天成。而劍鞘是八面稜角,上面鐫刻軒轅狩獵圖。這劍陳均小時候在齊國是見過一把,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劍上面還刻有「洛陽尚坊」四個古篆。
這劍出自於大周皇室,這洛陽尚坊就是專門給皇室打造車馬器皿的地方,這劍就出自這裡。劍名曰天子劍,又叫做君子劍,存世百把不到,極為珍貴,當初周皇室打造出這劍全部都是贈與當時品德高深之人,所以能擁有一把這樣劍的無一例外都屬於名士之流。
「你是何人?」
見到對方如此無禮,陳均也是直指對方。
眾士子都是被這兩人給吸引住了,屏住呼吸看著二人。這兩人一個看起來尊貴典雅,一個看起來出塵脫俗,想必論戰起來必然是精彩萬分吧。
「稷下學宮,儒生顏寬。」
顏色寬下巴微微抬高,看著陳均,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什麼,稷下學宮!」
「厲害厲害!」
「陳均這下難辦了!」
眾士子又是一陣喧嘩,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要說起這稷下學宮,在場所有士子都是覺得如雷貫耳,三生有幸。要是哪位士子能在稷下學宮求學一年,出來之後一定可以光耀門楣了。
這稷下學宮位於齊國國都臨淄,是戰國第一大學宮,沒有之一,是戰國唯一一家涵蓋百家學說的學宮,也是每個士子心中嚮往的聖地。
這天地間最富盛名的聖人、名師可以說有一半都在稷下學宮求學過,聖人荀子,慎子等等的名士皆是出自這裡,就連戰國第一聖人孟子也會經常到這稷下學宮。這稷下學宮的弟子能到咸陽的就已經是很少見了,更何況是在天河郡城,更是難得!
陳均從小生於臨淄,對方來自稷下學宮,對他來說卻是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於自己的老師公孫和就是在學宮裡面,只是這姓顏就讓陳均有些頭疼了。
「顏寬,你是為顏樊之事而來?」
「錯了,為那廢物犯不著,我從稷下學宮來到這如此偏遠的地方就是為了你,為你雄辯之士這四字而來?要不你就將這四字送給我吧,免得當眾受辱!」
眾士子聽到這人是為陳均而來,對陳均又是多了幾分好奇。
那高台上的女子看到這裡也是拍手叫好。
「這下有些看頭了,本公主的重頭戲來了,不然光是這些人可真無聊。」
陳均此刻不由得懷疑起來,這一切都是長公主安排,因為只有她才有這麼大的能耐,將自己的信息一直透露到齊國這麼遠的地方。不得不說這顏寬兩句話,讓陳均有些惱怒。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呢!」
顏寬張嘴就滔滔而來,顯然已經早有準備。
「哼,聖人有雲,勞動者治人,勞心者治於人,自古以來便是刑不上大夫,為何你法家如此倒施逆行,擾亂秩序,民不將民,士大夫不大夫,何也?自商鞅入秦,西秦已經是國之不國也,我看當今西秦,秦王應與左庶長一道,大興王政。」
這顏寬是長公主一脈的,這麼說倒也無妨,可萬一這是長公主對我的試探呢?要是我贏了這言辭必定會激怒長公主,趙大人的計劃豈不是毀於我手;可這要是輸了,難道就承認法家在西秦所做所為是錯誤嗎?陳均陷於就結之中。
顏寬見到陳均不語便繼續說道:「禮治則國人一心,君臣和諧,百姓安居也。陳均我勸你還是棄暗投明吧?」
顏寬本就是氣場十足,在加上此刻是振振有詞,士子們都是為陳均捏了一把汗。
「顏寬,我且問你幾個問題可否?」
「問吧,我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敢問顏寬祖上是哪位人物?」
眾人都不明白陳均為什麼會這麼問,問這有何用,難道是想攀親戚不成。顏寬心中也是疑惑,但還是如數家珍的說了起來。
「我顏氏先祖自文皇時就在大周軍中,后武皇立周,我顏氏先祖顏且則為宮中祭酒,傳承萬餘年,現如今我父親位列大周三公之一,地位尊崇,陳均,你問這是為何意?」
「是何意馬上便知,那在大周之前你顏氏又是在做什麼?」
「你……我顏氏大夏便已經立族,此後我顏氏一直為望族延續至今,陳均,你究竟是什麼意思,自知不敵,就快點認輸吧,哼!」
顏寬說完之後將長袖一甩,顯然已經是有些生氣了。
「你這麼說來,大夏之前你顏族先祖有可能是在牧羊,有可能是在養豚,也有可能是在種地,還有可能是在狩獵,對否?」
顏寬聽完此話,面上很是不好看,這麼多人又不好發作。
「你問這話,世人皆知,遠古時代,伏羲為農夫,神農為葯農,更有最近的這百里奚是奴隸一個,我顏氏祖先就算是這些之一,又有何妨?」
遠處高台上的那女子看到這裡不免也是有些許疑惑,陳均問這些到底是何意。
「多謝告知了,我聽聞你儒家有一言,黔首十日食肉一次,士子七日,而大夫三日,君王則是天天食肉對否?」
「此是我儒家聖人所言如何不妥。」
「好,好,那這麼說來人有高低貴賤之分,士大夫教化百名,而百姓埋頭勞作,正是驗證了孟子那句話勞動者治人,勞心者治於人,是也不是?」
顏寬有點驚疑,這陳均為什麼會這麼肯定他的觀點,難道要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嗎,可惜呀!晚了。
「是又如何。」
眾士子都是已經糊塗了這陳均到底是在幹什麼,問了這麼一堆顯而易見的問題,都是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陳均。
而陳均還是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渾然沒將眾人的歧視放在心上。
「那這高低貴賤之分是如何來的。」
「這還需要問嗎,生來自有,血統帶著,古今不變,我顏氏乃大周望族,我父親更是位列三公之一,所以我生來就大周四鼎男爵。就猶如場中眾人一樣,眾士子皆是來自於當地名門望族,這才可以習得聖人之術,成為士子一流,至於你陳均,也是師承公孫和,自然也是士子也,陳均,你不會是想讓我今日教你這些常識吧?」
陳均聽聞此話,面露喜色,在場中來回走了兩步,轉身對著顏寬。
「你既說你因血統出生高貴,可高貴在哪裡,大夏之前你顏氏先祖也不過是一農人爾,為何血統到了如今就尊貴了,你不是說血統古今不變嗎?」
顏寬聽到這話,怔在原地,身體顫抖起來,手中拳頭緊握,忽然之劍紅面色到了脖子根這裡,雙眼發紅,漸漸的又是面色發白,轉而又是發青,已經是怒不可竭了。
眾士子又是一陣嘩然,這陳均確實不愧為雄辯之士,原來這最後的殺招在這裡。
顏寬轉頭看著場中的眾人,心中非常不平。自己從小就是出身高貴,養尊處優,更是天之驕子,從小便展現出驚人的學識,一直都是在眾人的追捧中長大的,從未受過如此挫折。忽然間體內氣血翻騰,一口鮮血噴了一士子一臉。
「咳咳,陳均,你果然厲害,心機如此之深,竟是一步一步帶我進入陷阱,這也是論戰之道嗎?」
陳均見到對方如此激烈,便以規勸的口氣道:「論戰本就是逞口舌之利也,無非對士子們胸中的見解起到了一個完善的作用,具體誰對誰錯,只有做了才知道,顏寬,你也不用如此激動,勝負不重要,重要的是對自己的磨練!」
陳均此話一出,讓眾士子對陳均由當初的鄙視轉化為好感,可越是這樣反而讓顏寬越是憤怒。
「陳均,你這下賤的東西居然使詐,這卑鄙也是你血統中與生俱來的嗎?」
陳均最見不得別人說他父母,血統這不就是來自於父母嗎。
「顏寬,你可真是厚顏無恥之極,你就不配拿這劍,愧為君子!」
「哈哈,你認得這劍!」
顏寬盯著天子劍陷入了癲狂。
「陳均,你找死。」
忽然間,猶如驚魂一瞥,天子劍已經是出鞘,朝著陳均直刺過來,劍身非常靚麗,此刻清晰的映出顏寬那雙眼睛——布滿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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