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殺心

  第70章 、殺心


    “你能確定她沒問題?”


    二人一進屋任玉泉便迫不及待地追問, 見他這般玄華淡淡皺眉,一揮手設下了重重疊疊的結界。


    “我說了一切都會順利,”玄華的聲色極冷, 像是很不耐煩,“你算個什麽東西在這裏質疑本尊?”


    任玉泉神情急切:“今日她定是神魂出體, 去了我那禁地,萬一被她看出什麽端倪一切就都毀了!”


    從來沒有人可以在玄華麵前大喊大叫,此話一出他立刻被玄華的靈氣掃開,撞在了精致的琉璃屏風上摔倒在地, 碎片劃傷他的臉。


    “我說了, ”玄華站在陰影中, 高高仰視著他, 眼底不屑輕視溢出,一字一頓,“一切順利。”


    沈慕白並無受傷痕跡, 靈脈損傷也並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玄華的耐心到了極點,便不願再與他囉嗦。


    直接一道飽含冰霜的靈氣將任玉泉擊飛出去, 懶得與他爭執。


    房門毫不拖泥帶水地在任玉泉麵前關上, 徒留下狼狽地跌在地上喘息的他, 陰惻惻地望著那道緊閉的門。


    如此目中無人,若非計劃中也有他的一環,他倒真想看看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玄華, 從神壇跌落是個什麽絕妙畫麵。


    *

    “我要殺了任玉泉。”


    唐司玨聞言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隻點頭:“好, 我幫你。”


    穩定情緒的沈慕白歪頭望了他一眼:“你不問理由?”


    “不需要理由, 你要殺誰, 我便幫你殺。”


    沈慕白聽了兀自笑了一會,笑倒在唐司玨肩上,眼帶淚花。


    “有時候覺得你聖母心泛濫,誰都要救。現在你說這話,又覺得你處事過於隨性了。”


    “我不是隨性,”唐司玨望著她的眼睛,“我是處事隨你。”


    “我雖將世間昌盛看得重要,但你更為重要些。”


    方才還能調笑兩句的沈慕白是徹底被他說得沒了聲,她牙齒咬了咬唇瓣,有些羞赧,眼睛左右亂晃,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但唐司玨也不需要她接話,她隻需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靠著自己,便已經足夠讓他歡喜的了。


    二人靜默地相處了一會,沈慕白喜歡這種氛圍,不會有人追問她究竟在為何事煩憂,不會好奇她為何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不會要求她該成為什麽樣的人。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所有事都以沈慕白舒心的來。


    “我不知有沒有跟你說過,在仙都療傷時,我總是反反複複地做著噩夢。”


    沈慕白靠在唐司玨肩上,眼神渺遠,聲音淺淡。


    “有人要殺我,我無論如何都逃離不了那片潮濕的竹林。就像是一個詛咒將我困在了那裏,我隻能一次又一次地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殺死。”


    這個夢魘實在是困擾了她許久,就算如今她很久沒再夢見過,但凡想起那片泛著水霧的竹林,仍叫她渾身僵硬,冷汗涔涔。


    “我那日去了任玉泉的禁地,還沒靠近我就看到了許多遊魂……”


    察覺到身下的人在顫抖,唐司玨抱緊她細聲道:“你體內有了神魂碎片,神明之魂自然是能看到些尋常修士看不見的東西。”


    沈慕白在他的聲音又慢慢冷靜下來:“我聽見它們稱呼那股異香為‘九瓣紫幽花’,它們拚死護住我,沒讓我受到花香的侵蝕,我看見,那禁地之中,是片竹林。”


    縱使她說話顛三倒四,唐司玨還是抓住了重點。


    “那個要殺你的黑衣人,是任玉泉?”


    “我不知道,我覺得不太像。”雖鎮妖劍在他手,但沈慕白仍心懷存疑,“但這事也一定與他脫不了幹係。”


    唐司玨點點頭:“那便找個機會,如若他不肯說出事情,便將他殺了吧。”


    沈慕白知道他翻閱完了琳琅書庫的藏書,修仙界的事應當沒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就問他:“你知道九瓣紫幽花是什麽東西嗎?”


    “九瓣紫幽花生於蠻荒鬼哭林,花香奇異,花粉具備迷幻敵人使之渾身無力,混亂理智,用量大的話可以清除,甚至是替換人的記憶。”


    沈慕白聽了也沒什麽可驚訝了:“是了,就是這個,沐師叔說我神識受傷本該不會損害記憶,還有曲奉如記憶的缺失,看來都是這花的原因。”


    提到沐屏,沈慕白恍惚了些,又道:“任玉泉背後,一定還有更為強大之人,沐師叔當年可能就是看出了端倪想告訴我,才遭到毒手的。”


    “雲仙學會聽學結束後所有學員都會前去古拙秘境修行,那裏麵壓製靈力,未到規定時間秘境完全封死,秘境內無論發生了什麽外界都不會知曉。”


    唐司玨用最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道:“畢竟他是匯靈山莊的少莊主,等到進入古拙秘境後,就在那裏解決吧。”


    古拙秘境是修仙界共有的一處隔絕時空的秘境,聽聞是師祖靈始天尊從六界之外的蠻荒割裂出來,專門用作弟子修行的地方,後來成為了雲仙學會最後的試煉。


    秘境之中所有的靈力都被集中在盡頭,在那裏麵就像是靈氣稀薄的人世,所有人都會被壓製修為。


    整個秘境的靈氣匯聚在一起,成為了一條洶湧的瀑布,自高山斷崖之上灌下,而每一個到達古拙秘境終點的學員都會進行靈力的灌溉,這種直擊靈海,簡單粗暴的方法運氣好的話能瞬間暴漲修為,翻越瓶頸。


    任玉泉固然是要死的,但這裏畢竟是他的地盤,身為一個赫赫有名的修仙界天才,死在古拙秘境裏才是最為安全的。


    *

    "二丫,早啊。"

    當你思來想去,憂慮了一整晚如何讓他死的痛快的仇人見著你的第一眼就熱情地向你問好,你會是什麽反應?

    沈慕白回頭望了望一臉偽善的任玉泉,翻了個白眼:“柱娃,你很無聊哎。”


    不要有反應,不要讓他發現,讓一切如舊。


    任玉泉卻反常了,他揮揮手趕走沈慕白身邊的兩個女生,大咧咧地將胳膊搭在她肩上,笑道:“不要這麽冷淡嘛,你昨日在我家受了傷,總得讓我表表歉意吧。”


    “表吧。”強忍殺意的沈慕白挑了挑眉,“昨日我無緣無故地吐了血,想來是你家風水克我啊。”


    手臂緊緊貼著她的頸後脈搏,任玉泉將臉湊近:“哪有那麽扯啊,哎,說真的,你昨日真的什麽都沒幹,平白無故地就吐血了啊?”


    “若是有人要害大小姐我,你覺得那人還有命活嗎?”沈慕白懶散道,又皺著眉頭一臉嫌棄,“誰讓你靠這麽近的,將你的豬手拿走。”


    脈搏正常,氣息平穩,眼神不散,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沈慕白沒在說謊。


    任玉泉恢複了慣常的模樣,拉開了二人距離,噙著笑:“那這麽說,倒真的是我家山莊的錯了,大小姐有什麽需求,在下一定盡力滿足。”


    沈慕白瞥了眼他手中的劍,毫不客氣地開口:“那這樣,將你的劍送我,我就網開一麵咯。”


    她狡黠笑道:“不然,臨走的時候我把你家的花草全部燒光。”


    任玉泉心中一跳,麵上不顯:“你要鎮妖劍?為何?”


    沈慕白望著他的眼睛:“看著順眼,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任玉泉緘默片刻,道:“鎮妖劍在我遇到它之前,是一柄流落人間的無主之劍,它任意妄為,誰遇上了它都可以用它,卻都無法長久地擁有它,所以如果你看它眼熟,或許是在凡間的時候就見過它吧。”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沈慕白停下腳步:“所以,遇上你之後,它認了你做主?”


    “是。”


    沈慕白敲了敲那柄鎮妖劍,任它劍身震顫,眼帶晦色地笑了笑:“那倒真是一把靈劍啊。”


    *

    靈哨亮起時,饒是顧崇雲尚在閉關也能第一時間覺察到,他明白這個時候會是誰給他來了消息,所以迅速點開。


    “師父。”


    “時日不多了,你那邊準備的如何。”


    三清派如今一片空蕩,沒去雲仙學會的也都下派了任務去了凡塵,偌大一個門派,如今隻有顧崇雲一人當值。


    不過顧崇雲修為直逼化神,就算有什麽危機他也可一人應對。


    他走出山洞,站在寒風料峭的崖口,三清派無人,安靜的隻剩下風聲,他握著靈哨,眉眼堅定:“放心吧師父,一切就緒。”


    “等到古拙秘境結束的那一天,一切都將終結。”


    最為信任的大弟子的聲音帶著風聲,在靈哨中傳中略顯得空洞飄渺。


    得到肯定的答案玄華掐斷了通訊,寬大的手掌虛按了按胸膛,感受著心髒在皮下熱烈地跳動。


    歸元宮的段宮主說話還是那樣讓人討厭,隻是簡單的三言兩語,竟是讓他連綿幾晚都夢見了那人。


    靈始天尊飛升已經過了許久了,久到他都已經記不清師父的模樣,就連在夢中都是一副模糊的樣貌。


    三清派最開始收徒輩分按年紀排,故而最後一個被撿上山的他也能成為沐屏的師兄。


    那時玄華像匹狼崽,逮誰揍誰,誰都看他不爽,就算在宗門內也沒有人和他相處得來。


    隻有靈始天尊護他,真心待他。


    思念一旦蔓延開來,便像浪潮一般覆水難收,玄華低下頭,聲音在空寂的房中顯得格外孤獨。


    “師父…再等我一會……”


    作者有話說:


    最近都沒有評論,我要開始鬧啦(撒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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