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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送子

  第69章 送子

    “怎麽不在駙馬府上呆著,偷摸摸跑回宮裏作甚?”


    興寧宮中,李瑨歪七扭八地坐在案幾後,笑著打趣李心玉。


    李心玉沒好意思說是受不住某人的夜夜求歡,這才跑回宮裏‘避難’的。她不輕不重地哼了聲,手下研墨的動作不停,說道:“想父兄了,便回門來探望探望唄。”


    李常年鋪了宣紙,提筆在一旁練字,聞言溫吞道:“回來挺好,是該常回來看看。”


    李瑨在一旁酸溜溜道:“妹妹一回來,父皇眼裏就沒有我了。”


    一家三口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忽聽見門外內侍稟告,“皇上,二位殿下,蕭國公求見。”


    李心玉眼睛亮了亮,但仍故作淡然,隻是手下研墨的動作越發迅速,好似把硯台當做某個人的臉,要將它磨穿似的。


    而李瑨一聽裴漠來了,眉毛就自動擰成了一個結。在他眼裏,裴漠永遠是那個靠一張臉拐走了自己親妹妹的混蛋,無論怎樣,都沒法說服自己給他好臉色看。


    他換了個姿勢,稍稍坐直了些,似乎想極力拿出一個兄長的威嚴來,對李心玉道:“你家這位還真是一刻也舍不得鬆手,這才回宮半日,就追上門來了。”


    李常年倒是淡定,擱下筆吩咐道:“讓他進來說話。”


    裴漠今日穿的是一件鬆墨色的常服,袖口紮著玄色護腕,腳踏幹淨的皂靴,整個人透出鋒利的美感,即便是站在帝王麵前,也無一絲的局促不安,氣場沉穩而強大。


    他淡墨色的眼睛先是在李心玉身上長久駐足,這才微微垂首,抱拳單膝跪拜道:“臣裴漠,叩見陛下、太子殿下!”


    “起來吧,駙馬。”李常年打量著麵前身量挺拔的青年,隻見他眉目淩厲漂亮,但眼神卻十分溫柔,正一眨不眨地落在李心玉身上,愛意顯而易見。


    李常年心中寬慰了些許,淡然道:“駙馬極少登門,今日前來,可有要事?”


    聽到李常年發問,裴漠這才調回視線,“無事。臣來接公主殿下回府。”


    李常年看了眼埋頭研墨的女兒,微微一笑:“那要看心兒願不願意跟你走。”


    空蕩的大殿中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下一刻,李心玉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雙一塵不染的皂靴。她抬首,看見裴漠朝她伸出一隻修長漂亮的手來,輕聲喚道:“殿下?”


    那隻手指節幹淨,握起劍來瀟灑幹練,修長而又充滿了力度。李心玉情不自禁地伸手搭在他的掌心,而後才想起來,自己這會兒正與他置氣呢,不到一日就認輸了,公主威嚴何在?


    想到此,她縮了縮手,卻晚了。


    裴漠收攏五指,將她緊緊攥在自己掌心,微笑著看她,輕聲道:“我親手做了糖炒栗子,配涼玉湯,等著殿下回府品嚐呢。”


    李心玉開始心旌動搖。


    裴漠趁熱打鐵,微微俯下身懇求道:“回去了,好不好?”


    李心玉掌心發燙,嘴角忍不住勾起,卻偏要裝作一副勉強的樣子,嗔道:“你看你,黏糊糊的做什麽?本宮才回宮探望父皇半日,你就離不了我啦?”


    說著,她拍拍裙子起身,對李常年和李瑨道:“父皇,皇兄,那我回去啦!”又橫眼看著裴漠,一副‘看在你這麽需要本宮的份上本宮就不同你計較了,真拿你沒辦法’的神情。


    裴漠隻是笑。


    李瑨驚悚地瞪大眼,指著裴漠道:“你這個鼻孔朝天的小子,居然也會露出這麽惡心的笑容?”


    說罷,他揉了揉滿身的雞皮疙瘩。


    李常年起身,喚住小夫妻倆,“且慢。”


    李心玉停下腳步,回首疑惑道:“父皇?”


    “朕有幾句話要對駙馬說。”李常年的神色是難得的嚴肅認真,啞著嗓子道,“這裏沒有外人在場,朕就直說了。”


    他望著裴漠,滄桑的眼中滿是為人父的愛意,頓了頓方道:“一開始,朕是不讚同心兒和你在一起的,可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她喜歡。心兒從小是被慣著養大的,說是眾心捧月也不為之過,難免單純嬌氣些,你要多些耐心,像朕一樣對她好,莫要欺負她。若是她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請駙馬多多海涵包容。朕自己的女兒,朕心裏最清楚,世人都道她金玉其外,實則並非敗絮其中,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值得你對她好。小夫妻有什麽話攤開來說,莫要鬧脾氣。”


    這一刻,他褪去了一個帝王的尊嚴,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將自己女兒的未來全權交到另一個年輕男子的手中,既心酸又甜蜜,既威嚴又卑微。


    李心玉原本笑著,此時卻是微微濕紅了眼眶,忍不住又往回走了幾步,抱住李常年消瘦的肩。


    裴漠也對他的這番話感到訝異,但很快恢複了淡然。他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此時一樣尊敬李常年,不禁躬身抱拳,鄭重道:“皇上放心,臣定當竭盡所能愛護吾妻,九死而不悔。”


    李心玉也笑了笑,拉著李常年帶著藥香的衣袖道:“父皇想多啦,裴漠對我很好,像您和哥哥一樣對我好。”


    李常年鬆了口氣,溫聲道:“那便好。與他一同回去罷,糖炒栗子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回府的馬車上,李心玉側首望著車簾外,不怎麽說話。


    裴漠便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她的尾指,湊過去問道:“還生氣呢?”


    李心玉乜眼看他,朝旁邊挪了挪身子,道:“我現在腰還是酸的,你離我遠些。”


    “別生氣了殿下,是我不好,我已經反省過了,以後絕對不會再逼著你陪我一整夜,不會將你弄得渾身酸痛,也不會將你做到失控……”


    “噓!不要再說了!”


    一想起新婚之夜的瘋狂,李心玉便忍不住渾身發熱、兩腿發抖,橫了裴漠一眼。


    裴漠不動聲色地朝她挨近了些許,伸手將她圈在懷中。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莫要動手動腳的。”


    李心玉手腳亂動地掙紮,卻被裴漠輕而易舉地製住。他的嗓音又沉了幾分,眼中又閃現出那種獸類捕食前的精光,略微委屈道:“抱一下也不可以麽?殿下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真不敢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什麽逾越之舉……”


    李心玉立刻不敢動了,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緊實的臉頰,“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呀?”


    “無論我變成怎樣,愛你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變的。”裴漠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李心玉,誠懇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正因為喜歡,思念,還有兩世以來的偏執,使得我偶爾徘徊在失控的邊緣。公主夫人,我想占有你,在每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落留下我的痕跡,相對的,你也可以占有我,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反抗,並且……”


    他俯首,最後一句已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喟歎:“……甘之如飴。”


    於是,襄陽公主逃回‘爹家’的冷戰計劃,在堅持了四個時辰後,宣告失敗。


    七月,夏雨綿綿,蕭國公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心玉醒來時,身邊的被窩微冷,早已沒有了裴漠的體溫。她打著哈欠梳洗下榻,問雪琴道:“裴漠進宮去了?”


    當初李心玉嫁過來時,李常年放心不下她一個人,便讓雪琴和紅芍兩個貼心宮婢也跟了過來,雪琴的心自然是向著李心玉的,聞言便蹙了蹙眉頭,顯出為難的樣子來,壓低聲音道:“公主還是出去看看罷,蕭國公在廳中見客呢。”


    李心玉披上披帛,笑問道:“他見客,我去湊什麽熱鬧?”


    雪琴咬了咬唇,心一橫道:“您不知道,一大早的時候府上來了個女人,抱了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說是來認親的……”


    說到此,她已是有些難以啟齒了。


    李心玉撥弄釵飾的手一頓,緩緩回身問道:“當真?”


    雪琴躬身:“奴婢不敢撒謊。”


    沉吟了片刻,李心玉忽的笑出聲來。


    裴漠這個人她太了解了,不可能做出這種金屋藏嬌的事情來,還領著孩子上門認親?當真是笑話。


    她漫不經心地起身,整了整儀容笑道:“真是新鮮了,本宮倒要去看看,這認的是誰家的親。”


    走到正廳門外,隱隱聽見一個沙啞滄桑的女音道:“小主公您看,這孩子的眉眼多像裴家人。”


    雪琴立刻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李心玉倒是依舊輕鬆愉快,轉過門扉,果然見一個用黑紗遮麵的女人站在廳中,而裴漠則略微生疏別扭地抱著一個幼小的嬰兒。他伸指逗了逗嬰兒肉嘟嘟的臉蛋,神情是別樣的溫柔。


    聽到腳步聲靠近,黑紗女人回過身來,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抹局促。李心玉停住了腳步。


    裴漠也看到了她,又輕輕將嬰兒交還到黑紗女人的懷中,這才朝李心玉展開一抹寵溺的笑,輕聲對黑紗女人道:“蓉姨,這是襄陽公主。”


    被稱作是蓉姨的女人欠了欠身,正要跪拜,李心玉卻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禮了。”


    她笑著走進門,視線卻一直黏在那個孩子身上。


    孩子正安靜地睡著,纖長的睫毛間或抖動,從繈褓中伸出來的兩隻小肉手握成拳頭,像是要抓住什麽時候晃動。他看起來還很小,約莫三四個月大的樣子,但生得十分水靈白嫩。


    不知為何,李心玉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非但沒有一絲排斥,反而隻覺得親近非常,很想伸手抱一抱他。


    待反應過來時,李心玉已從蓉姨懷中抱過來孩子。說來也奇怪,這個帶著奶香味的,小小軟軟的嬰兒並不抗拒她的懷抱。一到了李心玉的懷中,孩子便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三角形的小嘴微微張了張,竟是在夢中笑了起來。


    李心玉情不自禁地笑了,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溫聲問道:“男孩還是女孩?”


    裴漠站在她身側,用食指戳了戳嬰兒的臉頰,“男孩,快四個月了。”


    李心玉抬眼看他,問道:“裴漠,你不打算向我介紹一下這孩子麽?”


    黑紗女人神色複雜,幾次要張嘴,卻被裴漠用眼神製止。


    裴漠道:“按輩分,這應該是我的表弟。”


    李心玉愕然:“你姑姑的孩子?”


    裴漠輕輕頜首,隨即又拋出了一個更具爆炸性的信息:“同時,他也是你的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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