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葩直播間
這貼樓蓋得太高了，謝一言只看了一部分，後面大多是moon的粉絲來圍觀以及對樓主冷嘲熱諷，而樓主拋下了這組重量級的數據，人卻早已無恥地遁了。帖子後面moon的粉絲完全炸了，說如果謝一言這麼厲害可得趕緊出來為國爭光，參加今年的電競世界盃，又有人說要人肉新生代「大神」，這麼厲害還要做代練生意，太掉身價了。
不管好奇還是惡意，謝一言都一笑置之。
倒是航航氣得不行：「這些人說話也太難聽了，這明明就是樓主有意引戰，跟你有什麼關係？」
謝一言道：「網路自由，你管不了別人怎麼想。」
嗯，面對面她也許能管，網上她還真是沒轍。
「航航，直播是什麼嗎？」她注意到，有幾層蹦躂很歡的網友一直在叫囂要她開直播，說既然不是掛，敢不敢現場教學。另外還有幾個樓層留言「xx平台誠聘人氣遊戲主播」之類，這看起來像是在招人啊？
航航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謝一言。她也不過就十八歲的年紀，聽爸爸說家境困難，買不起手機，所以連信息都與世隔絕了嗎？航航沒有給她解釋，而是直接打開電腦，調出了幾個網站給她看。
這些網站和手機上的布局沒什麼區別，只是數量更多，分類更細。謝一言好奇地隨便點進了一個嘟嘴妹子做封面的小方塊。一進去就看見一張床，跟自己之前租的那種床位差不多，空間很小，四面拉著帘子，應該是宿舍。床上是鼓鼓的一床被子，裡面的人只露了個發頂，從身形看得出是個姑娘。音響里傳來陣陣鼾聲，視頻右下角貼著幾張萌萌的大頭貼，下面一行字：我打起呼嚕自己都怕！╭(╯^╰)╮
「這……就是直播？」直播打鼾？謝一言一臉懵逼地看向航航。
航航也是滿臉糾結，他知道最近網路直播千奇百怪，五花八門，但也沒想到謝一言一下就點進了這麼奇葩的直播間。最難以理解的是，視頻畫面上飄過許多條彈幕，大家根據主播的鼾聲高低長短猜測主播在做什麼夢，以及自己關於打鼾趣事，一群人聊得熱火朝天，絲毫不覺得無聊，彈幕最上方還不斷有人給主播送禮品。
「去遊戲區啦，別看這些無聊的東西！」航航搶過滑鼠，隨便點進一個知名守望者主播的直播間。他們似乎來早了，直播還沒開始，視頻下方寫著主播的介紹。
水星痕，fly直播平台簽約主播，國服數一數二的刺客流玩家之一，同時也是往年電競世界盃賽事的主持人，與其刁鑽的操作技術同樣有名的是犀利毒舌。有人愛他愛得要死，也有人恨她恨得咬牙切齒，這樣的人註定備受爭議，卻是天生受人矚目的存在。有水星痕的地方就有戰爭，但是被掐了這麼久，水星痕人氣依然屹立不倒，單憑直播月收入十萬，還簽約了大平台fly，這也是叫人羨慕又眼紅。
航航說起水星痕，眼裡光芒閃爍，謝一言的重點卻只有「月收入」這一項。
「直播這麼賺錢？」謝一言咋舌。
航航瞬間一臉「我在和你談高尚的信仰你卻只看到錢這實在令人痛心」。
「不一定啦，水星痕和別的主播不一樣，他以前和moon是隊友，本身也是明星選手，身價和那些直播打鼾的肯定是不一樣。聽說星痕大大家境貧寒，還有個拖後腿的小白臉哥哥，好吃懶做，全靠她養活，但她就是憑藉實力和這種敢於直言，剛正不阿的品格，當上了電競第一主持！」謝一言再要問，航航卻道，「快看，直播開始了！你要是真的想做直播這一行，星痕大大的視頻你一定要好好看。」
做主播可不是只要會打遊戲就可以，還要會講解，要有噱頭，你或者是技術流，或者是搞怪流，又或者像水星痕這種實力強勁不怕得罪人的毒舌流。當然，靠顏值，靠賣萌或者掉節操來拉攏人的也大有人在，但是總歸不會長久，航航覺得謝一言雖然窮，但是也不是為了紅不擇手段的人。還是水星痕這個榜樣比較適合她，他們有許多共同點，而且謝一言還沒有一個小白臉哥哥要養。
視頻開始，首先進入的是一段剪接很高端的遊戲精彩擊殺集錦，而後畫面右上角出現了一個視角，是個哥特風的房間，一個梳著雙馬尾，塗著誇張視覺系眼影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暗色蘿莉裝，一臉冷漠地走進鏡頭。
「那麼，今天也開始我們的冒險吧。」
謝一言看向航航。航航臉色一紅：「這都是為了增加節目效果啦！不許你用不正常的眼光看待星痕大人！星痕大大隻是為了生計迫於無奈才坐這樣的打扮的！明明有才華卻不得不靠臉吃飯，都是因為人類本身就是這麼膚淺的視覺動物，這是社會的失敗！」
對，錯的是世界！不是星痕大大！
額……她還什麼也沒說啊……謝一言只是想問，原來水星痕是個女孩子，而且長得這麼漂亮，怪不得有航航這麼死忠的粉絲。
「快看遊戲吧，多學習星痕大大的點評和遊戲解說，我剛才說了吧，做主播只是玩得好是不行的。」
謝一言謙虛謹慎地點頭：「好噠。」
這個叫水星痕的小姑娘遊戲玩得確實不錯，難得的是一邊瘋狂輸出，一邊還能注意到隊友的走位，冷靜指揮，不緊不慢的carry全場。她的打鬥和自己不同，非常具有觀賞性，有好幾個點謝一言都看出她是在故意放水，故意在快要輸的時候一舉挽回頹勢，總是在比賽結束倒計時開始后突然挽回戰局，叫觀眾心裡像做過山車一樣刺激。
屏幕幾乎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彈幕淹沒，全是叫好和崇拜之聲。中場休息，水星痕會挑選彈幕里的問題來一一回答。
「星姬為什麼老是在倒計時的時候才認真打比賽！說，是不是放水了！」
「沒有，只是倒計時一響，好像突然就會了。」
這還真是任性的覺悟啊，屏幕上一片233。
「星痕大大什麼時候帶水友上分，大神求帶！」
「帶不動。」
簡單粗暴的拒絕，換來屏幕上一片嚶嚶嚶，只不過不是不滿，反而是「大大好無情，可是好喜歡大大的無情」這種畫風，也是叫人醉了。
「星痕大大，最近論壇里出現了一個新人視頻，有人分析這個人有可能超越當年的牧神大大，你怎麼看？」
這問題一出，後面頓時跟了許多類似的問題，大多都是圍繞著謝一言那一段視頻展開。「牧神」是「moon」的別稱，擬音而來，水星痕和moon在同一個戰隊待過，會被提問也是正常。卻不料水星痕臉色一黑，突然看向鏡頭，鄭重其事地道：「我認為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是一段神話，根本無法超越。如果當年moon沒有退出，時至今日，他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槍神』，根本不會有這些跳樑小丑與之相較的機會。」
謝一言一怔，沒想到水星痕居然這樣維護moon。而直播間里的眾人似乎早已習慣主播說變臉就變臉的風格，一水的「666，星姬可是moon的腦殘粉來著」，「世界第一的迷妹水星痕殿下，牧神知道估計要感動死了」，「問問題的是新人吧，星姬可是深愛牧神的」「求結婚，我出九塊錢給你們領證」。還有一部分評論則表示對水星痕的支持：「那個新人算什麼東西，發一段視頻就想和亞洲槍神相提並論」，「我真是老了，現在的新人居然連牧神是誰都不知道的了」，「小學生放假了，星姬別生氣，我們都明白你的信仰！」
謝一言正看得津津有味，屏幕卻被關了，航航一臉不爽。
「沒想到水星痕也是這麼膚淺的人，我以後都不看她的直播了。」航航十分氣憤，捧moon也就算了，幹什麼還要踩別人，謝一言的技術放眼職業選手中也是出色的。他入圈晚，沒有經歷過moon的光輝歲月，可他也知道有個這輩子抹不去的污點。那就是在世界盃前夕退賽了，他拋棄了一起訓練那麼久的隊友，單方面的宣布退賽。這一舉動寒了許多人的心，連當年同隊的隊友提起moon也多有不滿，技術好有什麼用？人品不行，連國際比賽都敢放鴿子，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被捧上神壇？從前水星痕無邊際的鼓吹moon他還能忍受，可是今天她在捧moon的同時還要踩謝一言，他真的覺得很失望。
「謝一言，我看了一下，給你留言的那幾條里，有幾個大概是真的，你不如聯繫一下，也去個大平台當做主播，我覺得你能比她好。」
他剛才還崇拜水星痕所以沒說，水星痕能這麼受關注，除了遊戲技術之外，還因為其臉蛋可愛，總有一群死宅捧著她。現在他已經粉轉黑了，他可以直說，水星痕長得很可愛沒錯，但是跟謝一言比，那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他一言姐的長相，就算去娛樂圈也是混得開的。
謝一言想得其實很簡單，在網吧做代練畢竟只是暫時的，做直播倒是個好機會，又能玩遊戲，又能出名。
「謝謝你航航，我知道了！」
在蘭市的另一座小區里，水星痕結束了直播，關掉攝像頭，摘掉耳機，對著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她隨即起身，撤掉了背景襯布，露出了凌亂窄小的床鋪。襯布上房間背景十分逼真，從鏡頭上根本看不出來。水星痕有些疲憊地倒在小床上，抬手摸向床邊的零食儲備，摸了摸，又摸了摸……然後猛然從床上做起。
「小白臉……又偷我零食！」
水星痕從床上一躍而起，光腳踩著地板就衝出了卧室，果然見客廳的沙發上，男人悠閑地看著電視，懷裡抱著一大袋薯片，茶几上還丟著幾個空袋子和一大瓶可樂。聽到吼聲，男人抬起頭，一臉驚恐，十分二缺地把懷裡的薯片藏到身後。
「不是我偷的！」他一臉嚴肅地道。
如果在說謊前，能把嘴邊的薯片渣擦乾淨，那聽起來一定會更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