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在等我
第42章 他在等我
時間過去了一年多,肖闞已經離開黑夭寨快兩年了。
這些是肖闞所不知道的,寨裏德高望重的柳五爺中風去世了,柳知節跟著李少遊下山為商去了,專門做邦外交易。
西南地界受到外敵幹擾越來越頻繁,流民人數越來越多,黑夭寨一年內就多了近百人。
在宋玉的扶持下,寨裏私設了學堂,由肖菱和李庭芳等人授教。
關謠近日又下山去了,跟著消失的孩子趙臨江,不過沒出幾日,趙臨江又一個人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宋玉常常帶著人下山撈那些生死垂危的人,或是到有病情,亂黨的地方行善。
忙起來後,麵對那空蕩的青玉案時,宋玉才不會覺得時間漫長。
而遠在疆地的肖闞,已經脫然長成了一副剛毅模樣。
戰事拉扯了一年多,在他和崎王的勇謀共用下,他們不僅奪回了當初太子失守的第一關,還取得了多次的大捷之勝。
今日又是七月初七,一場大戰後的肖闞覺得疲憊不堪,提了兩壺酒就往外營空地上去。
疆地不及中原,夜裏有些涼,肖闞悶了兩大口燒酒才覺得暖了一點。
“悲哉,秋之為氣也,草木搖落而變衰……”肖闞自言自語道。
隨後,身後傳來聲音:“這尚未入秋呢,怎麽誦起宋子淵的賦句了。”
肖闞不回頭看也知道是崎王褚司,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壇,“疆地空涼三季未見新色,何時不是秋呢。”
“嗯,肖將所言極是。”褚司在對方身邊坐下,也自顧自的舉起一壇酒,悶了一口。
肖闞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漠和點點繁星,歎聲問:“我的家書有消息了嗎。”
“我倒也希望給你個好消息。”褚司無奈道,“原中上月又加固了疆外的防線,別說是家書,活人都難過去啊。”
肖闞心裏的亮色暗了下去,淡淡道:“快兩年了啊……”
“是啊,再撐一撐,快收關了。”褚司向後一躺,盯著天際發神,“昨日,是我妻身的祭日。”
肖闞愣了愣,他隻記得褚司常常說起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好,卻沒聽說過這個。
看到對方一臉疑惑,褚司也不準備瞞著什麽,他和肖闞出生入死近兩年,兩人早已經是深交摯友了。
“我來此地之前,我的妻身還有幾月就要臨產了,我以為一年就能收回大關,可她沒等到我回去,我現在隻剩一個兒子了。”
褚司說得很輕,但字句裏全是遺憾。
“難,難產?”肖闞有點難以置信。
褚司搖了搖頭,麵色若霜:“我皇兄兵解於此,尚未有留下過子嗣,他剛剛入棺,我就被推到此地,你也能明白我妻兒腹中的孩子是如何的特殊吧。”
帝王家事向來如此,肖闞咽了一口氣,“明白。”
“我皇兄驍勇善戰卻斃命於此,大隸精銳之多,朝中大臣卻力舉讓我這般庸人到此地來,料想是誰都看得出我不受重用。”
“可我妻身上懷有褚姓血脈,這對那些虎視眈眈皇儲之位的人來說個極大的麻煩,不過,也確實是我無能。”
“我一離開賦京不久,我妻身就遇害了,可孩子卻保住了。”
褚司說得一氣嗬成,似乎像是在心裏說了無數遍一樣熟練,卻隻是少一個能傾訴出來的機會。
“你,節哀。”肖闞心裏發怵,找不到安慰的話來。
“無事,逝者不可追,隻是我確實念她了。”褚司說到‘她’這個字時,明顯的哽咽了一下。
肖闞不說話,又喝了一口酒。
“徑雲,從未聽你提起過什麽,是沒有牽掛之人嗎?”褚司把目光投放到肖闞臉上。
肖闞心裏一直想著宋玉,這會不由得腆笑了起來,“我,尚未娶妻。”
“哦?那你這副模樣?”褚司像個看熱鬧的人。
肖闞抱著酒壇,心裏又苦又澀,“他在等我回去。”
“有人等著回家真好。”褚司有些羨意升起,“至少牽掛是彼對的。”
肖闞也一同仰躺下去,“年末把關門收了吧。”
“我正有此意,得好好商策了,最好讓西胡人待不過今年臘月。”褚司說到此,聲音裏都有一股狠勁。
肖闞盤算著,今年年末能把疆地關門都收了,估計開春就能回去了。
說好的早去早回,多拖一天都算是對宋玉的虧欠。
…………
蜀地,白帝城。
“少將,郭外有人求見。”一侍衛進門稟報。
正在提筆寫字的梁令毫不分神,“何人?”
“此人自稱是您的故友,姓關。”侍衛說。
梁令手中的狼毫這時一頓,一顆碩大的墨珠滴落信紙上。
“快放他進來!”
梁令直接撂下筆,理了理衣冠就往門外去。
關謠剛剛跟著侍衛走進後堂時,梁令眼睛都亮了。
“你們都下去。”梁令擺了擺手,侍女侍衛立馬撤離了後庭。
關謠揚著笑,握著手中的折扇向他走去,“你這是……”
“你終於肯來了。”梁令幾個大步就走到關謠麵前。
“嗯,我來看看你。”關謠用折扇敲了敲對方心口的位置。
梁令抓住了對方的折扇,“我們可是半一年不見了。”
“我倒是想常見你啊。”關謠向前一步,“可這天下不太平,行路難啊。”
梁令也向前一步,手順著折扇頂端滑到對方手背,“你留下吧,我們就天天能見了。”
“又提這茬。”關謠微微搖頭,“你啊。”
梁令傾身過去,在對方臉頰點了一下,“我見你一次就提一次,提到你答應為止。”
“舟車勞頓的,我想喝口水。”關謠選擇直接岔開話題。
梁令去簽對方的另一隻手,“好,我讓廚房立馬給你準備吃的。”
關謠就任由對方在眾目睽睽下牽著走了半個府院,又在對方的炙熱目光中吃完了東西。
“我這第一次來這裏,不領我去峽口看看嗎?”關謠吃完最後一塊卷片,就撂下了筷子。
梁令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布絹,習以為常的給對方擦了嘴邊的湯漬,“這都響午了,太陽熱著呢,你先歇會,睡一覺。”
“怎麽,迫不及待了?”關謠打趣他。
“有點。”
關謠趁著對方給自己擦嘴的間隙,用唇片碰了碰對方的手背側。
梁令感到手背側一股對方氣息的溫熱籠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隻有一點嗎?”關謠打心底的欣笑起來。
梁令的喉結又滾動了兩下,一聲不吭就起身把關謠扛到肩上。
“我同你打趣呢,我這剛剛吃飽,要吃不消啊。”關謠拍了拍對方的背。
梁令步子邁得極大,“你吃飽了,我可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