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發
謝一言和洛嘉繹就在樓內的餐廳隨便找了個僻靜的位子。
「這地方偏，難為你能找過來，沒什麼好招待的，湊合吧，」謝一言叫了兩杯飲料，有些粗魯地往他面前推了一杯，「我猜你也不打算多坐。」
洛嘉繹這一次似乎心情不錯，並沒有上次的氣急敗壞。他看著眼前透著謝一言惡作劇意味的粉紅色草莓汁，失笑道：「你過得不錯，比從前精神了。」
謝一言「呵呵」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離開謝家以後，我才發現以前的活法不適合我，」她抬頭，推測這洛嘉繹的來意，「而我也不適合你，是不是？」
洛嘉繹表情平靜：「話都讓你說了，你離開謝家甚至也沒有跟我商量過。」
「沒什麼必要，」謝一言道，「以前我傻乎乎的看不清楚，現在總算找到了自己該在的位置。你比我的環境好許多，犯不著跟我一樣。」
洛家老爺子雖然風流，但是對幾個孩子也不算虧待，基本的父子情分還是有的，何況洛嘉繹這麼優秀，從小就最得他眼緣。他生來是天之驕子，和自己一直是不同的。也許就因為這樣，以前的謝一言才會羨慕他，得到他一點點的垂憐，就高興得不得了。
「一言，我去見過你祖父，也了解了你的處境。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知道你生氣，但我也是擔心你，你從沒接觸過外界，我是真怕你遇到壞人。」
「那謝謝你。」謝一言眼中的戒備始終沒有退去，但是態度緩和許多，「上次也有我不對的地方，沒有跟你把話說清楚。那現在說清楚吧。」
記憶里，一直是她追著洛嘉繹跑，對方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清，也因此她才會認定在謝家繼承人浮出水面后，洛嘉繹一定會娶謝瑤。不過他三番兩次來找自己，謝一言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態度已經夠惡劣了，她想不到洛嘉繹不放棄她的理由，除非他……另有目的？
「一言，我以為我一直表達得很清楚。」洛嘉繹沉了口氣，似乎也決定攤牌，「我以為，我們算是兩情相悅，結果你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再見面單方面和我保持距離，我實在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好像一夕之間，你就不是我認識的謝一言了。」
「……見了鬼了……」謝一言小聲嘀咕。
「一言？」
「噢，我是說，我的確不是你認識的謝一言。」
她不是，她是巫賢國的謝一言。
不過，和洛嘉繹兩情相悅的謝一言大概也是不存在的。
她是不知道洛嘉繹曾經做過什麼「表達」，反正無論是從前的謝一言還是現在的謝一言都沒領悟過。她以前只是覺得兩個人身份有差距，現在發現連思路都隔著次元牆。
好一個兩情相悅，一語不發地出國留學，家裡人宣布他要娶她的大姐他也默認，真是兩情相悅。
「對，如你所見，我脫胎換骨，我重生了。」謝一言看了天一眼，思忖措辭，「我認識到，我是一個感情非常遲鈍的人，您老人家的兩情相悅我竟從未明白過，我大概是有什麼情感感知障礙，這輩子都治不好了。」
這一次，聽出她話里的怨氣，洛嘉繹不怒反笑。不管怎麼說，謝一言還願意跟他說氣話，這比之前那純粹敵視的態度好太多。
「你現在活潑了不少，這是好事。」以前的謝一言都是他說什麼聽什麼，別說諷刺了，連回嘴都不會。
「出國前我去找過你，你當時病了，剛吃過葯，正睡著，我沒打擾你，但是留了一封信。」洛嘉繹表情有些失落，「看來你是沒看到了。」
謝一言一怔：「什麼信？」
「我交給管家了。」
謝一言回憶了一下，覺得有這個可能。
管家從小看著謝瑤長大，對於她這個二小姐一直不怎麼喜歡，截了她的信也有可能。
如此說來，倒有可能真的是她誤會洛嘉繹。
「寫夢」里的洛嘉繹讓她厭惡至極，但是在塑造上並沒有什麼破綻，是不是說明這個施展「寫夢」的人很了解洛嘉繹，或者就在洛嘉繹身邊？
這個猜想讓謝一言眼睛一亮。
「嘉繹哥，你最近有沒有做夢？」謝一言突然沒頭沒腦地問。
洛嘉繹一怔，搖搖頭，又點點頭。
「最近沒有，但是年初有過，就是你剛離開謝家的時候，夢見一些關於你的事，後來……我覺得心裡不安，就回國了。」
謝一言皺眉：「你最近接觸什麼奇怪的人了嗎？」
洛嘉繹搖頭：「我每天都接觸很多人，怪人不少，但沒有印象特別深的。怎麼，有問題嗎？」
謝一言凝眉：「嘉繹哥，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洛嘉繹直視謝一言的雙眼，片刻，略微移開，「我不知道，你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謝一言沉默。
「一言，我知道你對我的態度轉變了，我能感受到。但是，我對你一直沒有變過，我不會和謝瑤結婚，即便你決定不再接受我。」
謝一言皺眉，正要開口，卻被阻止。
「你聽我說完，以前是我不好，仗著你只和我親近，對你不夠珍惜。不管你怎麼想，我還沒有放棄，你說你重生了，那我也可以重新開始，我不求你立刻接受，只希望你平等的給我一個機會。」
謝一言一時無措。
他倒是沒想過洛嘉繹會突然說這些，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他了？他非但不是個渣男還是個深情款？
如果之前謝一言聽到這些，恐怕會高興得立刻嫁給他吧。可惜……
「一言！」謝一言剛一開口，就聽見有人老遠地在餐廳門口喊她，也不在乎四周的人投來目光，大步走過來，「你怎麼還在這？沈棋都快氣瘋了，正在罵小葉和傑米呢！」
明晟川自顧自地說話，拉起謝一言就要走。謝一言不動，他才一副才看到對面還有人的樣子，演技浮誇地「呀」了一聲。
「洛總，又見面了，找我女朋友有事？」
洛嘉繹在心裡罵了一句不要臉，不過還是維持著紳士的風度：「明少又在開玩笑了，你的事一言已經都和我說了，感謝明少仗義相助，不過這交往的戲碼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一言從小和我一塊兒長大，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一言親口說的我都不會相信。」
明晟川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地道：「洛總不愧是商人啊，竟然詐我，要不是我和一言認識了三年，我都要被你騙過去了。」
一句認識了三年果然叫洛嘉繹眼神一動，看向謝一言的視線又多了一絲探究。
謝一言懶得聽這兩個男人打太極，開口道：「好了都別說了，現在也的確不是敘舊的時候，有什麼事都等我比賽之後再說吧。訓練開始了，我不能缺席，嘉繹哥，失陪了。」
洛嘉繹道：「你去吧，雖然這方面我是外行，但既然是你喜歡的事，我也會支持的，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說。還有我剛才說的事，也希望認真考慮一下。」
謝一言略微沉默，還是「嗯」了一聲。
走了兩步，她突然看向一旁的明晟川：「你跟著我幹什麼？」
「去訓練啊。」
「經紀人不用出席吧？」
「我覺得我有必要深入地了解一下我的隊伍。」
「……」
——也不知道是誰上次跟著看了半個小時訓練就吵著說頭暈的。
果然，送謝一言到了機房門口，明晟川就又吵著頭疼開溜了。
謝一言覺得有點可惜，也有點失望。
剛才，她已經開口向洛嘉繹提出了「真名契約」，但是對方拒絕了。
不管洛嘉繹是掩飾也好，真心也罷。總之不管他說得多好，表現得多真摯，他不相信她，也不願向她敞開真心，她甚至從他身上連一絲「言靈」的力量都感受不到。
她以前從不知道洛嘉繹是一個把自己封閉得這麼緊密的人。
可惜了，還以為是個好機會。
組委會給各隊配備了單獨的專用訓練室，謝一言進門的時候，msg正在線上打友誼賽，萬能替補選手肖肖正在打謝一言的位置。看到謝一言回來，他大呼解放，謝一言這個位置的責任簡直不是蓋的，太累了，他恨不得有三雙眼睛。
第一局正好結束，方格喊了個暫停，讓其他人去休息一下，自己過來道：「怎麼，那個渣男又來糾纏你了？這集訓營也是的，不是說封閉嗎？怎麼有點錢都往裡放。」
方格是真心埋怨。
上次有個富二代說向來看職業隊員訓練，托家裡打了個招呼就讓組委會給放進來了。小鬼人不大，倍兒能氣人，比比劃划好不煩人，最後被艾格按在電腦前教訓了一頓，輸得差點叫爸爸。還有別的人，明晟川就不說了，好歹是經紀人，這個洛嘉繹怎麼也能進來？
謝一言失笑：「只是來打個招呼，你們也不用把老闆叫去救我吧？」
「這次還真不是我，是小葉和傑米不放心你。」方格豪邁地道，「要是我肯定給自己去，這人能仗著相熟綁架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骨子裡就有犯罪因子，不能不防。傑米小葉難得機智一次。」
「……可我聽說他們被鬼大罵了。」
「哪有的事，他倆一坦白，老鬼連遲到都沒罰。」方格笑嘻嘻地道，「神鬼巨巨面冷心熱，不會放著自己隊員吃虧不管的。」
這邊正說著，那邊第二輪比賽已經開始。
神鬼泣突然道：「一言，這輪你跟小葉換一下位置。」
「噢。」謝一言朝三號機走過去，卻聽神鬼泣道：「不是這個位置。」
不是這個位置？
那就是遊戲里嘍？他們兩個都是輸出，還怎麼換？
「你用忍者試試。」神鬼泣話音剛落，屋內一陣安靜。
謝一言用忍者？
小葉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神鬼泣對於眾人的目光視若無睹。
他找到了一些moon從前的比賽錄像，謝一言的確是一個英雄池拓展非常寬的人。除了牛仔暗影這種即時命中類英雄，其實moon也玩過忍者，甚至是彈道時間超長的獵鷹，只不過並沒有她的牛仔出名。神鬼泣特意觀察了一下moon的走位和意識，發覺她的忍者其實也是中上等的水平，魚塘里能solo的存在，很有潛力。
他們的隊伍有很多可能，隊員的英雄池自然越深越好，他有預感，趁現在挖掘一下，也許日後會起到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