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發

  發帖子的是個匿名小號，剛註冊不久，連ip都是代理的，顯然是有目的的來曝光謝一言的。


  「這就是你們心中的女神，宅男們醒醒吧！」


  帖子首樓放著一張大頭照，從露出的黑色領口能看出人物穿著的正是msg的隊服。照片上的女孩子眼睛十分漂亮，和之前謝一言在賽場流出的照片上明顯是一個人，只是往下一看，趴趴的鼻子，嘴大而唇厚，笑起來的時候露出閃亮的鋼牙套，顯得十分滑稽。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有網友留言道。


  「事實證明，上帝給了你一雙漂亮的眼睛，不一定會再給你一張配得上它的臉。」


  「對不起yan妞兒我接受不了，帶牙套期間要好好刷牙，不然對牙齒不好，言盡於此，再見。」


  「笑死！那些整日蹦躂著喊你yan是仙女的，你家仙女下凡的時候是磕著牙了嗎？不行了這個梗夠我笑三天！」


  「……不管怎麼說，這樣曝人家女孩子照片不太好吧？人丑怎麼了，遊戲打得好，還不是封神？」


  「哎呦好酸，當初哭著喊著扒你言長相的難道不是你們這些言蜜么，這會兒爆出來就成言黑啦！」


  「扯淡！這tm根本不是我yan妞兒，誰這麼無聊，p了個醜八怪來黑人。顫抖吧你們這些凡人，我yan的美你們承受不起！」


  「樓上是真nc還是cos，不得不說你成功了。承受不起你言的美，不敢跟你這類物種粉同一個選手，我轉路人。」


  「yan粉真可怕，感覺是又一群『月粉』崛起了。」


  「喂喂要黑請專一，別拉我牧下水，我牧神向來靠才華，和某些靠臉的什麼什麼神的可不一樣。」


  「樓上我相信你，誰不知道月粉言蜜死對頭，這會兒月粉的幾個大群看到這張帖子正彈冠相慶呢，呵呵。真懷疑這事就是她們爆出來的。」


  「……」


  平靜不過數日的論壇再度掀起風浪，這張夜半時分發出的帖子一大早就被頂到了首頁，內容更是被各非主流平台列為新聞，甚至連某著名的八卦遊戲訪談節目也以此為話題，雖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英雄不問出身，女武神不問長相」，但是其曝光照片不打馬賽克的行為還是引得不少網友差評，同時也加速了這張照片的擴散。


  一時間，連微博上的電競圈也在討論謝一言的長相問題，大部分人表示怪不得謝一言一直不露臉，帶著口罩原來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別人的眼睛。當然也有很多人堅持力挺謝一言，認為曝照的人其心可誅，顯然是在惡意抹黑謝一言。


  「這不是yiyan啊，我見過本人，這根本就不是女武神。」


  ——像這樣微弱的聲音也有，但是在鋪天蓋地的議論聲中早就被淹沒了。


  這一切的發生也不過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此時此刻謝一言剛剛結束隊內集訓，疲憊讓她暫時忘卻了之前的疑惑，到家以後倒頭就睡，這一次一夜好夢，如果不是被方格的電話吵醒就更好了。


  「一言，你沒上網吧？」


  「什麼？」


  謝一言還迷迷糊糊的，昨天她回家太晚，連直播都告了假，直接睡到了今天中午。她並不知道，因為她昨日的告假，許多等在直播間想要確認真相的人更加認定了，這張齙牙照就是謝一言本人。


  親媽粉已經各種腦補了謝一言不堪其擾，深受打擊，獨自鎖在房中以淚洗面的劇情，簡直心痛得不能自已。


  於是謝一言一登錄magigstar的後台就被收到的各種「安慰」禮物驚呆了。


  「到底怎麼了？」


  看著個人區稀奇古怪的留言，當然，也有嘲諷指責的，被謝一言自動無視，她覺得這種情況還是直接問方格媽媽更靠譜。


  方格本來還擔心謝一言會在憤怒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雖然謝一言平時看著是個小大人，可涉及到女孩子「臉面」的事，還真說不準。見謝一言根本還不知道，他一邊鬆了口氣，一邊也更擔心了，遂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謝一言一邊聽著方格電話，一邊打開官網，一進去就看見那張所謂的「曝光自己真容」的帖子被「人工」頂在首頁。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進去，先是被首樓的照片嚇了一跳，隨即又被下面的流言逗笑了。


  她甚至還找了面鏡子，擋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審視一會兒，又看了看帖子里小姑娘的眼睛——別說，還真挺像的。


  「像個屁！」方格本來還怕謝一言怒火攻心什麼的，提心弔膽地在電話另一頭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謝一言沒心沒肺的吐槽。


  「我的好妹妹！你看不出來嗎？那根本就是p的！那就是你自己的眼睛，能不像嗎？」


  謝一言無語。


  噢，怪不得怎麼看都覺得眼熟，她還是圖樣圖森破了……原諒她對自己的樣貌沒那麼敏感，畢竟除了照鏡子的時候也看不到。


  「好妹妹，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方格看謝一言心態這麼好，徹底放下心來。


  他昨晚上住在基地，早上起來到樓下的小店點了一碗麵條，一邊吸溜著，一邊刷手機，正好看到這條新聞在瀏覽器的遊戲類推送里，頓時嗆了一大口。咳嗽了半分鐘后，他來不及喝水，立刻就給謝一言打電話，生怕她出什麼狀況。


  結果白擔心了。


  聽了方格的話，謝一言想了想：「自從開了直播后，好像每天都得罪不少人，我也不記得了。」


  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天真，自然知道這種事是背後有人操作的，只是腦子裡一時想不起什麼人選。


  這發帖子的人明顯對她抱有強烈惡意，看著不像一般的黑粉。而且對方還知道虛虛實實這種手段，把她的眼睛p到別人臉上，用□□的技巧讓照片以假亂真，可見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這件事的惡劣影響在於，事情鬧得越大越難說清，即便日後她真的曝光於人前，或者拿出什麼證據，證實照片是假的，可謠言已然散盡漫天，闢謠之路卻遙遙無期。


  「不好意思，方哥，又連累你們了。」謝一言道。


  她現在已經被印上了msg的標籤，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全隊。這件事雖然不至於影響她的職業生涯，但是她跟方格和神鬼泣關係好的大眾公認的，這倆人的微博下面肯定又要被刷翻天。


  「那都不是事兒，」方格洒脫地道，「我打電話一方面是想告訴你別衝動，一方面也是問問你有什麼想法沒有，是按兵不動，還是需要我和老鬼出面澄清一下？」


  謝一言略作思考：「下個月馬上就是小組賽了，隊里狀態不錯，還是不要被這些事影響得好。」


  見謝一言這時候還在想著隊里，方格心想自己真是沒看錯人。


  「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哪有那麼脆弱，好妹妹，多為你自己操心吧。就算你不想露臉，可是這事終究對你影響不好。」


  「我長什麼樣，跟比賽又沒有關係，也不會因為一張照片就變了，方哥放心，我沒往心裡去。至於幕後的人……」謝一言想了想，「這個時候發這種消息，興許不只是針對我，也是沖著msg最近的風頭來的，我們如果太在意，反而中了圈套。」


  msg最近幾次比賽表現都相當高調，她作為隊內乃至整個電競界少有的女職業選手，很容易被當成突破口來針對，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不能出格。


  「既然你這麼說，就聽你的。」方格暫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總不能為了證明謝一言不是醜八怪就把謝一言的真顏爆出去，那可就真的傻缺了。


  「你最近也多當心，既然有人要對你不利，肯定還有后招。」


  「好，謝謝方哥。」


  掛了電話，謝一言嘆了口氣。


  她這會兒的臉色並沒有電話里那麼輕鬆，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棘手，卻也有些正中謝一言的軟肋。因為獨獨長相這件事，她真鼻子真眼的證據，卻沒法拿到明面上來。雖然暫時不會對比賽造成什麼影響，但是勢必會引起玩家的好奇，她之前沒什麼名氣，在網吧出入也沒有特意擋臉，很可能已經有照片流出去。


  現在就害怕有人禁不住激將，把她的照片真的掛出去，雖然不至於立刻被謝家發現，但終究是不妥當。


  謝一言於是簡單洗漱了一番，鬆鬆挽了個頭髮，到隔壁去敲門。


  沈婷見謝一言來了，眉眼立刻彎成一道新月，隨即又埋怨起來：「你這孩子，都給你鑰匙了，怎麼還非要我來開門不可，我廚房燉著東西，正想要叫航航去叫你過來呢。」


  謝一言道：「婷姨，我就是來找航航的。」


  「他在裡屋寫作業……他是這麼說的，不過我猜是在背著我玩手機呢。」沈婷說道，「我去燉湯，你去找他吧，這孩子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今天是周日，航航不用上學，卻起了個大早。沈婷出了卧室的時候，看見航航在書房都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孩子一上午都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好像在和人爭論什麼。最後還是她看航航臉色越來越不對，逼著他下機寫作業去，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她一轉身，這孩子又掏出手機來按個不停。


  謝一言知道航航多半是因為網上的事，航航在網上朋友不少，自己也逛社區攻略帖子什麼的，這種事他肯定第一時間知道。以航航的的性格，必然挺身去跟人掐架了。


  她猜得差不多。


  這會兒航航在桌上立了一本英語參考書，人卻躲在後面雙手並用，把手機按得噼里啪啦響。


  「你們是不是傻，說多少遍了，那照片是假的！yiyan是我姐姐，我難道還不認識不成？」


  「徐一行，你別吹了，你家就你一個孩子，你什麼時候多了醜八怪姐姐了？」


  「你才醜八怪！你全家都醜八怪！我姐可漂亮了，比明星都好看！」


  「就那齙牙，還明星，哈哈哈哈哈……」


  「徐一行，你這麼厲害，發張你姐的照片我們看看呀？不然就是吹牛。」


  「我——」


  「航航！」謝一言喊了幾聲沒人開門，就自己推門進去，沒想到嚇了航航一跳，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姐，你怎麼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網上有個帖子說……」


  「我都知道了。」謝一言十分淡定地道，「所以我來找你幫忙了。」


  「我？」航航立刻正襟危坐，「姐你說！小弟我赴湯蹈火！」


  呦，真義氣。


  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兒，謝一言被逗笑了。


  「不用你赴湯蹈火，幫我查查那個帖子的ip，我記得你會。」玩遊戲她在行，網路技術方面她就是純小白了，對著度娘的步驟都學不會。好在航航是這方面的行家，畢竟家裡經營著網吧，小小年紀軟體硬體就已經能一把罩，連陳小影都誇航航聰明，天生就是理工男。


  航航一拍腦門。


  哎呀，光顧著吵架了，怎麼就忘了去揪幕後黑手了呢？

  「給我十五分鐘！」


  航航立刻跑到書房開電腦，堂而皇之地丟下英語參考書，動靜大得讓廚房的沈婷側目，跟在後面的謝一言只好雙手合十抱歉地給沈婷示意。沈婷嘆了口氣，到底也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航航就把一串數字給了她，後面還跟著一個地名。


  「加拿大，溫哥華。」


  厲害了我的姐，還是個外國ip。


  「加拿大人為什麼要黑我？」謝一言問。


  航航黑線——這真是加拿大人有史以來被冤枉得最慘的一次。


  航航很想直接用手敲這個小白姐姐的頭：「不是加拿大人要黑你，這種海外ip十之*都是用代理，這個人多半是怕被人肉，所以用代理伺服器發的帖子。這樣我們就查不出來了。」


  「啊，那就沒辦法了。」謝一言有些失望地想，隨即又道，「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加拿大人做的？」


  「……你在外國有仇敵？」不明白謝一言為什麼執著於這個ip，航航問。


  「以前是沒有，」謝一言摸了摸下巴，「不過那是以前。」


  現在好像是有人挺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