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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同床共枕

  第13章 同床共枕

    想到下山,肖闞起了個大早,興奮不已。


    宋玉看著對方精神煥發的樣子,心裏笑對方真是孩子氣。


    杜奴嬌得知宋玉又要下山,麵露些許低沉,不過其他兩人都無心顧及她了。


    出了寨關口,麵前就是一條碧水河,河上有座石拱橋,是當年肖闞的義父肖潛帶著人親自修建的。


    兩人在橋上駐足了片刻,過立夏了,山上山下都是無邊的綠。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宋玉每次站在橋上,都不得不想起已經已故的義兄。


    肖闞站在對方身後,鬼使神差的伸了伸手,但又立馬收回去。


    肖闞於是寬慰對方說:“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於我皆無盡也。”


    宋玉聽聞,回頭看了看肖闞,“徑雲所言極是。”


    “都是義師授予我的。”肖闞說著,心裏升起一點羞澀。


    宋玉眼光停留在麵前的翩翩少年身上,心想,若是義兄能看到肖闞這個樣子,應當是很欣慰的。


    下了橋,就要忙著趕路了,兩人要在天黑前趕到關謠那裏去。


    真是在黑夭寨這個世外桃源待久了,肖闞看到山下鄉落裏一派地瘠民貧、業廢財匱的現狀,原本欣然樂樂也頓時消沉了下去。


    宋玉更是一副悒悒不樂的樣子。


    每走半裏路就要碰上一個沿路乞討的,兩人所帶財物雖充裕,但也不能逢人就撒錢,何況路程尚遠,一路上不知還要碰到幾個乞討之人。


    但宋玉仍然讓肖闞盡量給每個行乞之人分了幾個銅子。


    兩人走的是鄉路,到了中午才碰上一座村落,打算落腳休息吃點東西。


    有位好心的大娘招呼他們到自家落個腳,順便添了兩幅碗筷,兩人沒怎麽推脫就接受了。


    飯桌上,這位大娘自顧自的說僅有一個兒子,還去參了軍,已經兩年沒回來了,最近附近又在鬧瘟疫,村裏許多人都跑了,可她不敢走,怕兒子哪天回來了,找不到娘。


    宋玉聽完沉默不語,肖闞共情不已,說了些寬慰的話。


    兩人從大娘家動身離開繼續趕路,肖闞明顯安靜了許多,各自一副心事重重的狀態。


    趕了一個半時辰的路,又碰到一個村落了。


    “到了。”宋玉停步望著村口的石碑說。


    肖闞看著石碑,口裏念念有詞:“薑家村,謠叔就在此嗎?”


    “嗯。”宋玉從內袍裏掏出兩塊白棉布,遞了一塊給肖闞,“把口鼻蒙上。”


    肖闞不知所以的接過棉布,“蒙上,做甚?”


    “村裏鬧瘟疫。”宋玉利落的把口鼻用布料蒙了起來。


    肖闞立馬明白了,兩人蒙好口鼻後就進了村。


    村裏籠罩著一種不可喘息的壓抑,家家戶戶大門敞開,隨處可見的都是病態泱泱的村民,入耳的都是哀聲怨道的病呻。


    宋玉目光一直朝前看,肖闞緊跟其後,兩人走到村中心,隔著十來米就看見了正在分發東西的關謠。


    關謠看到兩人過來了,立馬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他人,過來迎接兩人。


    “重錦,徑雲,你們總算來了,東西帶來了嗎。”關謠滿頭大汗,與平日裏素淨的形象判若兩人。


    宋玉從肖闞手中拿過包袱,取出一個布袋交給關謠,“應該夠了吧。”


    關謠掂量了那袋東西後說:“綽綽有餘了,這下應該沒問題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肖闞就跟著關謠等人一起熬藥給村民分去,一忙就蝓棲是忙到晚上。


    晚上,宋玉帶著肖闞去了一座空戶裏歇腳。


    條件極其簡陋,整個屋子就幾張凳子,還有一張小床和一床舊棉被,用水都是問題。


    “義師……”肖闞手足無措的站在屋子中央,手裏還舉著蠟燭。


    宋玉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將就睡吧。”


    “我們?”肖闞看向那張小床。


    宋玉沒多想,“你想睡地下?”


    “義師介意的話。”


    “為師不介意。”


    肖闞把手中的蠟燭舉遠了一點,生怕這燭光照亮了發紅的耳朵。


    “別磨蹭了,抓緊時間睡吧,明日還有事做。”宋玉說著就開始脫外衣。


    肖闞哦了一聲,把蠟燭定在了一張凳子上,然後也開始脫外衣。


    “義師睡外麵還是裏麵。”


    “外麵吧。”


    肖闞爬上榻後,宋玉吹滅了蠟燭,也相繼上了榻。


    兩人像兩塊木頭一樣躺著,床板又小,兩人中間僅有三寸距離,好似誰動一點或者發出一點聲響都是犯規一樣。


    直到肖闞感覺到睡姿不舒服了,翻了個身,身邊人才開口問:“睡不著?”


    “義師也睡不著嗎。”肖闞麵對著牆問。


    黑暗中,宋玉歎了一口氣,“一月前,這裏發生瘟疫,村長向地方官上報多次頻頻無果,州府對平邕一帶不管不顧,我與你謠叔目睹此景,心力交瘁。”


    “義師今日也看到了,村民情況好轉了不少,請義師不必太傷神。”肖闞又翻了個身,麵對宋玉。


    宋玉閉上眼,“今日上頭有人下來了,但願能快些轉變局麵吧。”


    “一定會的。”肖闞越發覺得宋玉這個人充滿了光輝和魅力。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一些後,宋玉催著肖闞趕緊入睡後不久,肖闞就哼出了均勻的鼻息聲。


    可宋玉自己卻睡不著了。


    他盡量小幅度的轉了個身,沒想到肖闞的臉就是朝著他這邊的,一時間宋玉渾身緊繃起來。


    光線很暗,但宋玉可以大致看清肖闞的臉,乖順而淩厲俊氣,眉清目朗。


    出神的盯了片刻後,宋玉也感到有些困意襲來,抬手給對方掖了掖被子。


    結果一個意想不到的,肖闞身子覆過來,手一把環住了宋玉的腰肢,宋玉的頭被扣在了肖闞的頸窩裏。


    宋玉瞪大了眼,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腰上的手沉重有力,肖闞的軀體溫暖而令人心神不定。


    就這麽僵了一會,肖闞似乎是真的睡著了似的,並沒有其他什麽動作後,宋玉才心裏暗示自己對方確實是睡著了。


    一這麽想,宋玉才放鬆了緊繃的身子,選擇閉目睡去。β方火曰共氺林示區

    肖闞每日天剛剛亮的時候,身體就會隨之蘇醒,今日也不例外。


    是時,肖闞睜開眼,宋玉還在睡夢中,兩人還維持著擁纏的姿勢。


    肖闞莞爾而笑,輕如薄蟬的在宋玉額心落下一吻。當宋玉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隻剩下他一人。


    盡管這樣避免了昨晚的某些尷尬,但他又有幾分隱隱約約的失望?


    他穿好衣服時,肖闞端著兩碗飯進來,招呼道:“義叔,吃早膳吧,謠叔說今天有事讓我們去忙。”


    宋玉原本心裏還有一絲囧迫,但看到肖闞無事發生的樣子,就放寬心了起來。


    吃過東西,兩人去見了關謠,才知道州府上麵又派人下來了,這瘟疫應該有辦法解決了。


    不出意外,把村子交給州府的人負責,他們明日就可以回去了,但肖闞卻不太想馬上回去。


    有了外界的救助,宋玉等三人今日閑暇了不少。


    在一天的看火,熬藥,分發粥食中,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兩人吃了公食後,想到關謠還沒吃,於是盛了些飯菜一同給關謠送去,順便議談一下明日何時動身回去。


    這薑家村的房屋之間離得很近,大概就三尺寬,房頂的屋簷又蓋得很寬,夜裏穿巷的時候是眼前都是漆黑的一片。


    宋玉和肖闞一前一後走進巷道裏,準備轉個巷角時,卻聽到了什麽人在巷角後發出著喘息的聲音。


    兩人腳步一滯,聽清了那是怎樣的喘息聲。


    並且是兩個人的喘息聲,盡管不能眼見為實,但也能聽出那喘息裏的銷魂奪魄和如醉如狂。


    這使得兩人尷尬不已,正當兩人默契的準備轉身離開時,卻聽到了巷角後傳來耳熟的聲音。


    “行了,鬆開我……”


    “不行,這個,我不能聽您的。”


    “趙臨江,你夠了,待會有人看見了。”


    “隻準謠叔閱人三千,不準我苟且尋歡?”


    “你要我說什麽你才明白?”


    “那就不說,我也不想明白。”


    緊接著又沒了對話,隻剩令人神迷意奪的交/息聲。


    趙臨江出現在這裏本就並非尋常了,如今不慎窺知了關謠和趙臨江的情歡之事,簡直是給宋玉一通驚雷。


    肖闞雖然早已心知肚明,可這時也是惶窘然然。


    兩人輕手躡腳的往回走,回住處的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肖闞知道宋玉是在消化剛剛撞見的事,他也不知道提什麽。


    原來前日趙臨江說下山,原來不過是來找關謠而已。


    點亮了屋裏的燈,肖闞才開口問:“義師,這飯菜……”


    “留著吧。”宋玉說。


    接下來又是鴉默雀靜的一陣,兩人回到榻上躺下時,肖闞聽到了宋玉一聲極淺的歎息。


    “義師……”肖闞小聲喚他。


    宋玉背對著肖闞,“既已見之,何事要問。”


    肖闞沒想到宋玉這麽直接,斟酌了一會,鼓起勇氣開口:“謠叔的斷袖之癖人盡皆知,義叔為何還這般鬱悒?莫不是……”


    莫不是宋玉對關謠別有用心?肖闞不敢問。


    “尊節上,你我不當議論他人之事,於真相上,彼人畢竟是……臨江。”宋玉說著,語氣都弱了些。


    肖闞不大明白,“謠叔所願即可,為何義叔認為謠叔的侶人就不能是臨江?”


    “此事不提罷,你我都心中有數。”宋玉說著,又歎了一口氣。


    肖闞卻急了,“請義師說明白,為何不能是臨江?兩者本無血親,義師莫不認為是倫理禮節的緣由嗎?”


    宋玉沒有立馬回話,過了一會才說:“不全是。”


    “那是為何?”肖闞腦海裏冒出了大膽的猜測。


    “無他,尚且不論了,休息吧。”


    肖闞似乎是被惹急了,立馬坐起來,扳過宋玉的肩膀,俯視著對方,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齒的問:“莫不是義師……對謠叔有他意?!”


    宋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緩過來後,厲聲厲色道:“胡言亂語,不得無禮!”


    “義師答我,是或不是。”肖闞用力的摁著對方的兩肩,死死的盯著對方的眼睛。


    宋玉是真沒料到過肖闞會有這種反應,“肖徑雲,爾出此問,不覺是胡編亂道?”


    “徑雲不敢妄加定論,隻求義師給予答複。”肖闞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宋玉忿然作色,“是或不是,都與你無關。”


    肖闞心裏抽痛了一下,發狂似的一掌鉗住宋玉的下巴,低頭啜住對方的唇瓣。


    宋玉先是腦海一片空白,隨即奮力一掌推開身上的肖闞,肖闞被推倒向後仰,宋玉倉皇的下了床,抓起一旁的外袍就摔門而去。


    “義師!”肖闞驚慌失措的跪在床上看著對方消失在視線裏。


    宋玉背門而出後,又走了好遠一段路,最後才在一條溪水邊停下來,他用冰涼的溪水洗了個臉,但臉上的燥熱遲遲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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