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發
「什麼時候的事？」謝一言皺眉。
「就這兩天，本來打算等小組賽結束再告訴你的。不過今天看見那個人，我倒是覺得還是讓你知道的好。」明晟川想到什麼，笑著搖搖頭，「洛氏的大公子討好姑娘的招數真是笨拙得有些可愛。」
謝一言看向明晟川：「你喜歡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多謝，消受不起。」
「你白天就認出他來了？」謝一言沒忽略話里的另一條信息。
「渾身寫著我是精英，實在是過目難忘啊。」對於明晟川的性子而言，在洛嘉繹那樣的人身邊吸一口氣都覺得要窒息了——天生相性相斥，簡直無法共存！「你知道我家也是做生意的吧，只不過我和佳麗現在自立門戶了，但我家老頭和洛家老頭也有些往來，我剛好見過，不過他肯定是不記得我了。」
謝一言重新打量明晟川。
能給洛家論交的，肯定也不會是普通人家，看不出來，她老闆還真是個富二代。可是不是說富二代揮金如土嗎，他怎麼這麼摳？
謝一言隨即又思索起現狀來。昨天晚上星象有變，接著就遇見了洛嘉繹，很可能對方已經調查她一段時間了，也背地裡運作了一些事。謝一言之前有所猜想，明晟川的話也只是落實了她的猜測而已。
「我知道了。」謝一言道。
「感動嗎？」
謝一言抬頭：「還真沒有。」
如果是上一世的謝一言，大概會高興得不得了，畢竟那時候她最大的期望就是洛嘉繹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不過這一世她並沒有什麼感覺。
明晟川失笑：「我還在想，你要是感動了，我就立刻告訴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看來女人的心腸比我以為得要硬多了。」
「不至於，我是很好打動的那一類人，提成，福利，獎金，這些都能輕而易舉地打動我。」
「……你這麼現實，還怎麼擁有夢想。」
明老闆不高興，說好的談感情，談著談著就拿錢說事，轉戳他軟肋。
見謝一言不想多說，明晟川識相地不再追問。他告訴她這件事的本意，也只是希望她心裡有個底，有人在以她的名義私下裡運作，這次是幫她，下次可能就是坑她，她不能不防。至於怎麼防，相信謝一言自己自有辦法。
另一邊，神鬼泣從會場中心走過來，朝明晟川打招呼：「阿川，你來了。」
見神鬼泣手中的號碼球，謝一言眼睛立刻一亮：「怎麼樣，小組賽第一個對手？」
「還行。」神鬼泣表情非常淡定，「一會兒大屏幕就會公布了。」
「看樣子第一場可以輕輕鬆鬆了。」謝一言樂觀地想，然後看向大屏幕。
所有的隊伍都已經抽籤完畢，大賽分組圖也正式公開。大屏幕上，32支隊伍被分成兩個大區，決出四強后，進行半決賽，最終靠積分決定前三名隊伍作為華夏代表隊，出席守望者世界盃。
謝一言的視線在分組圖中留戀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msg所在的小組。她高興地道：「我找到了，我看看，我們第一場的對手是……」
她笑容一僵。
與此同時，明晟川側身抹了一把臉，有些痛心疾首。
「我的鍋，我應該叫格子代替這個非洲人去抽籤，就說隊長突然患了不治之症，只要來抽籤就會猝死什麼的。」
這理由很合理，對吧？組委會應該能接受的，明晟川認真地想。
謝一言看著一臉淡定的神鬼泣，由衷地感到佩服：「沈哥，你怎麼做到的？」
分組賽圖標上，連著msg的另一頭，赫然就是b區的一號種子隊：glg，上一屆守望者比賽的亞軍，而watc則被分在a區。
這是何等的手黑？
謝一言覺得自己也有責任，都怪她賽前立下了不得了的flag。她可是言靈師啊，怎麼能亂說話呢！一不小心觸動了玄學力量，和隊長的非洲血統遙相呼應，產生了可怕的連鎖反應！這下尷尬了！
神鬼泣對分組結果始終是無所謂的樣子：「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謝一言和明晟川異口同聲地道。
神鬼泣居然還笑得出來：「別緊張，小組賽是淘汰賽，早晚都會對上，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都沒什麼區別。」
「雖然你說得也有道理……」
但是謝一言還是覺得鬱悶。第一次來汀州，真是諸事不順，現在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至少她們不是今天晚上最難眠的一支隊伍，與此同時，被分在a區watc對面的某隊才是真的鬱悶。
「晚上我們要不要開個戰術研討會……」
「不用。」神鬼泣走在前面，淡定地道，「比賽前一晚不用想太多，好好睡覺。研討會明天上午開。」
當晚末日軌跡沒有再搞事情，謝一言很聽話地早早入睡。
只是她睡得並不好，也許是因為白天見到了洛嘉繹的關係，謝一言夢見了不少上輩子的事。
不過她也因此發現了一些端倪。
越是回憶，就越是奇怪。一個人即便失去記憶，性格也不至於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有閱歷，能力這些潛意識的東西，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現在回想起來，上輩子她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直在按著冥冥之中的「劇本」走，而一旦她稍微有了自己的「意識」，有什麼東西就開始崩塌。
簡直就像夢境一樣。
夢的最後，是世界開始崩壞，天空暗淡，大地震動，洛嘉繹面無表情，抱著她安靜地呆在房間里，對她說了什麼……
是什麼？她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聽到過。
謝一言睜開眼睛，並沒有噩夢過後的頭疼。晨曦的光芒透過半透明的窗帘照進屋內，不算溫暖，卻十分溫柔。
在她幾輩子短暫的生命中，第一世活得最坦然，第二世活得戰戰兢兢，這一輩子好像才摸到了一點「活法」，可是她唯一一次的一點，大概算得上「戀情」的東西，在上一世，的確是發生過的，只不過隨著那場天崩地裂埋沒在時空的洪流中。
但是單方面的戀情，又何嘗不是一場噩夢？
謝一言看了看時鐘。
清晨五點，已無睡意。
比賽舉行在下午三點，上午吃過早飯後，msg的戰術研討會如約召開。內容相當務實，神鬼泣把之前他們早就看過的glg比賽錄像翻出來，取了幾個關鍵點強調了一下，簡單布置了戰術，然後散會。
上午十點，msg全隊到達會場。
神鬼泣說，比起紙上談兵，儘快熟悉設備和環境更重要。
比賽場地的電腦和外設都是官方統一提供的，並且每隊身後都有裁判員全程觀察。網游時代，外掛技術也在飛速發展，以前cs就出現過大型賽事中選手作弊，官方卻缺少決定性證據的事情。自此以後，fps賽事對硬體的重視和檢測提升到了新高度。
msg打了一個小時熱身賽之後的隊員也就位了。
路過謝一言等人，叫之源的那個男孩子冷哼：「來得早也沒用，有裁判盯著，哪那麼容易做手腳。」
謝一言面色一沉。
這話說給她聽是無所謂的，但是現在……
她看向方格，果然見方格臉色一僵。謝一言皺眉，正要開口，卻被方格按住胳膊。
「一言，」方格動了動嘴角，「不要節外生枝，有什麼賬，我們比賽中算。」說話間，方格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對面的glg。
謝一言「嗯」了一聲，重新坐下。
只不過她的退讓似乎讓對方更加得意。
「怎麼，昨天不是還氣勢洶洶嗎？這麼快就蔫了？輸了比賽可別哭鼻子……」之源話音未落，就看見一個高高瘦瘦，帶著眼鏡的男人走過來。
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是原star，現任msg的隊長吧？
「你……你要幹什麼？」之源到底是小孩子，看到成年人氣勢上就慫了。
神鬼泣卻像是根本沒看到之源似的，一言不發地越過之源，朝他身後的火皇走過去。
「好久不見。」
握手，是個十分成人化的打招呼方式。
火皇見到神鬼泣，臉上的笑容越發虛偽了：「老鬼，早知道要回到職業賽來，當初又何苦拒絕watc呢，興許我們還能一戰。」
「可我不想跟你打了。」神鬼泣推了推眼鏡，「火皇，我們都早過了衝鋒陷陣出風頭的年紀，我想看一些新的東西。」
這是在諷刺glg戰術保守？
之源不由心中一緊，感慨這位隊長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glg一直以來為人詬病之一就是教科書般的進攻和防守，缺少靈性，缺少創新。可是歷代glg靠的本來就不是什麼靈性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不浪費每一個視野，不打空每一發子彈——紮實的基本功才是glg致勝的關鍵。glg的教練和隊員一直相信，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多變的戰術並不能左右戰局。而一直以來，他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稍微了解一些電競圈的人都知道,glg的訓練是出奇的嚴格，甚至明文規定，不許隊員私自簽約主播平台。
聽了神鬼泣的話，火皇終於露出了些大概是發自真心的嘲諷表情：「你還是那麼喜歡搞事啊，小心摔跤。」
「每個人都會摔倒，只要有爬起來的能力既甭擔心。」神鬼泣推了推眼鏡，「我很期待這次比賽。」
「……拭目以待。」
火皇終於收起了笑容。
看著神鬼泣回到隊伍中，他突然道：「之源。」
「皇隊？」
「記住你的位置，盯著這個人，不擇手段也要拖住他。」
無論何時，神鬼泣都是隊伍的核心，要摧毀msg，就一定要限制住神鬼泣。他作為隊伍的主力輸出，不能投入全部精力去與對方僵持，所以不能親自盯人。
這真是很遺憾。
也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