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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丹藥

  第24章 丹藥

    少年約莫跟裴漠差不多年紀,長相雖不如裴漠驚豔,但也是上乘之姿,難得一見的美郎君。李心玉後退一步,驚訝地打量著他:“什麽盛安?本宮不曾見過你。”


    盛安依舊笑著,嗓音輕柔道:“小奴受太子殿下之命,前來侍奉公主。”


    李心玉扭頭看著李瑨,將嘴撅得老長:“皇兄還真是好心思。”


    也不知道這小太監是李瑨從哪裏挖出來的,李心玉搜尋了一番前世的記憶,發現不曾見過此人。


    “怎麽樣,喜歡吧?是不是比你那小打奴好多了?”李瑨得意洋洋道,“這閹奴容貌出色,是我專門為你挑選的,因他去勢時已成年,既沒有尖聲尖氣的嗓音,也沒有難聞的香味,如何?”


    李心玉誠實道:“不如裴漠,你將他帶走。”


    “那小子給你下迷魂湯了,連皇兄的麵子也不給?”李瑨皺眉,滿臉不爽地說,“罷了罷了,你要是不喜歡盛安,就將他殺了宰了,反正人我送給你了,要死要活悉聽尊便。”


    說罷,他還真負著手大搖大擺地跑了。


    “哎,你……”


    李心玉為難的望著地上跪著的盛安,頗為頭疼。


    而下一刻,更頭疼的來了。


    裴漠端著一碗酒釀桂花圓子上來,倚在廊柱下,視線沉沉地掃過盛安,問:“公主,他是誰?”


    李心玉並不打算隱瞞,坦然道:“皇兄說,我清歡殿缺了一個掌事太監,特意將他送來服侍。”


    服侍?服侍什麽?

    裴漠冷冽的視線落在盛安清秀的麵容上,眉頭擰的更深了些,質問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下。


    李心玉接過裴漠遞來的酒釀桂花圓子,抿了口熱湯,舒坦得輕歎一聲,對尚且跪著的盛安道:“你起來吧,清歡殿不養閑人。”


    “請公主收留小奴。”盛安叩拜,溫柔的嗓音微顫,“若是公主將我遣送回東宮,太子殿下一定以為小奴服侍不力,而將小奴賜死!”


    這倒像李瑨的風格。


    見盛安因極度害怕而渾身抖如篩糠,李心玉惜美的老毛病又犯了,心生不忍,何況東宮賜來的人和物,若是拒絕的話不合禮儀。李心玉於心中飛速盤算,又捧著鏤金的碗兒抿了口熱湯,道:“清歡殿缺了個掃地的雜役,你暫且留下吧,幫著嬤嬤們清洗掃除。”


    終歸是來曆不明的生人,李心玉還是留了幾分戒備,隻讓盛安幹幹雜活,觀摩一陣再說。


    盛安如獲新生,感激涕零道:“叩謝殿下!”


    李心玉想起了什麽,動作一頓,將小湯碗放置一旁。盛安跪著向前,恭順而殷勤地捧走了湯碗。


    李心玉朝裴漠抬了抬下巴,道:“裴漠,你隨我去養生殿一趟。”


    裴漠一言不發地跟上,視線幾次落在盛安身上,帶著隱隱的敵意。


    盛安也欲各隨,李心玉笑著製止道:“讓楊嬤嬤帶你熟悉一下大殿,給你分配些事情做。”


    盛安溫順躬身,道了聲‘是’。


    李心玉坐著紅紗輦車出了清歡殿,一左一右伴著白靈和裴漠兩個侍衛。裴漠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可不知為何,李心玉還是覺察到了他的不開心。


    嗯,空氣中彌漫著百年陳醋的味道。


    “小裴漠,何事不開懷呀?”李心玉撩開輦車的紅紗,明豔笑道。


    裴漠目不斜視:“我沒有。”


    “吃醋啦?”


    “沒有。”裴漠生硬否決,頓了頓,他又道,“那個小太監居心不良,殿下離他遠些。”


    李心玉料到他會這麽說,笑吟吟望著他道:“哎呀,可不是麽。高處不勝寒,每一個接近我的人都是居心不良的。”


    正說著,輦車路過往東路過長樂門,倒是遇見了一個熟人。


    太史令賀知秋一身白袍子,玉冠博帶,戴著一張黑麵獠牙的鬼麵麵具,手持著羅盤在前頭慢悠悠地走著,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從。


    李心玉掀開紅紗簾子望去,心想這路癡的賀大人總算帶了侍從出門,不至於在偌大的皇宮中迷路了。


    她輕笑一聲,剛要開口喊他,卻見長樂門的另一端匆匆走來一人,與賀知秋撞在一起,手裏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那人穿著青衣道袍,手執拂塵,不是那個坑蒙拐騙的煉丹術士是誰?


    被撞到的賀知秋僅是一晃,便穩住了身子。那術士年老體衰,當即踉蹌一番,手中托盤裏的丹藥咕嚕嚕滾了一地。


    賀知秋立刻道:“抱歉。”


    老術士恍若不聞,隻立刻撲到地上去撿瓶中的丹藥,口中念叨道:“哎呀!這可是給聖上新煉好的仙丹,沾染了穢物可如何是好!”


    “實在抱歉,賀某眼拙,未曾見到老先生從拐角處來。”賀知秋彬彬有禮,蹲下身,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去撿拾丹藥。


    朱紅色的丹藥隻有拇指大小一丸,散發出一股清淡的異香,賀知秋撚著那顆丹藥,正要細細看來,老術士卻滿麵憂色道:“使不得使不得,仙丹乃聖物,賀大人摸不得啊!”


    賀知秋再次道了聲‘抱歉’,將丹藥放回了術士的托盤。


    正巧李心玉的輦車到了跟前,老術士匆忙放下托盤,攏袖作揖道:“殿下。”


    賀知秋聽到了動靜,也轉過身來,卻並不行禮,直到一旁的侍從低聲提醒道:“賀大人,此乃襄陽公主殿下。”


    賀知秋恍然點頭,拱手道:“臣太史令賀知秋,見過公主殿下。”


    李心玉挑開紗簾,含笑頷首道:“賀大人,好久不見。還好你今日出門帶了侍從,不至於又迷路了。”


    賀知秋淡淡點頭,疏離道:“勞煩公主記掛,臣告退。”


    這冷淡的反應顯然是沒認出,李心玉就是之前在沁心宮給他引路之人。


    李心玉有些挫敗地想:約莫臉盲是絕症罷,若沒有侍從提醒,賀知秋怕是一輩子也不認得自己。


    我這傾國傾城之姿,就這麽沒有存在感麽麽麽麽麽?


    李心玉望著賀知秋離去的背影,小小的傷感了一番。見術士還躬身候在一旁,李心玉回神,淡淡道:“老仙師,起身罷。”


    “謝殿下。”


    “本宮正要去見仙師和父皇呢,可巧在這兒碰上了。”李心玉望著老術士手中的托盤,狀似無意地問,“近來父皇服食丹藥的速度過快,距離上次煉丹不過一旬,這又有了新藥。”


    老術士道:“陛下近來失眠多夢,要靠仙丹才能安睡。”


    “既是失眠多夢,為何不請太醫?”李心玉眯了眯眼,從紅紗中伸出一隻手道,“不是讓你按照本宮給的方子煉丹麽?”


    “這……”老術士為難道,“公主給的方子藥味太重,皇上一聞便知不對勁,因此老夫擅自做主調整,減了藥味,去了水銀,增添幾分安神的藥材……”


    李心玉打斷他道:“本宮不通岐黃,仙師不如直接給我一份丹藥嚐嚐。”


    “呃,公主有所不知,這每月的丹藥顆數都是按陛下旨意來的,一顆不多,一顆不少,若給了公主殿下,則陛下就會減一分修為,到時龍顏大怒,老夫可承擔不起啊。”


    李心玉覺察出了異常,麵上卻仍笑吟吟道:“既是如此,本宮便不強求了,仙師去忙吧,勿要耽擱了正事。”


    老術士道了聲是,捧著托盤躬身退下。


    待老術士走後,李心玉懶洋洋倚在輦車上,眸色深沉,似乎在凝神思索著什麽。


    “公主。”一旁的裴漠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事,朝李心玉伸出一隻拳頭,淡淡道,“公主是否想要這個?”


    說罷,他將拳頭打開,露出了掌心的一顆朱紅色藥丸。


    李心玉見之大喜,眼睛一亮道:“行啊,小裴漠,你何時拿到的?”


    見到李心玉展露笑顏,裴漠心裏也高興,強忍住笑意道:“方才丹藥滾落一地,我趁機拾了一顆,老道士未曾發現。”


    李心玉撚起丹藥,柔嫩的指尖從裴漠的掌心劃過,如同一片羽毛劃過他的心間,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裴漠眸若星辰,情不自禁多看了李心玉幾眼。


    白靈見輦車久久停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公主,還去養生殿麽?”


    李心玉將視線從指尖的丹藥上收回,紅唇勾起,緩緩道:“不了,回清歡殿。”


    不多時,日落西山,夜幕席卷大地,家家戶戶點亮了燭火燈籠,在富庶的長安城中燃起一片火海。


    而在城中某處僻靜的府邸內,上等瓷器碎裂的清脆聲打破了寂靜。


    “你說什麽?丹藥少了一顆?”黑影中,一個威嚴的男聲傳來,又是一盞茶杯被摔碎。


    一個身穿道袍的白須老者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伏地道:“確實是少了一顆,老夫事後去長樂門前尋了個遍,連地磚縫裏也勘察過了,未曾找到那遺失的一顆。”


    男人沉吟,強壓著怒意道:“當時何人在場?”


    “襄陽公主和太史令賀大人……對了,老夫記起來了,賀大人碰過丹藥,還有過一瞬的遲疑,似乎對丹藥很有興趣!”


    “賀、知、秋!”男人咬牙,幾乎是將這個名字磨碎了,從齒縫中擠出來,又對術士道,“你退下,嘴巴給我縫緊些,若走漏了風聲……”


    “是,是,老夫知道!”老術士慌忙退下。


    “來人!”男人揮手,深紫色的衣袍劃過一道弧度。隨著他的一聲召喚,數個黑衣人如鬼魅般從陰影中鑽出,單膝跪在地上候命。


    “賀知秋不能留了,尋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做掉。”男人坐在椅子上,威嚴如山,“必要時斷尾求生,連那姓吳的道士一同殺了。記住,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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