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前塵碎影
第185章 前塵碎影
隨著靖西王棺木的遠去，客棧里駐紮的官府中人，也跟著撤了。
只剩下跟靖西王不對付，不願意跟著棺木走沾染晦氣的八皇子，以及其護衛。
此刻，北樓二樓，天字一號房裡，八皇子的房間。
楚青珩神清氣爽，一臉愉悅的通知屋中人，「你不用擔心了，秦五心情好得很，一聽說靖西王死了，她高興得飛奔到院子里採花慶祝，你可以安心走了。」
屋中住的，是個身形頎長英挺的男人，正往嘴上粘鬍子，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如果你要說的是這個，你可以滾了。」
「喲，生氣了？」
楚青珩嘖嘖走近，心情大好的觀察對方臉色。
向來只有這混蛋將他氣得頭頂冒煙，難得有機會可以氣回去，他怎麼會放過？
「你想想啊，秦五雖然是比別人聰明點，膽子也大了點，接受能力也強一些，但是，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小丫頭，好不容易費盡心思，才自救成功，結果被你一抽風，給擄走了，這也就罷了，還倒霉的，撞上了西嶸殺手，跟著你過了個驚魂之夜。」
「這些都不說了，最關鍵的是，你居然沒用的，中途暈了過去，讓冥宵那廝找到機會出來了，他上次就想殺秦五，這次，肯定又痛下殺手了，也不知秦五廢了多大的勁兒，才保全了自身，哄得冥宵將她視為自己人。」
「本來么，要是她像原來一樣，只看到你風光威武的一面，沒看到你這般發瘋不正常的一面，那還可能被你的外表迷惑，心生愛慕之意，可是現在，她已經發現了你的秘密，你說，她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感覺到室內驟降的溫度，楚青珩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嘆息著說道：「別說她一個小丫頭，就算是我，要不是我們生來就是表兄弟，我又倒霉悲催的，知道了冥宵的存在，沒得選擇，我也接受不了。」
凌亦晟：「……」
腹部已經癒合結疤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還被人在上頭灑了一大把鹽。
撒鹽之人，還不知收斂，繼續撒道：「不過你別擔心，你就放心的去西境吧，秦五那裡，我會好好開解她的，保證等你回來的時候，她連你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
凌亦晟忍無可忍，給氣笑了。
「你以為她跟你一樣，脖子上長的是豬頭？」
「既然她知道我的秘密，那她怎麼可能會相信，黃泉門門主殺死靖西王這種說法？就你這豬腦子，還想去開解她，也不怕被人鄙視，你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去補補腦，免得每次到她面前，都討不到半句好。」
楚青珩氣得跳腳，「混蛋，你敢罵我豬頭？」
「罵你？你想多了，我只是陳述客觀事實而已。」
凌亦晟冷笑，黏上最後一撮鬍子，穿上一件灰撲撲、散發著汗臭味的袍子，瞬間俊美青年，變成了滿臉絡腮鬍的中年大漢，他的聲音也同時，變得粗嘎難聽。
「最後提醒你一件事，我不在的期間，你別又吃錯藥了，扮成歹徒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去逗弄秦姝，否則，宋電的鞭子，可不會管你到底是誰？」
呵！還威脅他？
又親衛了不起啊，親衛身手好了不起啊！
楚青珩氣樂了，「憑什麼？你又不是秦五什麼人？再說，是我先遇上她的。」
「是啊，你先遇上她，然後強迫她戲弄我，讓我發現這般不一樣的女子，這麼說來，我跟她的緣分，還是因你而起的。」
凌亦晟摸著絡腮鬍子，笑了。
「以後我跟小姝成婚了，必然得給你送份媒人大禮。」
成婚……媒人大禮……
他和她的緣分，因他而起？！
楚青珩感覺三道巨雷滾滾落下來，將他當場劈成了焦炭。
凌亦晟滿心鬱悶，終於舒緩了不少。
他目光透過前窗，看向南邊小樓的某個窗戶，片刻，收回視線，推開後窗，跳了下去，閃身進入北樓后的竹林中，悄然遠去。
小姝，待我從西境回來，我們……
他搖了搖頭，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不期然的，憶起少時，在太後宮里昏睡醒來的情形。
「回稟皇上、太后，世子患的，是世間罕見的癔症。」
「這種癔症，成因多是年幼時，慘遭不幸，無處求援，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癔想出一個強大的人，來保護自己，隨著癔症的加深，這個幻想出來的人，存在感就越來越強，強到一定程度，就成了另一個獨立的存在。」
「正常情況下，因癔想而生的人，是不會出現這種取代本人的情況，但是特殊情況下，比如受到很大的刺激，本人承受不住，這個時候，癔想而生之人，就會趁機佔據身體的控制權，也就是此前這種，世子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情景。」
「要想世子如常，從今以後，盡量讓他少受情感上的刺激，尤其不能受情愛所困，絕情斷愛，磨礪心志，練就強大穩定的內心，心志越堅定，癔症就會越少出現，因癔想而生的人，也就會慢慢的消失了。」
遊歷天下，見多識廣的老神醫，如是說。
在此之前，他自己也覺察了異常，比如明明他是在所居的明光殿睡下，但是醒來，發現自己竟在妹妹的如意軒，而素來對他極是依賴的妹妹，滿臉恐懼的看著他。
還有母親，有一次忽然渾身發抖的看著他，說他不是她的兒子，是惡魔。
他十二歲以前的記憶，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比較模糊，就連皇上和太后，在他問起時，也不願談及，而這兩件事，他始終清清楚楚的記得。
凌亦晟按壓著心口的刺痛，腳下速度加快，趕往目的地。
待他從西境回來，只怕她和他，也成了陌路，沒有什麼我們了吧。
佩璋的話扎心，因為說的是實情。
是他的錯，明知自己是孤家寡人的命，卻沒有控制好自己，心生妄念，動了情。
「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晟兒，你以後，千萬不要愛上任何人。」誰的聲音穿透歲月的塵埃，忽然在腦海中回想起來。
凌亦晟猛然頓步。
等候在隱秘的山窩，一個滿臉憨厚的人，連忙走過來，「老大，你還好吧？」
正是四大親衛之一的邵雷。