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衣舊人
第38章 新衣舊人
肖闞進了平邕城,就跟著朝廷派下來的使官一路往北向賦京去。
見了天子,祭了天爐,穿盔帶甲,下了馬營,指北定西,舉陣行軍。
肖闞摸了摸腰間的刀,感覺有無數堅定的力量在刀身籠聚,刀柄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人存餘的溫度。
出發前,宋玉把自己的繡春刀“借”給他了,並聲言:“見刀如見為師,人刀俱在,一同回來還予我。”
行程一月,還未走到一半時,前線疆地上傳來了令其舉國悲痛的噩耗————外疆第一道防線已破,兵馬大亂中太子褚常死於敵黨之手!
皇儲定守西北疆地兩年多餘,竟兵解於此,大隸王朝一夜之間氣數半盡,人心惶惶。
遠在黑夭寨的宋玉聽到此噩耗,竟在這秋高氣爽的白露夜裏一病多日。
烽火連年不免血染沙場,金戈鐵馬不已刀光血影,這不僅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更是等與待之間的博弈。
關謠給宋玉端來晾涼的藥,坐在榻邊道:“徑雲尚走半月,你這就起了心病,幸得他不知,若是他知曉了,怕是要千裏回來尋你。”
“二哥莫說笑。”宋玉抿了一口藥,藥有些苦,索性一口幹完了,“我這是心亂了。”
“你就好好歇著吧,寨關也守得嚴了,最近一批流民近日都南下了,寨子應該能平靜一陣。”關謠接過藥碗。
宋玉覺得喉嚨幹熱,劇烈的咳了幾聲,“好。”
“明日我要上賦京去,估計半年內暫時不回來了,有事還是托書信到三登樂坊給我。”關謠替對方掖了掖被子。
宋玉捶了捶胸口,“半年太久。”
“除夕前應該會回來,年還得過的。”關謠鄭重其事,“大哥的規矩我記著的。”
宋玉無力的點了點頭,“在外小心。”
………………
“你又要走。”趙臨江抱著赤裸的關謠低吼。
關謠的背上還汗津津的,被咬過的嘴唇嫣紅粉潤,“這是我的事,本不該告訴你的。”
“何時回來。”趙臨江發怒的掐著對方腰,“給臨江個準數。”
“我憑什麽對你報備。”關謠半眯著眼,額前發絲散亂。
趙臨江撂去對方的幾縷亂發到耳後,“憑我會等你。”
“用不著。”關謠閉上眼,眼不見心為淨。
趙臨江不打算去追究這個問題,話音一轉:“三爺不一樣會等徑雲嗎。”
“他們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你拿這個相論,未免抬舉我,抬舉你。”關謠冷哼。
早就知道對方不吃這套,趙臨江歎了口氣,“謠叔,隻要你肯向我伸手一次,剩下的全部我來走,你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呢。”
“睡了我這麽久,換作別人都該睡出感情了,我對你半點情意都沒有,你清醒一點對誰都好。”關謠翻了個身,背對趙臨江。
趙臨江聽到這些話就頭疼,看著對方的背,他貼近了上去,心卻始終不能貼近,“我,等就是了。”
“你會後悔的。”
“不會。”
趙臨江從來都困不住關謠,他也試著追隨他,可關謠出了山,就如同神出鬼沒一般,想一路跟蹤著他,根本不可能。
——————
第二天一早,關謠告別了宋玉就下山去了。
中秋當夜裏,關謠趕到了賦京。
來過賦京的人才知道,什麽是李太白筆下的“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關謠換了身新衣,腰間別了香囊就往賦京最大的茶樓去。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歌女坐在簾台後,朱唇微動,指尖彈著箜琴,簾台前,站立兩側的侍衛隨從情不自禁的被著妙曲勾心了去。
唯獨斜躺紗簾中的男人無心於此,一身錦衣與他與生俱來的雍雅風流配得神色絕成。
一侍衛拉開紗簾,對躺著的男人說:“度王,關公子來了。”
“嗯。”男人睜開了眼睛,“都下去吧。”
“是。”
接著,在場的隨從歌女紛紛退出閣間,一紅衣男子撫簾而入,此紅衣男子正是關謠。
“怎麽讓人都退了,我還想聽曲呢。”關謠走到紗簾後,雍容閑雅的坐到那男人身邊。
男人饒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然後挪了挪位置,頭搭到了對方腿上。
“這幾月,你去了何處。”男人伸手摸了摸對方的下巴。
關謠笑得很淡,“念我了?”
“嗯。”男人抓住對方的手,往自己臉上放。
“你不是剛剛立側妃嗎?怎麽還有空念我?”關謠指腹壓了壓對方的眉梢。
男人笑了笑,別過臉嗅了嗅對方的手掌心,“她香不過你,我念你。”
“我兩手都是人血,何來說香。”關謠眼神暗了下去。
男人輕啄了對方手掌心,“那也是替我殺的。”
“嗯,我替你殺的。”關謠似笑非笑,“這回,又想我去要誰的命。”
男人慢條斯理的坐起來,一指勾著對方的下巴說:“梁中桂。”
“不可。”關謠沒有絲毫猶豫就拒絕了他,“這個不行,褚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名叫褚明的男人嗤笑一聲,“你是怕了,還是舍不得他那個兒子梁令?”
“褚明,梁中桂對大隸可謂中流砥柱,你想要這江山,何必急於一時。”關謠黑臉道。
“我皇兄這一死,比我想的還要快,我手腳也得快點。”褚明輕佻說,“兵權,我要早點拿過來。”
關謠心裏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就算梁中桂死了,這兵權也不可能落到你手裏。”
“褚司頂替我皇兄去了。”褚明眼裏忽明忽暗。
“崎王親征了?”關謠一怔,“這……”
“對。”
關謠沒想到自己也就趕了幾天路,舉國上下又發生了這麽多事。
太子褚常死於疆地未滿一個月,這二皇子崎王——褚司,竟然這麽快就頂替上去了。
肖闞帶兵也許才剛剛到西北疆地,朝中就讓二皇子追著趕著走太子的路,這其中沒有一套暗箱操作是不可能的。
關謠看著麵前的褚明,越看越覺得是在看一匹狼。
這褚姓江山,自當朝天子登基以來,似乎就像一出皮影戲,處處受製於人於敵。
兵解戰場的太子褚常,不受看好的二皇子崎王-褚司,還有麵前的三皇子度王-褚明,關謠每一個都見過,卻越看越不明白這出權力的殺戮。
“你會助我吧。”褚明整個人慢慢附上對方,“阿謠。”
褚明渾身散發的萬般魅力是關謠挪不開眼的。
“我會助你,但梁中桂我不殺。”關謠堅定不移。
褚明的吻覆上對方的耳鬢,“好,不殺就不殺。”
“喚我來,除了此事,還有其他事嗎。”關謠在對方的撩撥下,漸漸燥熱起來。
褚明寬了自己的腰帶,把身上的外袍丟到一旁,扶著關謠的背,按著對方往後躺,“不是說了嗎,念你了。”
“你王府上的花鳥之多,還顧得上念我?”關謠一手就鬆了自己的衣帶。
褚明扌/八開對方的內衫,嗅了嗅對方的膛口,“沒人比你香。”
“承蒙厚愛。”關謠一臉迷味。
“張#開些。”褚明扣著對方的下巴,深情款款道。
關謠想也沒想,皺眉就說:“好。”
“近日你可見過梁令了?”褚明嘴上說著,手卻絲毫不安分。
關謠咬了咬牙,“見了。”
“以後別見他了,我不悅他。”褚明眼裏忽然流出了一股厲色。
關謠呼著氣,搖了搖頭,“有些難辦,他是我故友。”
“哪個故友這麽殷勤,他都恨不得把你留在白帝城是吧。”褚明突然火氣上來了,橫衝直撞。
關謠沒有受對方的情緒影響,“我與他私交雖好,也不過泛泛之友。”
“最好如此。”褚明一字一句道,“別讓他碰你。”
“我尚且沒有那個資曆勾得住他。”關謠毫不心虛。
“你有。”褚明眼神又沒了厲色,換之以昧蜜,“別讓他碰你,我不準。”
“……,你真是。”關謠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對方的掌心在撫順自己的發絲。
褚明滿意的笑了笑,“這身紅衣配你,本王很是喜歡。”
關謠知道對方喜愛豔色,這種打扮對褚明來說十分受用,“新衣見舊人,於情於理。”
“阿謠。”褚明霸道的禁錮著對方的每一次呼吸,“好好聽我的話,以後龍床鳳椅都是你的。”
關謠沒有回他,這句話他沒有膽量去答複。
“最近身子如何?”褚明看了看對方通體的膚色。
關謠眼裏好像有一片水霧,“怎麽?”
“稍後回府給你用些符藥。”褚明掐了掐對方的皮肉,覺得手感好像欠佳。
關謠心裏嗤笑一聲,“行。”
兩人的氣息聲此起彼伏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唰————”
一聲揭簾聲,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站立簾邊,“主子——”
正在纏綿交息的兩人紛紛看向黑衣男子,關謠一臉潮紅,也不知是被窺見紅的,還是原本如此。
褚明有些怒氣上來了,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說。”
所幸兩人衣物尚在,關謠也不至於那麽難堪,他手勾著褚明的脖子,被對方藏在了身下。
“陛下傳您回宮。”黑衣男子嗓音低沉,目不斜視的看著地毯上的兩人,就好像什麽也沒看到一樣。
“嗯,我知道了,嗯嗬。”褚明頭埋進關謠的頸窩裏。
關謠微微側過頭,就看到了站立在那的黑衣男子。
忽然兩人目光對接上了,關謠笑了笑,有些無奈,黑衣男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卻無任何表情。
“還不出去?”褚明低吼。
“……,是。”黑衣男子聞聲後,立馬轉身離開了。
褚明還是怨氣十足,把火氣都撒在關謠身上一般,“他看見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了。”關謠笑得很魅惑,語氣輕佻,絲毫不在意似的。
褚明怒氣卻又贈了一些,“韓白是我的心腹,我不能動他。”
“我沒責怪於此。”關謠對比褚明的反應,像是一種享受。
“我不悅別人看你。”褚明吻了吻關謠的下顎骨,“換成別人看到,我定將他眼珠子挖出來。”
“阿謠,你當真是……***身,我真是恨不得把你關在籠子裏,讓你替我殺人,真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褚明看著對方起伏的線條,心神大亂。
“你關了,那麽多人,莫非,我,同他們一樣?”關謠字句不清的說著。
“怎麽的會一樣。”褚明俯身下去咬了對方側腰一口,“這江山,我分你一半。
作者有話說:【少的部分,看置頂評論】
捋一下:
太子:褚常[死了]
二皇子:崎王-褚司
三皇子:度王-褚明
新增人物: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